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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华人街周报 于 2013-1-17 19:04 编辑
陆晓锋——皮包载我流金岁月
《华人街报》2012年12月刊 本报记者 鲁佳 1903年，法国宝榭（Pourchet）品牌创始人奥古斯特·宝榭为自己制造的手袋设计标识，千挑万选最终选定象征爱国荣誉的贝尔福狮子（Le Lion à Belfort），这也代表Pourchet皮具的雍容华贵以及这个家族的进取精神。然而在这个美丽的清晨他不会想到，百余年后，宝榭家族四代人竭力捍卫的这一品牌，署上两个中国人的名字——陆晓锋、刘建华。他们来自遥远的中国瑞安。
来时路几多难
1989年，陆晓锋从浙江一隅的瑞安塘下登上远赴法国的班机，起落间并没有想到，16年后他会收购一个历经百年风雨四代辉煌的法国皮具品牌“宝榭”。那时他刚刚18岁，高中毕业高考落榜，和家乡的很多小伙子一样，背上行囊去异国他乡谋一份生活。那只行囊自然不是路易威登（Louis Vuitton），也不是宝榭，不是我们听过的任何一个牌子，但这简单行囊里的梦想一点也不轻，那是一个少年完全不可知的未来。 和很多瑞安人一样，陆晓锋在法国甫一落地，转头就扎进了皮具工厂。在表哥的厂里做了两年皮包皮角子，又转行去打餐馆工。那段日子不能说不苦，在美丽城（Belleville）一家餐馆从晚上五点做到凌晨两点，回来在沙发上窝一窝，睁开眼睛就去92省的拉德芳斯（La Défense）打半工，从中午11点做到下午三点，折回美丽城的家中还要帮妹妹做一个小时的零活儿。沙发睡了几年，落下的毛病现在还没完全好，但陆晓峰说那不算吃苦，“每个人都是这么过来的啊，”他笑说，“在国内连沙发都没睡过呢，到法国只觉得一切都是崭新的。” 不以为苦，也不怕吃苦，那是因为年轻。时光又这么连轴转呀转的两年过去了，人缘际遇也是。国内在同一个学校念书的姑娘，在巴黎重又遇到，两颗心越贴越近。1993年，陆晓锋不但收获了自己的爱情，有了自己的家庭，也在巴黎三区开起了自己的皮包工厂。“成家，立业。”他如是说。直到现在，陆晓锋提到这个和自己白手起家甘苦与共的女人，仍然心心念念地说，“我妻子是好女人。”一句朴素的话，携手半生沉浮。 每个成功的男人背后，都有一个好女人。在妻子的支持下，三区的工厂在两三年间越做越红火。1996年，陆晓锋想把生意扩大，于是和妻舅刘建华联手做起了进出口。由于法国的劳动力太贵，俩人把法国的工厂关了，去意大利的佛罗伦萨办厂，一干就是四年。 2001年，中国加入世界贸易组织（OMC），关税减让，这对于进出口商人无疑是巨大的利好。陆晓锋和刘建华看准这个时机，去中国东莞开办工厂，200多人的厂子到2007年扩大到千余人。收购宝榭，也是这期间的事。
复兴百年品牌
2012年12月12日，采访开始前，在法国历代国王居住的孚日广场（Place des Vosges）旁边，陆晓锋把他们的形象店指给我看。冬天傍晚，天色已经暗下来，建于1605年古老恢宏的廊柱下，宝榭的橱窗灯光流丽。圣诞树的枝桠上装饰着风铃和雪花，挂着艳绿桃红的皮具饰品，精巧的优雅的绿也好红也罢挂了一窗节日情调，恍惚如童话布景。 推门进店的时候，陆晓锋介绍说，“卡恩（Dominique Strauss-Kahn）就住在楼上。”不只这位法国政坛风云人物，更往前推，法兰西的灵魂——维克多·雨果（Victor Hugo）也曾住在孚日广场。林花谢了春红，而今，孚日广场以及所在的马海区（Le Marais）不仅汇聚名流居所，更是巴黎新锐设计师的集散地，是全世界的潮流焦点。换言之，华人运作的箱包一行，并非只立足93省的Aubervilliers，也有店铺开在最时尚的街区最昂贵的位置。“我们是草根，但不能做杂草经济。”陆晓锋坦言，在法华人从事服装和箱包行业的很多，但距离品牌化还有很远的路，“我们只是起步阶段。” 