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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遁世环

[读书频道] 末代捉鬼人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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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6-12 20:15:48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一百六十九章 耳室之语




我太爷这话一出口,无疑拨到了歆阳子最脆弱的神经,哭的愈发厉害,不大一会儿,犹如洪水决堤,一发不可收拾。

    “师傅死后,我连师傅的尸骨都没地方收呀……是我这做徒弟的无能,是我这做徒弟的不孝呀……”

    一场天灾人祸,究竟带来多少血泪惨剧,谁也说不清,谁也数不清……

    我奶奶和我太爷这时只能在旁边默默地看着歆阳子哭,谁也没去劝阻,谁也去没拦他,因为我奶奶和我太爷心里很清楚,他们也看得出来,孩子、刀子、师傅,这些事儿,应该是歆阳子第一次跟别人提起,之前一直压抑在他自己的回忆里,那种独自承担下来的痛苦与折磨,可想而知。

    有些心事,一直压在心里,未必是件好事,等到恰当时机,畅快淋漓发泄出来,未必是件坏事……

    这时候,天光已经大亮,我奶奶和我太爷就那么一直看着歆阳子,就那么一直等着歆阳子

    一点一滴的,时间又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歆阳子的嗓子哭哑了,虽然还在哭,但同时也在喘着粗气,前胸后背随着喘息,一下下隆起的很厉害,显然是哭累了。

    就在这时候,门外传来一串细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不大会儿功夫,耳室的房门被人轻轻敲响,紧跟着,传来一个孩子的声音:“师傅,茶沏好了。”

    耳室里的三人同时转头朝房门看了一眼,门并没有被推开。歆阳子赶忙止住哭声,慌乱地撩起道袍去擦脸上的泪水。我奶奶见他这狼狈的样子,被徒弟看见了不免尴尬,示意歆阳子别动,自己起身走到门边,把房门拉开了一条缝。

    就见门口站着一个十二三岁的小道童,道童手上端着一个木质托盘,托盘上放着一个大茶壶,三个粗瓷茶碗。

    我奶奶对道童笑了笑说道:“来,把茶水给我吧。”

    小道童很听话,连同托盘一起递给了我奶奶,随后,小道童一侧身,探起头想往屋里看看,估计他进来的时候听到了耳室里的哭声。我奶奶忙用身子一挡,“我们和你师傅有要紧事要谈,你先跟你的师兄弟们在外面玩儿吧。”

    视线给我奶奶挡住,小道童只好作罢,规规矩矩给我奶奶作了个揖,“那我领着师弟们先做早饭去了。”说完,小道童转身离开。

    我奶奶没着急把房门带上,手端着托盘站在门口,眼睛看着小道童的背影,整个人显得有点儿失神。家里人早就想要个孩子了,可她的肚子一直不争气,要是成亲那年就怀上孩子,到现在也能端茶倒水了。

    直到小道童走出大殿,我奶奶这才回神。房门关上,回身走到桌旁,茶壶茶碗放在桌上,托盘立在桌下,先给歆阳子倒了一碗。

    歆阳子这时候虽然止住了哭声,还是一脸悲戚,想来哭的也口干舌燥了,端起茶碗吹吹茶叶沫子,又试了试温度,一口气喝了大半碗。

    等茶水喝的差不多了,歆阳子恢复了几分神色,他朝我太爷和我奶奶再次拱了拱手,叹了口气,接着说道:“师傅死后,贫道心灰意冷,当时我和师傅已经收养了六十几个孩子,观里的粮食也所剩无几,要是再到山下用粮食换孩子,恐怕我也养不活他们了……贫道就带着这些孩子守着道观,整日盼着这场饥荒赶紧过去,直到今年秋收的时候,贫道见地里有了几分收成,老百姓的日子也差不多能活命了,贫道就带着这些孩子去找他们的父母。这些孩子过去在哪儿换的、在哪儿领的、甚至他们的名字、他们父母的名字,贫道这里都有详细的记录。”

    “贫道按着记录,逐个儿寻找他们的父母,谁知道,六十几个孩子,父母在这场饥荒里活下来的只有二十几个,剩下这三十几个孩子,家里一个人都没了,全饿死了,唉……贫道只好又把他们带回了观里,不过……不过现如今,观里的粮食也快没了,贫道整日发愁,这么多孩子,我该怎么给他们找条活命呢……”

    听歆阳子说到这儿,我奶奶深深点了下头,这几年来,又是饥荒,又是兵乱,老百姓们的日子水深火热,谁还有心思到山上烧香呢,黄花洞最下面那间道观门口放的那顶香炉,看看里面凝结成块的香灰,不难想象道观此时的落魄,道观里又没有田地,还要供这么多孩子活命,确实是个大问题。

    这时候,歆阳子还在说着,我奶奶赶忙回神,就听歆阳子说道:“这几年兵荒马乱,再也没百姓来观里上香,观里现在连买私盐的钱都没了……”(当时私盐泛滥,比官盐要便宜很多,私盐就是那种很粗糙的大盐疙瘩,又咸又涩,吃多了还能中毒。)

    听歆阳子这么说,我奶奶猛然意识到一件事儿,就问歆阳子,“既然观里连买盐的钱都没了,晚上怎么还点着那么大盏的油灯呢?”

    歆阳子苦笑了一下,“下面那座大殿里的四盏油灯,点它们其实是为了您二位贵人呀,为了能让二位看到里面的孩子,这间大殿里的油灯,那是因为……”歆阳子再次苦笑,“因为师傅过世以后,贫道积郁成疾,一场大病,病好之后,不想双眼出了问题,夜不能视物,驱使五鬼必须在晚上作法,不得已才点燃的,若是放在平常,贫道哪里舍得……”

    “哦……”听歆阳子这么说,我奶奶释然的同时,又猛然意识到一件事,“既然下面那些灯盏是为了让我们看到殿里那些孩子,那么说来……道长,难道您早就知道我们今夜会来?”

    歆阳子再次朝我太爷和我奶奶一拱手,脸上露出歉意,“以刘前辈与白仙姑的手段,堰身鬼一旦进入二位家里,二位定能发现它是被人驱使,定会连夜找上贫道……”

    听歆阳子这么会说,我太爷和我奶奶对视了一眼,都感觉挺掉面子的,父女两个大半夜跑了十几里山路,感情都是给人家提前设计好的呀

    歆阳子似乎看出了我太爷和我奶奶这时的想法,紧接着说道:“二位莫怪,贫道这么做,也是没办法呀……”

    我太爷笑了笑,一摆手,“没事,道长不必自责,只是,道长说了这么多,我们还不知道你想求我们做什么事?我们家里的粮食也不多,不过,家里还有些积蓄……”

    “不用……不用……”歆阳子赶忙摆手,“贫道想求二位的是……是想让二位帮我重振黄花观,师傅未去世之前,黄花观一直由师傅打理,师傅既懂医术又懂奇术,经常帮人治病驱灾,在这附近一带小有名气……”说着,歆阳子又叹了口气,“我这当徒弟的,资质平平,跟随师傅几十年来,师傅那些医术、法术,贫道仅学得皮毛,实在是……实在是……”

    “实在是拿不出手?”我太爷见歆阳子一脸羞愧,说到最后吞吞吐吐,只好替他说道:“这次我们村里的怪病,你没办法救治,却又不想辱没了黄花观的名声,黄花观一旦声名扫地,就会断了香火,到时候这孩子你就没办法再养活他们,所以你就找上了我们家,想让我们帮你,我们暗中出力,黄花观表面得名,对吧?”

    歆阳子一听我太爷这么说,整个人激动起来,赶忙又从椅子上站起身,几步走到我太爷跟前,双手一作揖,看样子又要下跪,我太爷没等他跪下来,站起身拦下了他,“道长不必多礼,这件事,我们帮定你了!”

    这时候,我奶奶也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她沉吟了一下,随后轻声向歆阳子问道:“敢问道长,您还记得昨天村长家门口那位胡家妹子吗?她男人打了一只兔子,您说那兔子是山神爷的先锋官,要是当时那只兔子已经给她男人杀了,您会怎么做?”

    歆阳子听我奶奶这么问,看了我奶奶一眼,又无奈地叹了口气,“贫道还能怎么做,只能骗他们说,想要不受山神爷的责罚,就找个菩萨身边的转世金童养在家里,他们当然找不到转世金童,最后还得来找贫道,贫道这里这么多孩子,随便送他们一个让他们养着,他们知道是金童转世,一定不会怠慢孩子,贫道这里呢,也就能少一份负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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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6-12 20:16:52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一百七十章 八方镇石



唉……”听歆阳子这么说,我奶奶和我太爷同时叹了口气,看来这歆阳子真的是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要不然他一个出家修行的道人,怎么可能会装神弄鬼、撒谎骗人呢,不过他这么做虽说不对,却是苍天可鉴、情有可原。

    就在这时候,外面又传来一串细碎的脚步声,不大会儿功夫,从门外传来一个童声,好像还是刚才端茶水那孩子,就听声音低低说道:“师傅,您在吗?面没了……”

    我奶奶闻言心头一沉,就见歆阳子忙从椅子上站起身,尴尬地朝她和我太爷一拱手,“二位稍候,贫道去去就回。”说着,抬脚就朝房门那里走,可能因为这时候心思已经飞到了外面,身体“咣”地在桌角上撞了一下,撞得桌上茶碗里的水都溅了出来,不过歆阳子这时好像没有察觉似的,停都没停走到房门那里,拉开房门走了出去,紧接着,传来歆阳子一声低低的询问,就听那孩子答道,“真的没了,就剩几根野菜了。”

    我奶奶朝房门那里看了一眼,又叹了口气,随后起身来到房门口,不过歆阳子已经领着那孩子朝殿外走去。

    我奶奶转回身对我太爷说道:“爹,不如我现在就回家吧,咱家还有些粮食,我回去带一些过来。”

    我太爷听我奶奶这么说,即刻点了点头,“这歆阳子道人和他师傅一样,大仁大义,教人钦佩,这种人,如果不帮他,那这世上就没咱能帮的人了,去吧,叫上你哥,再到你舅舅家里问问,能带多少就带多少!”

    “嗯。”我奶奶应了一声,走出耳室,离开大殿,顺着之前过来的山路下山。

    不过,当我奶奶走到第二座道观平台上的时候,猛然间发现从这座道观的门窗里突突地往外冒着烟,这道观是没有烟囱的,也就是之前孩子们睡觉的那座道观,似乎里面这时正在生火做饭。

    我奶奶忍不住走进去看了看,就见大殿靠东南墙角的位置,用石头盘着一个圆形的地锅台,地锅台上支着一口大锅,从锅里正呼呼地往外冒着热蒸汽,旁边大大小小几十个孩子围着,一双双眼睛眼巴巴的往锅里望着,显然都饿了。

    锅台跟前,有几个稍大点儿的孩子正往灶膛里添柴禾。锅台旁边,就见歆阳子单手揽着一只大木盆,另一手正从木盆里抓出什么东西往锅里放着。

    我奶奶没出声儿,分开锅台旁边的几个孩子,走到大锅跟前侧身一看,原来歆阳子正往锅里放野菜,就是山上那些很常见的野菜,再往锅里一看,清汤水煮野菜,绿汪汪的汤水里一点儿粮食都看不到,这能给孩子们吃吗?我奶奶顿时鼻子一酸

    这时候歆阳子正在忙活着,并没有发现我奶奶,我奶奶也没有惊动他,看了看以后,一转身,悄然离开了。

    书说简短,我奶奶步行十几里地回到家里以后,把黄花洞的事跟我爷爷和我太奶简单说了一遍。

    我太奶不管事儿,家里怎么样都行。我爷爷这人,有时候虽说有点儿市井、有点儿小气,不过他在大义上并不含糊,听我奶奶说完,二话没说,拄着拐杖到舅舅王草鱼家里问了一声儿。

    王草鱼一家也是善良人,随后两家人拼拼凑凑,生生挤出了二百多斤粮食、几十斤现成的米面。

    王草鱼又让孙子王小顺套了一辆马车,载着粮食以及我奶奶和王小顺的弟弟王小二,三个人直奔黄花洞。本来我爷爷也要来黄花洞看看的,我奶奶嫌他山上费劲儿,没叫他跟来。

    这么一来一往,等我奶奶再次来到黄花洞的时候,已经快晌午了。

    王小顺把马车停在山下以后,我奶奶抬头朝山上看了一眼,就见山上漫山遍野跑满了大大小小的孩子。我奶奶这时认为他们可能是在上山玩儿吧,不过这悬崖峭壁的,孩子们在这上面玩儿可不是啥好事儿,这歆阳子也不管管。

    我奶奶下了马车,王小顺兄弟两个把粮食从马车上卸下来,往身上一扛,由我奶奶在前面领着,沿路上山。

    等他们来到第一座道观附近的时候,我奶奶这才发现,原来在山上乱跑的那些孩子不是在玩儿,是在挖野菜,大的负责挖,小的负责找。

    看到这一幕,我奶奶一阵心酸,就见里面有些只有三四岁大的孩子,也是在低着头找野菜,看那认真劲儿,我奶奶的眼泪忍不住流了下来。

    粮食扛到上山以后,歆阳子对我奶奶他们几个千恩万谢,感激之情无以言表。中午的时候,歆阳子给孩子们做一大锅白米饭,就像过年似的,孩子们高兴的欢呼雀跃,随后,一个个吃的小肚子滚瓜溜圆。

    看到这一幕,我奶奶长长舒了口气,心里这才感到稍许欣慰。不过,这并不是长久之计,怎么才能让这些孩子吃饱肚子活下去呢?

    我奶奶离开的这段时间,我太爷跟歆阳子又谈了一些事情。由于他们的谈话涉及到很多方面,为了洁俭篇幅,在这里我就不再详细复述了,到后面该提到的我自然会写出来。

    我奶奶和我太爷他们和孩子们一起吃了顿午饭。

    午饭过后,歆阳子带着孩子们把我太爷、我奶奶他们四个一直送到山下,歆阳子直到这时候还在对我太爷、我奶奶他们千恩万谢,这让我奶奶和我太爷觉得心里挺惭愧,和这位大仁大义的道爷相比,他们做的这些又算得了什么呢?

    辞别歆阳子,坐上马车回家,不过,我奶奶心里有件事一直想不明白,走到半路,我奶奶问我太爷,“爹,既然这位歆阳子道长有求于咱们,他又何苦驱使堰身鬼闯进咱们家里,又让咱们连夜到上山找他,他自己直接到咱家里找咱们不就是了吗?”

    我太爷一笑说道:“你没看出来吗?这歆阳子虽然待人和善、说话中肯,不过,他骨子里也有三分傲气,他要是直接到咱家里求咱们帮忙,那咱们岂不是要小瞧他几分?”我太爷说着,居然话锋一转,反问我奶奶,“当年我在蔡府随几个武师习武,习武有成以后,一旦听说别人也是个练家子,你知道你爹我会怎么做吗?”

    我太爷这话,跟前面那些话根本就是风马牛不相及,我奶奶就是一愣,不知道我太爷想说啥,摇了摇头。

    我太爷接着说道:“听说别人也是个练家子,你爹我就会跑去跟人家比武切磋,一是论个高下,二是求证一下自己的武艺,同样的道理,歆阳子也是玄门出身,驱使五鬼,一来,想跟咱们切磋切磋,二来嘛,要是咱们的道行不如他,他还登门求咱们干啥?就说昨天晚上吧,咱们要是没能找上他,他就会另想其他办法,不会再求咱们帮忙了。”

    听我太爷这么一说,我奶奶恍然大悟。

    王小顺和王小二兄弟两个坐在车子前面,一直没说话。我太爷和我奶奶坐在车子后面,这时候也不再说话,只剩下车轮子碾在地面上发出的碌碌转响。

    走了许久以后,我奶奶可能觉得都不说话挺无聊的吧,又问太爷:“爹,我下山以后,您跟歆阳子道长又说了些啥?”

