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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天蓝星

[我的原创] 民工列传 真实展示农民工生存状况 zt【作者 某村村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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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8-22 00:28:15 | 显示全部楼层
八平米的小屋,四台缝纫机相对而放,墙角堆满衣服和布料,地上满是布头和线头,门口用三合板搭个小厨房,挂着个破布做的帘子。王冠军兄弟两光着膀子,坐在砖头和门板搭的凳子上,缝纫机马达被踩得“嗡嗡”直响。
  
  王亚军见他俩,指着墙上木板搭的床:“我们三个睡吧。” 钟心成抓抓头:“跟洪业龙讲好去他家。” 王冠军停下手中活,表情疑惑:“真讲好了吗?”钟心成肯定地点着头,王冠军低头继续埋头干活:“我这地方小,要不你去庆边那边?
  
  钟心成摇着头:“我跟他讲好了。”王冠军站起身子:“走,我送衣服,顺便带你过去。”接着弯腰整理地上的衣服:“小芸,我刚好也带你一程。”他踩着三轮车,穿过马路停下车,让蒋有芸下了车,寒暄两句,便又拐入一胡同。
  
  向前大约骑出三百米,他用脚踩着刹车,手向旁边一小屋一指:“他家在那,你自己去吧。”钟心成翻身下车,他又说:“我先去送衣服,他这要是不方便,你就到我那去。”说完,便又骑车离去,钟心成感激地看着他远去的身影。
  
  钟心成见洪业龙埋头忙活,便快乐地喊着:“业龙,我来了。”正忙的洪业龙,抬头呆呆看着他,半天说了句:“你怎么来了?”他放下行李:“上次你讲过来就找你。”洪业龙尴尬笑着:“哦,想起来了,你真来了?之前应该通知我。”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聊了会,洪业龙有些不耐烦:“要不你先睡下。”钟心成依然很兴奋:“估计睡不着。”洪业龙便选择了沉默,钟心成也没再说下去,只是好奇地睁着双眼,紧盯着那飞速的缝纫机。突然,传来脚步声,钟心成抬头一看。
  
  只见大门牙和长竹竿站在门口,他两是当地的联防队员,我们一直不知道他们的真实姓名,便为他们取了个符合身材特征的外号。长竹竿伸出很长的中指:“查暂住证,没办的赶紧办。”洪业龙紧张得结结巴巴:“有,有证。”
  
  说完从抽屉中拿出暂住证,哆哆嗦嗦地递给大门牙。长竹竿指向钟心成:“暂住证拿来。”钟心成莫名其妙地回答:“什么证?”洪业龙慌慌张张地回答:“他今天才来。”大门牙把看过的暂住证一扔:“那就马上办。”
  
  话音刚落,长竹竿就伸出大手,一把抓住钟心成衣领。还没等钟心成反应过来,就被他按在墙角,同时他还示意大门牙拍照,一道耀眼的光芒,让钟心成本能地举手遮挡。大门牙从相机下面抽出照片,长竹竿向钟心成伸出手:“身份证拿来格。”
  
  两人剪照片、填写、抹浆糊等连贯无比,嘴里也没停着:“一百二十五,拿来格。”钟心成很不情愿地从口袋掏出一百二十五,大门牙伸手就把钱拽了过去数数:“刚好。”随后,长竹竿把填好的暂住证,用手指一夹再一扔,暂住证在灯光下划着美丽的弧线。
  
  钟心成见两个背影扬长而去,低头捡起地上的暂住证,无奈地看着上面怪异的照片:黑咕隆咚的背景下,用右手遮挡半个脸,眼神中透出惶恐和紧张。多年后,每当他想起那本暂住证,都会深深叹口气:“从没拍过这么难看的照片……”正是:
  
  出门便知难,见面就花钱。
  恍然成旧事,不需再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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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8-22 00:28:43 | 显示全部楼层
王冠军回来时,看到大门牙和长竹竿,暗叫不妙,便飞快地骑着三轮车。车还没停稳,就喊:“联防队查暂住证。”王亚军神色慌张地站起来问:“那怎搞?”王冠军进门:“出去藏,估计来不及,只有在家藏起来。”
  
  王亚军四处环顾:“藏哪?”蒋有材不知所措看着兄弟两,莫名其妙地问:“干吗要藏?”王冠军把衣服布料扔到角落:“先别问,藏起来没坏处。”他的目光停在放布料的角落:“藏这里面,我把你盖起来,你不能吱声。”
  
  说完,就把蒋有材拉坐在角落。王亚军把他的两蛇皮袋扔过来:“抱着它,不能让他们看见。”接着,兄弟两用半成品衣服,零散布料等,在蒋有材身上堆积起来。好一阵忙活后,两人擦了把汗,然后一本正经地做起衣服。
  
  大门牙一脚踢开门:“家里来人没有?”王冠军站起身子:“没,就我两个。”长竹竿不相信地扫视着:“藏人没有?”王冠军笑容可掬:“没,这么小的地方,怎么藏人。”长竹竿不相信地四处搜罗着。
  
  他背着手,踮脚看看床上面,随后掀开厨房的帘子张望着,最后把目光停留在角落。王家兄弟的心同时提到嗓子眼,只见他抬起右脚,在上面踩了几脚,然后悻悻离开。十分钟后,王冠军确认他们已经走远:“有材,出来吧。”
  
  汗水淋漓的蒋有材,满头满身都是线头,他弯着腰大声地边咳嗽着:“刚一脚蹬在胸口,咳咳,嘴巴吸进好多线头和布绒,咳咳,我在里面憋着不咳,咳咳……”王亚军帮忙拍打着后背:“憋十分钟,省一百多块钱,划算。”多年后,蒋有材若有所思:“多亏蛇皮袋里的被子,不然被他蹬两脚,我肯定会叫出声……”正是:
  
  离家方知苦,忆起心欲哭。
  辗转十余载,此事不尽书。
  
  
  李玉华外出打公用电话,见到大门牙和长竹竿,便一溜小跑回到家中。喘着粗气:“小雨,快藏起来,查暂住证。”弯腰收拾行李的沈正雨,抬头茫然地问:“什么证?往哪里藏?”陈言明没声好气:“别问那么多,叫你藏就藏。”
  
  玉华随手拿起一本书递给他:“去上厕所,半小时后再回来。” 这时,陈言明已打开后门,把他连推带拽,扔出门外,然后“砰”地关上门。沈正雨一趔趄,左膝跪地,同时左手撑地。他站起身后,拍打着裤子上的灰尘:“搞得跟做贼一样。”
  
  接着,他听到以下对话:“同志,这是我的暂住证,他是我丈夫,刚来,麻烦你们把证给办了。”随后听到个沙哑的声音:“后面有没有藏人?”沈正雨听后拔腿就跑,当他跑到转角地方时,听见门“吱”的一声,又传来李玉华声音:“没人……”
  
  他加快脚步,很快来到厕所边,先闻到一股冲天的臭味扑面而来,又看见门口流出尿便混合物。他顺着墙角砖头,垫脚走了进去,看见两个便池各蹲个人。他没有跟其他人一样站等,而是迈上一步,看着那个比自己稍大的:“挤一下。”
  
  那人惊奇地看着他:“哎,你哪里人?”沈正雨一听,跟自己一样的方言,便惊奇地说:“老乡啊。哪个村子的?”随后,他解开裤带,两人并排挤在一个便池上。那人自我介绍:“我叫查明,镇后村子的。”沈正雨边解裤带边说:“我叫沈正雨。”
  
  查明说:“我上半年过来的,跟伟军后面干。”沈正雨:“我今个才来,我师父叫李玉华。”查明点头:“认得,她侄女漂亮得很。”两人随后占着茅坑不拉屎,胡吹乱侃起来。半小时后,查明长舒一口气:“回去吧。”正是:
  
  占着茅坑不拉屎,即省时间又省纸。
  不管门外风雷动,自有妙计藏在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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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8-22 00:29:11 | 显示全部楼层
吃过晚饭,夏士炳说:“小妹,我不习惯跟外地人睡,晚上怎搞?”夏士英想想:“要不到庆边家睡吧。”夏士炳一听,正合自己心意:“中,你带我去吧。”兄妹两敲开张庆边的门,他满脸惊喜:“士炳来了?晚上跟我睡吧。”
  