2005年，宝榭家族由于运营问题，只得拍卖四代人的心血。陆晓锋和刘建华咬牙买下这一品牌，有人说不值——花那么多钱买一个牌子；但陆晓锋觉得值，“Pourchet”不是杂牌，这是一个有百年历史的法国品牌，1951年已进驻老佛爷商场（Lafayette），确立在业内的一席之地，他花钱买的不只是一个牌子、一间公司，更值钱的是背后积淀的品牌文化和本土认同感。 接手宝榭之后，陆晓锋对公司进行了摧枯拉朽的改革：重视风格的更新，扩大分销和宣传，唯一不变的就是保证品牌的品质：所有缝线都是双缝，按质感和纹理挑选最好的皮革，依然没有丢弃传统的手染皮革。陆晓峰认为，品质是一个品牌生存和发展的基石，不可有丝毫敷衍，此外这也是对宝榭家族文化的尊重。于是，保持家族基因的同时，加入时尚元素和现代的想象力，保持百年手工艺的同时，从设计到制作力求每个细节尽善尽美。 宝榭现在的设计师Karine Dupont曾效力法国时尚饰品阿嘉莎（AGATHA），也曾创建属于自己的珠宝品牌，风格精致而具有趣味性，在法国市场颇受欢迎。宝榭的艺术总监Hilton McConnico更是大名鼎鼎，身兼画家、室内设计师、摄影师、时装设计师、舞台设计师、导演和形象顾问多重身份，为20多部电影做过布景，包括法国著名导演特吕弗（François Truffaut）的影片《情杀案中案》等，还曾荣获“恺撒最佳布景奖”。世界顶级皮包爱马仕（Hermes）和法国国宝级的多姆水晶（Daum）等都曾由他操刀。“今年老佛爷商场的圣诞树就是他设计的。”陆晓锋说。 不惜工本保证质量，不惜工本营销宣传，不惜工本聘请设计师和艺术总监，这样不惜工本的结果是利润压缩。但陆晓峰还是觉得值，“打造品牌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不可能追求短期效益，要把目光放长远。”2010年，浴火重生的宝榭不仅重新打开法国市场，而且进驻中国大陆，成立了广东宝榭服饰实业有限公司。 2011年，宝榭在巴黎孚日广场开设品牌形象店，当日KENZO的老板高田贤三以及一众潮流明星参加开业庆典。刘建华、陆晓锋，在这两名中国人的努力下，法国百年品牌宝榭进入了一个新时代。
皮包里的理想
我在孚日广场的品牌形象店看到，这里陈列的只有女包。陆晓锋介绍说，男款包在Louvre和Montparnasse等其它店面，“这是整体形象设计的需要，做一个品牌，要建设一个系统工程，放哪卖、卖给谁、怎么卖，都有学问。” 陆晓锋说，当今的箱包领域分为三个层次，第一层是奢侈品，比如爱马仕和路易威登；第二层是成功品牌，比如珑骧（Longchamp）和兰姿（Lancel）；第三层才是蔻驰（Coach）和宝榭等等。关于宝榭的定位，陆晓锋说，希望让职场女性在消费得起的范围内买到质量最好的箱包。 作为职业女性，笔者认为这是一个美好愿景。没有一个职业女性的皮包华而不实：钱包、钥匙、钢笔、记事簿、名片夹、纸巾、妆盒，也许还有相机，还有零食，随时投入工作，随时补充能量。走出家门以后的女性，皮包里装载的不再是刺绣荷包那样惆怅的一抹心事，而是沉甸甸的生计和泼辣辣的前途。每个人的皮包里，都装载着有负荷的人生，所以我们需要一只实实在在的皮包：优质的皮革，坚韧的缝线，精致的做工，沉着的气质，随身携带，不可或缺——这种概念本身就是品牌。 陆晓锋本身亦如是。一件白衬衣，一件西装外套，衣服上没有扎眼的logo，手腕上没有亮灿灿的劳力士（Rolex），他做的是品牌，但不迷信名牌，他要的是有质量的生活，而不是万花筒一样的浮夸生涯。他喜欢下围棋，因为其中可以沉静思考；他写钢笔字帖，“从前的理想是当书法家，”他笑言，可是到了法国，一切现实扑面而来，那时他想赚钱，赚够钱回家乡买一块地，面朝大海看春暖花开。后来在法国成了家立了业，安定下来一度想从政，加入了巴黎市非欧盟公民委员会，眼看取得法籍的时候却放弃了，因为发生2008年保护火炬事件，那时他意识到自己是一个中国人，不论国籍是什么，他都将是一个中国人。 