    我太爷闻言回道:“也没说啥,我就传了他一个埋‘八方石’的方法。”

    “八方石?”我奶奶一听立刻说道:“埋‘四方石’不就行了嘛,为啥要教他埋八方石呢?”

    我太爷抬起头看了我奶奶一眼,“枝儿,你怎么就没仔细想过呢,歆阳子是想请咱们帮他重振黄花观,那‘四方石’是埋在地下面的,‘八方石’是埋在地上面的。”

    “地上面?”听我太爷这么说,我奶奶眨了两下眼睛,随后一想,立刻就明白了,紧接着,我奶奶冲我太爷露出一个古怪笑脸,嘴里说道:“爹,我听奶奶说您小时候脑子特别好使、聪明过人,今天看来,您的脑子真的挺好使的。”

    我太爷也笑了,嗔责我奶奶,“你这孩子,说的这是什么话……”

    第二天一大早,歆阳子来到了村里,直接到村长家找村长,歆阳子交代村长,准备八块条状青石,每块青石高六尺、宽二尺、厚七寸,正面凿上八方神的名讳,用朱砂描红,背面凿上“黄花洞青石道人”七个大字,也用朱砂描红。

    八方神名讳分别为:乾方神卞士、坎方神曹功、艮方神未朋祥、震方神求花、巽方神怀德、离方神包玉、坤方神米王、兑方神陈链。

    这八块“八方石”,不用全部埋进土里,土下埋二尺四寸,土上留三尺六寸,埋的时候,正面冲着村外,背面冲着村里,每块青石依照阳遁八位,分别埋在村子的乾正南、坎东南、艮正东、震东北、巽正北、离西北、坤正西、兑西南八个方向。

    歆阳子交代村长过以后,村长慌忙出门找人去办,因为村里的男劳力都在家里躺着,村长只好到外村去请人,这个咱就不再细说了。

    再说歆阳子,离开村长家以后,直接到我太爷家登门拜访,当然了,免不了又是千恩万谢。

    双方客套一番以后,落座看茶。茶过三巡,歆阳子问我太爷,“请问刘前辈,您有没有一劳永逸之法,彻底镇住那些怨气,使它们再也害不得人。”

    我太爷想了想说:“也不是没有,不过必须找到这些怨气源头,只有在怨气源头打下镇石、或者因地制宜,用其他方法把这些怨气化去,也就能一劳永逸了,不过,这些怨气源头极不好找。”

    歆阳子听我太爷这么说,叹了口气,神色黯然,“贵村打下镇村石,只能保住您一个村子,附近其他村子的百姓,岂不是要遭殃了?”

    我太爷闻言一笑,说道:“道长悲天悯人,果然菩萨心肠,你尽管放心吧,我们一定能查出这些怨气的源头,到时候永绝后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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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6-12 20:18:19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一百七十一章 一波又起




村子里的人这次也是下了血本,由村长牵头,挨家挨户凑钱凑粮食,我太爷家当时也拿出了五块大洋,各位别觉得我太爷家抠门儿,当时只有粮食贵,劳动力是非常廉价,五块大洋打刻六块石碑都绰绰有余,可以说我太爷家几乎把刻石碑的费用全承担了下来。

    随后,村长和村里几个德高望重的老人拿上钱(这几个德高望重的老人里包括我太爷,因为我太爷家出的钱最多。)一群人到山脚下找了几户专门打刻墓碑的石匠,出高价钱敦促他们昼夜赶工,以最短时间打刻出镇村石(以下简称镇石)。

    我太爷本不想掺和这些事儿,之所以跟去,是怕那些石匠们把镇石搞砸了,程序上一旦出现错误,整块镇石也就报废了。

    两天后,八块镇石打刻完毕,村长和我太爷他们几个老人到外村雇了十几个壮劳力,用驴子车把镇石全部拉回了村里。

    在没往回拉的时候,我太爷悄悄看了看那些镇石,刻的不错没啥问题,只要埋下去就能起作用。

    次日,天还没亮,村长又找来我太爷,说是要到黄花洞把歆阳子接过来埋镇石。这一次,我太爷借故没去。

    村长和其他几个老人套了两辆驴子车,其中一辆驴子上载着满满一车粮食,摸黑儿到黄花洞接歆阳子了。

    也就刚刚吃过早饭没多久,村子里再次响起了锣声,我爷爷好事儿到外面看了看,回来跟我太爷说:“黄花洞那道长给村长他们请来了,正带人在村南头儿埋镇石,人怪多的,很多外村人也来瞧热闹了。”

    这时候秋收早就忙完了,家里地里也都没啥事儿,导致附近闲人挺多,见不得哪里有热闹可瞧。我太爷带着我奶奶我爷爷,和那些闲人们一样,也去瞧热闹。

    等到了地方以后,第一块镇石已经埋下,就见歆阳子这时候一脸肃穆,掐着道诀,垂着眼皮,嘴里叽里咕噜念叨着,围着埋好的镇石正在慢慢的来回转圈儿,看着挺像那么回事儿。

    镇石前面,村长带着那些生怪病的村民家人,老弱妇孺一大群人,正恭恭敬敬给埋好的镇石焚香磕头。磕完头,村长起身念祭词、烧祭文,那些村民再次朝镇石磕头。

    等村民们起身以后,歆阳子停止转圈儿,走到镇石正面,嘴里朗声念道:“诛妖驱邪,青石永镇,黄花大仙急急如律令!”念完,手掌由上自下,在镇石上轻轻一抚,村民们赶忙再次跪下磕头。

    整个儿场面,弄的既然隆重又庄严,把那些看热闹的外村人唬的也是一脸虔诚,站在旁边大气儿都不敢喘。

    看到这一幕,我太爷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因为这些都是我太爷指使歆阳子这么做的。依着我太爷的意思,越隆重越像那么回事儿,歆阳子在村民心里的地位才会越高,将来黄花洞的香火才会越旺胜。

    不过站在村民那边的立场上来说,我太爷指使歆阳子这么做,多多少少有点儿缺德,人家家里都这样儿了,你还折腾人家,不过像我太爷这种人,咱就不好说他啥了,连他自己的姥爷都给他气死了,这又算个啥呢?

    等埋到第二块镇石的时候,歆阳子无意间发现了人群里的我太爷和我奶奶,暗中朝我太爷和我奶奶微微欠了欠身,我太爷和我奶奶明白他的意思,朝他笑了笑,点了下头。

    等埋到第四块镇石的时候,也就是村东北方那块镇石,别人不觉得怎么样,我奶奶突然打了个哆嗦,我奶奶皱皱眉头,低声对我太爷说道:“爹,我怎么觉得怪怪的呢。”

    我太爷扭头看了我奶奶一眼,“怎么了?”

    我奶奶摇了摇头,“不知道,就是觉得这东北方向很怪,好似不太干净。”

    我太爷一笑,朝不远处正在填埋的那块镇石看了一眼,说道:“没啥可奇怪的,那镇石镇就是这些不干净的玩意儿,咱看咱的热闹,不用管它。”

    我奶奶听我太爷这么说,点了点头,不再说啥了。

    八块镇石,足足花去一前晌的时间才埋好,中午的时候,歆阳子被村民们簇拥着到村长家里吃饭了,那些外村看热闹的人,三五成群小声儿议论着散去了。

    此时此刻,喧嚣落尽,八块镇村石静静地伫立在村子八个方位,就像八位威武的守村大将军似的,同时,它们也是八面活招牌、八块丰德碑,不管从村子哪条路进出,人们都能看到它们,正面刻着八方神的名讳,背面刻着“黄花洞青石道人”。

    不管在什么时候,不管是村里人还是外乡人,老百姓一眼就能看明白,这是黄花洞青石道士所立,镇石镇村的同时,也帮着黄花洞做了广告宣传,这正是我太爷传授歆阳子“八方石”,却没传他“四方石”的真正意图,用我太爷的话说,“四方石”是埋在地下的,若是用“四方石”镇村,等到几十年以后,谁还记得村里埋过石头?谁还记得黄花洞那位舍身成仁的青石道人?

    言归正传。镇石埋下以后,当天晚上,我太爷和我奶奶我爷爷,三个人在村子里转了转,只听那些得怪病的村民家里,男人们全都来了精神,大呼小叫,要吃要喝,整个村子几乎家家灯火通明、笑声不断……

    返回家的路上,我太爷和我奶奶长长舒了口气,十分欣慰!

    第二天,一大早,村民们成群结队,自发地到黄花洞烧香拜神,之前村里凑的钱和粮食都没用完,村里几个老人一商议,赶上两辆驴子车,全送到了黄花洞。

    我太爷全家当然没去黄花洞。快到晌午的时候,那些到黄花洞烧香的村民陆续返回,当然了,这些村民大对数是些妇女,男人们身子还很虚出不了远门儿。

    不过,我奶奶这时候发现一个很奇怪的现象,有很多妇女去的时候,身边好像没带孩子,这时候,有好几个妇女身边都多出了一个孩子。

    我奶奶把那些孩子仔细一看,明白了,这些正是歆阳子收养的那些孩子,看来,歆阳子一定把这些孩子们说成了什么金童转世,骗这些妇女把孩子领回家里抚养的。

    我奶奶看着那些妇女身边的孩子,挺羡慕的,与此同时,心里冒出了领养孩子的冲动,黄花洞还有那么多孩子,找歆阳子要一个领回家里养着,歆阳子肯定求之不得

    不过,就是不知道我太爷和我爷爷能不能同意,我奶奶就想找个合适机会,跟我太爷和我爷爷商量商量,然而,还没等她找到机会跟我太爷和我爷爷商量这件事,村子里很快又出事儿了,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直接导致她把这件事抛在了脑后。

    就在镇石打下的第三天晚上,村里莫名其妙刮起一场大风,那风刮得天昏地暗。

    我奶奶对我太爷说:“这风里阴气很重,村里好似来了个厉害的邪物儿。”

    我太爷一笑说:“哪儿有那么多厉害邪物儿,再说村外有八块镇石镇着呢,啥都进不来。”

    我奶奶一摇头,“这邪物怨气很大,恐怕镇石也镇不住它。”

    我太爷说:“那等到明天天亮了看看吧,这时候外面风刮的连人都站不住。”

    第二天,村里几棵老树被大风刮折了,不过一天下来,却没听说村里出啥邪乎事儿。

    又过一天,中午的时候,村里很多人家儿大呼小叫,我爷爷找了户人家一问,原来,家里的男人又犯病了,跟之前一模一样,我爷爷又到其他人家里看了看,也是这样儿。

    午饭过后,很多妇女老人涌进村长家里,要村长做主上山找歆阳子算账,费那么大劲儿弄来几块大石头,全村人对着石头又是磕头又是烧香,用了这么几天就不管用了,这得让歆阳子给个说法儿,要不然,就把之前送上山的粮食跟钱全都还回来。

    当时,我爷爷也跟着那些村民到了村长家里,听村民这么说,赶紧回家找我太爷。

    我太爷听了二话不说,带着我奶奶和我爷爷来到了村长家。这时候,村长家门口儿,那些村民们已经套好几辆驴子车准备动身上山。

    我太爷三个拦下了他们,因为当时出钱的时候,我太爷家出的最多,要论损失,我太爷家损失最大,说话也最有份量。

    我太爷把村长拉到没人的地方,对村长说,这么多人上山不合适,再说那歆阳子一身法术,把他惹急了谁也吃罪不起,自己跟歆阳子有过几面之缘,愿意代表全村人上山找歆阳子,到时候一定会给全村人一个满意的交代。

    村长见我太爷这么说,也不好说啥,虽然村里这些人都吵着要上山找歆阳子算账,但是他们心里都对黄花洞有几分敬畏之心,歆阳子虽然没啥名气,但他师傅青石道人在这一带可是响当当的。

    黄花洞附近这一带的老百姓并不知道青石道人已经死了,歆阳子跟谁也都没说过,别人一旦问起来,总是说他师傅在闭关修炼。

    我太爷一番话,村长想了好一会儿,最后点头答应,一众村民在我太爷和村长的劝说下,各自散去。

    压下村里这些人以后,我太爷并没有上山找歆阳子,回到家里把房门一关,和我奶奶研究起镇石失效的原因,不过,研究来研究去,没研究出个啥结果。

    这时候,我爷爷从外面回来了,进门就对我太爷和我奶奶说,村东北边儿那块镇石不知道给谁掀翻了。

    我太爷和我奶奶一听,怪不得会出事儿,镇石一倒,就等于把阵给破了,那些怨气又进村闹上了呢。

    我奶奶皱了皱眉头说:“这是谁干的,这么缺德!”

    我太爷说:“先别管他谁干的,走,咱们到东北镇石那里看看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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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6-12 20:19:1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一百七十二章 怨气之源




书说简短。我太爷他们三个来到村东北边儿以后,大老远就瞅见东北方那块镇石在地上躺着。

    三个人接着往前走,走到距离镇石还有二三十米的时候,我奶奶的脚步突然慢了下来,犹犹豫豫的,好像很不情愿再往前走似的。我爷爷发现她不对劲儿,问了一声儿,“枝儿你咋了?”

    我奶奶抬头朝镇石那里看了看说:“前面那些地方不干净,越往前走越冷,阴森森的。”说着,我奶奶把胳膊抱在胸前,回头朝天上的大太阳看了看,这时候,大概也就是下午不到三点钟的样子,虽说已经步入秋季,不过在我们这里,这个点儿日头还是很毒的。

    我爷爷好像没啥感觉,说我奶奶:“前两天埋镇石的时候,你不也来了么。”

    我奶奶转头轻瞥了我爷爷一眼,“那不一样,那时候人多阳气重。”

    我奶奶话音刚落,我爷爷紧跟着说道:“那你的意思,咱们仨阳气弱?你也不想想咱家是干啥的,说这话也不怕别人笑话。”

    “你……”

    “行了,你们两个别吵了。”没等我奶奶把话说出口,我太爷摆了摆手,随后停下脚步,看着我爷爷说道:“你过来。”

    我爷爷不知道我太爷要干啥,拄着拐杖一边往我太爷跟前凑,一边问,“咋了爹?”

    就见我太爷从身上掏出一根亮晶晶的缝衣针,我爷爷这时候刚好凑到跟前,我太爷一把将我爷爷的右手揪了过来,“我也觉得这地方不对劲儿,来时也没带啥家伙儿,你小子今天阳气旺,借你点儿阳气。”说着,缝衣针在我爷爷右手中指的指肚上狠狠扎了一下。

    疼得我爷爷“哎呦”一声,指血当即就冒了出来。我太爷给我奶奶递了个眼神儿,我奶奶会意,笑着看了我爷爷一眼,抓起我爷爷的右手,把指血在自己双手的手心和手背抹了铜钱大小一片儿。

    我奶奶抹完,我太爷又抓起来给自己手上也抹了抹,等两个人都抹完以后,我爷爷一脸苦闷地看看自己还在流血的手指头,放进嘴里允了起来。

    我爷爷今天阳气旺,我太爷让我爷爷打头,他和我奶奶跟在后面,三个人一前两后朝镇石那里走去。

    来到镇石跟前,我奶奶和我太爷首先朝躺在地上的镇石看了看,镇石没事,边边角角和字迹都完好无损。再往埋镇石的那坑儿里一看,就这一眼下去,包括我爷爷在内,三个人同时皱起了眉头。

    为啥呢,因为只要有点刨坑儿常识的人都能看出来,这块镇石不是给人刨出来的,是给人用两条胳膊抱着,生生从地里拔出来的。镇石要是给刨出来的,坑周围会有一圈儿刨开的虚土,这时坑周围不但没有虚土,相反的,坑里的土因为镇石被拔出来,还朝坑里塌陷了下去,这都还不算什么,在镇石旁边,居然还有一双深深陷进地里的鞋印,是个人都能看出来,这鞋印是因为在拔镇石的时候发力过大,加上镇石的重量,生生把地面踩陷的,而且周围就这一双鞋印,这又说明什么呢,说明这块镇石是被一个人生生拔出来的

    看到这一幕,我奶奶他们三个面面相觑,停了好一会儿,我爷爷这才啧了啧嘴说道:“我哩亲娘咧,这镇石少说有五六百斤,谁这大的劲儿?”说着,我爷爷走到鞋印跟前,把自己那只好脚放在鞋印上比了比,“这人的脚比我的脚还小,个头儿肯定不会太大。”

    我太爷皱着眉头说道:“这不是人踩出来的。”

    我奶奶点了点头,赞同我太爷的说法儿,“爹说的没错,这应该是一只怨气极重的恶鬼踩出来的。”

    我爷爷似乎没听明白,把脚从鞋印上挪下来问我奶奶,“恶鬼还能在地上踩出鞋印呀?”

