“长街民变逼陶塘，鼎革清廷兵马荒；九道门前勤护卫，持枪值宿小戎装。” 这“持枪值宿小戎装”的便是潘玉良，于1913年被潘赞化赎身，纳为妾室，而这一年，又因为芜湖驻军龚振鹏反叛，“陶塘兵变”发生，陈独秀都险些在这时候被枪毙，潘玉良则担心龚振鹏闯进来，把潘赞化逮捕走，因此手持手枪为潘赞化警戒。 潘赞化晚年回忆此事，也是颇为动容，不过此时他与潘玉良是地隔两方，潘赞化待在中国安徽，潘玉良则是旅居法国。潘赞化在写给潘玉良的最后一封信上写道：  “来信预告美展有成功之望，将实现你之积45年之理想，当祝当贺！你要回国，能在有生之年再见，当然是人生快事。不过虑及目前气温转冷，节令入冬不宜作长途旅行，况你乃年近六旬的老媪，怎经得长途颠簸和受寒冷，还是待来春成行为好……” 1959年，潘玉良荣获多尔利奖，潘玉良便把他与巴黎市长的合照寄给了潘赞化，背面则写道：获巴黎大学多尔利奖，此系授奖时与巴黎市市长留影。赞化兄惠存。 不过信寄出后却是了无音讯，直到法国与中国建立外交关系，中国驻法大使馆的人过来探望华人潘玉良，潘玉良这才知道潘赞化于1959年7月已离开了人世，顿感五雷轰顶，两人再无相见的可能。  潘玉良是在17岁时遇见了潘赞化，当时她还叫张玉良，原名是陈秀清，由于海关监督潘赞化到芜湖上任，当地共商各界就为他举办了接风宴，张玉良也因此在席上弹琵琶唱曲，唱的是南宋女词人严蕊的《卜算子》。 潘赞化见雏妓唱的不错，有些学识，便多问了两句，但商会会长本就是有意送人给潘赞化，到了晚上，张玉良就被送到了潘赞化的府上，不过潘赞化拒绝了，可事情总是让人无可奈何。 潘赞化是正人君子，与张玉良以往遇到的人多有不同，张玉良陪潘赞化看风景，听潘赞化讲述那些风景名胜的历史和典故，也是心生爱慕，也许是为脱离苦海，潘赞化再让人把张玉良送回去时，张玉良便哀求道：  “他们把我当鱼食，想钓你潘大人上钩，一旦你喜欢上我，就找你讨价还价，给他们货物过关行方便，否则就以你狎妓不务关务，败坏你的名声！你若赶我回去，他们就说我无能，找流氓来糟蹋我，我知道大人是正派人，留下我对你不利，但我无奈啊！” 张玉良此时还是个清白姑娘，受人糟蹋，潘赞化终究是不忍的，张玉良便留下了下来，成了潘赞化的妾室，不过潘赞化很快把张玉良送到了上海，并且为她请了先生教书，潘赞化对张玉良是有好感，还细心的发现张玉良在绘画上有天赋，因此才让张玉良继续学习。  张玉良则为感激潘赞化而改姓“潘”，1918年，潘玉良考入了刘海粟所创办的上海美术专科学校，于潘玉良而言，刘海粟是她遇到的第二个贵人，潘玉良的画作是不错，但西画在当时的国内是有局限的，因此刘海粟建议潘玉良前往法国发展，对此，潘赞化也是同意的。 1921年潘玉良抵达法国，先是用心学习了法语，后考入里昂国立美术专门学校，继而又进入巴黎国立美术学院，与徐悲鸿成了同学，另外，潘玉良还是东方考入意大利罗马皇家画院的第一人。  20年代末，潘玉良返回国内，应刘海粟之邀在上海美术专科学校担任西画系主任，此外潘玉良还兼任了新华艺专、南京大学教授、导师，受潘赞化的影响，潘玉良对国家命运也是十分重视。 不过潘玉良终究是有着难以启齿的过去，因遇上潘赞化而得以改变自己的命运，可她曾是妓的身份却难以被抹除掉，1937年，潘玉良再次启程至巴黎，这个无人知晓她过往的地方。 在国外，潘玉良的名气越来越高，是声名远播的女画家、雕塑家，受人尊敬，而潘玉良也一直在留心国内的消息。旅居法国40年，与潘赞化保持书信往来，而她一直在等潘赞化实现承诺，接她回家。 1977年，潘玉良在巴黎离世，临终前，她跟好友王守义说：“兄弟，请你把我的遗作和遗物带回祖国，转交给赞化的儿孙们……还有那张自画像，也带回去，就算我回到了祖国……拜托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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