  夏士英见此:“我先回去,明个还要上班。”说完骑车离去。夏士炳跟张庆边聊得火热,突然又听到夏士英的声音:“庆边,联防队查暂住证,赶快藏下。”张庆边很镇定地回答:“没事,难不倒我,你放心回吧。”
  
  因为拥有八次出门经验,所以夏士炳并不慌张:“庆边,我两到哪藏?”张庆边关着灯,插上门窗:“不要出去,听我的。”说完搬过凳子,指着木头搭的架子:“我两到床上躺着。”说罢,两人先后爬了上去。
  
  张庆边拉开被子:“躺倒被子底下,别怕热,他们随便怎么敲门,怎么喊话,我们装作没听见就中。”说罢,便拉开被子,两人蒙头往里面一躺。夏士炳顿时感觉闷热无比,很快便汗流浃背,仿佛三伏天晒太阳一般,又仿佛蒸桑拿一般。
  
  急促的敲门声伴随着喊话:“开门格,快开门格,查暂住证,晓得里面有人格,再不开门格,要罚款格。”如此见没人答应,便又用手电筒隔着窗户玻璃,对着屋里乱照:“小赤佬,看见你们,快开门格,再不开门格,要把门踢开格。”
  
  隔了好一会,外面传来一阵低语:“勿来哉,真没得人格。”接着,便听到脚步远去声音,夏士炳正要起身,却被张庆边按住,他低声说:“再等五分钟。”五分钟后,两人象落汤鸡一样,从被窝里爬了出来,张庆边对着电风扇,大口大口地喘粗气,得意地吹着:“想老子办证,没门……老子洗免费桑拿……”正是:
  
  别低估咱的智慧,别小看咱的应对。
  咱有精力来作陪,咱有时间来浪费。
  
  
  徐磊明显感到高桂福的怠慢,以前他每次都说:“你以后考上大学,要多照顾照顾我。”今天,他完全变了个人,一路上没说一句话,只是骑着三轮车飞快地进入一幢两层的楼房。车一停:“出来打工不比念书,来就要干事。”
  
  接着吩咐他剪线头,贴烫衬等等。他不时地咂着嘴吧:“哎,真笨!一门事都不中,去烫衬子。”从没拿过熨斗的徐磊,学着别人的样子,对着贴好的衬子烫了下去。由于不懂窍门,灼热的蒸汽喷在左手上,刺骨的疼痛让他失声:“啊!”
  
  他扔下熨斗,右手捂着左手揉搓着,并用嘴巴对着烫伤处吹气。高桂福大声呵斥:“大学考不上,还把自己当学生吗?没见过你这么笨的人。”徐磊看到他恶狠狠的眼神,一时不知所措。忽然有同事说:“联防队来查暂住证。”
  
  他伸手拉着徐磊往楼上跑,快速地穿过狭小的空间,来到自己床前。也不管徐磊乐意不乐意,直接把他按到床底:“进去,不喊你不准出来。”徐磊趴在床底,透过外面的余光,清晰地看到都是烟蒂、黄酒袋和果壳皮。
  
  接着,听到高桂福极不标准的普通话:“领导,你们辛苦,来,抽烟。”沙哑的声音:“我们上去看看。”说完,便是“咚咚”的上楼梯声,高桂福继续说着:“我从小就崇拜你们,有时间赏脸喝喝老酒。”发涩的声音:“不要耍滑头,有新人记得办证格。”
  
  高桂福的声音,极富磁性:“一定,一定。你们慢走,有时间常来……”趴在床底下的徐磊,刹那间想到他谄媚的表情。一只老鼠从他面前爬过,打小怕老鼠的他,竟没有觉得害怕,只是透过眼镜,看着老鼠大摇大摆从面前经过……正是:
  
  床底别样有洞天,老鼠活得似神仙。
  吃吃果皮舔舔酒,偶尔还能抽口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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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8-22 00:29:41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九节 总算都找到事干
  
  欲知甜蜜味,先得苦涩尝。
  世情分冷暖,事态有炎凉。
  学会把事做,还得将人防。
  莫学坏现象,要做好儿郎。
  
  凌晨三点,洪业龙打着呵欠,扔下来张破席子:“将就睡吧。”说完关灯,接着发出沉沉的呼噜声。蒋有材跟王家兄弟两聊天,聊到趴在缝纫机边睡着,等兄弟两忙完后,将熟睡的他抬上床。头回看有线电视的沈正雨,躺在凳子上合不拢嘴,直到程言明用脚踢掉插座,才不情愿地闭上眼。张庆边吹完打架,吹泡妞,一直吹到见周公,夏士炳才意犹未尽地翻了个身,美美的趴着入睡。高桂福指着裁剪室:“睡那,凉快得很。”随后,徐磊蜷缩在裁剪台上,捂着左手,困倦地睡下。
  
  第二天,醒来后,各种问题接踵而来。钟心成肚子饿得直叫时,洪业龙总推说:“忙,不急吃饭,等下”,一等就能等三个小时,当钟心成饿得不行,便出去买两个馒头狼吞虎咽。再等他回来时,洪业龙大声抱怨:“吃饭找你人都找不到,害得我倒掉……”
  
  马路上的汽车,都是毫无礼貌地飞驰而去,蒋有材每次过马路都会如下选择:要么牵着蒋有芸的衣服,要么跟着王冠军的屁股,要么……这样才敢提心吊胆地穿过马路。倘若一个人,他会等到看不到车子为止……
  
  程言明夫妻两不断说:“等三个丫头过来,再搭床。”于是,沈正雨在‘三个丫头’没来的日子,都是合着两条板凳睡的,好几次夜里一翻身,从板凳上掉到地上……每天早上起床后,第一件事都是揉胳膊揉腿……
  
  张庆边带夏士炳四处乱逛,并不时说:“你衣服好土,买件时髦的”,或者说:“买包好烟,不然没面子”,最关键一句:“小姑娘最看不起小气人”……夏士炳在他的悉心指导下,很快就鸟枪换大炮,心疼且快乐着。
  
  徐磊每天下班后,看见男工们都只穿条内裤,拿着龙头对着身子淋冲,同时,女工们在旁边忙碌地洗着衣服,这让他感觉害臊无比。他便等别人都弄好,壮着胆子穿着长裤拿起水龙头,紧张地进行冲洗,并保持警惕。正是:
  
  在家日日好,衣食无忧少烦恼。
  出门时时烦,生活不便多困难

  徐磊最先进入工作状态,他笨拙地听从高桂福的支使,小心翼翼地干着活。高桂福不停地皱眉摇头,偶尔还冲他叹口气……徐磊委屈地忙碌着。他还会想起校园的生活,虽然他极力让自己不去想,因为他怕想起伤心事……
  
  他每天早上九点,起床,上厕所,洗漱。九点半做好早饭,叫高桂福起床,然后去裁剪室领料,再分包。十点钟,高桂福缝制,他要进行铺衬,熨烫,拷边,跑直线,贴商标,剪线头等等,不断重复,直到深夜两点。
  
  工作时间内,会反复重复以下桥段:高桂福不停抱怨:“你就不能快点吗?”后面加一句:“难怪你考不上大学。”常扔过一块布片:“衬子怎么烫的?重来。”吃饭时,也不消停:“你那什么直线?跟蛇虫拱洞差不多。”徐磊低头不语。
  
  每当深夜两点,高桂福打着呵欠:“我先去洗澡,你把地扫下,再把缝纫机收拾干净,帮我把席子也抹下。”等徐磊收拾完毕,他已经洗好澡,拿着一堆衣服,往徐磊旁边一丢:“等下你洗好澡,顺便把我衣服洗下。”
  
  随后又说:“我出去下。”说完,他便骑着三轮车消失在夜幕中,再去那家常去的小店。老板老远笑脸相迎:“小高,肉丝面还是炒菜?”他先看看手表,如果时间够就会炒菜,再来一瓶啤酒;如果不够,则一碗肉丝面。
  