    我奶奶看着鞋印一脸凝重,解释道:“恶鬼附在人身上,人会变的力大无比,镇石给它拔出来根本不算什么,从鞋印来看,确实是个小个子,就像咱爷爷那种大个子,也不可能把这么大的镇石从地里拔出来。”

    我爷爷听了有点儿不服气,“咱爹年轻的时候就能拔出来,只要一运丹田气就能拔出来。”

    我太爷赶忙摆手,“我年轻的时候也拔不出来,就是练内家功夫的顶尖高手儿也不可能。”说着,我太爷扭头看向了我奶奶,“前天夜里刮的那场大风,你说村里来了个厉害的邪物儿,当时我也没在意,现在看来……”我太爷话没说完,回头朝村里看了看,“那邪物应该不是前天晚上来的,应该一直藏在咱们村子里,镇石打下以后,它觉得不舒服了,又是刮风,又是拔镇石。”

    我奶奶点了点头。

    我爷爷赶忙插嘴问道:“那该怎么办呢爹?”

    “怎么办?”我太爷看了我爷爷一眼,“也好办,你现在就给我回家,到你舅舅家找一下实诚,叫他带上几样刨坑的家伙儿过来,再把小顺和小二也叫过来,先把这块镇石埋回去再说。”

    “哎!”我爷爷很听话,立马儿应一声,转身回村了。

    我爷爷走后,我太爷和我奶奶在镇石附近转了转。这块镇石虽然在我们村子的东北角,但是这里还算是土地,距离北边儿的大山还有很远一段距离。

    转了几圈儿以后,我奶奶对我太爷说道:“镇石的东北方向,阴气特别最重。”

    我太爷点了点头,不解道:“这地方,究竟是怎么回事?咱家刚搬来时,我把咱们村子附近这一带全看过了,过去这里没这么大阴气。”

    我奶奶说道:“我记得前面不远好像有个大坑来着……”

    我奶奶这话一出口,她和我太爷同时一愣,刹那间,两个人恍然大悟!

    就在这时候,两个人身后突然传我爷爷的喊声:“爹,我把实诚表哥叫来了……”

    我奶奶和我太爷同时一回头,就见我爷爷、王实诚,以及小顺小二,站在他们身后二十几米远的地方,王实诚父子三个手里还拿着刨坑儿的工具。

    我太爷朝他们喊了一声:“那就赶紧过来吧。”

    我爷爷回道:“爹,他们不过去呀。”

    “咋了?”我太爷和奶奶对视一眼,莫名其妙,就见王实诚父子三个一反常态,畏畏缩缩的,当即感觉他们肯定有事儿,两个人赶忙朝我爷爷他们走去。

    来到跟前,就见王实诚父子三个脸色很难看,拿着刨坑工具的手还在不停哆嗦。我太爷奇怪地扫了扫他们父子三个,随后问他们怎么了。

    不问还好,一问之下王实诚的脸立马儿就白了,他颤着声音对我太爷说道:“爷爷,那……那前面埋着好多死人呢。”

    我太爷一听,很平静地点了点头,“嗯,这个我知道,我跟枝儿也是刚想起来,前些日子你们从山里背出的那几百号政府军,是埋在这里了吧?前面的大坑都给尸体填平了。”

    我太爷这么一问,王小顺和王小二的脸色也白了。我太爷疑惑地把他们父子三个看了一遍,“你们到底怎么了?”

    就听王小二带着哭腔说了一句,“太爷爷,俺们害怕……”说完,王小二把脑袋往脖领子里一缩,浑身哆嗦起来。

    我太爷皱了皱眉,就听王小顺接着说道:“背死人的时候,那些日本兵拿刺刀逼着俺们,俺们也不知道害怕,后来回家想想,越想越怕,那些断胳膊断腿的死人、那血、那那那……俺们夜里做梦都能吓醒,小二前些天,天天尿床……”

    王小顺说完,王实诚“唉”地叹了口气,“俺们爷仨打算后半辈子都不往这儿来的,今儿个您老人家叫俺们来,俺们……俺们也不能不来,就是走到这儿,俺们爷儿仨实在不敢在往前走咧……”

    听王实诚父子三个这么一说,我太爷这才明白,嘴里也叹了口气。用现在的话说,他们三个这是受到过度刺激以后,产生的阴影,也可以说是心理障碍,几百号血呼啦的死人,没上过战场的人很难承受。当年抗击八国联军的时候,那死的人也多了去了,我太爷几次都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像王实诚父子三个这种情况,我太爷当然能够理解。

    就在这时候,我奶奶似乎想到了啥,让王实诚父子三个先等一下,她把我太爷拉到一边儿,低声对我太爷说道:“爹,村里这些怨气,会不会就是这些政府军的?”

    我太爷一听,若有所思地看了我奶奶一眼,我奶奶接着说道:“过去这里没啥事儿,现在这里阴气这么重,肯定和埋在这里的政府军有关系。”说着,我奶奶似乎又想到了啥,赶忙又说道:“现在村里这怪病,老人没得、女人没得、孩子也没得、就连我哥也没得,他们这是……”

    “他们都没进山背过尸体。”我太爷似乎也想通了,不等我奶奶说完,沉声说道:“背尸体的那些人都是村里的壮劳力,凡是给他们背出山的尸体,那些尸体的血液多多少少沾在了他们身上,也或许,是他们身上的汗水沾到了尸体上,亡魂生了怨气以后,就跑去找他们了……”

    “嗯”我奶奶连忙点头,“我舅舅他们三个得怪病的时候,家里大概有十几道怨气,想弄清楚是不是这些政府军的怨气,问问他们到底背了多少具尸体就知道了。”

    说着,我奶奶和我太爷回到王实诚父子三个这里,我太爷对他们父子三个说道:“你们别害怕,那些都是过去的事了,八国联军那会儿,我见的死人可比这个多,那地上流的血都能洗衣裳了,我这不是也活的好好的,你们就当那是一场梦就行了。”

    父子三个听我太爷这么说,全都点了点头。我太爷见他们三个脸色好了一些,接着说道:“那我来问你们,你们还记不记得,你们爷儿仨总共从山里背出来多少具尸体?”

    父子三个一听我太爷这话,脸色刷一下又白了。

    父子三个里面王小顺胆子还算比较大,王小顺吞吞吐吐说道:“我记得……我记得跟小二一人背了六个,我爹,我爹好像背了五个,加一块儿也就是……也就是……”

    我太爷和我奶奶对视了一眼,这就对上号儿了,确实是这些政府军的怨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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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6-12 20:20:04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一百七十三章 不屈亡魂



弄清了怨气的来源,我奶奶又把我太爷拉到了一边儿,我爷爷见状,也跟着凑了过来。

    我奶奶问我太爷,“爹,村里藏的那只恶鬼,不会也是这些政府军吧,要不然八块镇石别的不拔,非要把这里的拔出来,怎么会这么巧呢。”

    听我奶奶这么说,我太爷把身子转了过去,眼睛看着镇石东北方说道:“有这种可能,不过,村里现在闹的这些,并不是怨气……”

    我奶奶忙问:“不是怨气又是什么?”

    我太爷并没有回答我奶奶,看着镇石东北方,眼神一瞬不瞬,整个人好像陷入了回忆似的,我奶奶和爷爷两个站在他旁边,谁也不敢出声儿打扰。

    过了能有一盏茶的功夫,我太爷自言自语似的说道:“这是亡魂不屈的杀气,当年八国联军进攻天津,我们在天津八里台战败以后我见过一次,跟这个一模一样。”

    “啥是亡魂杀气?”我奶奶没听明白。

    我太爷眼睛依旧看着东北方,反问我奶奶,“前些日子你跟我提过‘阴兵过境’,你知道这些阴兵是怎么来吗?”

    我奶奶摇了摇头。

    我太爷解释道:“两军交战,一方士兵,人人视死如归、奋勇杀敌,或因寡不敌众,或因武器不如敌方精良,导致全军覆没,战败的一方,士兵临死前人人心有不甘,机缘巧合之下,生出不屈的杀气。这些杀气不如怨气凶恶,不过,等它们成气候以后,整支军队便成了阴兵,危害极大,刮阴风,变天象,阴兵过境,活人遇上不死即疯。”

    我奶奶闻言,脸色变了变,问我太爷,“那当年您遇上阴兵以后,是怎么做的?”

    我奶奶这话一问出口,我太爷居然冷笑了起来,他看了我奶奶一眼说道:“我怎么做的?我什么都没做。”

    “为啥?”我奶奶一愣,感觉挺意外的。我爷爷也是一脸好奇,不错神儿看着我太爷。

    就见我太爷这时两眼神色又黯淡下来,整个人好像又陷进了回忆里似的,片刻后,脸上的肌肉居然抖了两下,就听他轻声说道:“你们以为,跟那些洋人开战的‘义和团’都是些好人吗?当年聂士成将军在天津八里台与联军鏖战,我和萧兄率本部前去支援,结果呢,我们在前方拼死血战,后方一支义和团义军因为个人恩怨,竟然抄了聂士成将军的家,后来,我和萧兄见势头不对,带着本部逃离战场,没想到,呵呵……”我太爷苦笑起来,“在逃离途中,我们居然遭到了自己人的追杀,你们十一叔带着一部分兄弟给我们断后,却因寡不敌众,被那些人砍成了几段!”

    我太爷说到这里,满腔子愤恨,呼吸加重,下巴上的胡子也在抖动,随后,咬牙切齿骂了一句,“什么***扶清灭洋义和团,他们在北京奸淫掳掠,杀的老百姓比洋人还多!”沉重地喘了几口粗气,我太爷接着说道:“十一那些断后的兄弟们死的不甘心呐,后来鬼魂变成了阴兵,一到夜里,他们战死的那地方鬼哭狼嚎,洋人和义和团的人晚上一旦在附近走动,不死即疯。”说着,我太爷脸上又露出冷笑,咬着牙说:“洋人、追杀我们的义军,全都死有余辜,我又凭什么要去管他们!后来……我还趁乱混进那些义军里杀了他们几个头领,嘿嘿嘿嘿……”我太爷说完,冷笑不止,看上去有点儿吓人。

    不过,我奶奶能看的出来,我太爷在抗击八国联军时,应该有过一段伤痕累累的记忆。

    我太爷笑了一会儿,又发起了呆。我奶奶和我爷爷两个面面相觑。

    过了许久,我奶奶回头朝王实诚父子三个看了一眼,见他们等的有点耐不住了,就小心问我太爷,“后来十一叔他们的魂魄怎么样了?”

    我太爷闻言,停了一会儿,慢慢仰起头,眼睛看着头顶的天空叹声说道:“不知道,阴兵这邪物,不比寻常玩意儿,老百姓们常说土地爷、城隍爷能驱使阴兵,你十一叔他们,或许给这些仙家带走了吧……”说着,我太爷深深叹了口气。

    我奶奶这时候能够理解我太爷的心情,等了一会儿,她又小心问道:“那依着您说的,现在这些政府军也在机缘巧合下生出了杀气,那它们将来也会变成阴兵吧?”

    我太爷点了下头,“迟早的事,咱村里的男人们动了这些政府军的尸体,又沾了尸体的血液,这些士兵鬼魂生出杀气以后,就开始吸他们的阳气,或许等它们成了气候,还想找那些小日本儿算账吧。”

    一听我太爷这话,旁边一直没说话的我爷爷插了一句:“这么说,这些政府军还挺有骨气的。”

    “嗯。”我太爷点了下头,似乎已经从回忆里渐渐走了出来,“虽然这些政府军进山之前还抢了咱们的粮食,不过,他们敢和小日本儿死拼到底,也值得敬佩,早知道这样儿,就该送他们些粮食。”说着,我太爷似乎彻底从记忆回到了现实,忙回头朝王实诚父子三个看了一眼,接着说道:“不能让这些士兵的鬼魂变成阴兵,活着的时候随他们怎么折腾,现在死了,那就不能再让它们折腾了,先把这块镇石立起来再说。”

    随后,三个人来到王实诚父子三个跟前。我太爷对他们父子三个说道:“现在村里那些男人们又闹上了病,就因为那块镇石给人拔了,必须有人把镇石再埋回去,这件事儿,你们父子三个要是真的做不来,那就回去吧,记住,晚上不能出门,走出家门你们也会闹病。”

    王实诚父子三个听我太爷这么说,全是一脸羞愧。最后王小顺抬手一揉鼻子,说道:“太爷爷,俺不怕咧,那些死人有啥好怕的。”

    我太爷听王小顺这么说,把目光看向了王实诚和王小二,就见两个人犹豫了一会儿,唯唯诺诺朝我太爷点了点头。

    我太爷脸上当即露出了和蔼的笑意,“这就对了,活人咱还不怕呢,死人有啥好怕的。”

    书说简短,几个人齐动手,把镇石扶起来又埋回了坑里。

    埋好镇石,在返回村子的路上,我奶奶问我太爷,“爹,既然知道这些杀气是那些政府军的,为啥还有埋镇石呢,把这些杀气送走不就行了么。”

    我太爷一脸郑重说道:“埋镇石是为了那只恶鬼,今天晚上那恶鬼一定还会再来拔镇石,咱今天晚上来这里,先把它制住再说。”

    傍晚时分,再次刮起了风,我奶奶到院子里站了一会儿,回屋对我太爷说:“爹,您说的没错,那只恶鬼真的藏在村子里,风里阴气很重,看来今天晚上它真的会去拔镇石。”

    我太爷冷笑,“那咱就叫它有去无回……”

    吃过晚饭,我奶奶和我太爷带上些应用物件儿出门,很快的,他们来到东北方镇石这里。

    这时候,东北方镇石这里阴气比白天还要重,时不时的,也不知道从哪儿传来一声怪鸟叫,挺瘆人的,镇石四周更是又黑又阴森。

    我奶奶和我太爷躲进了距离镇石三四米远的一个小土坑里,这土坑是被我太爷在白天就看好的,四周长着蒿草,人蹲进去刚好不露头。

    风还在刮着,不过没傍晚是那么猛烈。我奶奶和我太爷就这么蹲在小土坑里,双手分着眼前的蒿草,眼睛死死盯着不远处那块镇石。

    约莫着到了二更天的时候,风停了,四下里一下子静了下来,我太爷低声提醒了我奶奶一句,“小心点,那恶鬼就要来了。”

    我太爷说过这话没多久,打村子方向直挺挺走来一条黑影。我奶奶年轻眼神好,一眼就看见了,不过因为太黑,看不出是谁,可以肯定,就是村里的人。

    黑影很快走到石碑近前,我奶奶和我太爷两个这时候全看清了,来人竟是之前在村长家里见过的胡氏,也就是她男人在山里打到一只兔子的那位胡家妹子,这让我奶奶和我太爷都感到挺意外的,因为从白天那鞋印来看,应该是一个身材矮小的男人,没想到,竟然会是她。

    就见胡氏这时候腰板挺的笔直,步伐很机械,不过走起来虎虎生风,跟之前的她判若两人。

    胡氏很快走到镇石近前,朝镇石看了看以后,后背耸动起来,我奶奶和我太爷明显听到她气喘如牛,很气愤似的,紧跟着,伸出两条胳膊就去抱镇石。

    “胡家妹子,大半夜的你在干嘛呢。”就在这时候,我太爷从小土坑里站了起来,不温不火喊她了一句。

    胡氏听到声音猛地一扭头,看到我太爷以后,把整个身子转过来对向了我太爷。

    我太爷分开身边的蒿草走了出去,一边走一边说:“有啥话咱好好说,你跟一块石头较什么劲呢。”

    胡氏把头一歪,一双眼睛打量起我太爷,我太爷很从容地一步步朝她走了过去。

    走到距离胡氏身子侧面,两三米远的地方,我太爷停了下来。这时候,我太爷手里拄着一个拐棍,我太爷说道:“这位朋友,道个腕儿吧,你想干什么?”

