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巴黎体验收银女工的生活：干得多、挣得少

江心屿@

年前，根据同名小说改编的电影《收银女工的苦难》公映，引起很大的反响。

日常生活中，谁不跟超市收银员打交道，她们是我们生活中少不了的人物，是我们周围熟悉的形象，有时我们也会跟她们随口聊两句，可能还发生过口角，也听说过“他们的工作也不容易”之类的话，但我们其实很少真正注意这些人，很少了解他们的生活。

这样的收银员全法国总共有17万人，她们一般都是半工，能做到一周35小时，那简直是天上掉馅饼。

10月底，梅斯附近一家超市的收银员从商场地上捡了张顾客掉下的付款收条，凭此领了快餐优惠券，买了份快餐给儿子，结果被商场负责人找去谈话，要辞退她。

更早些时候，马赛Monoprix的一个59岁男工人，在商场垃圾箱里捡了6个哈密瓜和2棵生菜。尽管是过期被丢弃的物品，但垃圾箱里东西也是属于公司的，所以，他也面临被解雇的危险。后来由于媒体报道，这两个超市员工最终没被解雇。

由于这两个新闻的激发，为了对收银员及收银员工作有较深的了解，《巴黎人》报记者奥蕾丽·勒贝尔更名改姓，自己去超市工作了四天。

求职者众 应聘百里选一

奥蕾丽·勒贝尔写了封“年轻妇女求超市收银员职位”的求职信，给100多家超市寄去。两个礼拜后，总算得到了巴黎郊区一家家乐福超市的面试机会。招聘人员提出了一大串问题，如“周六能不能上班”、“工作时间能不能变动”和“能不能接受一周改一次工作时间”等等。奥蕾丽都给予了肯定的答复，最终签下了一份6个月的职业化合同（CONTRAT DE PROFESSIONNALISATION），工资是最低工资。

这样，奥蕾丽就有权去见收银台的负责人。这是个中年妇女，她的办公室能俯视整个超市，“这样我随时能看到收银员的工作”。尽管她口气很随和，但奥蕾丽知道这是个厉害的女人。果不其然，接下去这女人像是要吼起来了：“记住，我们给您这合同，可不是为了让你最终跑去欧尚和勒克莱尔超市！”

第二天，奥蕾丽·勒贝尔正式接到通知，她有幸成为好几百求职者中被录用的少数几个之一。

上班首日 接待顾客超200人

8点45分，超市的门还没开，不少顾客已经等候在门前。

奥蕾丽·勒贝尔穿好工作服，别上工作牌，在收银部办公室里接受培训。培训她的娜塔莉57岁，在家乐福已经干了20年。她让奥蕾丽记住下面这些口头禅“您好！您有老顾客优惠卡吗？您用什么方式付款？再见！”，然后要她永远面带微笑，真诚的微笑，要有多真诚就多真诚……

下午，大概接待到第200个顾客时，奥蕾丽已弄不清是否问了对方“您有优惠卡吗”。在收银台上忙到这时候，她已经有点儿昏昏然，动作完全是机械的了。

最后，终于有人来接班了。不过，奥蕾丽的工作还没完，还得点一天下来收的硬币、纸币、支票、代金券和其他优惠票。到晚上8时，她才终于可以离开超市。

身兼多职 自由服务收银员最苦

在奥蕾丽工作的超市，所有单号的收银台都是冲着大门，而双号的都冲着墙、冲着里面。后者感觉比较憋闷，但前者对着风，极不舒服。所以收银员经常为此和分配位置的领导争吵。不过，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到了中间休息时间，休息完了大家都要轮换。

挨着冷藏货架的收银台大家都不喜欢，时间一长，手会冻得发红。最苦的差事就是所谓的“自由服务收银员”，这个人可以说，既是收银员，又是技工和警察。机器经常会出毛病，商场内经常有小偷，这时都是“自由服务收银员”跑来跑去，解决问题。所以这个人一直不得闲，能跑断腿。你想减肥吗，做这差事还不错。

受尽委屈 有顾客向收银员吐唾沫

同事布雷基特在休息室哭。有个顾客在付款时不想要电影光盘《哈利·波特》，布雷基特就把光盘放在了一边，但那个女顾客却怀疑布雷基特想私吞了光盘，大喊她是小偷。大家都在那里劝慰布雷基特，娜塔莉说，不管顾客怎样，“一定要咬牙忍着”。但吉斯莱娜不同意：“客人要骂你，你就回骂，这是原则。”

实际上，每到傍晚的时候，大家都比较容易发火。有的顾客排队排到自己了，却说还要回去找一包面包干；有的顾客忘了回应奥蕾丽·勒贝尔“你好”的问候；有的会突然发起火来……比如这位顾客，要的东西的条形码怎么也在机器上过不了，就喊起来了：“这是丑闻，我要见你们的负责人，那个大个的、金头发的！”奥蕾丽·勒贝尔尽量保持微笑，不能惹急了客人，以免像早上那样：早上有位顾客急了，竟往同事罗朗丝身上吐唾沫。

