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班牙闹经济危机 斗牛多被送进屠宰场

江心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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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月23日，西班牙巴塞罗那，动物保护者赤裸上身，涂上“血迹”，反对西班牙议会试图将斗牛列为国家遗产。图片来源 CFP

    来源：青年参考

　　在西班牙，越来越多的饲养者将公牛送进屠宰场而不是竞技场。

　　斗牛运动曾被文豪海明威誉为男人与猛兽的搏斗，但在如今的西班牙，斗牛成了西班牙人与经济危机的搏斗。

　　公牛被送进屠宰场

　　午后的西班牙安达卢西亚被烈日炙烤。一群斗牛士学徒进入空荡荡的斗牛场，挥舞着斗篷和佩剑，练习挑衅公牛的动作。在练习的间隙，这些年轻人讨论的并不是斗牛士的荣耀，而是欧洲的经济危机。

　　斗牛运动曾被文豪海明威誉为男人与猛兽的搏斗，但在如今的西班牙，斗牛成了西班牙人与经济危机的搏斗。伴随政府的财政紧缩政策，对体育文化事业的政府补助几乎全部取消，不仅斗牛士为生计发愁，从饲养员、运输员到斗牛士服装师的收入，都受到了影响。

　　市场日益低迷，越来越多的饲养者将公牛送进屠宰场而不是竞技场。斗牛的组织者与斗牛士、饲养者在报酬上的纠纷时有发生。

　　一直以来，斗牛表演的票价与摇滚音乐会相似。去年西班牙政府对文化体育活动课以重税后，斗牛士的日子就不好过了。在一个头顶着债务危机、财政紧缩和房地产泡沫“三座大山”的国家，民众的生活捉襟见肘，平均4个西班牙人中就有一人失业。斗牛表演涨价后，很多人失去了看斗牛的经济能力和心情。西班牙有官员称，从2007年到2012年，高票价让斗牛场失去了4成的上座率。

　　西班牙最著名的公牛饲养者之一胡安·佩德罗告诉美国《华尔街日报》，他正在缩小牛群的规模，他的阿尔瓦罗农场的牛群从2007年的1000头下降到如今的500头。“糟糕的经济正在消灭我们，斗牛的门票收入一直在减少，多数小型养殖场都撑不过去了。”

　　西班牙北部的传统斗牛养殖区曾有24个养殖场，其中4个幸存至今。

　　“历史上，西班牙的每个重要人物都受到过斗牛精神的影响。”西班牙斗牛饲养协会的负责人卡洛斯·努涅斯对美国《华盛顿邮报》说。他的办公室里装饰着公牛的牛角，墙上的斗牛士海报已微微泛出褐色。

　　海明威在小说《死在午后》中写道，斗牛“能使人陶醉，让人有不朽之感，使人入迷，换言之，这入迷虽然短暂，却如同灵魂离开躯体般深刻”。努涅斯对此非常骄傲，但他不得不向现实低头。饲养公牛成本很高，赛场需求大幅减少，努涅斯只能将这些牛送进屠宰场，以收回部分成本。

　　“将一头公牛卖给屠宰场，我们能得到750美元。”而参加斗牛表演的公牛，出场费在1350美元到2000美元之间。

　　动物权益保护组织认为，在糟糕的经济环境下，中小城市应该停止举办动辄花费上百万欧元的斗牛节和奔牛节。“经济危机为我们提供了理由，”马德里的动物保护组织“自然动物”负责人阿依达·加斯科说，“越来越多的人决定不再去看斗牛，饲养者也很艰难，整个行业变得绝望。”

　　在自己的土地上饲养公牛的西班牙农民，可以享受欧盟的农业补贴，这项仅存的福利成为一些政客的眼中钉。英国《金融时报》称，西班牙左翼政党加泰罗尼亚民族主义党(ERC)批评欧盟和西班牙政府给饲养斗牛者提供津贴。ERC的一份报告指出，西班牙政府每年将1.3亿欧元用于补助饲养斗牛的农民。

　　经济凋敝，斗牛该不该废除？

　　在经济凋敝的西班牙，斗牛这项昂贵的运动应该保留还是废除？西班牙议会和政府各怀心事。

　　在西班牙王室内部，国王胡安·卡洛斯支持斗牛运动，但王后索菲亚反对。执政党希望斗牛成为国家遗产，保留并发扬光大，已开始出台扶持措施。比如，2011年7月，西班牙政府将斗牛产业的发展和推广权从内政部转到文化部；希望在今年通过西班牙国家斗牛保护和发展计划。

