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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你很能吃苦,”麻子房东运了运气后说,“因为,苦是一种希望,也是一种幸福!没有了苦味,也就没有了甜味!只要吃过苦,才能品尝到甜的滋味,苦尽甘来嘛!”…… 街道坑坑洼洼。 坑坑洼洼的街道上风弛电擎般驶来一辆车。 车是跑车,是线条流畅的“乘风千里,得意万里”的美国雪佛兰克尔维特牌,金黄色的。 车,嘎然而止。 灰尘散尽。 车门打开,一双穿着高跟鞋的精巧细致的双脚缓缓地从车门里探了出来。 鞋子是JIMMYCHOO品牌的,细细的金属鞋跟就跟筷子一般,不锈钢色的筷子。 满街的狗停止了追逐嬉闹。 整条巷子里扯着嗓门回收废旧电器的破烂王们也没有了音量。 刚才还在商店门口的棋摊上吆喝着拿起炮准备痛快将军的那只手也停在了半空。 …… 一切仿佛都断电了。 惟有那骤然响起的高跟鞋敲击地面时发出的清脆声音在响: “哒哒哒……” 静怡微微一笑。 她旁若无人地踩着一路惊羡的目光,身姿婀娜地朝巷子里走去。 巷子口那个从祖国东南方向漂来的驼背鞋匠,依旧在对着一大堆的破鞋子指点江山,只是他的背似乎更驼了;驼背边上的商店里,那个从祖国西南方向漂来的叫梅梅的女孩,依旧在兢兢业业地守着那一大堆的啤酒香烟和饮料等等,只是她的肚子似乎已经大了许多;巷子不远处蹲着的那个从祖国西北方向漂来的喜欢写流氓小说的边缘写手,依旧蹲在马路边对着一瓶啤酒干吹,只是他的头发似乎更长了……一切似乎都没有变化,一切似乎又都变化很大。 静怡微笑着在巷子深处的一家出租屋前停了下来。 屋门大开。 满脸麻子的房东斜靠在门框边一边剔牙一边微笑着打量她。 “回来了!”房东微笑着说,露出两排黄灿灿的酷似黄金但绝对不是黄金的四环素牙。 “回来了,”静怡微微一笑,“来还曾经拖欠你的那一个多月的房租来了!” 房东嘿嘿一笑。 静怡微微一笑。 她那精巧别致的小坤包在玉手粉指间缓缓打开。 香风轻拂。 几张硬崭崭的似乎能切动老南瓜的百元大钞从纤纤玉手转移到老房东粗糙的类似于麻袋片的手中。 往事渐渐清晰。 若干年前,刚刚大学毕业的静怡来到了北京,就是在这里租了一间民房。那是的她,就像一片漂在北京这块水域上的一叶浮萍,没有任何一点根须,稍微的风吹,也能让她颠簸和不安上半天。那时,她租住的屋子非常狭小,也很阴暗,即使是在白天也需要开着灯。 静怡住在这里,仅仅是为了那廉价的房租。 她就这样在北京以零的姿态开始了自己的打拼。 她的第一份工作,是在一家公司刊物做编辑,工资在付了房租之后几乎剩不下多少。大约在几个月的时间里,静怡就是马不停蹄地奔命于各种类型和规模的人才招聘会和应付各种各样的笔试面试,然而结果总是不大满意。 因为,她想要做的是事业而非事情。 因为,她想做一个动人而绝不依人的女孩。 一切的固执,让她很快就陷入到了绝境之中。 身陷绝境的她,在思考再三后,悄悄地不辞而别,拖欠着房东的一个多月房租和借来的两百元钱,然后搬到了一处更为偏僻更为狭小的地方,依旧固执地做着属于自己的在高跟鞋上飞翔的北漂梦。 往事不堪回首。 如今的静怡,在经过一番摸爬滚打和淌过了齐腰深般的血湖泪泊之后,不仅在人才一抓一大把、“海龟”一扫一簸箕的CBD有了自己的一家文化公司,并且还在闻名世界的王府井步行街附近的一座高层建筑买了一套最顶层的房子。房子光线充足,拉开窗帘后阳光就能跑到床上;房子也极为宽敞,溜达上半天才能转一圈。 搬进新家后的一天,早已名牌全身的静怡忽然想起了拖欠的那一个多月房租,并动了怀旧念故的心思,于是她便开着自己的跑车来到了当年溃不成军般逃离的地方。 当年的民房依旧拥挤破旧。 当年的街道依旧坑坑洼洼。 当年的房东依旧满脸麻子。 只是,静怡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为了每月三百来块钱房租就夜夜失眠的女孩了。 “我早就看出你是一个很有能耐并能成功的人了,”麻子房东一边把那几张崭新的百元大钞在手上不停地甩着,一边啧啧称赞,“果然现在成功了,果然自己买房买车了,果然出落成如此风姿绰约的美人了!” “你怎么看出来的?”静怡微笑着问,并漫不经心地数着他脸上的麻子。 “因为我的那个屋子里还从来没有住过像你这么漂亮的女孩,”房东铿锵有力地说,“一个能住在那样房子里只依靠自己在外闯荡的女孩注定会成功的!” “为什么?”静怡问,只是没再数他脸上的麻子了。 “因为你很能吃苦,”麻子房东运了运气后说,“因为,苦是一种希望,也是一种幸福!没有了苦味,也就没有了甜味!只要吃过苦,才能品尝到甜的滋味,苦尽甘来嘛!” “那我现在再去看看那个苦房子好吧!”静怡说着轻移莲步。 “好!好!好!”房东急忙闪身,脚下一连两个趔趄。 鞋声“哒哒”地响起。 过道窄窄。 光线暗暗。 屋门半开。 一个瘦弱的年轻人从靠近窗户的桌子前转过身来,一脸纳闷地看着忽然出现的房东和一个“哒哒”作响的美女。 “这就是新来的房客,”房东微笑着说,他的牙齿在光线不好的地方愈加金光闪闪,“他也是刚从外地初到北京闯荡的年轻人!” 静怡微微一笑。 她在微笑中,也同时看见了男孩床边半敞开着的电饭锅里吃剩下的半锅稀饭。 稀饭旁,有苍蝇轻歌漫舞。 静怡长长的弯弯的睫毛动了动。 “你是学什么的?”她轻声问道。 “学汉语言文学的,”瘦瘦的男孩怯怯地说,“不过是自学毕业的!” “那你找到工作没有?”静怡又问。 “还没有合适的,”男孩认真地说,“现正在一家网吧当清洁工呢!” “那如果你愿意的话,就先到我那文化公司试试吧,”静怡说着掏出一张自己的名片给了男孩,“能不能干下去得看你自己的了!” 男孩双手接过名片,满脸惊诧。 房东嘿嘿一笑,满脸的橘子皮翻过来。 静怡轻叹一声。 长长的巷子里,又清晰地响起了高跟鞋敲击地面时发出的清脆声音: “哒哒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