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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思傀 于 2011-3-9 02:50 编辑
电话那头,传来阿婆含糊不清的话语. 阿婆的记性已经很差,一句话要说两遍,三遍,还会重复;阿婆的耳朵也不好使了,一句话我说两遍,三遍,她还是听不明白. 心里一阵酸涩的苦楚,我的阿婆,真的老了...
深刻想念儿时跟着阿婆的那段时光,在那个延续了不知道多少个年代的山沟里,年轻的小伙子都已出去闯荡,只有老人带着我们这些孩子,固执地耕耘着那一片微薄的土地. 我自小便是一个顽皮而且倔强的人,每每做错了事阿婆便会取了茅竹枝过来抽我,我却不躲,紧抿了唇,任由那细细的枝条在腿上留下一道道红色的伤痕.阿婆声泪俱下. 其实我知道阿婆希望我可以像别的孩子一样撒腿跑去,她会在后面遥遥地追着,然后眼看无果便叉着腰口是心非地大声责备.只是我连阿婆这个小小的愿望都不能实现,她哽咽着,竹枝却越发显得无力...
我除了贪玩,还会贪吃.我们的村庄以一条小溪隔了两岸,中间架座青石拱桥.我常去对岸的五太婆那里赊上根油绳,躲角落里一个人咂巴着吃了然后跑去小声地告诉阿婆,阿婆每次形式般训斥我几句,便攥着五毛钱,越过田间的羊肠小道,越过已不知道年代的青石拱桥,去寻那五太婆闲话家常.那时候我莫名地喜欢坐在家门口的竹椅上,看着群山环绕的这一片天地间,夕阳西下,那个白发苍苍的老人独自蹒跚着,不断回头的身影...
那一次生气,已记不清究竟是什么原由,我跑楼上独自蜷缩在木床的角落里无声地啜泣,门嘎吱地响过,听到脚步声我掩了头假寐.阿婆苍老的手颤抖着轻抚我的肩膀,哽咽着说着,是阿婆不对你不要气了,这碗蛋花你喝了吧. 我没有理睬,阿婆长长地叹了口气,掩了门出去.片刻后我翻过身,眼泪汪汪地看着床头那碗热气腾腾的鸡蛋花,终究是抵不住诱惑,端起来和着泪水一勺一勺地吞了.此刻想来,那时的阿婆该是多么的心酸啊...
而更多的时候,阿婆会背着我穿行在黄昏的山间小道上,嘴里哼着已不知道年代的山谣: 爱哭猫,背扁担,背到后背山... 阿婆的吟唱声,在那宁谧的夜空中,别有一种苍凉的味道... 同样的歌谣,流传在阿婆沧桑的记忆里,流传在我无知而又幸福的童年,也将继续流传在那个贫穷的山坳...
关于阿婆的记忆,点点滴滴,总是那么朴实而又略带些惆怅.我想多年以后,当我回到久违的故乡,看着曾经嬉戏过的土地,一群孩子欢笑着经过我的身旁,倘若那时真的是'儿童相见不相识,笑问客从何处来',我是否也会泪流满面?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那时候的阿婆,一定是坐在家门口的躺椅上,摇着蒲扇,呆望着我离开时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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