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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張明行 于 2012-3-31 16:46 编辑
在法國西北部的一個小城市,內爾(Noyellessur-mer)的市郊,有一個華工公墓,裡面葬有 800 多名華工,是歐洲最大的華人公墓。據說與他們同年一起來到法國的華人,卻遠遠不止此數。
有一年的清明時節,曾經參加過由一個巴黎僑社舉辦的集體掃墓活動,一輛大旅遊車把我們這批在半個世紀之後才登陸法蘭西的華人,載到了這個埋葬著近千位與我們素不相識的先行者的墓園之前。
墓園座落在一大片小黃花青草地之中,四周以彩藍石牆圍住,遠遠望去,望到園內幾株高高的松樹,和一個石制牌坊樓門。走近時,便清楚看見正樑上刻有「古月」二字,兩柱刻有「我欲多植松楸生長遠為東土蔭,是亦同賡袍澤勛勞宜媲國殤名」的對子。門內便是公墓。800 多塊半人高純白石碑,劃一整齊地豎立在草地上,謐靜肅穆。
身臨先人墳地,心存敬畏,不敢輕舉妄動。隨著大隊,在禮儀主持人瓊姑手裡領了香,按她的吩咐在各個墳前各上一注。在上香時,發現原來每個墓碑上都刻了先人的中文姓名、籍貫、年月、編號,並各刻有如:「勇往直前、雖死猶生、永垂不朽、流芳百世……」等的中英文字。他們的籍貫,大部份是山東省。
他們客死異國,到底所為何來呢?
原來在大半個世紀前,第一次世界大戰在歐洲爆發,英法向德國宣戰,戰事翌年,由於英法兩軍損失慘重,造成兵源和勞力奇缺。為了扭轉局勢,法國派出軍事代表團赴中國,與當時的北洋軍閥政府就招募勞工問題進行談判,并達成協議:英法兩國聯合在中國招募 14 萬名華工。
該批華工,亦就是這第一批大量登陸法國的華人了。在 1916 年的秋天,一批接一批的華工乘船抵法,應徵者都是 20 歲至 35 歲的精壯青年。
後來,到了 1917 年,中國因為對德國宣戰,加入大戰戰圈,這批華工們便在法國編入軍中,就地參戰,變成中國參戰的兵員。他們給了交戰國莫大的幫助,但傷亡慘重,死傷無數,據統計失縱人數多達14,000名。戰爭勝利之後,倖存的大多數回國,其中有約 3000人留下法國定居。
隨著時間飛逝,老華工都各散東西,或一一作古,於是有半個世紀以來,華工參戰這氣壯山河之事,便為之匿跡消聲,幾乎不為人知了。
但是在法華人卻沒有忘記這段歷史,他們與法國政府的爭執超過了半個世紀。
當紀念第一次世界大戰結束 70 年時,在法國「華裔融入法國促進會」的敦促下,法國政府才終於公佈了有關華工的文獻。
1988 年 11月 28 日,法國政府決定在巴黎里昂火車站近址,這個當年留法華工聚居生活的地方鑲立紀念牌匾,同時向兩位在法國落地生根的在世華工,授予榮譽軍團騎士勛銜。當時的法國總統密特朗表示,希望通過他們,向所有參加第一次世界大戰的華人致敬。此舉同時使全體法國人知道,在保家衛國這個範圍中,很久之前就已包含了一個華裔族群在內,他們有著共同的過去和共同的生活意願,共同建設著一個國家。
十年後,1998 年 11月 2日,在紀念第一次世界大戰停火 80 週年前夕,巴黎又一次為華工豎起了豐碑。一座重兩噸、高 1.8 米的青石碑,座落在華人商業及居住社區最集中的區域中心的一個公園之中。上面用中法兩國文字以金漆銘刻著:「紀念在第一次世界大戰中為法國捐軀的中國勞工和戰士。」
當時的法國總統希拉克,同時致信給「華裔融入法國促進會」會長,信中說:「任何人都不會忘記這些遠道而來,在一場殘酷的戰爭中與法國共命運的勇士。他們以他們的靈魂和肉體捍衛了我們國家的領土、理念和自由。」
巴黎13區長杜蓬在揭幕儀式致詞中道:「紀念碑把華裔族群的先驅為捍衛法蘭西,為法國的自由而犧牲的歷史向後人展示,紀念碑的落成是法中兩國友好關係、法中兩國人民友誼進一步發展的體現,是華裔族群為融入法國社會不懈努力的明証。」
新世紀到來了,清明節快到,在媒體中發現了一則公告:「清明祭祖,向華人先輩表哀思,請參加內爾市華工公墓公祭先人紀念活動。中國駐法大使、法國退伍軍人部部長、索姆省省長、內爾市市長、法國政要出席、軍樂團和儀仗隊將參加。」
信是當年河邊骨,猶是今朝夢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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