  酒足饭饱后,他付账时问老板:“天天在你这里吃,送个馒头给我吧。”老板和颜悦色:“没问题。”接过馒头后,他骑着三轮车飞快穿越小巷,“嘎滋”一声把车停在门口,翻身从车上跳下,随手把馒头扔给徐磊:“吃吧。”
  
  他再上楼,泡一杯茶,捧着杯子走下来,总算说了段温情的话:“跟着我,好好干,保证以后会有好日子。”徐磊点头肯定:“是的”。他接着说:“再过两个星期,手下要来十几个人,你帮我监视他们,有什么小动作,随时报告给我。”
  
  说完,伸手拍拍徐磊肩膀:“早点睡吧,我先上去睡觉。”接着便哼着小曲上楼而去。徐磊咀嚼着馒头,同时,耳边传来高桂福在楼上的说笑:“你好漂亮,皮肤好白……”接着传来男女的嬉笑打闹声……徐磊总会想到即将临盆的大表嫂……正是:
  
  事难料,心不古,人难测,理不变。
  社会是个大染缸,人人都在里面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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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8-22 00:30:17 | 显示全部楼层
徐磊摘下眼镜,躺在裁剪台上,猛然想起那四个人。暗道,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样,自己忙也没时间去看他们……第二天,夏士炳便过来了……
  
  他跟张庆边打得火热,基本都是张庆边吹,然后他不断地附和:“你混得好”。他总会时常想到萍萍,便找着借口:“门闩子在哪?去玩下。”张庆边摇着头:“他跟小福那家伙后面,肯定会受气。”
  
  夏士炳不解地问:“他两姑老表?”张庆边夹着烟:“不是好东西。”说罢,两人便一前一后,晃晃悠悠地来到高桂福那边。张庆边手一指:“你先进去,看看小福怎么讲。”夏士炳进屋的时,徐磊正紧张地拷着边。
  
  夏士炳拍下他肩膀,表情很惊讶:“你刚来就会干……”徐磊尴尬地笑着,随后挪出半个屁股:“你坐。”说完,继续干活。高桂福皱着眉头:“上班时间要集中精力。”这话让夏士炳无从开口,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这时,背后传来张庆边的轻咳,高桂福一抬头看得真切。他表情迅速多云转晴,起身笑容可掬:“庆边,哪阵风把你吹来?真是稀客。”张庆边面无表情走过来,叼着香烟,拍拍他肩膀:“士炳刚来,带他四处走走。”
  
  高桂福把笑脸转向夏士炳:“几年没见你,等下在我这边吃饭吧。”接着又十分热情拉着张庆边:“你难得来一次,怎么也得留下吃顿饭,喝两杯酒。”张庆边没理他,径直走到徐磊面前:“老同学,有时间到我那去玩。”
  
  徐磊叹口气:“你现在混得好,我要是不念书多好。“张庆边微笑着:“你书念得比我多,以后肯定比我好。”高桂福一时插不上话,只得满脸谦恭地陪着笑脸……事后,夏士炳奇怪地问怎么回事,张庆边没说话,只是伸出拳头……
  
  
  两人离去,夏士炳支吾半天问:“有材二姐在哪?”张庆边便带着他来到临河的一个厂房,只见百八十个人,在车间中紧张地忙碌着,缝纫机的马达声此起彼伏。蒋有芸正认真地缝制着衣服,与她对面而坐的正是银霞。
  
  张庆边走到银霞身边,伸手往她肩膀上一拍。银霞被惊得一抬头,未说先笑:“哈哈,庆边,是你,想吓死我啊。”张庆边放在她肩膀上的手稍一用力:“往那边去点。”银霞屁股一挪,张庆边挨着她坐下。
  
  同时,蒋有芸抬起头问:“你跟银霞也认识?”张庆边咧嘴一笑:“老熟人。”而夏士炳也慢腾腾地走过来,似笑非笑地低声问:“二姐,有材没在你这边?”蒋有芸继续忙碌:“没,我这边不方便,去冠军那边睡了。”
  
  夏士炳用手玩着布头:“那就好……”蒋有芸忽地恍然大悟:“是不是想问萍萍在哪?”夏士炳手抓头默认着。蒋有芸继续:“她们姐妹两在一起,有空带你去玩。”银霞突然兴奋地插话:“泥追萍萍?我帮你想想点子。”
  
  她先进行阐述:“据我所知,追她的人不少,你竞争压力不小。”接着进行分析:“但是,你有优势,天天能见面,感情容易培养。”最后进行指导:“没工作不好追人,二十一岁不急着嫁人,你必须找个事情做做。”
  
  张庆边用手揽着她腰:“你果然是情场高手!”银霞腰一扭:“别动手动脚的,在谈正经事。”夏士炳无比感激地咨询:“那我找什么事干呢?”银霞眼珠子一转:“个子大有力气,蹬三轮车吧,有钱才好追人。”
  
  夏士炳醍醐灌顶般找到夏士英:“小妹,我要买辆三轮车,干半年买辆摩托车,再干一年买辆小货车,然后干两年买辆大货车……”夏士英没顶住他强大的政治攻势,掏出三百块钱,让张庆边帮忙买辆二手三轮车。正是:
  
  意乱情迷,情迷从来非痴迷。
  胡思乱想,乱想不应是梦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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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8-22 00:31:01 | 显示全部楼层
夏士炳看着自己的“情场战车”,仿佛看到爱情开花结果,仿佛看到未来灿烂无比。没骑过三轮车的他,首先要做的是练车,练车便遇到沈正雨。程言明夫妻正忙着搬家,此过程中沈正雨丑态百出,基本搬什么摔什么。
  
  程言明看着生气:“别挡手绊脚的,出去玩。”李玉华叮嘱:“玩两小时回来,帮表叔接下表姐表妹。”沈正雨说个“好”字,便领了圣旨般跑出去。他快乐地穿过马路,刚巧碰到练车的夏士炳,便三步两步跑过去:“从哪搞的车子?”
  
  夏士炳很得意:“刚买的,以后要靠这个吃饭。”沈正雨翻身上车,站在后面双手按在他肩膀上:“快,带我,看你技术怎么样?”夏士炳得胜将军似地,快乐地骑着属于自己的三轮车,不时叮嘱着:“别乱动,我要转弯。”
  
  一个转弯后,他把车骑得飞快,反复飞驰在每条小巷子。其实,他的目的只有一个——邂逅萍萍,他把车骑进一条小巷,冷不丁转角处走出个少女,怀里抱着很多衣服。夏士炳急忙一刹车,少女一惊一闪身,衣服便掉落一地。
  
  她低头捡衣服时,用家乡话骂:“没长眼睛啊?”声音即陌生又熟悉。沈正雨居高临下,见那白皙的皮肤,丰满的身材不禁失声叫:“凤凤,是凤凤。”凤凤一抬头很吃惊:“夏主任,原来是你,三轮车是你的?”
  
  夏士炳心跳加速且快乐无比:“是,真巧,能碰到你。”凤凤很热情:“什么时候来的?到我家坐坐吧。”说完,把衣服抱起放在车上,自己一屁股侧身而坐:“向前,再向左……”车还未停,她便跳下车:“大姐,你看哪个来了。”
  
  萍萍大方地从屋里走出:“哪个?哎呀!夏主任!稀客。”夏士炳与她对视的瞬间,心里仿佛抹了蜜,一时不知如何是好,便不知所措地“呵呵”着。沈正雨见状推他进屋,接着四处张望:“没三轮车吗?夏主任有,以后就用他的车子。”
  
  萍萍抬眼:“有这么好的事?”夏士炳拍着胸脯:“小事情,朋友之间应该的。”自此,这辆三轮车成了姐妹两的专用,他也心满意足地成了她们的车夫。半小时后,沈正雨忽起身:“有事先走,夏主任交给你两。”姐妹两满口答应。


  沈正雨穿过马路,见程言明叼根烟,在路口来回徘徊,不时看着远方。离他不远的一棵树下,站个年轻女人,披着满头长发,晚风中满脸期待。他上前问:“表叔,车子什么时间到?”程言明看下手表:“二十分钟差不多。”
  
  二十分钟后,汽车刚停下,长发女人第一个冲到门口,迎来期待已久的人——四油条。四油条一见她,伸手把她揽入怀里,她很是害羞地推了两把,四油条用力把她搂得更紧,她便很甜蜜地靠着他肩膀。
  
  四油条身后跟着大牛,二胜和三华。三人走出来后,看见沈正雨,都伸手摸了下他头,大牛还回头问了句:“小伙子真来了?”说完,三人随着四油条离去,沈正雨看着他们牛皮哄哄的背影,自言自语:“是混得挺好。”
  
  随后,沈正雨便见到李玉华常提的“三个丫头”——程心灵、程心月和程心雨。程心灵扎根辫子,面目清秀,朝他莞尔浅笑,接着低头提起行李;程心月齐耳的短发,眼睛朝他瞄了一眼,便转过身去;程心月一下车就蹦蹦跳跳,两个羊角辫随之而跳,一下就扑到程言明怀里:“他是哪个?妈妈徒弟吗?”
  