    胡氏好像听不懂我太爷在说什么似的,看着我太爷眨眨眼睛,没说话。我太爷接着说道:“问你话呢,生前是个哑巴呀?”

    胡氏还是死死盯着我太爷,一张脸白的都瘆人,不过还是没说话,也不动。

    这让我太爷觉得挺奇怪,以往那些附在别人身上的恶鬼一看到他就会直接扑过来,这只恶鬼倒是挺特别的。

    我太爷见胡氏不动,绕过她又走几步,到了镇石跟前,手里的拐杖轻轻磕了磕镇石,“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胡氏还是不说话,我太爷把拐棍往地上一拄,“那我告诉你吧,这个……就是镇你用的,这玩意,就是爷爷我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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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6-12 20:21:5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一百七十四章 无头恶鬼



  我太爷这话,胡氏好像听懂了,话音没落,胡氏就有了反应,就见她张了张嘴,好像要喊叫,不过却没叫出声儿,真像我太爷调弄她说的那样儿,生前是个哑巴。紧跟着,胡氏也不再张嘴叫唤了,白森森的脸上一脸狰狞,身子向前一冲,气急败坏朝我太爷扑了过来。

    就见我太爷居然一动没动,把拐棍拄在身子右边,双手轻轻摁在拐棍上,静静看着扑来的胡氏,那神闲气定的样子,就像个看热闹的旁观者似的。

    再说胡氏,身子动作虽然僵硬,速度却一点儿不慢,加上距离我太爷只有几步远,眨眼就冲到了我太爷跟前,不过我太爷还是没动,一双眼睛很平静地看着她

    眼看着胡氏伸出来的手都要挠到我太爷身上了,就在这时候,胡氏的上半截身子突然间朝后一仰,像拉弯的树干似的,嘴里的舌头都伸了出来,活像个吊死鬼儿。

    我太爷见状,嘴角露出笑意,就见我奶奶不知道啥时候站在了胡氏身后,问我太爷,“爹,您没事吧?”

    我太爷没说话,抬拐杖指了指胡氏。

    胡氏这时候仍向后仰着腰,整个儿仰的像个月牙儿似的,一双手拼命往脖子里抓,尖尖的指甲把脖子里的皮都抓破了。

    就见一根拇指粗细的红绳活扣儿,不知道啥时候勒在了胡氏的脖子里,红绳光滑结实,深深勒进了肉里,无论胡氏双手怎么抓挠,拿红绳一点办法都没有。

    再看红绳的另一头儿,死死在我奶奶手里攥着,我奶奶这时候快速朝后倒退几步,双手拽住红绳猛然一拉,胡氏招架不住,身子向后一躺,“噗通”一声,整个身子仰面朝天摔在了地上。

    我太爷这时从身上掏出收魂瓶,几步走到胡氏跟前,弯腰把收魂瓶瓶口摁在了胡氏眉心,嘴里快速念动口诀,“啪啪啪,”口诀念完,在瓶底连拍三下,嘴里大喊一声,“收!”

    喊罢,就见胡氏浑身上下居然“得得得”哆嗦起来,整个儿抖动的幅度,就跟放躺在桌面上的闹钟似的,十分诡异。

    见状,我奶奶和我太爷错愕地对视了一眼,我奶奶不解地问我太爷,“爹,这是咋回事儿?”

    我太爷皱了皱眉,把收魂瓶口诀又念了一遍,啪啪啪,再次在瓶底连拍三下,“收!”

    我奶奶和我太爷再次惊愕地对视了一眼,就见胡氏的身子还是在不停抖动!

    我太爷一咬牙,“拉好‘绑鬼绳’再挺一会儿!”交代了我奶奶一句,我太爷快速从身上掏出一根缝衣针,深深一针扎在拿着瓶子的手指头上,血当即冒了出来,扔掉缝衣针,指血在瓶底一抹,再次念动口诀,啪啪啪,“收!”

    喊声落毕……下一秒,我奶奶和我太爷的眼睛珠子都瞪大了!

    就见胡氏的身子还是抖个不停,这说明胡氏身体里的恶鬼并没有给收魂瓶收去,我太爷忍不住气急败坏骂了一句,“这他妈什么鬼,这么邪门!”

    我太爷骂声未落,胡氏竟用双手掐住自己的脖子,翻身打起了滚儿。我奶奶这时正死死拉着红绳,没想到胡氏会突然发难,猝不及防,身子被胡氏带的一趔趄,等她稳住身形以后,不得不可劲儿揪着红绳踉踉跄跄跟在了胡氏后面。

    胡氏一口气滚出四五米远,陡然间,我奶奶感觉手心儿一疼,红绳居然在她手里“出溜溜”打起了滑儿,抓都抓不住。

    胡氏身子停了下来,不再抖动,也不再滚动,直挺挺像根木棍似的,紧接着,一点点儿诡异的打地上起身。我奶奶用尽全力想把她再拉躺在地上,不过任凭我奶奶使多大的劲儿,再也拉不动她,红绳把手心都磨出血了。

    眼看着胡氏就要从地上完全立起来,我太爷这时赶了上来,二话不说,抡起手里拐棍照定胡氏就砸。

    就听“嘭”地一声闷响,拐棍砸在了胡氏腰眼儿上,胡氏的身子顿时狠狠一哆嗦,“噗通”一声又躺回了地上。

    这时候,就见胡氏脸上的凶煞气瞬间不见了,双眼紧闭,整个人就像死了一样一动不再动弹。

    不过,还没等我太爷和我奶奶松口气,就见一条人影子一样的玩意,悄无声息从胡氏身体里翻滚了出来,跟胡氏刚才在地上翻滚的动作一模一样

    我太爷和我奶奶都没遇上过这种事,惊愕地对视一眼,再看地上的影子,翻了两下以后,像张黑纸似的轻飘飘躺在了胡氏身边,咋一看,就跟月光下的人影无异,而且这影子身体修长四肢粗壮,显然是个男人的影子。

    我太爷和我奶奶把影子上下一扫,同时抽了一口凉气,因为这影子,没有头!

    我奶奶的头皮顿时一麻,不过还没等她弄清楚这到底是个什么玩意,那影子腾一下从地上立了起来,我太爷这时大喊了一声,“枝儿小心,这是无头恶鬼!”

    与此同时,我太爷抡起手里的拐棍就砸,无头恶鬼一闪身躲过拐杖,还没等我太爷砸第二下,“忽”地一转身,竟然朝我奶奶冲了过来,由于距离太近,惊的我奶奶连连倒退,手里的红绳鞭子似的朝无头恶鬼抽了过去。

    无头恶鬼估计小觑了我奶奶,它没能预料到一个看似柔弱的女子也能在仓促之下反击,“呼”地一下,红绳拦腰抽在了无头恶鬼的身上,无头恶鬼身子一震,直接翻到在地。

    这时候,我太爷赶了上来,抡起拐杖照定无头恶鬼就砸,无头恶鬼从地上一翻身,又站了起来,我太爷似乎早就预料它会站起来,拐杖中途变招,变砸为捣,拐杖头“嘭”一下捣在了无头恶鬼的小肚子上,无头恶鬼失控地腾腾腾朝后倒退几步,仰身翻到,我太爷紧走几步又赶了上去。

    我奶奶这时稍稍缓了一口气,随后从身上包袱里抽出一根柳条,赶上去给我太爷助阵。

    这无头恶鬼其实没啥大本事,别看我太爷已经年近八十,照样能把它收拾的东倒西歪,这时候再加上我奶奶,无头恶鬼只有跌倒爬起、爬起跌倒的份儿了。

    也就没多大会儿功夫,无头恶鬼已经有点儿吃不住了,再次翻到以后,都没敢起身,骨碌碌就地滚了出去,因为滚动的速度极快,直接把我太爷和我奶奶甩开两三米远,没等我奶奶和我太爷赶上去,一翻身从地上站起来,拔腿就朝村里跑。

    我奶奶见状,抬脚就追,追了没几步,就听身后我太爷喊了一声,“别追了枝儿,咱今天带的这些物件儿降不住它!”

    我奶奶停下身子回头看了我太爷一眼,“为啥?”

    “你还没看出来吗,咱这些物件儿除了能把它打翻,打在它身上根本就不疼不痒,打一下跟打一百下,一样的!”

    我奶奶泄气地吁了口气,其实我奶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只是她不愿意承认,换句话说,就是不甘心。听我太爷这么一说,彻底放弃了追撵无头恶鬼的念头。

    眼睁睁看着无头恶鬼跑进村子以后,我奶奶这才收起柳条问我太爷,“爹,您刚才说那是无头恶鬼,这鬼到底是什么来历?”

    我太爷的眼睛还在看着无头恶鬼逃走的方向,他或许比我奶奶更不甘心,不过他经历的事儿多了,心性当然要比我奶奶理智。我太爷不紧不慢的说道:“这种鬼,死前腔子里憋了一口怨气,怨气还没来得及吐出来,脑袋就给人砍了,而且是身首异处,想要对付这种鬼,其实也好办,找到它的脑袋跟身子合葬,怨气自然就消了。”

    我奶奶苦笑了一下,“咱们都不知道它的身子在哪儿,又上哪儿给它找头呢。”

    听我奶奶这么问,我太爷蹙起眉头想了想说,“我记得小日本让咱村里人背尸体那几天,有一天晚上,小顺回到家里以后好像说过什么。”

    当时我太爷家的房子被日本人的飞机炸塌了,全家都在王草鱼家里住着,吃饭都在一起吃的。

    我太爷这话无疑给我奶奶提了个醒儿,我奶奶眼睛顿时一亮,说道:“我想起来了,小顺说过,政府军的尸体里面有两个身穿军官衣服的人,头没了,可能是给那些日本人砍下以后拿走了。”

    我太爷点了点头,似乎也想了起来,“对,他是这么说的。”我太爷说着,回头朝镇石东北方看了一眼,虽然光线不好啥也没看到,“这就是为什么那无头恶鬼要来拔东北角这块镇石……当年天津八里台那场阴兵,就是因为你十一叔的鬼魂首先化煞,随后没几天,他手下的那些兄弟们跟着就生了杀气,这些还是我听你萧大伯说的,他那时回到八里台给你十一叔收尸,却发现十一的鬼魂已经化煞,不过他没那道行收服化煞的鬼魂,最后连十一的尸体都没收,盖上点儿土,直接就地掩埋了……”

    “那您当时在哪儿呢?”我奶奶问。

    “我?”我太爷看了我奶奶一眼,眼神闪烁,好像在考虑着要不要跟我奶奶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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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6-12 20:24:18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一百七十五章 擒鬼之策



停了好一会儿,叹了口气,我太爷这才说道:“我当时受聂将军身边一名心腹所托,暗中混进那支劫掠了聂将军家人的义军里,聂将军想让我把他的家人救出来,可是等我赶到地方的时候……呵呵呵呵……”话没说完,我太爷居然笑了起来,虽然在笑,脸上的表情却是又愤怒又痛苦,紧跟着,我太爷轻轻摆了摆手,“不说了不说了,都是过去的事了……”又叹了口气,我太爷话锋一转,“眼下这无头恶鬼,就像当年的你十一叔呀,死的不甘心,死后鬼魂化煞,还想再拉起他的兄弟跟小日本儿们接着……”

    “哎呀!”

    我太爷话没说完,我奶奶“哎呀”一声,好像突然间想起了啥急事儿似的,猛地一扭头,朝镇石那里看了一眼,也顾不得再听我太爷说啥,一转身,慌慌张张朝镇石方向跑去。

    我太爷见状先是一愣,随后一惊,一脸焦急,他这时候也意识到了啥,不过他是跑不动了,只能快步朝镇石那里走去。

    等我太爷走到镇石跟前,就见我奶奶蹲在离镇石不远处的胡氏跟前,双手正在快速解着胡氏脖子里的绑鬼绳。

    我太爷走近一看,就见胡氏这时候,身子直挺挺的,像条搁在岸上的鱼,嘴大张着、眼睛瞪着、舌头伸着,一张原本煞白的脸憋得胀红,四肢还无自主意识的轻微抽搐着。胡氏这时候的样子,就跟上吊的人临死前的样子差不多,不用说也知道,是给脖子里那根绑鬼绳勒的!

    我太爷懊悔地把手里的拐棍朝地面狠狠墩了一下,“怎么把她给忘了呢!”

    我太爷话音刚落,我奶奶把胡氏脖子里的绑鬼绳解开了,就听胡氏喉咙里“咕噜”一响,我奶奶好像察觉到了啥,赶忙向后撤身,刚退出两步,“噗”地,一口白沫儿打胡氏嘴里窜起半尺多高……

    胡氏被无头恶鬼附在身上朝镇石这里过来的时候,我太爷和我奶奶在小土坑里商议了一下对策,最后决定,由我太爷走出土坑儿吸引胡氏的注意力,我奶奶拿着绑鬼绳趁胡氏不备,绕到她身后下手。不过,等他们把无头恶鬼从胡氏身子里打出来以后,两个人注意力全转移到了无头恶鬼那里,忽略了那根绑鬼绳还在地上胡氏脖子里勒着。

    恶鬼在胡氏身体里的时候,胡氏有恶魂撑着,不会出啥事儿,但是恶鬼一旦从她身体里出来,绑鬼绳要是还在她脖子上勒着,那胡氏就跟上吊无异了。再者,恶鬼被打出来以后,胡氏的身子非常虚弱,凭她自己,根本解不开绑鬼绳。

    这时候,见胡氏嘴里喷出一口白沫儿,我太爷和我奶奶同时松了口气,被恶鬼附身的人,恶鬼一旦被打出来,被附身的人嘴里就会吐白沫儿,胡氏之前之所以没吐白沫儿,那是因为绑鬼绳勒住了喉口,导致她吐不出来,这时候白沫儿喷了出来,说明压在胡氏腔子里的那口活气通了。

    随后,我奶奶从身上掏出一块手帕,把落在胡氏脸上和头发上的白沫儿擦了擦,因为之前绑鬼绳套在胡氏脖子里,附在胡氏身上的恶鬼用手不停抓挠,把皮都抓破了,这时候胡氏脖子里皮开肉绽,虽然没啥大碍,看上去血呼啦的也挺怕人。这时候也没条件仔细处理,我奶奶从随身包袱里掏出一根四指宽的红布绫子,给她脖子里轻轻匝了几圈。

    胡氏这时候眼睛紧紧闭着,不过胸口有轻微的起伏,口鼻里也传出游丝一样的气息,看来绑鬼绳解的还算及时,没出现那种叫人担心的场面。

    系好布绫子,我奶奶给胡氏把了把脉,脉搏虽然微弱,还算平稳,已经没啥事儿了,只是醒来还需要一段时间。随后,我奶奶又从随身包袱里抽出一根鸡血条,系在了胡氏右手腕上。

    我太爷这时候走了过来,蹲下身子看了看,没说话,把之前用缝衣针刺破的那根手指头用力挤了挤,挤出血以后,在胡氏的眉心、手心分别抹了抹,最后,让我奶奶捏开胡氏的嘴,又在胡氏的舌根儿滴了几滴。其实用少量温水把血化开,吞服下去效果会更好,不过这时候没那条件。

    做完以上这些,胡氏并没有转醒,两个人就商量着把胡氏背回去。

    当时那年月儿,男女观念还是很陈旧,再说我太爷都快八十岁了,就是能抛开那些男女观念叫他背,他也背不动了。

    最后只能我奶奶来背。我奶奶个头儿其实不算小,就是老年的时候,我看着她的身高至少也在一米六以上,反正站在一群老太太里面显得人高马大,属于身体比较健壮的那种,而且身上全是山里人吃苦耐劳的基因,能吃苦,有气力。

    在我太爷的帮助下,我奶奶把胡氏背在了身上,居然一路不歇,一口气把胡氏背回了村子。

    我太爷家虽然和胡氏是一个村子的,却不知道胡氏是哪一家的媳妇儿,也不知道她家具体住在哪儿,最后没办法,只能背回我太爷家里了。

    到家以后,我爷爷正守在油灯跟前等着我太爷和我奶奶,把胡氏背进屋里以后,我奶奶安置胡氏,我太爷吩咐我爷爷到村长家里走一趟,问问村长知不知道胡氏是哪一家的媳妇儿,或者找几个妇女直接把胡氏抬回她自己家里。在当时来说,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媳妇儿,在别人家里过一夜,可不是件啥小事儿,就现在来说,好像也不是啥小事儿。

    胡氏被我奶奶安置在她和我爷爷卧室的床上,这时候虽说没醒,气色好了很多,呼吸也平稳了很多。我奶奶把她脖子里的红绫子取下,给那些破口上擦点了创伤药,又用干净的白布给她包扎停当,在床边坐了一会儿,见她没啥事儿,就从卧室走了出来。

    这时候,我太爷正坐在外屋油灯跟前抽着旱烟,我奶奶走过坐到他旁边一只小凳子上,也没说话,房间里除了扑鼻的烟味儿,就剩下烟叶在烟袋锅子里发出的“兹拉”响声

    沉默了许久,竟不见我爷爷从外面回来,我奶奶有点儿担心,起身走到院门口儿看了看,外面又静又黑,路上连个人影儿都看不见。

    返回屋里,重新坐回小凳子上,我奶奶终于忍不住开口问我太爷:“爹,那无头恶鬼跑了,咱现在咋办呢?”