工作繁忙 干7小时才休息半小时

家乐福的规定是，一个收银员工作4个小时，有20分钟的休息时间；工作7个小时，有30分钟休息时间；工作8个小时以上，有1个小时休息时间。但是，具体什么时候休息，由负责人临时定。所以，“最好工作前先上好厕所”，娜塔莉对奥蕾丽·勒贝尔说。

中午，有人来接班了。奥蕾丽·勒贝尔在市场内买了一份半成品，去休息室打热吃，这样正好花掉3.34欧元的餐劵。大家边吃边聊天，说着哪个顾客实在让人讨厌，头天有什么事故。艾米丽少了50欧元：“我被骂了一顿”，她很害怕，“肯定要收警告信了”。而警告信累积到3封后，就是开除。

娜塔莉对奥蕾丽·勒贝尔说：“别担心，如果你好好干，负责人还是挺好的。再说，收银台少钱，也不是经常的事。”罗朗丝在一边说，她干了17年收银员，只少过一次钱，而且是很久远以前的事了，“那还是法郎时代”。

常搬重物 多患腱鞘炎坐骨神经痛

每天要搬动成包的矿泉水、牛奶等很重的货物，年轻姑娘倒还好，胳膊练得比较粗壮而已，但那些上些岁数的收银员就不行了，不是有腱鞘炎就是有坐骨神经痛。象娜塔莉，每天晚上回家都要抹上油脂按摩后背，“买药的话，太贵了”。

小说《收银女工的苦难》作者阿娜·萨姆。

小说作者最不舒服的记忆——“不好好读书，将来你就跟她一样”

阿娜·萨姆在超市做了8年收银员，2007年她陆续把自己日常工作中的甜酸苦辣倾诉在微博中，一年后斯托克出版社将这些文字集结起来发行了单行本，就是小说《收银女工的苦难》。小说出版时大获成功，第一天就卖出了30万册。日前，根据这部小说改编的电影公映。藉此机会，她又就收银员的工作及自己的经历发表了看法。

阿娜·萨姆认为，收银员的工作是干得多、挣得少。老板的要求自然多多，顾客们也有自己的要求，收银员整日面对着众多的客人，处于高度紧张状态。而对于客人们来说，收银员存在，但像是透明的，很少注意，很少关心他们的感受。“一做收银员这个工作，很快就会学会谦恭：一定要尊重顾客。但反过来，顾客不一定尊重你”。

阿娜·萨姆8年收银员生涯中印象最深，也是最让她不舒服的经历就是，一个母亲当着她的面对自己的孩子说：“不好好读书，将来你跟她一样做个收银员！”这个场景，她记录在了小说里，也被改编到了电影中。

阿娜说：“这样的话差不多所有收银员都听到过。照理说，这种情况下，收银员没有权利说话。但其实真的应该对这样的人彬彬有礼地说，我们来这里工作不是为了听这样的话的。”

在被问到该如何改善收银员的工作条件时，阿娜·萨姆说，超市领导层应该多听听员工们的意见，特别是应该调整收银员的工作时间，这种工作时间零碎、不断变动的情况，确实给收银员带来很多麻烦和痛苦。

现在，阿娜·萨姆不做收银员已经有四年了，她又写了三本书，其中最后一本叫《博主们的环法自行车赛》。同时，她还写些文章，为一个地方广播电台做些工作。此外，她还有一本小说的写作计划。

娜塔莉说这话时，奥蕾丽·勒贝尔看到她身后的告示牌，上面写着当周最好的5个收银员和最差的5个的名字。好坏评判标准是，从机器上过货品的速度和收款的速度。娜塔莉说：“我才不在乎呢，即使选上5个最好收银员又怎么样？也没有奖金。”

娜塔莉在家乐福勤勤恳恳做了那么多年，每月能净赚1300欧元。因为工作时间变来变去，她想另外打点儿零工赚点钱是不可能的。不过，娜塔莉已经很知足了：“我够幸运了，能干足35小时，你看她们大多数人只能每周干20小时。”

链接：数说收银员

全法总共有超市收银员17万人，其中女性占95%，41%没有学历，有中学毕业两年大学学历（Bac+2）的2%，有中学毕业证书的21%，有职业技术证书（CAP或BEP）的36%，

其中做半工的占47%。收银员的月工资毛收入为1606欧元，收银员在超市员工中的比例是17%。

（编辑：扬山）

如意浮云

看着挺轻松的工作 其实对肩肘是个考验
我有个朋友就有这毛病 所以每次去超市买东西时 沉的东西 我自己搬

红烧白开水

所有大型超市的大部分收银员不是全工，这样超市可以拿国家补助。

雅意

老外工也一样不好赚的

Junejuin

干什么都不容易

阿桂

所以那些公务员还整天不满意，动不动就罢工。
这就是法国。

1314158

所以那些公务员还整天不满意，动不动就罢工。
这就是法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