  程言明用手摸着她头:“是的,饿了吧?”接着,他一手牵着程心雨,一手提起她的行李,同时对两个侄女说:“你们车上累了,东西让他拎吧。”程心月二话没说,当即把包甩给沈正雨,程心灵犹豫了下:“不重,我自己拎。”
  
  程家人幸福地走着,冷不丁听到王二凤叫:“哎呀,程心月,在这碰到你。”程心月回头一看是她:“王二凤,这么巧。”王二凤兴奋地冲过来和她抱在一起,忽然问了句:“小矮子,跟你在一起?”程心月点头肯定:“是啊。”
  
  王二凤咬着她耳朵:“坏得很!”程心月不解:“怎么坏?”王二凤半天没说出个所以然:“就是坏,就是坏。”沈正雨窝了一肚子火,但是看程言明在,没敢发作,只是快步往前走着,王二凤用手指着他:“走路都不像好人。”
  
  恼羞成怒的沈正雨,经过苦思冥想,想出条妙计。他先用一根冰棒收买程心月,套了半天“表姐,表妹”的近乎,再用两根冰棒贿赂王丁和大兵。事实证明:有钱就是好办事,于是他便神气十足地来到王艳红家。
  
  他站在门口扯开嗓门:“明个就要开始忙了,所以今个讲个故事给大家听。从前有个王秃子,养个女儿长得跟乌鸦差不多。他不认得乌鸦,就到处讲,‘这是凤凰,是二等凤凰。’从此,王秃子女儿就叫‘王二凤’。”正是:
  
  冤家,见面就掐,往事风吹沙。
  年少,碰到就闹,心思骂中俏。
  
  王二凤开始听得津津有味,后来越听越不对劲,最后满屋人哄堂大笑。当她明白过来后,便拿起枕头砸过来:“小矮子,想死……”早有准备的沈正雨低头闪过,枕头继续在空中飞行,不偏不倚砸在刚进门的蒋有材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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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8-22 00:31:31 | 显示全部楼层
蒋有材捡起枕头:“哪个砸我的?”王二凤站着凳子:“我砸小矮子。”沈正雨不甘示弱,两人隔着王丁打骂起来……大兵瘸着腿问:“还没找到事情?”蒋有材:“我二姐要我学裁缝,我不想学。”王艳红叹气:“不学,还能干什么?”蒋有材挠着头:“冠军也这么讲。”接着摇头:“我去我二姐那边。”
  
  蒋有芸一见他就咕哝:“学手艺怕学,那你回去放鸭吧。”蒋有材赌气:“放鸭就放鸭。”银霞见缝插针:“你先委屈下,学个半年,学会了以后好进厂。”蒋有芸肯定她的说法:“银霞讲得对,学个半年,以后走到哪都能混口饭吃。”
  
  蒋有材辩驳着:“最怕学徒,不但吃苦还不挣钱。”银霞向蒋有芸挤下眼睛:“不吃苦,别人能学你怎么不能学,我帮你想想到哪家比较好。”她想了会:“冠军、小红没机位,庆边不老实……还是到铁师父家好。”
  
  银霞眉飞色舞地帮他规划着前程,等他不再辩驳时,便领着姐弟两来到铁师父住处。一到门口,停下脚步:“你们外面等我,我先进去问下情况。”她一进屋,老远就笑:“铁师父,你家总比别人家忙,难怪都说你发大财呢。”
  
  铁师父正低头做着衣服,同时跟光棍三人组说些家乡旧事,猛地听有人叫自己,便抬头轻笑:“银霞,坐吧,我现在岁数大了,找徒弟都不好找。”银霞一甩头发:“你这条件好,人家想来都来不了,不嫌弃,我送你一个。”
  
  头发一甩之际,已“暗恋”她的三人分别呈现出直勾勾、色迷迷,傻呆呆等眼神,让她越发显得风情万种。铁师父站起身子,满面微笑:“老规矩,不管哪个介绍徒弟,都一百块钱。”银霞对着门口喊:“你们进来吧。”正是:
  
  生活处处有门道,交往时时有奥妙。
  好处人人都想要,获利个个都欢笑。
  
  蒋有材像货物一样,被铁师父夫妻看了个够。铁师父拍他肩膀:“用心学就好。”铁师娘端详着他:“学裁缝好。”王大生插嘴:“比放鸭好,不会晒黑。”于四来随后:“这个年龄好,学会就挣钱。”文万明接着:“学手艺是好事。”
  
  铁师父指着靠近自己的位子:“你就坐这。”蒋有芸便站在一旁,交代了一些事。同时,铁师娘满脸微笑,把银霞拉到一边,塞给她一百块钱:“有合适的,再给我介绍。”说完,又走过来对另外两个小伙子说:“小关,小四,以后你们三个睡。”
  
  一切妥当后,银霞和蒋有芸便说“很忙”要回去,铁师父夫妻两便起身相送。趁着空当,光棍三人组迅速围住蒋有材:“你跟银霞很熟吗?有时间带我们去玩。”得到了回应后,三人幸福地密着谋,同时两小伙也探过头。
  
  程关笑着:“我认得你,我跟你舅舅一个村。”蒋有材猛想起来:“你去年没这么高,今年长这么高?”程关指着徐小四:“他上半年才一米四八,下半年一米六三。”徐小四腼腆地憨笑:“我大讲,我正长个子……”
  
  蒋有材听后抱之一笑,随后抬头看向里屋,有七八个年龄相仿的女人,其中有三个认得。迎面看到上回去过他家的大紫,坐在她旁边稍胖的小红,斜对面是瘦小的小学同学金花。蒋有材见是熟人,便朝她们露出笑脸,谁知大紫和小红对此熟视无睹,倒是金花对他回以憨笑。他讨了个没趣后,便低下头,忽想起钟心成在干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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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8-22 00:31:52 | 显示全部楼层
钟心成正孤单地走在路边,慢慢盘算着:路费三十五块,暂住证一百二十五块,第一天就用掉一百六十块;买了张席子,加些日常用品花掉四十块。十多天来,在外面买东西吃,又花掉四十块,身上只剩下六十块。
  
  他暗自思虑,这样下去总不是个办法,今晚回去一定要催洪业龙,不要到时候钱用光,还没找到事情做。于是,他努力地想了很久,便狠心掏出五块钱买了包花生米,一瓶啤酒,因为洪业龙爱这两样。
  
  当洪业龙把酒喝得差不多,他便说起心事:“业龙,我这老是没事做,也不是个长久之计,我身上钱快花光,你要抽点时间带我找事做……”洪业龙把最后一滴酒喝掉,舔着嘴唇:“不要紧,到时候让你大送钱给你。”
  
  说完,又趴到缝纫机上,哼着小曲,埋头干活。钟心成一时语塞,刹那间,想起第一天来,王冠军曾暗示自己别到这边。他靠着墙,想了一会开口:“业龙,那我不住你这边,你比较忙,打扰你不好意思。”
  