    我太爷还在抽着烟,转头看了我奶奶一眼,“你说咋办呢?”

    我奶奶想了想,“我觉得那无头恶鬼既然附在这胡家妹子身上,说不定就躲在她家里,我们不如准备些东西,到她家里看看。”

    “你打算准备些什么东西?”我太爷又问。

    我奶奶抿了抿嘴唇,“既然收魂瓶、柳条,还有您祭炼过的拐棍全都制不住它,那咱们不如……不如……”

    “不如把‘寿方剑’请出来,斩了它?”我太爷放下手里的烟杆儿,笑着问了我奶奶一句。

    我奶奶赶忙摆手,“不是的不是的,我是想……不如用石头给它刻个假头,用柳木给他刻个假身子,再用招魂蟠把它招到埋镇石的那地方,魂魄打进柳木身子里,再把假头给它接上,然后再……”

    没等我奶奶说完,我太爷把烟袋杆儿重新放回嘴里,狠狠抽了一口,吐出残烟吐以后,我太爷打断她缓缓说道:“你要准备的这些物件儿,一时半会儿可准备不了呀,再说了,那无头恶鬼不比寻常邪物儿,这么些年来,你也帮别人办过不少邪乎事儿,你正儿八经见过一次鬼吗?”

    我奶奶摇了摇头,“这是第一次。”

    我太爷接着说道:“我也没见过几次,像这种没脑袋的无头恶鬼,我也是第一次遇上,收魂瓶收不住它,就因为它没脑袋,这种鬼要是附在人身上,必须把收魂瓶贴在胸口才行。”

    “那它怎么也不怕柳条跟您的拐棍呢?”我奶奶问。

    我太爷皱了皱眉头,“成了大气候儿的鬼,都不怕这些小玩意儿,除非把‘寿方剑’请出来劈了它……”

    “爹,咱可不能那么干呐,爷爷在没传我口诀之前就说过,‘非穷凶极恶之鬼,勿伤’,这鬼也没做啥恶呀!”我奶奶着急道。

    “这个我知道。”我太爷一笑,接着说:“就依着你说的,柳木身子、石头脑袋,抓住以后打进去,那该怎么抓呢?就算抓住了,怎么打进柳木身子里?就算打进柳木身子里,又该怎么送它?你仔细想过没有,那一桩可都是麻烦事儿……”

    听我太爷这么说,我奶奶张了张嘴,我太爷一摆手,“费点儿手脚也能抓住它,打进柳木身子里再送它,也行,就是太麻烦了……”

    说着,我太爷目光深邃地看着我奶奶,语重心长说道:“遇到这种事儿,你要多动动脑子,能用最简单的法子,就别用这么麻烦的,你现在再给我想一个,越简单的越好。”

    我奶奶一听,想了没两秒钟,立刻腼腆地笑了起来,随后把头也低了下去。看来我奶奶已经技穷了,想不出啥简单法子了。

    我太爷这时候把烟吸饱了,烟袋杆子放在桌上,在凳子上长长伸了个懒腰,一边伸腰,嘴里一边不着边际地嘟囔了一句:“曹阿瞒,还我头来!”

    “关二爷?”我奶奶闻言一愣,眨了两下眼睛,立时恍然大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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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6-12 20:28:31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一百七十六章 村长带路




我太爷眯起眼睛看向我奶奶,我奶奶兴奋说道:“关二爷败走麦城,被孙权所杀,后来孙权把关二爷的身子埋在当阳,首级送给曹操,曹操把关二爷首级埋在洛阳,关二爷的鬼魂从荆州飘飘荡荡追至洛阳,沿路一直大喊‘还我头来’,曹操惧怕,被关二爷的无头鬼魂吓出头风,头疼欲裂,后来曹操在洛阳给关二爷盖了座庙堂,让城里的老百姓们香火供奉,曹操的头疼病这才得以减轻。”

    我奶奶说完,我太爷哈哈大笑,“不错不错,看来打小教你读书认字,没白教你。”话锋一转,我太爷又问:“现在,你知道该怎么做了吧?”

    我奶奶赶忙点头,“知道了爹,盖座小庙儿要比刻石头脑袋简单多了。”

    我太爷又是一笑,微微点了点头,显得很欣慰。

    我奶奶所说的这种小庙儿,真的很小,形象点儿说,就跟家里的洗衣机的体积差不多,不过比洗衣机高一点儿,四方的,上下两层,下面一层是实芯儿的,单独来看,就像个石头垒砌的四方台子,上面一层三面墙壁、一面空着,高度、宽度、深度基本上一样,庙顶屋脊左右两扇,呈“人”字形,看上去就像个大个儿神龛,里面只有一面牌位、一顶香炉、两个蜡台,有些讲究点儿的,里面是一尊小神像,很简单。现在农村很多大庙,早期其实都是这种不起眼的小庙儿,后来小庙儿香火旺盛了,人们把就它翻修扩建,也就形成了现在大庙的规模。

    就在这时候,门外传来脚步声,我爷爷回来了,在我爷爷身后还跟着个小老头儿。我太爷和我奶奶同时从凳子上站起身,朝我爷爷身后看了一眼,原来是村长。

    村长这时候一脸困惑,进门就问我太爷,“刘老哥,胡家那媳妇儿大半夜的咋跑你家里来咧?”

    我太爷一听村长这话,朝我爷爷瞥了一眼,看来我爷爷不傻,没跟村长说实话,我太爷当即一笑说:“今儿个晚上睡不着,就想着到外面溜达溜达,谁成想,刚开开院门,我就瞧见胡家媳妇在俺们家门口路边儿上躺着,我喊了她两声儿,她也不答应,那地上凉,我就叫我儿媳妇把她背进了家里。”

    听我太爷这么说,村长看看太爷又看看我奶奶,将信将疑,又问,“胡家那媳妇……现在在哪儿呢?”

    我太爷抬手一指“在我儿媳妇房里呢。”

    村长顺着我太爷的手指,朝客厅西边那间里屋房门看了一眼,随后说道:“这胡家媳妇没了公公跟婆婆,家里就她和她男人,她男人现在害病在床上躺着,这大半夜的这……”村长脸上露出难色,显得左右为难,“这这、这我上谁家喊人背她呢……”说着,眼睛朝我奶奶瞟了一下。

    我奶奶明白他啥意思,赶忙说道:“村长,您要是知道这胡家媳妇住在哪儿,您给我带个路,我一个人就能把她背回去。”

    村长闻言一喜,“中!我给你带路……”

    随后,我奶奶把胡氏从房间里背了出来,外屋几个人同时朝胡氏看了一眼,胡氏这时候依旧昏迷着,不过脸上那股子煞白气息已经完全褪去,趴在我奶奶背上就跟睡着了似的,显得很安静。

    村长这时候发现了胡氏脖子里缠的白布。之前我奶奶怕缠的厚了再勒着胡氏,只是薄薄缠了两三圈,不过,这也导致胡氏脖子里那些伤口流出的血洇透白布,看上去满是斑斑点点的血渍。

    村长眼神儿显然不太好,往跟前凑走了两步,眯起眼睛,老眼昏花地确认白布上面是血以后,惊道:“她脖子里这是咋回事儿呀?”

    “这是……”我奶奶刚要回答,就听我太爷咳嗽了一声,打断我奶奶说道:“我看到她的时候就这样儿了,谁知道她这是咋弄的。”

    村长回头看了我太爷一眼,显得有点儿疑惑,我太爷这时也露出一脸疑惑,跟他对视了一眼。村长砸了下嘴,也就不再问啥了。

    随后,村长提着灯笼走在前面,我奶奶背着胡氏紧跟在他后面。出了院门,由村长前头带着路,两个人朝村子西南方向走去。

    当然了,我太爷不可能让我奶奶一个人去胡氏家里,见我奶奶背着胡氏跟着村长离开,忙示意我爷爷也跟着去,顺便把我奶奶的随身包袱也带上,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那无头恶鬼真藏在胡氏家里,我奶奶一个人啥都没带过去,那岂不是很危险。

    我爷爷连忙带上包袱出了门,很快的,一瘸一拐撵上了我奶奶和村长,并肩和我奶奶走在了一起。

    村长听到身后有动静儿,一边走,一边提着灯笼回头一照,见是我爷爷,嘴唇动了一下,看样子想说啥,我爷爷忙说:“俺媳妇儿还小,大半夜的出门儿,俺不放心。”

    村长一听点了点头,也不再说啥。

    三个人很快来到村子西南角一户人家门口,这家家境好像不怎么样,低矮的石头院墙,两扇破旧的大门,就因为院墙低,站在墙根儿能把整个院子里看个大概。

    院子里只有一间房子,不过因为灯笼的光源有限,天上月亮也不怎么圆,黑咕隆咚的,啥也看不清楚。

    “到咧,就是这家。”村长朝院门紧走几步,回头对我奶奶和我爷爷说道:“这胡家媳妇儿的男人叫胡林,村里人都喊他大林,一年前他们父母都饿死了,他家里也没地,大林就靠进山打猎糊口,这媳妇儿呢,帮衬着给人家做点儿针线活儿啥的,日子还算过的去,不过说也奇怪,他们这两口子……”

    村长那边不见开门,却站门口儿滔滔不绝说上了,这边我爷爷朝我奶奶看了一眼,就见我奶奶额头汗珠儿都冒了出来。我爷爷立马儿就不乐意了,打断村长,低声吼道:“村长,咱能不能先进她家里再说,想把我媳妇儿累坏呀,要不把你家媳妇儿喊来背背试试!”

    村长被我爷爷吼的一愣,朝了我奶奶看了一眼,估计也看到我奶奶头上汗水了,立刻给我爷爷赔了笑脸,转过身,就见院门没上锁,村长用手推了推,没推开,好像从里面抵上了,抬手在门上“啪啪”拍了两下。

    我爷爷这时候又说道:“村长,你刚才说她家里就她男人一个,她男人还在床上躺着,你这么拍门,指望谁给咱们开门?”

    村长被我爷爷问的一愣,回头看了我爷爷一眼,好像意识到了啥,“你这老弟说的没错呀,她男人在床上躺着下不了床,这胡家媳妇儿在外边儿,门应该是开着的,这是谁给他们家抵的院门儿勒?”

    村长一说这话,我爷爷也意识到了,两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觑。

    我奶奶这时皱了皱眉,心里有种不好预感,她看我爷爷一眼说道:“要不你跳过去把院门开开吧。”

    我爷爷瞅了一眼院墙,嘴里嘀咕了一句,“这院墙也不算高,我试试吧。”说着,我爷爷走到院前跟前,把拐杖立在墙根儿,双手扒住墙头,身子向上一挺,还不错,上半截身子爬在了墙头上,随后一翻身,越近了院子里。

    村长也挺有眼色的,赶忙把拐杖给我爷爷隔墙递了过去。

    不大一会儿,我爷爷从里面把院门打开了。

    我奶奶这时候背着胡氏走到我爷爷跟前,示意他把自己的随身包袱打开,从里面抽几根鸡血条。

    我爷爷打开包袱抽出三根鸡血条,递给了村长一根,村长看了一眼,“这是啥?”

    “辟邪的,走夜路带这个最管用,系手腕上就行。”我爷爷说道。

    村长半信半疑,“这都到地方儿了,咋不早给我呢。”

    “你要不要?”我爷爷作势要收回去。

    村长连忙接了过去。

    系好鸡血条,三个人穿过院子来到房门口儿,索性房门是虚掩着的。

    推门进屋以后,村长找到油灯点着,我奶奶在我爷爷的帮助下,暂时把胡氏先放在了一张椅子上。

    喘了气,我奶奶打眼朝屋里一扫量,屋里没几件像样儿的物件,不过奇怪的是,屋子里的阴气特别很重,而且不知道打哪儿丝丝吹着冷风。

    村长和我爷爷是感觉不到阴气和冷风的,村长这时候朝唯一的一间里屋门口走去,走到门口喊了两声,里屋没人答话,村长提着灯笼,撩开布帘子走了进去。

    趁着空挡,我奶奶迅速在外屋翻腾起来,与此同时,用眼神示意我爷爷站到里屋门口帮她看着村长,我爷爷不知道我奶奶这是要干啥,不过可以肯定,我奶奶这么做一定是有目的的,当然了,绝对不是想拿人家什么东西。

    等我爷爷走到里屋门口儿,我奶奶已经发现了屋里阴气的源头,就在东南角的灶台下面有一堆烧尽的柴草灰,我奶奶把手伸进草灰里一摸,从里面掏出一把手枪!

    屋子里莫名其妙的阴气,正是这把手枪发出来的,没待我奶奶仔细看。

    守在里屋门口的我爷爷猛地咳嗽了一声,我奶奶知意,忙把手枪又塞了回去。

    这时候,里屋房门的门帘子一动,村长叹着气从里屋走了出来,“咱们村儿到底是造了啥孽,全村顶事儿的男人都成了这样儿,唉……哎?刘家媳妇儿,你蹲灶台那里干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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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6-12 20:29:24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一百七十七章 千万别看还没修改好




时间来不及了,还是没能修改好,奉劝各位先别看,因为这章很长,现在还属于是草稿,而且里面的内容还不完整,等补充完整以后,字数可能会很多,我要分出一部分字数,合并到下一章节里,现在看了,你们要是发现下一章里面出现了和这章重复的内容,你们可别怪我。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不能因为断更再让磨铁罚我钱了。

    我奶奶一笑,拍拍手上的灰,从地上站起身说道:“我见有只耗子钻进灶台底下了。”

    村长闻言一愣,眨了两下眼睛,显得有点哭笑不得,这刘家媳妇儿咋这么顽皮呢。好在村长也没在意,说道:“这人都快保不住了,还管它什么耗子呢。”叹着气摇了摇头。

    “村长,他家里到底有人没有?”我爷爷这时候问道。

    村长看了爷爷一眼,“当然有人了,大林在床上躺着呢。”说着,村长脸色一苦,显然又要絮叨几句,因为他四儿子、好几个孙子也在家里床上躺着呢。

    没等他说出口,我爷爷一把夺过他手里的灯笼钻进了里屋。

    到里屋一看,就见床上铺着一床酱色的厚被子,被子底下猫着个人,好像正在打哆嗦,抖得连被子也跟着一起晃动。

    我爷爷走过去掀开被子一看,一个二十多岁的男人在被子底下缩着,就跟猫一样缩着。男人脸色煞白,瘦的皮包骨头,深陷的眼窝里一双眼睛居然还是睁着的,用灯笼一照,眼睛珠子幽幽冒绿光。我爷爷之前见过王实诚父子三个发病,不过他们没胡林这么严重,胡林这时候还哪像个人呀,活脱脱一个会喘气的恶鬼!

