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跃在中国的英国华人主播

符合国际法 · 发表于 2014-12-1 12:43: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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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北京，一幢苏式公寓楼掩映在豪华跑车代理店以及某私人飞机展厅后面，它看上去不太像是拥有8500万电视观众的主播心仪的栖居之所。

它到流光溢彩的央视总部(China Central Television, CCTV)大楼还有很长距离，风格独特的央视总部大楼被北京当地人谑称为“大裤衩”——既恰如其分地点出了它的设计风格，也是对这座国营电视台规模与名声的形象比喻。如今拥有40个频道的中央电视台始建于1958年，面向全球约10亿观众转播节目，从新闻、学术讲座、综艺类到历史剧，各种节目可谓一应俱全。这家国营电视台的台长一直由共产党的高级干部担任，所以它通常还被誉为中国政府的喉舌。

2014年36岁的周柳建成(James Chau)已在央视工作了10多年时间，最初担任黄金时段的英语新闻主播，如今则是专注重大新闻与特殊事件的特约撰稿人；他还拥有160万微博(Weibo)粉丝，微博是中国版的Twitter。走进他位于一层的两卧公寓房，和煦的阳光经由内嵌式阳台照射进客厅，客厅里搁着一张弯曲的翡翠色沙发，墙上挂着一幅老祖母与两个孙儿的巨型油画（背面是中国农村的场景）。

周柳建成身穿棕色运动上衣，下穿白色裤子，笑容满面，亲切的幽默感扑面而来——他把这两大特点在工作中发挥到了极致。他是首位采访昂山素季(Aung San Suu Kyi)的中国记者，对方可谓当今世界最为知名的持不同政见者，其他采访对象则包括了津巴布韦总统罗伯特•穆加贝(Robert Mugabe)、中国第一夫人彭丽媛(Peng Liyuan)以及时尚设计师黛安•冯芙丝汀宝(Diane Von Furstenberg)。穆加贝总统曾问周柳建成是否已成家，并且追问他为何不结婚；冯芙丝汀宝则告诉周柳建成自己若重回20岁，就不会选择居住在纽约，而会定居北京。2014年3月，马航370航班失踪后，周柳建成成为第一位对马来西亚国防部长兼代理交通部长进行一对一专访的记者。

周柳建成回忆第一次造访如今居住的这幢苏式公寓楼的情形。“这幢楼外观实在差强人意。但随行的朋友对我说，‘不妨进去瞧瞧吧，里面可是别有洞天’。这相当于给生活打了个比方——内涵远比外表重要。”

这幢公寓楼原先是为政府高级官员所建，周柳建成已在此居住了10个月。现在的公寓面积是他原先居所的3倍，但他搬到这儿住纯属个人原因——人生遭遇了一次重大挫折。“我想住在没有任何熟人的陌生地方，这样回到寓所会心平气和。”住在一楼，加上极不显眼的大楼外观，相比自己之前住过的现代高层大楼，给他以更大的安全感。

他的墙上挂着很多漂亮的工艺品——还有更多奇怪的物件，如装有他母亲肩膀X光片的灯箱（“她总是戴着珍珠项链，即便肩膀脱臼后拍X光片也还戴着它”）。

周柳建成出生于伦敦，父亲出生于香港，母亲则来自印尼与马来西亚的华人少数族裔家庭。12岁时，周柳建成进入皇家音乐学院(Royal Academy of Music)学习钢琴，但16岁时因遭遇车祸而被迫放弃。在剑桥大学(Cambridge)获得硕士学位后，他来到香港，在当地一家电视台工作，并于10年前移居北京。“我当时目不识丁，来到中国大陆，抱着虚心学习的目的——不是了解它迅速崛起的原因，而是了解这个人类大家庭中最具份量的国家。我希望了解大多数中国人的所作所为。”