  洪业龙似早有准备:“没问题,不过要把帐算算。”说完,从旁边拿来个计算器,低头专注地按压着,同时嘴巴念念有词:“早饭算一块,中饭算三块,晚饭算一块,十二天饭钱六十块。水费、电费、其他费用,收你四十块;睡觉一天五块,也是六十块;总共一百六十块,老同学,收你一百五十块,钱拿来才能走。”
  
  钟心成目瞪口呆,半天才说:“我好多顿都没吃……”洪业龙一巴掌拍在缝纫机上:“想赖账啊?我替你煮了……不能不讲理,要不打张欠条。”钟心成气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拿笔给他打了张一百块的欠条,然后从口袋中掏出五十块钱,扔在缝纫机上。接着,提着行李,夹着席子,漫无目的地走着……正是:
  
  一毛不拔铁公鸡,总是能把熟人欺。
  要怪只能怪自己,人人都披几件衣。
  
  他没好意思去王冠军那边,便靠坐在路灯下,看着忙碌的车辆和人群。伸手捏下仅有的五块钱,又摸下饥饿的肚皮,突然想起了父母和奶奶,鼻子不禁略略有点发酸。他懊恼地一拳打在电线杆上,让疼痛止住这种思绪……
  
  忽然,两辆自行车停在他面前,车上人打量了他良久,让他觉得很不自在。长头发的用家乡话问:“你可是心华弟弟?”他惊奇地看着对方:“你怎晓得?”身后的瘦子说:“我们以前见过你。”钟心成长大嘴巴:“啊?”
  
  瘦子来到面前:“我叫周成龙,他叫王明福,跟你大姐一起打过工,那年去你家玩,你还在念初中,你怎么在这?”钟心成如实地回答着,王明福砸着嘴巴:“洪业龙,真不是东西。”周成龙摇着头:“人家都喊他‘黑烟笼’。”
  
  两人把他带回住处,给他下了碗面吃,周成龙不住感叹:“那年到你家去,你正在翻跟头,一下子就长这么大,时间真快。”这话让钟心成很不好意思,随后王明福讲:“明个带你去找事情。”周成龙点头:“保证能找到事做。
  
  第二天,三人在一民房门口,看到则招工启事。周成龙指着上面:“杂工一名,进去问问。”一进门,就遇到大老章,一个身材魁梧,满脸络腮胡的大汉。后来,钟心成总是笑着说起他:“大老章,挺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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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8-22 00:32:20 | 显示全部楼层
大老章正唾沫飞溅地说着巢湖方言:“工资三百,包吃包住,伙食还可以,就拉拉布,搞搞卫生,干干包装。今个老板老板娘不在,这事我做主。”王明福惊奇地问:“你哪里人?”大老章张开满嘴的龅牙:“巢湖人。”
  
  周成龙伸手跟他握手:“老乡,一个地区的。”大老章无比高兴:“这么巧,哪个过来干?”两人用手指着钟心成,大老章用手拍着脑门:“哎呀,这小伙子长得跟我年轻时一样漂亮!”王明福跟周成龙哈哈大笑。
  
  他接着问:“什么时候过来上班?”钟心成想想:“明个吧,我还要跟朋友打声招呼。”大老章一挥手:“不要紧,反正老板不在,我算你今个来上班。”接着又指着墙角:“我那有辆破自行车,你骑着去找老乡吧……”
  
  他快乐地骑着破车,找到另外四个人,他先跟蒋有材说:“那人那么丑,还说跟我很像。”蒋有材一脸诧异。他又跟沈正雨说:“我现在有车子,找你们方便很多。”沈正雨一脸羡慕。他还跟夏士炳说:“争取过年把萍萍带回家吧。”夏士炳一脸幸福。他最后跟徐磊说:“国庆节放假,一起到市里去玩。”徐磊一脸喜悦。

  第十节 城市与农村有多远
  
  城市农村有多远,他乡故土两重天。
  岁月无声悄然过,总有往事记心间。
  聚散别离天注定,悲欢喜恶皆因缘。
  出外在外不忘家,起早贪黑只为钱。
  
  此后,钟心成每天都是拉布、分包、包装和打扫卫生,时不时骑车出去催催外发交货。大老章常在忙得灰头土脸时说:“国庆节前肯定忙,节后要轻松段时间。”
  
  蒋有材每天除了学着缝制,就是骑着三轮车出去送货拿货,要不就是拿个锤子钉扣子。铁师父特意为他办了张暂住证:“有这个东西,出去就不用怕了。”
  
  沈正雨每天都跑着一条直线,一跑就一下半年,同时还担当起做饭的重任。李玉华如此分析:“我煮饭太浪费时间,她们三个我不放心,就让小雨煮吧。”
  
  夏士炳也忙得不可开交,他负责起萍萍家拿货、送货,甚至买菜等等。间隙时,他还假惺惺地骑车出去晃晃,这样才好跟夏士英说:“生意太难做。”
  
  徐磊在高桂福的强化训练下,已经学会做门襟和下摆,还负责起一切杂务。高桂福总在忙得晕头转向时安慰他:“过了国庆,那批工人过来就好了。”
  
  
  国庆节头晚,钟心成从老板那支了一百,又跟大老章借了五十,然后骑车直奔洪业龙家。他把一百块钱折成多边形,往洪业龙面前一掷:“看好了,一百,欠条给我。”接过欠条后,他用力撕成碎片,然后随手一扔,纸片飞舞中骑车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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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8-22 00:32:39 | 显示全部楼层
国庆节当天,沈正雨最先来到约定的地点,见其他人还没来,便又帮钟心成和蒋有材吹,张口就来:“我们村心成……”闭口就是:“我们村有材……”他始终没忘记钟心成的拜托,程心灵听话笑而不语,而程心月很不服气。
  
  她抬着杠:“我今个倒要看看,他两个长什么三头六臂?哼。”沈正雨回头望去,见钟心成正跑过来,便用手指着他:“心成来了,大老黑、五太保干不过他,不信问他自己。”等钟心成过来后,沈正雨一直示意程心月问。
  
  沈正雨的催促,程心月的尴尬,让钟心成很是莫名其妙。僵持的局面被程心灵给打破,她忽地抬头问:“心成,你干吗不念书?”第一次被同龄少女叫“心成”,而不是“钟心成”,让他很不好意思地低着头:“不想念,就不念。”
  
  她尴尬的表情,在程心灵看来那么可爱,便忍不住朝他一笑。她娇羞的笑容,在钟心成看来那么可亲,也忍不住回以一笑。钟心成随后,也头一次叫女孩名字:“心灵,你怎么不念书?”程心灵也低头含蓄地笑着:“笨,念不进去。”
  
  她一向很少同男的说话,那天不知什么原因,和头回见面的钟心成聊得火热。两人仿佛多年老朋友似地,话语交流中是那么默契,笑容相对时又如此自然。说着说着,两人忽地很不好意思地停了下来,又心有灵犀地相视一笑。正是:
  
  心门为谁开,成情为谁来。
  心意为谁动,灵犀为谁通。
  
  沈正雨察觉到不对劲,当即便插进两人中间:“你两是一见如故还是一见……”这话,让两人同时瞪着他,他吓得拔腿就跑,没想到迎面撞上王二凤。王二凤推了他一把:“小矮子,你没长眼睛啊?”程心月在一旁快乐地笑着。
  
  沈正雨低声骂着:“好狗不挡路。”王二凤没听得太清楚,便叉腰怒斥:“你怎么讲的?乱讲我把你嘴巴撕碎。”同行的王丁赶紧拉着她,大兵则煽风点火:“你不一定干得过二凤。”沈正雨可不上当,便迅速转移话题:“有材来了。”
  
  程心月探头看去:“哪个?前面那个吗?怎么不黑呢?”此前,沈正雨常说:“我们村有材,就是黑点……”但他忽略了这一个月来,蒋有材闭门不出,起到了增白的奇效。他身后跟着三女两男,都是同门:大紫、小红、陈关和徐小四。
  
  程心月随后挽着王二凤,不停地骚扰蒋有材:“你叫蒋有材吗?你怎么不黑了?”蒋有材很不好意思:“你跟我讲话吗?”她又说:“是,问你话,你怎么不答?”蒋有材想了想说:“不晓得,恐怕没太阳晒吧。”
  