    我爷爷也没多看,把被子重新盖在胡林身上,提着灯笼走出了卧室。这时候,我奶奶正在给胡氏把脉,村长在旁边看着。

    我爷爷就问村长,“这胡家媳妇儿咋安置呢,他男人都成那样儿了,总不能把他俩放一块儿吧。”

    村长看了我爷爷一眼,挺为难。我奶奶这时候给胡氏检查完了,听我爷爷这么说,朝地上看了一眼,“里屋还有被子褥子吗?要不就在地上先铺床被子,从脉象来看,这胡家妹子待会儿就能醒了。”

    村长和我爷爷对视一眼,谁也没说话,估计他们也想不出啥更好的办法了,两个人一起走进里屋找被子褥子。

    索性胡氏家里还有一床被子褥子,我奶奶用笤帚把地面扫净,草席铺上,折腾了一会儿,将胡氏安置在了地上。

    这时候,村长疑惑地问我奶奶,“刘家媳妇儿,你懂医术么?”

    我奶奶听村长这么问,眼神儿一动,讪讪笑道:“懂一点儿。”

    村长点了下头,“怪不得呢。”随后又问,“那你知道胡家媳妇儿这到底是咋了不?”

    我奶奶想了想,“不知道。”紧接着,我奶奶顺势把话锋一转,“村长,要不这样吧,你跟我哥先到外面等一下,我把胡家妹子的衣服解开看看。”

    村长闻言点了下头。随后,我爷爷和村长两个出了房门。我奶奶呢,把房门一关,根本没去解胡氏的衣裳,直接走到灶膛那里,将那把手枪掏出来塞进了怀里。

    停了能有一顿饭的功夫,我奶奶把房门打开走了出去,随后转身又把房门带上。

    村长见我奶奶从房间里出来,就问她:“看出啥没有?”

    我奶奶冲村长一笑,“没事,这胡家妹子就是受了点儿惊吓,待会儿醒来就没事了。”说着,我奶奶朝天上不怎么圆的月亮看了一眼,“村长,我看时辰也不早了,咱们这就回家吧。”

    村长眨巴两下眼睛,点了下头。

    路上,村长问我爷爷手腕上鸡血条是咋回事儿,这玩意儿是啥,为啥能辟邪。我爷爷说,这是朱砂鸡血泡过的白布条,过去在三王庄养成的习俗,三王庄一带赶夜路的人都带这个。

    回到家里,我太爷还没睡,又在油灯跟前抽起了烟,我奶奶坐到他身边,从怀里掏出手枪给他看。

    我们家除了我奶奶对阴气敏感,其他人都和普通人一样,这或许跟我奶奶体质有关系,也或许,这手艺就应该我奶奶学。

    我太爷叼着烟袋瞥了一眼手枪,淡淡说道:“这是政府军军官才能佩戴的玩意儿,你哪儿弄来的?”

    “胡家灶膛里掏出来的,胡家阴气很重,就因为这把枪。”我奶奶说道。

    我太爷闻言,立刻放下烟袋,从我奶奶手里接过了枪。把枪在手里翻弄几下,沉吟起来,停了好一会儿,哗啦一下,把枪上的弹夹退了下来。

    我太爷看看弹夹,又看看手枪,把弹夹和手枪分别放在了桌子两侧,转头问我奶奶,“阴气在手枪上,还是在弹夹上?”

    我奶奶看看手枪,又看看弹夹,抬手指了指弹夹。

    我太爷点了点头,嘴里说了句,明白了。接着,他拿起弹夹,把里面的子弹一颗颗取出来放在桌上,取出最后一颗的时候,他没再往桌上放,捏在手里拿到油灯底下一照

    我奶奶这时候不错神儿地看着我太爷的一举一动,见我太爷把子弹放在了油灯底下端详,她也赶忙去看,就见这颗子弹和桌上其它几颗子弹明显不同,其它几颗都是黄澄澄铮明瓦亮,这颗子弹上面好像生了铁锈似的,一层暗红。

    我奶奶凑近一点儿仔细看了看,开口问我太爷,“爹,这上面……不会是血吧?”

    我太爷扭头看了我奶奶一眼,显得很满意,点了下头,“不错,就是血,还应该那无头恶鬼的血,看来这无头恶鬼化煞,并不是机缘巧合。”

    我奶奶没听明白,我太爷继续说道:“这应该是一种古老的咒术,临死之人,知道自己要死,提前把指血抹在某个随身物件儿上,抹好以后,对着那物件儿念咒语,不过这物件儿不能太大,也不能给人发现,等他死了以后,那咒语就会起效,他的鬼魂也就会化煞。”说着,我太爷,长出了口气,“怪不得那无头恶鬼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变得这么厉害,真想不到在政府军里面,还能有这样的奇人。”

    “可是,这把枪怎么会到了胡家呢?”我奶奶问。

    “这还不简单吗。”我太爷推测道:“那胡家妹子的男人,也进山背过尸体,我估计那军官的尸体就是他背的,而且那军官使的是双枪,他知道自己活不成了,就在子弹上下了咒,把枪藏在上身,小日本只在他身上找到一把枪,以为就没了,后来胡家媳妇儿的男人在军官身上发现了这把枪,他没交给日本人,自己收了起来。”

    我奶奶问,“那他为什么不把子弹和枪分开呢,要是埋在什么地方,或是扔在什么地方,别人岂不是更找不到?”

    我太爷一摆手,“这个我也不太清楚,我也是听别人说的,说是过去那些死囚犯,会在自己身上下咒,等被人砍了脑袋以后,鬼魂就会化煞报仇。”

    我奶奶点了点头,“要真是这样,那就更简单了,我们盖小庙的时候,把这颗子弹盖进去,那无头恶鬼更不会再出来害人了。”

    我太爷微微点了下头,“你们走了以后,我想了想,盖小庙这件事儿,还得交给歆阳子来办,咱们家最好别出头。”

    “嗯,要是咱们家出头盖了小庙儿,村里男人的病好了,黄花洞那边也就没人再去上香了。”

    我太爷笑着点了点头。

    第二天,我爷爷跟着一辆马车,载着我奶奶来到了黄花洞,跟歆阳子把情况一说,歆阳子先是一脸后怕,随后一脸感激,怕的是那些村民找上山跟他要粮食,感激的是,我太爷家的人真是仗义,不但给他挡下了要来找他麻烦的村民,还找到了病因根源,并且又把这功劳让给自己。可以说,我太爷家等于是黄花洞的再造恩人。

    当天下午,歆阳子随我奶奶和爷爷一起来到了村里,由我太爷领着他去找村长,我太爷跟村长说,自己已经和歆阳子谈好,歆阳子掐指一算,村子里不光有怨气作祟,还有一只无头鬼作祟,想要村子里的男人病好,就的在村子东北角盖上一座小庙儿。

    村长这时候对歆阳子半信半疑,我太爷则拍着胸脯保证,这次要是不行,立马儿让歆阳子把粮食和钱退回来,而且我太爷还说,盖小庙的钱全由他出,不让村里人分担一点儿。

    村长一听这话,也就不好再说啥了,赶忙到村外请来两个泥瓦匠,也就在天擦黑儿的时候,一座小庙儿垒了起来。期间,就在小庙快完工的时候,我奶奶给两个泥瓦匠送了一次茶水,趁着他们喝茶休息的时候,我奶奶把那颗子弹摁进了小庙的北墙里,也就是立牌位的后面。

    晚上吃过晚饭,村长带着一群人对着小庙焚香祭拜。不过,这小庙有一点让村民不能接受,就是那牌位,那牌位是和墙体连在一起,土塑成的,这不是令村民不能接受的地方,不能接受的地方,是牌位上面的字,牌位上写着:“国民政府军无头将军之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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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6-12 20:31:05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一百七十八章 秽阴煞阳



我太爷一摆手,说道:“这个我就不太清楚了,只知道被下了‘断头咒’的物件儿,不能见光,不能埋进土里,这些,我也是从别人那里听来的,说是过去那些懂这个的死囚犯,在被人砍头的前一天晚上,会把自己手上的指甲盖儿咬下一块,喷了舌尖血以后,在指甲盖上下断头咒,不过,这指甲盖到底被死囚犯藏在了哪里,这个就不好说了,不过,等到死囚犯被砍了脑袋以后,魂魄要不了一个月就能化煞报仇,而且他们第一个要找的,就是砍了他们脑袋的侩子手。。 更新好快。后来,那些侩子手砍完人脑袋以后,就会去检查那些人的指甲盖,要是发现哪个尸体上的指甲盖少了一块,就会赶紧找人驱邪破煞,要不然,家里永无宁日。”

    “这么厉害呀!”等我太爷说完,我‘奶’‘奶’惊叹了一句,“那有啥办法能破了这个断头咒呢?”

    我太爷把烟袋杆子又从桌上拿起来,锅子里窝上烟丝,点着以后又‘抽’上了,‘抽’了几口,缓缓说道:“最好的办法,就是找到被下咒的物件儿,先用火焚烧,破了上面的血煞,再用黄土掩埋,叫它永无出头之日。”

    我‘奶’‘奶’一听顿时松了口气,笑着对我太爷说道:“那就好办法了,咱先把这颗子弹烧一下,等盖小庙的时候,再用黄土糊进小庙里,这样一来,那无头军官不但能受了香火,还不能再跑出来附人了。”

    我太爷听我‘奶’‘奶’这么说,赶忙摇了摇头,不过还没等他把话说出来,旁边一直没说话的我爷爷急道:“枝儿,这子弹可不能烧,子弹里面装的是火‘药’,一烧就炸了,‘弄’不好还能伤着人呢。”

    我‘奶’‘奶’听了就是一愣。

    “广宇说的没错。”我太爷吐了口烟,接着说道:“不过,枝儿这么一说,倒是给我提了个醒儿,看来这军官不但懂得‘断头咒’,脑子也‘挺’好使,子弹上下断头咒,恐怕就是为了防备别人破他的巫术。”

    “既然不能烧,那该咋破呢?”我‘奶’‘奶’蹙蹙眉头问道。

    我太爷看了我‘奶’‘奶’一眼,停了一会儿,语重心长地说道:“枝儿呀,之前我已经跟你说过了,凡事你要多动动脑子,自己多考虑考虑,别遇上点事儿就问爹该咋办,你看你爹我这把老骨头还能活几年,等爹黄土埋了身,再遇上啥事儿了,难不成你还要把我的魂儿喊上来问问咋办么?”

    我‘奶’‘奶’听我太爷这么说,眼睛立刻就红了,“爹,您咋说这话呢,您还不到八十呢,您会长命百岁的……”

    我太爷一摆手,从凳子上站起了身,“啥长命百岁的,你爹我不敢想。好了,眼下这事儿也清楚了,你自己看着办吧,就别再问我了。”说着,我太爷把烟锅里的火星子熄灭,‘插’进腰里就往卧室走,走了没几步,又停了下来,不放心似的回头‘交’代了一句,“盖小庙的事儿,咱家可不能出头,你得去趟黄‘花’‘洞’,这件事儿,还得‘交’给歆阳子来办,知道吗?”

    我‘奶’‘奶’赶忙点头,“嗯,知道了爹。”

    “知道就好。”我太爷没走,却把身子转了过来,看了看我‘奶’‘奶’,又看了看我爷爷,接着说道:“往近了说,要是咱们家出头盖了小庙儿,村里男人的病好了以后,黄‘花’‘洞’那边儿也就没人再去上香了;往远了说,这十里八村的人,要是知道咱家过去是干啥的,那就没人再去找歆阳子了,咱就不是在帮他,而是在害他,你们两个,听清楚了吗?”

    “听清楚了……”我‘奶’‘奶’和我爷爷同时回道。

    我太爷满意地点了点头,转身回房。

    我太爷回房以后,我‘奶’‘奶’从桌上拿起那颗带血的子弹琢磨了起来。我爷爷这时候也凑到跟左瞧右瞧,瞧了一会儿,我爷爷嘴里不满意地叨咕了一句:“咱爹就会故‘弄’玄虚,要是知道该咋办告诉你呗,我觉着吧,他可能也不知道。”

    我‘奶’‘奶’扭头瞪我爷爷一眼,“哥,你咋说爹的坏话呢,咱爹娘白把你养这么的大了,你要是能想出好法子,你告诉我呀!”

    我爷爷登时一噎,砸砸嘴咽了口吐沫,可能觉着‘挺’没面子,悻悻回房睡觉了。

    我‘奶’‘奶’拿着子弹在油灯跟前坐下,左看右看,右手大拇指托着子弹底部,食指捏在子弹尖儿上,另一只手拨拉着弹身在二指之间不停转圈儿。

    转了几圈儿以后,我‘奶’‘奶’感觉食指肚儿上给子弹尖儿钻的生疼,拿下子弹一看,指肚上竟然流出了血,弹尖儿上也沾了她一点血迹,不过,子弹上面的‘阴’气似乎减退了一点儿。

    子弹的弹尖儿,当然没那么锋利,转几圈也不可能把我***手指头扎破,我‘奶’‘奶’这根食指上原本就有伤,就是用绑鬼绳套住胡氏脖子以后,胡氏挣扎,我‘奶’‘奶’可劲儿拉着,伤口正是在那时候给绑鬼绳磨出来的。我‘奶’‘奶’打小儿就皮实,一点小伤她根本就不在乎。

    看着手指头上流出的血,我‘奶’‘奶’居然笑了。

    男人的血,要是用在巫术或是邪术上,就被称作“煞阳血”,想要破解这种血,就必须以‘阴’制阳,用‘女’人的“秽‘阴’血”。

    我‘奶’‘奶’这时候,终于明白我太爷为啥不跟她说“断头咒”的破解方法了,因为这方法,我太爷实在没法儿跟她说不出口。再者,‘女’人用“秽‘阴’血”没事儿,男人要是用了,能晦气上两三年。

    什么是“秽‘阴’血”呢?这也是我后来才知道的。秽‘阴’血,也就是‘女’人的经血,这玩意儿,可比‘鸡’血、狗血猛恶的多,主要是污秽气太大,恶鬼邪神,都要退避三舍,所以说,‘女’人在那几天里,最好不要去庙里烧香、坟头烧纸,烧香神不灵,烧纸鬼不收。

    这“秽‘阴’血”还有一个用处,就是对付那种成了‘精’的动物。在这里说一个小偏方儿,你们可别说是我说的,这要说出去,我可丢不起这人。家里边儿要是有人被成了‘精’的动物给“乎”了,“乎”是什么意思呢,就是被成‘精’的动物‘迷’糊了心窍,整天胡言‘乱’语、或笑或骂,这时候,“秽‘阴’血”就能派上用场了,把血抹满整张脸,大概一个小时之内就能起效。当然了,这方法我从没用过,“秽‘阴’血”我也从没碰过,这还是听我‘奶’‘奶’不经意间提过一次。对了,记得过去那个群里有个‘女’生,她母亲好像就是被成了‘精’的动物给“乎”了,问我该咋办,其实这种事儿,很难办,必须我亲自到场,要不然,就是告诉她方法也不灵,至于这个抹“秽‘阴’血”的方法,听上去又损又缺德,又怕她误会我,憋着我就没敢说,后来……后来我也不知道后来咋样儿了。其实,现在的人都很现实,你的方法儿灵了,就说你是个“神”,不灵,那你就是个“棍”。

