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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Achin 于 2017-4-24 10:38 编辑
不一样的母亲——孩子们的柬埔寨阿姨Sreyroth高棉生活笔记
2017-04-23 Achin 小朋友在欧洲
“ 小弟弟,小妹妹,我愿意和你们要好,我就是你们的小朋友。”
她无法拥有怀里的两个孩子,只能作为一棵树来爱,来陪伴,等着他们离开,等着他们回来。
从前有个女孩,她的父母双亡,和继母和她的女儿们住在一起,每天天不亮就要起床,打扫卫生,洗涤衣物,准备饭菜,她没有好看的衣服,每天都在做家务,所以大家已经忘记了她的名字,就叫她辛德瑞拉。 这个故事,在我女儿湄兰小妞眼里,就是她的阿姨Sreyroth的生活写照,阿姨是位受难的公主:每天五点就要起床,从Dak Maos骑摩托车赶到市区,我们家里开始做工。打扫、洗衣、煮饭、照看小孩到下午六点......
我们的相遇,绝对是缘分。 首次见面的时候,她是朋友她婆婆的清洁工,刚巧当天我们请朋友来家里吃饭,她帮朋友夫妇带一下孩子。我忙着给十个人包饺子的时候,她志愿来帮我带才三个月大的兰兰,谁知道小妞因为换人抱一激动粑粑拉到她的衣服上了。大家当时哈哈大笑,她抱着兰兰,爱不释手。 过了三天,她被她妹妹带到我们家,说要为我们工作。尽管第一印象非常好,但是我们挨于她是我们刚认识的朋友的工人,我们不敢接纳。正要拒绝时朋友打来电话,“Achin,我婆婆怀疑工人偷冰箱里的东西,四位工人都辞职了,我听说Sreyroth去找你们,拜托收留她吧。”她绝对不会偷别人任何物品(后来相处的四年多也证实了我们的判断。)更何况,冰箱里的东西不就是食物嘛?如果不是饿,怎会去拿?!! 她想住家,但我们虽还有另外两间卧室,但是我们想要清静,所以就按照她的要求,基本薪水160美金,外加20美金的租房费(虽然我不知道这点钱可以住什么样的地方......),她帮忙照看孩子,打扫洗衣,我做中餐或者西餐她吃不习惯,虽然很不赞成吃街上的食物,但是既然她不习惯,后来就多给她20美金让她出去吃午餐。 她不爱讲话,我们不会讲柬文,她不会讲英文,曾试过两次给她报补习班,但收效甚微。
人类的感情,是可以超越语言的。 我们的柬埔寨朋友来我家,她都会对他们高兴地讲她是多么喜欢为我们工作,小孩子是多么可爱,她希望我的朋友能转告给我们。我会贴很多字条,网上查到的翻译告诉她“请多给他们喝水”,“请给他们玩具”“做错事他们必须要道歉”,字条上我还标有英文以及发音。 我很喜欢缝纫,也有台日本主妇用的那种缝纫机。平时做个布包或者枕头,更多是给Melanie做衣服。有一次我急着外出,但是就剩一小行线就完工了,她志愿来帮我,等我回来后惊奇地发现她把我没缝工整地地方都重新修了一遍。她指着缝纫机,夹杂着所有会的英文对我说“I, work, chenchen(柬文谐音:多) ”,然后指着自己肚子”baby, one month, Papa, go, no lo’ao(柬文谐音:好) ”。
后来听朋友解释,我才知道她十七八岁时从kompong cham省来到金边的制衣厂打工,因为工人住宿不仅条件非常差而且是混居,一个狭小的空间挤七八位女工在一起住。女工缺乏保护,她失身于人,那个男人知道她怀孕就马上消失了——到2012年她儿子已经八岁了。这么多年,她把孩子留在家乡她的母亲身边,自己出来给人做清洁工,月工钱120美金,在别人家里最丰盛的午餐的标准是1000多里尔(一美金约等于4000里尔),每月放假一天,唯一的公共假期是柬新年,雇主会封20美金的红包。拿到钱就赶快挤那种鱼罐头面包客车回村里给生病的老母亲和年幼的孩子。
同是女人,我受到了足以体面工作的教育、有位有担当的男人相守,每天在家陪伴我的宝宝;而她,和我同年,遇人不淑,有孩子却不能去陪伴他,每天寄人篱下,还要照看别的女人的小孩...... 如果女人要自己打拼自己的幸福,她比我付出的努力要多出千百倍! 我们半年后涨了她的薪水,给她一间卧室和双休日。如果她不回老家看孩子,也会请她晚上或者周六加班,每小时2美金,这样她就有些额外收入。后来她有能力把儿子带到金边的学校上学,就不再让她加班,晚上我也尽量不出门,这样她可以尽多地去陪孩子Meilong。
2014年,她想要改变,向我们辞职,说要去开服装店,这样也有更多时间去陪她的孩子,挣到更多的钱。 高奇和我知道她的合伙人并不可靠,但是她当时很坚持,虽然双方不舍我们依旧接受她的辞职。约在毅强和他朋友开办的Garuda高棉私房菜馆,我们让嘟嘟车司机朋友塞瑞转告她,她就是我们的家人,欢迎她随时回来。我俩默默地吃饭,她几乎没有吃,一直把兰兰抱在怀里,来回地推着柯汉唐的婴儿车,知道她这两个孩子又要被夺走了。回到家,看她打包行李,我们再也忍不住了,三人哭成一片,这是一场母亲与孩子们的离别,数年前她从村子重新走出来时也是如此心碎。
在她离开的这段时间,我们不知换了多少位阿姨,会讲法语的、讲英文的、公立学校的老师、会做日本菜的、舞蹈老师......每次来新的阿姨甚至每一天,兰兰都会问,“我的阿姨在哪里?”儿子就更直接,坚决不和新阿姨玩,直接吼“No!”后来每天早上阿姨刚来上班,两个人就轮流尖叫,“冷暴力不合作”...... 如果俩孩子累了,痛了,他们都在哭着叫“阿姨......阿姨......阿姨......阿姨” 过了两个月我们受不了了,就给Sreyroth打电话问她愿不愿意在自己的业余时间过来看孩子,她爽快地答应了,每周都会过来看看他们,她坚决不收钱。有时候我会自私而且很残忍地想,我的孩子从小就是她带的,和我的孩子相处的时间远比和她自己的孩子多,她会不会更多地爱兰兰和柯汉唐?
确实,其实在我家工作一年后,她对孩子的爱,已经使她包容了所有的辛苦和委屈。 她的服装店没有开下去,我们没有介意去要借她的钱(但她回来工作后半年又如数归还。)回来后我们把她的薪水又涨了一次,她情绪很失落,过了一段时间后我很为她难过,因为从她眼里看到的不仅仅是逆来顺受,更是希望破灭后的死心。我知道我们永远住在这个微笑的辛酸的国度,她是会永远微笑地和我们在一起的。 微笑着直面生活。
两个孩子都会讲柬文了,每天他们仨讲个不停。柯汉唐一岁半也去了The Giving Tree的游戏小组上早教,老师教他唱《手指家族》/finger family,同样,也像他的姐姐兰兰,这般唱: “手指爸爸,手指爸爸你在哪里?我在这儿,在这里,你好吗? 手指妈妈,手指妈妈你在哪里?我在这儿,在这里,你好吗? 手指姐姐,手指姐姐你在哪里?我在这儿,在这里,你好吗? 手指阿姨,手指阿姨你在哪里?我在这儿,在这里,你好吗?” <<这段缘分,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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