  那边,大兵吹着:“你两没出过门,今个跟我去见见世面。”陈关不服:“哼,我坐过电梯,你坐过没有?”徐小四很羡慕:“舒服吧?”陈关得意:“舒服。”王丁插嘴:“听小红师父讲,市里有,今个我们去坐坐。”
  
  大紫突然开口:“哎,哎,你们村他来了。”大家顺着她的手指,见徐磊领个很邋遢的人走过来。他过来后,指着邋遢的人“阿五,王阿五。”这时,钟心成、蒋有材恍然大悟,小学时,王阿五天天拖着鼻涕,站在校门口……不过四年级就辍学。
  
  徐磊继续说:“他昨晚才来的,以后跟我睡一起。”王阿五傻傻地笑着。徐磊又问:“士炳还没来?”沈正雨摇着头:“谈恋爱,重色轻友。”大紫好奇地问:“跟哪个谈?萍萍吗?”蒋有材点头称是,众人皆会意一笑。
  
  笑声未止,夏士炳就进入大家视线,他容光焕发在前,身后跟着萍萍姐妹两。随即,被大伙用一段歌词给收拾。钟心成:“等你等到我心痛。”蒋有材:“等你等到没有梦。”沈正雨:“我的心情谁会懂。”徐磊:“就让一切都随风。”
  
  萍萍笑着:“你们就会欺负人。”钟心成满脸好奇:“欺负他,又没欺负你。”其他三个哈哈大笑。凤凤突然冲了过来:“钟心成,就你最坏。”便用身子撞了下他,当她的“胸肌”擦过他后背时,程心灵转身看向远方。
  
  她是如此的“彪悍”,熟练地完成以下动作:先捶了蒋有材一拳,再踢了沈正雨一脚,最后推了徐磊一把。然后得意地笑着,同时手一挥:“走,到市里玩去。”接着一手牵大紫,一手拉小红,扭着腰肢在前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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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8-22 00:33:18 | 显示全部楼层
由于是放假,公交车站挤满很多很多的人,每当有车停靠时,人群便如潮水般涌向公交车,直到再也挤不进去为止,剩下的人才会不甘心地退下。大伙先后冲击了数次,都因为欠缺挤车经验,最后均已失败结束。
  
  凤凤果然不比常人,她经过数次冲锋和观察,想了条绝妙好计。她这样说:“不能一拥而上,不但一个挤不上去,还会妨碍其他人上,我觉得应该分组行动,三个人一组,正好分成六组,上去一个就回头拉一个。”
  
  大家没有更好的策略,便都欣然接受她的意见,很快形成了各自的组合,事实证明,凤凤的眼光,果然十分独到。当又一辆公交车停靠后,凤凤带领大紫和小红,三人果断出击,大胆地左冲右突,成功地率先登车。
  
  夏士炳牵着萍萍,后面跟着王二凤,旺盛的雄性激素,刺激他硬生生杀开一条血路。沈正雨、陈关、王丁充分发挥小快灵的特点,也见缝插针挤了进去。至此,再也无法挤入。车辆发动时,夏士炳伸出脑袋喊:“我们到市里等你们。”
  
  剩下的人紧急磋商,重新进行了战略部署。当公交车停下后,钟心成在左,蒋有材在右,徐磊在后,三人一合力,先把大兵和徐小四轰进去。左侧的钟心成瞅准机会,拉着程心灵顺利登车,上车后忽然触电般松开了手,程心灵羞得满脸红晕。
  
  钟心成再伸手拉住蒋有材,一用力拉上蒋有材,紧拉蒋有材衣服的程心月,也随之被拽上。王阿五一见就剩自己两人,孤雁落群的感觉,极大地刺激了他的本能。他顾不得太多,使出全身的憨力,野蛮地带着徐磊挤了进去。
  
  拥挤的空间中,钟心成尴尬地和程心灵靠在一起,他极力地站稳,生怕因为急刹车而碰到程心灵。淡淡的幽香直入他的鼻孔,让他的心跳异常地加速。两人刻意不去看对方,并且从头到尾一句话也没曾说过。
  
  蒋有材一直被程心月骚扰,她一会碰他一下:“那个楼好高”,一会顶他一下:“那个车子好漂亮”。蒋有材不知所措地支吾着。另一边徐磊被挤得紧贴车窗,便趁机观赏着路边的情景,耳边不时传来王阿五的话:“是比我们村漂亮……”
  
  
  车到站后,大家蜂拥下车,却发现人数不对。猛听前面传来哭喊:“我要下车……”循声望去,只见已开出十多米的公交车窗口,伸出大兵半个身子,徐小四一个头。大兵拼命叫喊:“我要下车”,徐小四直接嚎啕:“妈妈,我要下车……”
  
  幸运的是,司机终究拗不过两人的哭喊。当车子停下后,徐磊、王阿五拉下大兵,钟心成、蒋有材接下徐小四。大兵破涕为笑:“差点搞丢了。”徐小四继续不断地抹着眼泪,惊魂未定地抽泣着:“我妈就我一个儿子,搞丢了怎么办……”
  
  正当大家商量怎么走时,突然看见王二凤跑过来:“两个小矮子、丁丁搞丢了……”那三人上车后,依仗着小快灵的特点,迅速挤进最里面的角落,在里面肆意地吹着牛。事实证明,吹牛是很误事的,尤其是过于投入的吹牛。
  
  当公交车停站时,三人全然不知,直到发现找不着一个熟人。与此同时,夏士炳甜蜜地伴着萍萍,全然不觉人数上的差异。只是,王二凤觉得很不对劲,四处环顾:“怎么少了几个人?”夏士炳不以为然:“没上来,可能在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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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8-22 00:37:37 | 显示全部楼层
说罢,他们一行人,率先朝市中心走去,王二凤留在站台附近焦急地等待。大家听完王二凤的一番爆豆子后,徐磊很是担心:“不会真搞丢了吧。”钟心成望着前方:“小雨在,应该不会。”蒋有材低声抱怨:“士炳这家伙……”
  
  正当大家担心时,一辆出租车停在旁边,从里面分别走出那三人。沈正雨潇洒地问着:“你们可是在等我?”原来,他们刚下车后,他看见陈关焦急的表情,王丁泪光直转,便面不改色说:“别怕,跟我后面就中。”
  
  说完,便伸手打辆车,一屁股坐在前面:“你两以后跟我混,要叫我雨哥。”两人完全被他所折服,当即争先恐后:“雨哥,真有本事。”王二凤似笑非笑:“小矮子本事不小。”沈正雨得意地吹着:“当然,我又不是什么二等……”
  
  
  同行人中,大多是头回真正意义接触城市,个个把好奇与新鲜流露在眼中,人人让感叹与赞赏不绝于嘴边。大伙仿佛刘姥姥进大观园似地,注视着从未见过的事物和人,艳羡的表情洋溢在每个人的脸上,就这样一路走到一喷泉处。
  
  只在电视上见过喷泉的大伙,那一刻是如此的兴奋,反复围着喷泉好奇地转悠。并且一起进行了探讨,钟心成低头注视出水处:“怎么喷出来的?”蒋有材仰望喷泉最高处:“喷那么高。”沈正雨双手插到水里:“水真凉快。”夏士炳围着喷泉转:“我们村要有个就好了。”徐磊站在喷泉的池沿上:“是呀,天天都有得看。”
  
  徐小四已经不再流泪:“养鱼,能养好多鱼。”大兵奚落:“真土,应该穿三角裤游泳。”陈关抹着汗:“要是让我下去洗个澡就好了。”王丁害羞:“这么多人,你敢下去吗?”王阿五望着天空:“再喷高就喷到天上去,把飞机洗澡……”
  
  相比,女人则没这么热衷,萍萍不解:“喷水有什么好玩的?”凤凤摇头:“就是,没意思。”大紫轻笑:“男的想法不同。”小红低头:“我们玩自己的。”王二凤惊叫:“他们还玩水?”程新月生气:“我们先走吧。”程心灵劝阻:“再等一下。”
  
  
  她们也不是不喜欢喷泉,而是有更想去的地方,因为那是她们的福地——百货大楼。大伙进入百货大楼后,便四散分开,各自寻找自己的需求和乐趣。萍萍、凤凤姐妹两对首饰很感兴趣,夏士炳不懂装懂地陪在身边。
  
  萍萍问:“这戒指漂亮吗?”夏士炳都回答:“漂亮,很漂亮。”凤凤又问:“这项链漂亮吗?”夏士炳很肯定:“你们说漂亮就漂亮,很漂亮。”事后,大伙调侃他:“萍萍指着狗屎,你都会说很漂亮。”他傻傻地笑着……
  
  程家姐妹手挽手逛着,琳琅满目的化妆品让程心月无比感叹:“大姐,口红、唇膏太漂亮。”程心灵看了看皱着眉说:“我怎么感觉涂在脸上手上,跟妖精差不多。”她也不是看什么都一无是处,当天她悄悄买下一瓶洗面奶。
  
  王二凤、大紫和小红扎在衣服堆里,各自挑选着。王二凤一惊一乍:“哎呀,这衣服款式好时髦,你两帮我看看吧。”大紫四平八稳:“你去试试看,我们才能讲。”小红看着价码:“好贵,这些衣服怎么这么贵?”
  