    言归正传。第二天一大早,我‘奶’‘奶’让我爷爷套上一辆马车,随她一起来到了黄‘花’‘洞’。

    我爷爷这是第一次来黄‘花’‘洞’,马车停在山下以后,一双眼睛就不停往上山‘乱’瞧,那眼神儿里,净是羡慕跟渴望。为啥呢,山上跑的满是小孩子,大的小的,一个个儿的,又欢实又可爱。我爷爷这时候已经三十好几、快四十的人了,他心里比我‘奶’‘奶’更渴望有个孩子,看到别的人家雹子逗着玩儿,回到家里就生闷气,他和我‘奶’‘奶’两个人身体都没事儿,就是生不出孩子,你说气人不气人。

    我‘奶’‘奶’朝我爷爷看了一眼,两个人从小长到大,彼此的一举一动,心自肚明。本来打算让我爷爷在山下等着的,这时候,我‘奶’‘奶’改变了主意。

    马车拴在山下一棵山枣树上,拉着我爷爷,要我爷爷陪她一起上山。我爷爷正求之不得呢,虽说‘腿’脚不方便,还得由我‘奶’‘奶’搀着,却是拄起拐杖,劲头儿十足地往上山攀。

    这山,对于我们这些常人来说,不算个啥,然而对于我爷爷来说,那就是势必登天了。

    等我‘奶’‘奶’搀着我爷爷来到山上第一座平台的时候,已经累得满头大汗,我‘奶’‘奶’见状,‘挺’心疼的,扶着他到平台一块石头上坐下休息。

    这时候,山上那些孩子们早就看见了,全都围拢了过来。他们虽然不认识我爷爷,却记得我‘奶’‘奶’,一个比一个嘴甜,小的喊姑姑,大的喊姐姐,喊得我爷爷都裂开嘴笑了起来。我‘奶’‘奶’呢,忙从身上掏出事先预备好的糖块儿,每个孩子手里塞上两块糖,高兴的孩子们欢呼雀跃。其中几个稍大点儿的孩子,很懂事,跑到上面的道观里去喊歆阳子。

    我‘奶’‘奶’见我爷爷实在累坏了,要是再往上爬,指不定会出啥事儿,两个人就在第一座道观的平台上逗着孩子们等上了。

    我爷爷打孩子们围过来以后,一直笑呵呵的,那劲头儿比孩子们还高兴。我‘奶’‘奶’见状,觉得自己的机会来了,就试探跟我爷爷说:“哥,你看这些孩子可爱不?”

    我爷爷正在逗一个五六岁大的男孩儿乐呵着,听我‘奶’‘奶’这么问,连忙点下头。

    我‘奶’‘奶’顺势接着说道:“你看咱们两个到现在都没孩子,你看……你看这里这么多孩子,又没有爹娘……咱们,咱们不如领回家一两个,你看咋样儿?”

    我爷爷听了一愣,脸上的笑意没了,狐疑地看着我‘奶’‘奶’,嘴里说道:“你咋把我的心里话说出来啦?”

    我‘奶’‘奶’闻言噗嗤一笑,长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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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6-12 20:32:26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一百七十九章 黄花道观





见我爷爷也有收养孩子的心思,我‘奶’‘奶’一颗心总算落进了肚子里。

    不过,我爷爷随后说道:“雹子可是件大事儿呀,咱得回家跟咱爹娘商量商量才行,特别是咱爹。”

    “嗯!”我‘奶’‘奶’脸上依旧在笑着,欣快地点了点头。相对而言,我太爷比我爷爷好说话,只要我爷爷同意了,这件事儿,也就敲定一大半儿了。

    很快的,就见山上几个孩子跑在前面,歆阳子快步走到后面,等到了一定距离,歆阳子远远抱起拳头,几乎是喊着跟我‘奶’‘奶’和我爷爷打招呼的,那礼数、那客套劲儿、那热情劲儿,让我‘奶’‘奶’和我爷爷都觉得不好意了。

    我‘奶’‘奶’忙扶着我爷爷从石头上站起身,我爷爷也远远地冲歆阳子抱了抱拳,喊着跟歆阳子打了声招呼。

    等歆阳子从山上下来,走到我‘奶’‘奶’和我爷爷跟前的时候,早已是满脸堆笑,整个人表现出的那种热情、那种感‘激’,真是难以用任何词汇来言表。像这种人,就是所谓的你敬他一尺、他敬你一丈,给他点水恩,他必涌泉报。帮助这种人,是最值得、最让人欣慰的!

    书说简短。双方一番客套以后,歆阳子热情地把我‘奶’‘奶’和我爷爷请进了道观。

    这座道观,才是黄‘花’‘洞’正儿八经的黄‘花’观,也正是歆阳子的师傅“青石道人”亲手所建,再往上面的另外两座道观,是在青石道人将黄‘花’‘洞’打理出名气以后,山下的老百姓出资修建的。

    这座道观相对而言,是三座道观里面最破旧、却具灵‘性’的。道观里面很空落,除了四根木头柱子,空无一物,连最基本的“三清神像”啥的也没有,不过,在贴着山体的北墙上,有个天然石‘洞’,‘洞’口不大,也就两米多高一米多宽。

    歆阳子引着我‘奶’‘奶’和我爷爷由‘洞’口走进石‘洞’。石‘洞’里面敞亮了许多,不过也不是太大,也就一间房子的宽度和高度,两间房子的深度。

    ‘洞’里光线有点暗,不过还能把里面的事物看出个大概。走至半央,靠着东边儿‘洞’壁那里有张石‘床’,石‘床’前边有张石桌和一只石圆凳。就在‘洞’底最深处,有一尊巍然‘挺’立的泥塑彩陶像,跟‘洞’壁高低差不多。

    我‘奶’‘奶’走近彩陶像仔细端详起来,这是一尊‘女’子的陶像,凤冠霞带、面容姣好。也或许是因为工匠筑塑的好,也或者陶像真的灵气,整个儿看上去仙风飘渺、神异十足,特别是‘女’子那双眼睛,眼珠也不知道是用啥镶嵌的,等歆阳子把石桌上的蜡烛点着以后,一双眼睛居然熠熠放光。

    这时候,歆阳子来到我‘奶’‘奶’身边,请我‘奶’‘奶’和我爷爷到石‘床’那里坐下,歆阳子自己坐在了石桌旁边的圆凳上

    我‘奶’‘奶’就想冒昧问一下,‘洞’里这尊‘女’子陶像的眼睛为啥会发光,不过还没等她开口,一名道童的声音传来,“师傅,茶沏好了。”

    三个人闻声同时转头,就见一名道童端着茶壶茶碗规规矩矩站在‘洞’口,看那样子,似乎不敢进来。

    歆阳子忙起身走过去把道童手里的茶水接了下来,吩咐道童一句,等道童离开后,转身回到石桌前。

    趁着歆阳子给他们倒茶的空当儿,我‘奶’‘奶’奇怪地问歆阳子,“您那徒弟,怎么看着不敢进‘洞’呢?”

    歆阳子一边给我‘奶’‘奶’倒茶,一边回答说:“两位有所不知,本‘洞’乃黄仙姑修炼成仙之所,也是本观的禁地,非具大德修为之人,不可进‘洞’,不然,会玷污了‘洞’内的灵气。”说着,歆阳子朝陶像眼睛看了一眼,“神像双眼便是灵气聚会之所,灵气充盈,双眼便会在灯下放光。”

    听歆阳子这么一说,我‘奶’‘奶’和我爷爷面面相觑,在石‘床’上有点儿坐不住了,这是人家的禁地,自己夫妻两个居然冒冒失失跟着人家钻了进来,说句不好听的,这是在亵渎人家观里的神威。

    歆阳子看出了我‘奶’‘奶’两个的窘迫,赶忙说道:“二位恩人大可安心,贫道既能请二位‘洞’中一叙,心下自有分寸,二位于黄‘花’‘洞’有恩,黄‘花’大仙天上有知,非但不会责罚,说不好还会赐予二位一番际遇。”说着,歆阳子又看了看神像那双眼睛,“平日里,大仙神像并无今日如此光亮,想来是因二位到来的缘故。”

    我‘奶’‘奶’和我爷爷听歆阳子这么说,心下这才稍稍安定。

    随后,三个人喝茶闲聊一会儿,歆阳子问我‘奶’‘奶’,“贫道观白仙姑气‘色’异常,此次上山,是否有事要找贫道?”

    我‘奶’‘奶’一笑,感觉这歆阳子并不像他自己说那样资质愚钝,‘挺’会看人的。我‘奶’‘奶’说道:“确实有事来找道长。”

    歆阳子赶忙起身,双手抱拳,“白仙姑请讲,只要贫道力所能及,必定全力以赴!”

    我‘奶’‘奶’和我爷爷也赶忙从石‘床’上站了起来,我‘奶’‘奶’‘挺’尴尬的说道:“道长不必这样儿,其实这件事儿,还跟村里的怪病有关……”

    随后,我‘奶’‘奶’劝歆阳子坐下,三个人同时落座。我‘奶’‘奶’喝了口茶,把立下镇石以后发生的事,一字不落跟歆阳子讲述了一遍,最后,又跟歆阳子说明了这次上山的来意。

    一番话,听得歆阳子先是惊怕,后是感‘激’,坐在圆凳上直冲我‘奶’‘奶’和爷爷抱拳,“白仙姑,刘兄弟,你们家对黄‘花’‘洞’有再造之恩,大恩大德,贫道毕生不忘,谢谢,谢谢!”

    这时候的时辰,已经接近晌午了,本来我‘奶’‘奶’打算见到歆阳子以后,直接把他接下山去,然后在马车跟他细说,谁知道,计划赶不上变化,耽误了这么些功夫,居然还在上山。

    我‘奶’‘奶’这时候想要歆阳子随他们一起下山,歆阳子却死活不同意,非要让我‘奶’‘奶’和我爷爷在上山吃顿午饭再走,言说,怎么能叫恩人忍饥赶路呢。

    我‘奶’‘奶’和我爷爷拗不过他,只好答应在黄‘花’‘洞’吃午饭。

    平日里都歆阳子几个徒弟负责做饭,这一次,歆阳子亲自下厨,给我‘奶’‘奶’和爷爷做了顿丰盛的素宴。

    山上这些孩子里面,不全是歆阳子收养的,有几个是歆阳子的关‘门’弟子,平日里,歆阳子对他们管教严格,每个弟子的自立‘性’都很强。据我‘奶’‘奶’说,其实这歆阳子的道行并不低,因为他教出来的那几个徒弟后来个个出类拔萃,歆阳子只是因为他师傅的事儿,积愤成疾,后来导致他夜不能视物,也就是现在所说的“夜盲症”,干我们这种事儿,一般都是在晚上,你晚上啥也看不见,那就啥也干不了了?其实,这也是歆阳子找上我们家帮忙的另一个原因。

    吃过午饭,歆阳子把他徒弟喊到一起‘交’代一番,主要是叮嘱他们看好那些孩子。之后,下山坐上马车,随我‘奶’‘奶’和我爷爷赶来村里。

    到了村里以后,先到家里,跟我太爷碰了个头,随后,由我太爷领着去找村长。见到村长,我太爷跟村长说,自己已经和歆阳子谈好了,人也给你带来了,只要能按着道爷说的做,村里男人的怪病,一准儿能解决。

    村长这时候,已经不怎么待见歆阳子了,人其实都是这样儿,你有价值的时候奉承你,没有价值的时候唾弃你。

    对于村长不冷不热的态度,歆阳子并没有在意,自顾自对村长说道:“今日刘老太爷亲自大驾,到鄙观找上贫道,刘老太爷跟贫道说了来龙去脉,贫道掐指一算,这才发现,你等村里不光有怨气作祟,还有无头鬼出没,镇石只能镇住怨气,却压不住那无头恶鬼的法力。”

    几句话,说的村长脸‘色’发白,将信将疑。

    歆阳子继续说道:“想要医治怪病,必须先收服恶鬼。”

    “咋收呀?”村长终于忍不住问了一句。

    歆阳子冲村长打了稽首,“收服恶鬼,需在村子东北角,给那恶鬼盖上一座小祠堂,初一十五,全村人香火供奉。”

    “给恶鬼盖庙烧香,亏你想的出来。”村长看了看歆阳子,对他这主意并不怎么看好。

    我太爷见状,呵呵一笑,拍拍自己的‘胸’脯跟村长包票道:“这次要是不行,我立马儿让这道爷把粮食和钱全退回来,我保证,一分不少,一粒粮食不少,不过,要是道爷这办法能治咱们村儿的怪病,咱不照做,道爷撒手走人,可就是过了这村儿、就没这店儿了。”

    村长一听我太爷这话,当即犹豫起来,我太爷乘势又说:“盖祠堂的钱由我出,盖好祠堂以后,村里人只管烧香磕头,谁也不许再‘花’一文钱。”

    村长一听我太爷这话,砸了砸嘴,看样子基本上已经给说动了。我太爷见状,忙从身上掏出两块大洋递给了他,“事不宜迟,咱们这就找人盖祠堂吧。”

    “唉,死马当活马医吧……”村长接过我太爷手里的大洋,留下这么一句话,到村外找泥瓦匠去了。

    半个时辰以后,两名外村的泥瓦匠随村长来到村子东北角,村长又到村里找了几个膀大腰圆的老娘们帮着和泥搬石块儿,一群人忙活着盖起了小庙儿。因为那时候僧道不两立,道士嘴里从来不说“庙”字,所以歆阳子说的是“祠堂”。

    这时候,我太爷已经带着歆阳子回家喝茶去了,我‘奶’‘奶’和我爷爷在东北角这里看着,村里大多数人也都听说了盖小庙儿的事,纷纷过来看。

    不经意间,我‘奶’‘奶’瞥见了人群后面远远站着个人,是胡氏,胡氏这时候脸‘色’依旧有些苍白,不过整个人‘精’神还是‘挺’不错的,只是不知道大清早起来发现自己居然在地上躺着,心里会是个啥想法儿。

    我‘奶’‘奶’悄悄拉了拉我爷爷的衣角,示意他随自己绕到人群后面看看胡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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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6-12 20:33:47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一百八十章 换鞋之说




有啥好看的,她没事儿就行了呗。”我爷爷不明白我奶奶这是要干啥,不肯去。

    我奶奶又狠狠拉了下我爷爷的衣角,低声对我爷爷说道:“你昨天晚上就没发现么,这胡家妹子穿的是一双男人鞋子,那天镇石旁边的鞋印,也是一双男人鞋印,走,咱过去看看。”

    “过去看啥呀?”我爷爷老不情愿地问道。

    “看她今天是不是还穿着一双男人鞋子呀。”我奶奶说道。

    “你咋这么无聊呢,你管人家穿啥鞋呢。”

    我奶奶看着我爷爷眨巴眨巴眼睛,“你就不想知道她为啥穿男人鞋子么?万一穿男人鞋子有啥说道儿呢。”

    我奶奶这么一说,似乎勾起了我爷爷的好奇心,我爷爷就喜欢凑热闹、看稀罕儿,爷爷眼睛里立时冒出了光,“你说的也是呀,走,咱过去长长见识去。”

    说着,我爷爷这就要迈脚朝胡氏那边过去,我奶奶连忙又扯了下他的衣角,“这么过去可不行,别惊动她,悄悄绕过去……”

    “好。”我爷爷嘿嘿一笑。

    随后,两个人不动声色走出人群,这时候人群的注意力都在盖小庙儿的泥瓦匠那里,谁也没在意他俩。

    两个人钻出人群,由人群侧面兜个大圈子,绕到了胡氏斜后方两三米远的地方。确定没有被胡氏察觉以后,两个人眼神一低,同时朝胡氏脚上一瞧,随即,两个人对视一眼,好像发现了新大陆似的,因为胡氏今天脚上穿的还是一双男人鞋子,纳底儿的黑布鞋,而且穿在胡氏脚上明显大了一圈,看着既别扭又扎眼。两个人顿时觉得又蹊跷又稀罕。

    就在这时候,我爷爷好像猛地想了起啥,拉了拉我奶奶示意我奶奶跟他到别处说话。

    两个人远离小庙,来到人群东边儿一片开阔的草地里,确定说话不会给旁人听到以后,我爷爷对我奶奶说道:“昨天晚上咱把胡氏送到她家门口以后,村长站在她家门口说的那些话,你还记得不?”

