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弃救助溺水者

Pascal

　2005年3月，在巴黎十区St-Martin的运河旁边，两位年轻人正在放风筝，突然，其中一位年约十九岁的男孩不慎失足掉进了运河，另外一位十八岁的男孩则大声呼救。恰逢中国侨民李先生驾车经过此地，听到呼喊声，他赶紧下了车，顺着叫声跑过去。然而一看到运河里的湍湍流水，他立刻感到头脑发晕，因为儿时的他在戏水时也曾不慎掉入过家中的水井里，后来虽然获救，亦落下了一种毛病，就是见到深水就头晕。李先生自知无力救助落水男孩，便匆忙拦下路边一辆车欲求他人协助，可遗憾的是，救助的最佳时间已被延误，最终落水男孩还是溺毙身亡，未能及时获救。　　死亡男孩的家属万分悲痛，认为李先生的行为实属见死不救，便以其违反了法国《新刑法典》第227-16条，“犯罪致受害人死亡，以及置未成年人于危险罪”为理由，将李先生起诉至法国刑事法庭。苦不堪言的李先生找到自己的律师，详细解释并讲述了其中的原委。律师十分同情李先生的遭遇，表示可以理解他的苦衷，决定为其讨回公道。　　李先生的代理律师首先替李先生向受害人家属表示悲痛之情，并指出，中国人在传统道德观上，从来都是以那种见死不救的卑劣行径为耻的，之所以李先生会如此，实乃迫不得已，事出有因；接着律师详细讲述了李先生儿时落水的遭遇，且由此所患的一种“见水就晕”的毛病；最后他还阐明了，即使当时李先生立刻跳下水去营救男孩，也并不能达到救人的目的，甚至连李先生自身也难逃溺水的厄运。故从法律上讲，这种事出有因的“不作为”是不应该视为犯罪行为的，例如：“开枪”杀人或“挥刀”杀人固然同是犯罪行为，但是由于疏忽大意的“不作为”，而导致可能造成的伤人或伤害，就不应视为犯罪。　　在法国的旧《刑法典》中，“不作为”有时可能会如同“实行的犯罪行为”一样，受到惩处。法国法学家罗瓦塞尔曾有句名言——“能而不予阻止者，有罪”，但这句名言却至今尚未普遍得到遵守。由于在旧法典中没有相应的规定，法院拒绝将“放弃不当”视为“作为”，并且拒绝承认单纯的“不作为”可以构成“实行的犯罪行为”。　　法国历史上，POITIER大事法院曾作过一个轰动全国的判例：一个上了年纪，有残疾并患有精神病的人，被其亲属放在一间不通风、无照明的房间里，生命受到威胁，但根据旧《刑法典》第309条与311条，却不能认定此行为是故意殴打与故意伤害之犯罪。在POITIER法院看来，“放弃不为”无论如何不能等同于“实行犯罪”，因为“放弃不为”并不符合法律对犯罪的定义，只有在法律明文规定的情形下，“不作为”才具有与“实行犯罪”相同的定义。《新刑法典》第223-3条规定：抛弃因年龄或身体、精神状况而不能自我保护之人于任何场所，处5年监禁并课50万法郎罚金。溺水者年龄为十九岁，不属于未成年人，因此李先生并未违反第223-3条。　　无论是旧《刑法典》第63-2条，还是《新刑法典》第225-6条中，对处于危险中人不给予救助的情况，都尚未创立一种由“不作为”而引起“实行犯罪行为”的惩处规定。无论“放弃不为”的后继结果如何，他们对“放弃救助”的人，均未以故意杀人罪或故意伤害罪论处。　　李先生除了未违反以上条款，也并未违反《新刑法典》第223-6条，因为当时他如果去救助别人，很可能自己的生命会面临危险……　　听完律师的诉讼，法官沉思良久，最后宣布：鉴于李先生的身体原因，和受害人本身并不属于未成年人，李先生放弃救助溺水者无罪。　　律师提醒：　　《新刑法典》第223-6条规定，任何人能够立即采取行动，阻止侵犯他人人身之重罪或轻罪发生，且这样做对本人或第三人并无危险，而故意放弃此种行动的，处5年监禁并科50万法郎罚金，即7.6万欧元。（石宛林　编译）　　读者来函请寄：　　巴黎佩菲尔——石宛林联合律师事务所　　Cabinetd’AvocatsPFEFFER　　244,　BoulevarddeRaspail　75014　Paris 　　E-mail:[email protect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