  徐磊领着大兵,专注看手表时,大兵发言:“手表有什么好看的。”等大兵认真看电器时,徐磊表示:“买了带不回去。”最后,两人转到BP机专柜,直勾勾地盯着这新鲜玩意,营业员跑来问:“先生,看上哪款?”两人吓得撒腿而跑。
  
  沈正雨正当着他的“雨哥”,带领着陈关、王丁和徐小四:“走,坐电梯过瘾。”四个人从一楼坐到五楼,再从五楼坐到一楼,来回共坐了八趟。停下后还意犹未定,沈正雨很得意:“听我的没错吧?。”陈关抬着头:“过瘾吧?我讲过瘾得很。”王丁喘着气:“跟飞差不多。”徐小四憨笑着:“以后要带我大我妈来坐。”
  
  钟心成跟蒋有材坐在角落,钟心成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感叹:“什么都好,就是人太多。”蒋有材听着吵吵闹闹的声响回应:“我不喜欢人多,太吵。”王阿五全神贯注地瞅着花花绿绿的裙子,咽了口唾沫:“我的乖乖,女的真多……”正是:
  
  人人思虑各是异,个个想法皆不重。
  世间本是多姿彩,命运从来少相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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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8-22 00:39:33 | 显示全部楼层
他两实在等得焦急,便对王阿五说:“我两先去新华书店,等会走的时候,到里面叫一声。”两人来到路上看见的新华书店,进去后,钟心成十分窃喜地告诉蒋有材:“听讲这里看书不要钱。”
  
  蒋有材很是兴奋,因为他上半年看了好几本书,都没看到结尾。此刻他正翻找着那些书,看到最后的结果后,他自言自语:“跟我想的差不多。”接着,又继续翻找,每一本书都是那么的令他好奇与惊讶。
  
  钟心成直奔武术类书籍,高兴地翻出几本,激动地翻看同时念着:“蹬地、拧腰、顺肩……发力要冷脆。”然后看看定价:“太贵,等有钱过来买。”接着又拉着蒋有材找到历史类书籍,两人兴奋地翻看并探讨着。
  
  半小时内,其他人也陆续赶了过来。徐磊本能地走到高复资料那边,心底猛一震,便返身找到服装设计,机械修理的书籍翻看,囫囵吞枣地沉思着。他用手指在书上比划着,同时叹气:“做衣服时间短,很多东西不懂,下回要多留心。”
  
  沈正雨带着王丁和徐小四,拿出本养殖书籍:“这鸡你们见过没有?这鱼你们吃过没有?”那两人不住惊叹:“好大!肯定好吃。”大兵、陈关跟王阿五转了半天,三人最后转到——人体艺术专柜,一起贼溜溜地小心阅览着。
  
  夏士炳拿起本笑话,读一段给萍萍听,两人低头“咯咯”地笑着。凤凤跟大紫翻着言情小说,同时相互推荐说笑着。程心灵拿本织毛衣的书,边看边想着。小红站在学习资料前,喃喃自语:“不晓得兵兵需要哪本?”
  
  王二凤和程心月手挽手四处乱逛,走到人体艺术专柜时,那三人吓得一把将书塞进柜子,然后旁若无人地分散开。最后,她俩找到钟心成、蒋有材,拍着书柜:“什么唐朝、宋朝,再不走我们先走了。”两人很不情愿地合上书。
  
  
  大伙出来后,萍萍提议:“我们去招商城转转,看有没有合适的衣服。”夏士炳第一个表示赞同,其他人也没有反对。正当大伙又准备坐公交车时,夏士炳建议:“走过去,我上次骑三轮车过来一趟,不远。”
  
  考虑到路上行人太多,担心谁会走丢失,经过研究制定出新战术——手牵手。等大伙来到招商城时,看着商场内波动的人头,徐小四不由感慨:“长这么大都没见过这么多人。”进去后,大伙继续沿用手牵手战术……
  
  夏士炳大约觉得人太多,妨碍了他的情调,难为他又想了条妙计。他甚是庄重地分析:“这么多人往人家门口一站,感觉挺丢我们老家脸,会认为我们都没见过世面,这样不好。”令他欣慰的是,大家都接受了他的提议。
  
  经过简单的协商后,萍萍、凤凤、大紫和小红跟他一起逛服装市场。他还没忘记给其他人安排后路,手向前一指:“那边是小商品市场,里面东西好玩得很。”事实真如他所说,那里面的东西不但好玩,而且还很便宜。
  
  于是,大伙先后买了点东西:钟心成十块钱买了根二节棍;大兵五块钱买了把刮须刀;徐磊五块钱买了个皮夹;沈正雨五块钱买了把水果刀;蒋有材三块钱买了把小剪刀;陈关两块钱买了个钥匙挂;王丁和徐小四一块钱,买了根耳朵扒;程心灵三块钱买了四根毛衣针;程心月两块钱买了一个发卡;王二凤一块钱买了一打橡皮筋。
  
  这份清单不包括夏士炳,那小子可是花了大钱。他总共为了“爱情”,给萍萍投资了一个风铃,一套衣服,一双鞋子;顺便很大方地请她们汽水加冰棒,合计人民币一百八十元整,他自己则收获了一份开心和一份希望。正是:
  
  书本记旧事,钱财悦新人。
  日积加月累,新人成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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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8-22 00:39:53 | 显示全部楼层
黄昏时,我们五个人坐在路边草地上,享受着一个月来难得的闲暇,快乐地感慨着这里与家乡的巨大差距。随后各自说起了过去一个月的生活状况。
  
  钟心成扳着指头:“过年还有四个月,能存一千块钱。”这句,让大家很羡慕。他继续:“老板、老板娘吃剩了,我们再吃,不过还好,有时有肉。”这句,又让大家羡慕了下。他最后说:“自由,事情干完就能玩。”这句,让大家羡慕无比。
  
  他忽地皱了下眉头:“大老章,那个巢湖人,脚比小雨他大脚还臭,还天天叫我跟他睡一起。”沈正雨失声:“比我大脚还臭啊?!”他用手捏着鼻子:“就一张床,我来这么多天,都打地铺,过段时间天冷,他叫我再跟他睡。”
  
  他坐了起来:“我反正不跟他睡,脚太臭……”忽地,他又笑了:“也不是没好处,他老讲我岁数小,不能累伤了,重事都他干。”最后他美美地举着二节棍:“院子大,可以练拳,没人管,这个最好。”然后问蒋有材:“有材,你呢?”
  
  
  蒋有材玩着小剪刀:“学裁缝很少风吹日晒,看,我现在白了没有?”大家围着他看了下:“是白了不少。”他露出笑容,忽又叹口气:“以前在家,晚上九点就睡,在这天天熬到三点钟,十二点后,老是眼皮打架,铁师娘不太高兴。”
  
  大家同时叹了口气,他随后说:“睡前洗澡,要等别人洗好我再洗,好几次都等睡着了……”他忽地变得很害羞:“有一件事,真麻烦,上厕所小便,好多人在外面随地小便,我在外面撒不出来,每次都跑步上厕所。”
  
  他接着说:“哎,每次回来铁师娘都讲,‘你一趟厕所要半个小时’,真没办法!”他这句话又说到大家的痛处,便纷纷相应着他:“是,好多人是不要脸。”最后,他站起身子:“听二姐话,熬半年吧,小雨,你那边怎么样?”
  