　　一些地方政府主张禁止斗牛。加泰罗尼亚最后一次举办斗牛比赛是在2011年，2010年当地议会投票反对继续举办斗牛比赛；加纳利岛在1991年就禁止了斗牛。

　　从今年2月开始，西班牙议会接受了一份将斗牛列为西班牙文化遗产的民众提案，开始了漫长的辩论。

　　西班牙议会中关于是否废除斗牛的讨论由来已久，海明威1932年出版《死在午后》时，已经注意到这一点。“共和国目前具有欧洲思想方法的政治家们，极希望将斗牛废除，因为废除了斗牛，他们在欧洲联盟，在外国使馆与宫廷，与他们的欧洲同事见面时，不会觉得与众有别而在理智上感到窘迫”。

　　获得过诺贝尔文学奖的诗人库切呼吁西班牙政府放弃保护斗牛。他给西班牙议会写了一封公开信，将斗牛称为一种倒退，“回到了人们不留心动物感受的时代”。他认为这与21世纪的西班牙格格不入。

　　斗牛运动一直是动物保护组织攻击的目标，但斗牛表演的组织者说，经济危机对这个行业造成的伤害，远远超过动物保护组织。

　　2012年，西班牙境内组织了1014场斗牛，与2007年相比，减少了51%。

　　西班牙总理马里亚诺·拉霍伊和他代表的政府，为斗牛运动的未来忧心忡忡。

　　法律规定，西班牙职业斗牛士要雇6名助手，一位斗牛士离开这个行业，将造成7个工作岗位消失。西班牙约有20万人依靠与斗牛相关的工作生存，废除斗牛不仅会减少旅游收入，也会增加失业率。因此，政府打算通过一项法案，宣布斗牛是西班牙的“国家遗产”。政府也在寻找其他方式为斗牛运动打气，包括在宣传上加大投入、降低税收、对斗牛学习者提供经济补助等。

　　很多民众认为，斗牛是西班牙的文化遗产，应该受到保护。加泰罗尼亚的斗牛联盟收集了50万个签名。西班牙议会文化委员会主席胡安·阿尔本迪亚说，希望斗牛重返加泰罗尼亚。

　　“通过成为斗牛士改变生活的愿望更加强烈”

　　在坚持传统观念的西班牙人看来，斗牛是男人与猛兽之间的“死亡之舞”，是对西班牙精神的最佳呈现。斗牛士受到人们的尊重，甚至膜拜，是当之无愧的社会名流。顶尖的斗牛士一场斗牛表演的收入可以达到6位数，成为体育新闻记者的追捧对象。

　　在马德里、潘普洛纳这样的大城市，斗牛表演仍然能吸引很多观众，但在中小城市，斗牛几乎销声匿迹。

　　“斗牛面临危机。”桑德拉·莫斯科索说。这个27岁的姑娘已成为西班牙顶尖的职业斗牛士。斗牛表演场次的减少让桑德拉追随其他斗牛士的脚步，开始在墨西哥寻找登台的机会。桑德拉告诉《华盛顿邮报》，3年前她在西班牙参加了5场大型斗牛表演，去年只有一次斗牛的机会。

　　在赫雷斯这个以雪利酒闻名的城市，挂着“出售”标记的公寓楼和店面随处可见。桑德拉坐在斗兽场的看台上，看18岁的弟弟在尘土飞扬的斗牛场中央练习斗牛，这个少年迫切地想要追随她的脚步。

　　“随着危机一年又一年地继续，在西班牙找到斗牛的机会越来越难了，”她说，“对我来说这一切都很艰难，对他来说会更艰难。”

　　在赫雷斯，财政紧张的市政府今年只资助了3次斗牛。然而，赫雷斯斗牛学校的注册学生数量直线上升，他们中的多数渴望出人头地，过上好生活。

　　“在这样的时代，他们通过成为斗牛士改变生活的愿望更加强烈。”53岁的安东尼奥·洛萨诺说。

　　这位曾经的职业斗牛士是赫雷斯斗牛学校的校长。整个下午，他都在纠正学生的动作。半数学生拿着斗篷和剑练习斗牛的动作，其余的拿着牛角扮演公牛。

　　练习结束时，洛萨诺的声音已经沙哑。经济危机让斗牛士的收入受到影响，但他仍然认为这个职业是高尚和不可替代的。“斗牛艺术展示生和死这两个人生的必然阶段，但如今社会往往避谈死亡。”

　　经济环境不好，首先受到冲击的就是斗牛士学徒和年轻公牛的较量，和2007年相比，年轻人的实战机会减少了三分之二。

　　“我知道，因为经济危机，斗牛士的生活变得困难。”18岁的安东尼奥·莫斯科索说，即使在这样的年景之下，放弃也不符合斗牛精神。

　　他的房间里一直贴着斗牛士的海报，他希望像姐姐桑德拉那样，成为职业斗牛士。“当我站在一头公牛面前时，我紧张得胃部抽搐，那种感受难以形容。这意味着我要更加努力，而不是就此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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