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国劳动市场在多年面对失业率高企的就业难问题之后，如今正面对另一个难题：企业招工难。而且人手紧缺问题几乎涉及所有行业。但社会上仍然有很多没有找到工作的失业人口。招工难在一定程度上反映出法国经济在新冠疫情冲击后的强劲反弹，但年轻一代的求职者对工作岗位的期待显然也不再是单纯的挣钱糊口。政府正考虑在暑期之后，推动新的就业问题改革，调节就业难与招工难并存的矛盾。但新的改革措施是否会降低劳工权益标准也引发工会团体的不安。

抱怨招工难的企业达到一年来的最高点

法国中小企业联合会19日发表的最新调查显示，超过一半的受访中小企业都在招工，但94%的招工企业都表示招不到人。而且，其中74%的企业抱怨的不是找不到符合条件的人选，而是无人应聘。应聘者不符合招聘要求只是招工难的第二大因素，

这项调查结果与法国央行——法兰西银行几天前公布的一项对所有企业的调查结果吻合。法兰西银行的调查显示，法国企业人手紧缺的情况日益严重。今年6月，58%的受访企业抱怨人手不足，与一个月以前相比已经上升了三个百分点，是一年多以来的最高点。法兰西银行在2021年春才开始在其企业形势问卷中加入招工难易的问题。当时，抱怨招工难的企业只占受访企业的37%。

法国劳动部下属调研机构Dares 的数据也显示，2022年第一季度，法国就业中心 Pôle Emploi的招工启事有一百万之多，其中一半都是长期合同。但近三分之一的职位始终空缺，与2019年第四季度情况相比，升高了75%。


招工难的一大原因应该是新冠疫情后，法国经济的反弹式复苏。根据法兰西银行7月中公布的数据，2022年法国国民生产总值成长0.25%，与此前全年经济增长达2.3%的预测相符。人手不足因此也几乎涉及各行各业。但服务业、尤其是与照顾老人、小孩等家务助理相关的职位问题尤其严重。

求职者对就业岗位的要求与前辈不同

但当前企业招工难现象也反映出求职者、尤其是青年一代对工作条件的要求在变化。工作条件差、工资低、不够稳定的职位难得有人问津本身并不难理解，这种情况早在疫情前就已经存在。所不同的是劳动市场的供需失衡如今正使得求职者可以提出条件。而这些条件显示年轻一代对工作岗位的要求与他们前辈有所不同。在工资之外，他们会提问企业是否在一定程度上允许远程工作、有多少假期、工作安排是否有一定的灵活度、是否有好的补充医疗保险等等。需要随叫随到的工作当然会失去很多吸引力。有些人甚至会在意办公室是否有空调……与他们前辈相比，如今的求职者也更在意职业生活与个人生活之间的平衡。企业的社会责任也开始进入职业选择的考量。最近，一批刚刚从法国精英学府毕业的大学生联合呼吁同伴远离那些破坏环境的企业，呼吁在应聘时更多考虑所从事工作是否有意义、是否有益于当前的环境保护努力……应聘者对岗位的新要求也反应在越来越多的职工离职潮。前述中小企业联合会调查显示，四分之一的受访企业领导人表示面对很多在职者离职的问题，使得招工难问题更加凸出。

越来越多的企业招工难并不意味着劳动市场不再有失业者。于是不少企业领导人开始抱怨法国失业保险制度的弊端。前述法国中小企业联合会的最新调查显示，84%的受访企业领导人认为应当通过改革失业保险制度，重新审视现行失业金领取规则是否合适。而这也正是总统马克龙希望在其第二任期推动的工作。马克龙在第一任总统任期中曾因为一句“只要穿过马路就可以找到工作”的言论而引发民众不满。在今年的国庆讲话中，马克龙再次表示，他不能理解因为找不到对口职位就拒绝接受招聘启事的行为。

全民就业？劳资双方的不同立场

政府目前考虑一方面重新审视失业保险金制度，另一方面，将重组现在的就业中心架构。

但政府推动改革的急切引发工会团体的不安，担心失业保险改革意味着领取失业金的条件将更加苛刻，失业者权利进一步缩水。工会组织工人力量总工会表示，失业或领取最低生活保障金（ RSA）并不是一项个人选择。实现全民就业需要的是提告工资、劳动条件等就业吸引力，而不是降低失业金。

法国政府已经将解决招工难与就业难并存的矛盾列为政府第二大紧急任务。但是否能如马克龙所愿，在其第二任期结束前实现全民就业，将法国收益率从目前的7%降低到5%，将取决于劳资双方是否能走出传统的聋子对话，找到共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