人生一程一程，理想也是分阶段的，现在的理想是把品牌做起来，然而“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陆晓峰笑言，一切在计划中，但要一步一步来。然后就是家庭生活，“希望两个孩子学有所成，走自己的路。” 陆晓锋认为，“华二代”的教育必须破除樊篱，“不要再把孩子拉到自家店里工作了。”陆晓锋的一子一女从初中开始念私立学校，现在18岁的儿子在读Prépa（Classes Préparatoires aux Grandes Ecoles，即名校预备班），他并没有打算让孩子读经济或管理，也没有打算让孩子继承自己的事业，“他们有自己的路要走，要融入这个社会，把孩子圈到自家店铺是极为失败的一种模式。”
侨社服务经济
认识陆晓锋已有不短的日子，此前一直以为他是在法国接受高等教育：他写一手漂亮的钢笔字，讲一口流利的法语，去法国小餐馆吃饭，宝榭的员工多一半是法国人。到采访时，我才知道那是一个长久以来的误会。陆晓锋坦言，自己来法国时一句法语也不会，在表哥的工厂跟人学了一个月，在法盟（Alliance Française）学了一个月，在巴黎十三区的教育无疆界网络（Réseau Education Sans Frontières）学了两三个月，如此而已。至于何以他的法语这么好，融入得这么好，他说这是一个人的心态问题和接受能力，在心理上走出去，在生活和工作中学习新事物，时日渐久潜移默化。很多事都不是一蹴而就，但只要开了个头，已经是成功的一半。 还有一个绕不开的一个词是，侨社。陆晓锋是法国温州商会的秘书长，也是法华工商联合会一名副会长。陆晓锋认为，侨社应该服务于经济。比如上世纪九十年代，国内改革开放还不是很久，经济建设刚刚开始腾飞，需要资金和技术支持，那时包括法国在内的海外侨社组织起来，为家乡修桥铺路建学校，为灾区捐款赈灾送温暖，这爱国爱乡的故土情怀在一定程度上也带动了国内的经济。而今，祖国经济强大了，侨社仍应有所作为，比如“帮助中国民营经济走出去”，陆晓锋说，现在中国有很多民营品牌，包括服装和箱包等，有过硬的品质和优秀的设计，并且有独特的东方情调，但还没有品牌化，或者品牌在西方辨识度还不够，侨社在这方面可以作为一道桥梁，把中国的品牌引入法国，让中国的产品国际化，为中国的民营经济寻找更多出口。这些，是海外侨社应该做也可以操作的。 又比如，可以用侨社这个平台关怀弱势群体。今年早些时候，在《华人街报》看到一篇中国江西女同胞遇害的报道，陆晓锋打电话来，询问是否可以捐助家属。后来又有几次在各种场合相遇，陆晓锋都提起，说经常看到有关同胞出车祸的报道、站街女的报道，种种事故和不幸，不论侨社和个人都应该在这方面做一点力所能及的事。
后记：华人在海外做生意并不容易，华人要运营和复兴一个海外品牌，则更是难上难。那不是买一个fonds、开一间店、薄利多销。那是一针一线缝出来的品质，更是一代一代的文化积淀。陆晓锋一页页翻开法国顶级时尚杂志《巴黎时装公报》（《L'officiel》），翻过爱马仕，翻过路易威登，翻过一页页的奢华和历史，手指珍惜地停留在宝榭那一页，那是由华人执掌的新一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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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1-17 16:28: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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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1-17 17:00:3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