  
  沈正雨趴在地上:“我天天买菜、煮饭,能偷点懒,在这反正是我煮饭,基本上天天能吃饱。”他拿根草戳着鼻子:“表叔、表婶都不怎么教我,都是心灵教我。”钟心成好奇地问:“她教你?”沈正雨点头。
  
  随后,他又说:“表叔脾气不好,经常无缘无故朝我发火,搞得我见他有点怕。”夏士炳笑问:“就你讲的那头猪吗?”他坐起身子:“千万不能讲,我讲过他是猪,给他晓得不得了。”大家都跟他担保:“保证不会讲,放心。”
  
  他玩着水果刀:“还有件事,搞得我不舒服,心月跟表婶打小报告,我好几天都不想理她,她跟心灵是姐妹两,差别太大。”最后,他突然笑了:“我天天买菜,私吞一块钱,嘿嘿。”大家哈哈大笑,他问夏士炳:“你呢?”
  
  
  夏士炳面露喜色:“我还好,萍萍人好,我的衣服都是她洗的。”接着越发甜蜜:“我就不晓得,哪里来这么好的福气。”钟心成忍不住:“你帮她干的事更多吧?”他回答得很干脆:“应该的,这是我的命。”
  
  徐磊突然悠悠地说:“女人善变得很。”夏士炳很自信:“你们没谈过恋爱,肯定不懂爱情。”他突然来了个急转弯:“就是花钱太快,一个月没挣钱,花掉五六百。”沈正雨:“只要把萍萍搞回家,你就赚大钱。”他愉快地点着头。
  
  他掏出包烟每人发支:“要学着吃烟,不然多没面子。”他用力猛吸了口:“萍萍讲男人吃烟最有男人味。”说罢,吐了个烟圈,大家吃惊地看着他,他鸣鸣得意:“过几天,我就在萍萍隔壁租个房子住。”然后看着徐磊:“在那边可受气?”
  
  
  徐磊推推眼镜:“就那样,我越来越喜欢做衣服。”顿顿又说:“我反正打算一直干这个,现在吃点苦不算什么。”蒋有材点着头:“你做事有决心。”他继续说着:“人在世上,总要吃一碗饭,我感觉服装这行挺适合我。”
  
  夏士炳抓着头,尴尬地说:“我反正学不会,只会出力的事情。”徐磊看着他笑笑说:“不过我也有烦心事,那边好多外地人,他们不讲普通话,我一句都听不懂,有些还是安庆人,离得不远都听不懂。”
  
  说到这,他想起高桂福:“我感觉人出来后变化挺大的。”大家似懂非懂地看着他,他拿出新买的皮夹翻着:“人呐,跟皮夹一样,都复杂得很。”最后他再次推下眼镜:“后天就中秋节,不晓得到时怎么过。”说完,大伙同时把目光移向家乡。正是:
  
  回首望家乡,思念在梦乡。
  身处于他乡,未来在何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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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8-22 00:40:25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一节 麻烦接踵而来
  
  守望家乡八百里,遥对苍天一明月。
  常叹月牙渐渐圆,可怜圆后天天缺。
  此事自古皆使然,不必为此去叹息。
  世情变幻最莫测,人心才是龙虎穴。
  
  圆月挂苍穹,路边的草地上,大伙围坐在一起。钟心成从怀里掏出一块月饼,然后掰成五块分发给每人:“吃吧。”本来,沈正雨也想带出来吃,但程言明一再强调:“一个人就一块,在家吃完。”于是,他无奈地吃完。
  
  夏士英给夏士炳送来月饼,他第一时间拿去跟萍萍分享,而且分享得很彻底。铁师娘跟高桂福的借口完全一样:“时间紧,忘了买。”老板给钟心成发了两块,他本想两块都带出来,但大老章硬拉他一起赏月:“小钟,中秋节要吃月饼。”
  
  说完,吃了一口:“你怎么不吃啊?想家了?”钟心成咬了一口;“不想。”然后一通狼吞虎咽,同时把另外一块塞进口袋。吃完后,他拍着手:“月饼吃了,我出去玩。”说完,就不见踪影。大老章在月光下自言自语:“打电话给儿子去。”
  
  
  当大伙各自把月饼吃完后,钟心成拿出一个袋子:“怕你们吃不饱,买了几个馒头,这馒头好吃得很。”说完,他再次分发着。作为我们当中唯一的“财主”,他充分发扬仗义疏财的美德。当然,这不能怪别人,至少三个人是没钱的。
  
  有个有钱的,一头扑进“爱情”霸业,离负债累累并不远,所以大伙不会怪他。钟心成拿着馒头:“这馒头好吃,我半夜饿了,就花五毛钱买两个。”蒋有材轻咬一口:“甜,是好吃。”沈正雨撕了一块:“比那月饼还好吃。”夏士炳一口咬掉一半:“就是太小。”徐磊慢慢地咀嚼着:“比我天天吃的那个好吃。”
  
  蒋有材舔着嘴唇:“这么好吃,我过年回去带几个给我妈吃。”沈正雨点着头:“我大一顿最少能吃十个。”夏士炳抹着嘴:“我大估计一个馒头,能喝半斤酒。”徐磊点着头:“不晓得我小妹可喜欢这个?”钟心成想想:“我奶没牙齿,吃这个正合适……”
  
  后来,我们了解到这种馒头,在制作过程中,首先使用大量的漂白粉,然后再加入很多的防腐剂,接着加入糖精,再放入洗衣粉,有时还会加入色素……这就是我们最爱的馒头,并且准备带回家给最亲的人吃……
  
  
  吃完后,一起躺在草地上聊起天。钟心成淡淡地说:“以前没出门,听别人吹得不得了,出来过后感觉差异太大。”蒋有材轻轻地说:“是,他们吹小姑娘,以前都讲得有天上,无地上的,怎么我过来就没那感觉呢。”
  
  沈正雨仰着头:“你两放心,我天天都帮你两吹。”钟心成问:“吹什么?”沈正雨一挥手:“还要问啊?我天天帮你两在心灵、心月那边吹。”钟心成暗喜,没说什么。蒋有材一下子翘起身子:“我看到心月头就疼,你千万别瞎吹。”
  
  深受大家挖苦的夏士炳,终于找到机会报复:“哎呀,我还以为你两好正经呢?骨头里面尽是歪点子,背着我搞地下活动……”钟心成和蒋有材极力辩解着,夏士炳自鸣得意:“不信,不信,欺负我老实,赶快坦白从宽……”
  
  徐磊抬头看着月亮,悠悠地叹口气:“都那么一回事,你们几个别争了,终究还是看缘分。”沈正雨肯定:“门闩子讲得对,就是缘分,心成跟心灵就有缘——分。”话还没说完,钟心成翻身掐着他脖子,弄得他“啊啊”直叫。
  
  
  两人很快被拉开,蒋有材继续说:“以前没出门,还以为爱情真多么花前月下。我看王大生他们三个,想追银霞,我都觉得好笑。三个人都跟我讲他们二十五,明明不是这个岁数。还让我帮他们传信,真好玩。”
  
  钟心成坐起身子:“这算什么爱情?爱情应该一见钟情,或者两情相悦,搞得跟媒人做媒似地。”沈正雨咳嗽着:“咳咳,我看他们谈恋爱都这么谈,我感觉效率还挺高。”夏士炳极度不同意:“你们不懂,爱情就是无私奉献……”
  
  他后面的话,可以直接忽略不计,徐磊推着眼镜:“都是镜花水月,就那么回事,我现在只想把手艺学好。”夏士炳再次表达不同意见:“你这想法不对……”最后,大家都拗不过他,一起说:“你是真爱情,别人不是。”他才满意地点着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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