在试探性地接洽中央电视台并提出求职请求后，成功成为该台的新闻主播。“求职就是考验勇气与诚信及自己的诉求——反过来也是展现自己的真正实力，”他说。

我问周柳建成在西方出生及接受教育、但最终为中国政府工作感受如何，他的回答就是国营电视台名记者的标准答案。“为多重部门服务——新闻台、政府机构以及国家。通常，通过报刊、电视台可以清楚了解中国的未来发展方向——什么政策能最终经受时间检验。央视能有幸成为捷足先登者具有特别意义——它让央视成为真正有影响力的媒体。”

周柳建成接受我的采访没几天，成千上万的香港抗议者走上街头，这是支持民主示威运动的一部分。央视对所谓“雨伞革命”(Umbrella Revolution)的报道完全站在亲北京政府的立场上，这丝毫都不足为奇。然而，周柳建成后来坚称：“从宏观角度看，这是议会民主的活生生示范课。香港当局与抗议示威者均表达了自己的立场观点，然后他们回去后又各司其本职工作。于是双方有空间就各自观点展开对话——北京一直强调：在任何情况下，对话的大门始终敞开着。”

周柳建成领着我走进他的“红房子”——刷成这个颜色，部分原因是效仿“紫禁城的那种红颜色”，部分原因是向玛格丽特公主(Princess Margaret)前夫、摄影大师斯诺登勋爵(Lord Snowdon)表达敬意，周柳建成在剑桥求学时，曾对他进行过专访。他的红房子一房多用——集书房、客厅与休息于一体——周柳建成认为将来会在此呆更多时间。2014年八月，周柳建成饱含深情地在节目中宣布自己将不再担任英语频道主持人，转而出任央视特约撰稿人。这让他可以摆脱“每天赶场去演播室的单调乏味工作”，也可以让他减少来回奔波于央视，以便挤出更多时间完成自己的专著——完成与阿里安娜•赫芬顿(Arianna Huffington)及穆罕默德•尤努斯(Muhammad Yunus)这些“全球思想领袖”的访谈集。

周柳建成还希望能专注于艾滋病工作，他是联合国艾滋病规划署(UNAIDS)的亲善大使——这是他与联合国在艾滋病防治方面的合作项目，周柳建成2009年出任该职，这是规划署在中国内地提名的首个亲善大使。

最近一段时间，好几位央视主持人相继离职，但具体原因大相径庭。在国家主席习近平(Xi Jinping)主导的反腐风暴中，有10多位央视员工相继落马，这场反腐浪潮还让很多企业家及政府官员锒铛入狱。从开除党籍到被判死刑，约有6.3万人受到了法律制裁。

我问周柳建成是否认识那些已成阶下囚的央视员工？“我熟知一位同事，我刚进央视时与他共过事。他的落马出乎我意料。”我想进一步打探时，周柳建成却再次宣扬起了中共一贯的路线方针：“我认为除了腐败分子外，其他人无需害怕，”他说。“我与中国普通百姓一样，完全支持习近平领导的反腐运动。正常人谁会反对呢？腐败每年让国家损失巨大，而且国人都对此深恶痛绝。”

他继续就此主题发表自己的看法：“这将是习近平任期内留给国人的最大遗产，因为他有勇气与能力，也适时抓住了机遇——不是说先前的领导不想有所作为。他跨出这惊天一步后，成功树立了新的执政标杆。”

周柳建成的床上铺着白色与蓝色镶边的床单，床的四周则用房顶吊垂下来的白色幕帐围了起来。“我在伦敦萌生了这个狂妄主意，我不用帐杆支撑的床——我觉得它已经过时，况且我的房顶并不高——所以嘛，两个人和一个钻头，我们自己就搞定了。”对于这样的设计，他笑着补充道：“这既有点英国特色，也有些拿破仑风格——它让我显得很豪情，这样布置，好像我跟帝王或皇后一样。”

鉴于中国的空气污染每况愈下，我问周柳建成是否备有口罩？如果真有的话，他肯定用得很隐蔽。“我实际上有三幅口罩，但我藏而不露，因为它们太难看了。”尽管如此，周柳建成说空气污染不会逼迫自己离开北京，而外国侨民以及很多本地人因空气污染已逃离北京。“尽管有空气污染，但我会继续留在北京生活——它不会阻止我实现自己的梦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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