    “当然记得,咋了?”我奶奶不知道我爷爷想说啥,疑惑地看着我爷爷。我爷爷接着说道:“我记得……村长最后说他们两口子很奇怪,我那时候看见你头上都出汗了,村长还在那里说个没完,我就没叫他说下去,我现在寻思寻思……村长当时想说的,会不会就是胡氏穿男人鞋子的事儿?你看看咱们村儿里,不管家里再穷,谁家女人穿男人鞋子的。”

    我奶奶听我爷爷这么说,点了下头,“我听爹说,女人穿男人的衣服鞋子,可以暂时增加自身的阳气。”

    我爷爷顺势说:“那这胡氏穿男人鞋子,也是为了增加阳气咯,说不定她知道她自己给无头鬼附身才穿男人鞋子的。”

    我奶奶摇了摇头,“我看不像……”

    “那是为啥?”我爷爷问。

    我奶奶又摇了摇头,“不知道,感觉怪怪的。”

    两个人沉默一会儿,我爷爷回头朝小庙儿那里看了一眼,两个泥瓦匠正手脚不停忙活着,小庙已经给他们垒好了一多半儿。在两个泥瓦匠旁边,村长正指挥着几个五大三粗的女人和泥搬石块儿,给两个泥瓦匠供给,一群人看上去忙的不亦乐乎。

    我爷爷看了两眼,对我奶奶说道:“要不,我这就去问问村长,叫他把昨天没说完的话说完。”说着,拄起拐棍朝小庙儿方向走去,我奶奶也没拦他,站在原地就那么看着我爷爷。

    我爷爷很快走到小庙儿跟前,把村长拉到一边儿,两个人交头接耳嘀咕起来,一边说,一边斜眼儿朝人群后面的胡氏那里偷觑。我奶奶看他们两个这时候的样子就想笑,鬼头鬼脑的,就跟俩偷鸡贼似的。

    两个人嘀咕了好一会儿,我爷爷拄着拐杖一瘸一拐返回。来到我奶奶身边,我爷爷低声对我奶奶说道:“村长昨天说胡林他们两口子奇怪,说的就是他们的鞋,不光这胡氏穿男人的鞋,她男人胡林还穿女人的绣花鞋呢,夫妻两个换鞋穿,你说奇怪不?”

    我奶奶问:“你就没问问村长,他们两口子为啥要换鞋穿吗?”

    “问了,咋能不问呢,村长说,他也不知道,村里跟他们两口子处的不错的人,很多人都问过,不过他们两口子谁也不说,有时候问多了,两口子扭头就走。”

    我奶奶单手托起下巴,想了想,说了句,“这还真是奇怪了呀……”这时候的猎奇心,勾起了我奶奶探索未知的激动和欲望……

    天快擦黑儿的时候,小庙儿盖好了。期间,就在小庙即将完工的时候,我奶奶跑回家里拎来一大壶茶水,招呼村长他们喝茶休息一会儿,几个人确实都忙坏了,求之不得。

    趁着几个人蹲在小庙旁边喝茶休息的空当儿,我奶奶和我爷爷走近小庙儿,在我爷爷的掩护下,我奶奶把那颗抹过“秽阴血”的子弹从身上掏出来,神不知鬼不觉,摁进了小庙的北墙里。

    自打手枪给我奶奶发现以后,那只无头恶鬼就没出现过,后来又被我奶奶抹了“秽阴血”,这时候又给摁进了泥墙里,它现在就想出来也不可能了

    子弹摁进去的位置,正是即将立牌位的位置。过去我们这里垒墙糊墙,用的都是麦秸秆拌黄泥,有条件的还会掺进去一些石灰,子弹摁进泥墙里,也就等于埋进了土里。

    晚上,吃晚饭的时候,村里再次敲响了铜锣。敲铜锣的一边敲,嘴里还一边吆喝,吆喝的大致意思是说,黄花洞的青石道人在村东北头起了座小庙儿,谁家里有得怪病的,吃过晚饭以后,家里人就拿上烧纸和香去拜拜吧,等拜完以后,明天病人就能好。

    这么一吆喝,全村的女人孩子老人,赶大集似的,蜂拥而至,每家每户都带着烧纸线香,最后由村长带着头儿,一大群人对着小庙焚香祭拜。

    这时候,歆阳子早已经给我爷爷赶着马车送回了黄花洞。我太爷全家站在小庙旁边看着这些村民,虽说无头恶鬼算是给制服了,但是滋扰村民的这些怨气并没有彻底除掉,所谓擒贼先擒王,“王”是擒住了,但是这些没了“王”的小兵也不是好对付的,再说总拿镇石把他们镇在村外也不是个事儿。我奶奶就我太爷商量着,等这些村民祭拜完以后,在埋尸体的大坑上下点儿功夫

    小庙儿砌的很不错,像模像样儿的,不过,有一点让这些村民不能接受,就是小庙里供奉的那面牌位,牌位上居然写着:“国民政府军无头将军之位”。

    政府军之前还抢了村里人的粮食,拜谁也不能拜他们呀!

    有几个认识字的村民看清牌位以后,不乐意了,鼓动全体村民找村长兴师问罪,这个说,为啥要给一个政府军军官盖庙?那个说,为啥还要俺们给他上香磕头?还有的说,是不是还想他们再来村里抢一回粮食?

    村长被一群人逼问的哑口无言。

    最后,我太爷帮村长解了围,我太爷对众村民说,这个无头将军可不是一般人,是个好将军,村里男人闹的那病,要不是这位无头将军护着,人早死光了,现在无头将军只要受了你们的香火,赶明儿村里男人们的病就能好。人家青石道人的徒弟歆阳子道人也说了,这无头将军是黄花大仙派来保护村子的,谁家要是不烧香,谁家里的男人就得接着病,要是不信,那你们就试试……

    我太爷一番话,唬的那些村民谁也不敢再说啥,只剩下冲着小庙儿烧香磕头的份儿了。

    在祭拜无头将军的时候,我奶奶瞅见胡氏也人群里,胡氏手里捧着三根香,虔诚地跪在地上,一边朝小庙儿磕头,嘴里好像还在一边叨咕啥。我奶奶顿时好奇心起,摸进人群,轻手轻脚走到胡氏身后,蹲下身子竖起耳朵仔细一听……明白了。

    胡氏这时候对着小庙儿,嘴里叨咕的啥呢,一是说,求将军保佑自己男人胡林明天能够康复;二是说,希望将军看在他们夫妻这么虔诚的份儿上,赐他们一个孩子。

    我奶奶听了心里感慨,感情这胡氏家里,也有着跟自己家一样的无奈呀,没孩子。不过,他们夫妻俩为啥要换鞋穿呢?

    这时候,我奶奶想起了我太爷,我太爷见多识广,不如去问问,兴许他能知道。

    我奶奶从胡氏身边站起身,跑去问我太爷。不成想,我太爷还真知道一点儿。我太爷对我奶奶说,在沿海一带有这个村子,村子里的夫妇要是生不出孩子,就会互换鞋子来穿,穿够三个年头儿,一准儿能生个大胖小子,而且别人问的时候,不能说原因,要不然就不灵验了。当地人都知道这法子,看见夫妻俩换鞋穿,都很自觉,谁也不去问。听说这法子在当地挺灵验的,不过,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沿海那里的法子到了咱们中原这里,不见得好使。

    听我太爷这么一说,我奶奶顿时豁然开朗,随后眼珠子一转,冒出个主意。

    这时候,祭拜小庙的村民三三两两散去。不过,我太爷、我奶奶、我爷爷三个人并没有离开,等到小庙儿四周再也看不到半个人影以后,三个人动手忙活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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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6-12 20:34:43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一百八十一章 天罡锁鬼



他们忙活啥呢,打镇魂桩,也就是在埋这些政府军尸体的大坑上面,按照正三角和倒三角往地里打进去三十六根抹了鸡血的桃木楔子。据我奶奶说,这算是一个阵法,叫做“天罡锁鬼阵”,因为这些政府军生出的战气无意识,没办法送走、也没办法驱散,只有把它们镇在地下不让它们出来。这些战气没了无头恶鬼这个首领,会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散去。

    不过,这个阵法有个弊端,而且极损阴德,那就是,那些政府军的鬼魂也会被镇在地下出不来,就像给这四百多个鬼魂打下一座囚笼似的,它们想要出来,只能等到桃木楔子烂掉,或者被人挖掉。在这一点上,我奶奶和我太爷商量了很久,最后我太爷强行决定,由他亲手打下最后一根桃木楔子。谁打下最后一根桃木楔子,就算是谁立的阵,镇魂封鬼的罪过就会给谁加身上。当时我太爷对我奶奶和我爷爷说,“爹老了,也活不上几年的了,你们年青青儿的,咋能叫你们顶这罪过儿呢,你俩谁也别跟我争!”

    可谁成想,在打最后一根桃木楔子的时候,我太爷动作稍慢了一点儿,居然被我爷爷抢了先。等我太爷和我奶奶意识到的时候,我爷爷已经把桃木楔子快速打进了地里。

    我太爷见状,当即大怒,明知道我爷爷这么做是在给他顶罪,却抬起手狠狠扇了我爷爷一耳光!

    我爷爷觉得委屈,甩下手里的锤子,气呼呼回家了。

    我奶奶想把桃木楔子从地里拔出来,却被我太爷阻止了,我太爷说,“别拔了,这或许就是他的命,拔出来也晚了!”说着,叹了口气,双眼盯着我奶奶莫名其妙说道:“枝儿呀,爹跟你说些话,你可得听好了、记住了!”说着,我太爷把脸色一正,郑重其事对我奶奶说道:“咱家这手艺,传到你这一辈儿,不许再往下传了,等爹闭了眼以后,亲自到地下给你爷爷和王祖师爷赔不是……”

    “为啥呀爹?”我奶奶不解地问。

    我太爷摆了摆手,没回答,缓缓把头抬了起来,呆呆地凝望着浩瀚夜空默不作声,似乎在想啥,似乎在怨啥,苍老的身影在群星闪耀之下,显得既凄凉又萧瑟……

    回到家里,我太爷啥也没说,一脸苦闷地回房睡觉。我爷爷在卧室里点着油灯生闷气,我奶奶哄了他好一阵子才上床睡觉。

    第二天一大早,我奶奶吃过早饭来到胡氏家里,胡氏的男人胡林已经恢复意识,只是因为身子太虚,还不能下床走动。

    胡氏并不认识我奶奶,只是看着眼熟,知道是一个村子里的,见我奶奶上她家来,露出一脸意外。

    我奶奶也没跟她解释啥,直接开门见山问她,“妹子,你家里是不是有南方海边儿的亲戚?”

    胡氏被我奶奶问的一愣,很快回道:“俺姥姥是南方人。”

    我奶奶一听,这就对了,我奶奶又问,“你家里还没孩子吧?两口子是不是很想要个孩子?”

    胡氏又是一愣,不过脸色很快一变,显然被我奶奶说中了痛处。有道是打人不打脸,骂人不骂短,给我奶奶捏了下七寸,胡氏脸上有点儿挂不住了,从凳子上站起身,这就要给我奶奶下逐客令。我奶奶也忙从凳子上站起身说:“妹子别急呀,我没别的意思,今天来你家就是想问问你想不想抱养个孩子?”

    胡氏听我奶奶这么说,一双眼睛把我奶奶上下打量了一遍,说了句,“谁家孩子舍得给俺们?”

    这时候,时间还在一九四三年,我们这里还好些,有些地方大饥荒还没过去,这时候孩子比粮食稀缺,很多孩子之前不是饿死,就是给大人换来吃了,现生也来不及,没人舍得再把自家孩子送给别人。

    我奶奶听这胡氏这口气,有抱养孩子的意思,但是没人肯给,于是,我奶奶接着说道:“妹子你要是相信我,就跟我去个地方,那里孩子多的是,俺家也没孩子,咱俩一人抱一个。”

    “去哪儿?”

    “黄花洞,前些天咱村儿里好几个都是在那里抱的。”

    胡氏一听,顿时蹙起了眉头,“那俺不去了。”说着,胡氏朝自己的脚上看了看,“俺在三年内不能进庙门。”

    我奶奶顺着胡氏眼神看了一下,就见胡氏脚上还穿着男人的鞋子,心说,难道“换鞋求子”还有不能进庙门的规矩?

    我奶奶没纠结这个,接着又说:“咱不进庙,我到上山把孩子们喊下来,咱在山下挑。”

    胡氏被我奶奶说动了,微笑着冲我奶奶点了点头,随后,胡氏安置了一下里屋的胡林,跟着我奶奶出了门。

    我奶奶把胡氏先带回了家里,给胡氏倒了碗水,让她先在客厅里等一会儿。撇下胡氏,我奶奶去找我太爷商量抱孩子的事儿。

    出人意料的是,我太爷居然不同意我奶奶抱养孩子,我太爷解释说,“咱们干这行的,一是行善,二是造孽,咱家孩子一生下来,就带着父辈的业障,你要是收养个孩子,业障就会给那孩子搁身上,咱自己家的债,为啥要别人家的孩子来还呢。”我太爷又说,“你俩又不是生不出孩子,我看是没到时候,你奶奶生我时候,你爷爷都四十了,你母亲生广宇的时候,我也刚好四十,我估摸着,等广宇四十的时候,你们会有孩子的,要是没有,再收养也不迟。”

    我太爷一番话,说的也在情在理,可是我奶奶不免觉得失望,不过,要真像我太爷说的,父辈的业障会给孩子加身上,那抱养孩子的事儿,还是先等等吧,拿别人家孩子顶缸的事儿,我们家可做不出来。

    这时候,人家胡氏还满怀希望在客厅里等着呢,我奶奶又不好改口说不去,只好忍着失落让我爷爷套上马车,三个人赶往了黄花洞

    再次来到黄花洞,歆阳子依旧热情的要命,不过这一次,我奶奶把我爷爷和胡氏留在山下,独自一个人上了山。

    跟歆阳子说明来意以后,歆阳子真的是求之不得,巴不得我奶奶多带几个人来领养孩子呢。

    随后,歆阳子领着山上所有孩子随我奶奶下山。这时候,黄花洞只剩下十几个孩子,其他的已经都给人抱走了。

    这十几个孩子里面,大的有十来岁,小的有五六岁,一个个儿的,都挺可爱,胡氏在孩子堆儿里挑来挑去,挑花眼了,觉得哪个都不错、哪个都挺可爱。到底要领养哪一个,一时间没了主意。

    据胡氏后来说,他们两口子的情况跟我奶奶两口子的还不一样,胡氏身体有问题,大夫说了,胡氏这辈子都不能生孩子,她从姥姥那里听来的“换鞋求子”法子,虽然照着方法做了,其实打心眼儿里也没抱太大希望。在他们夫妇看来,抱养孩子,要比“换鞋求子”来的更实在。

    见胡氏在孩子堆里挑来挑去,没了主张,我奶奶就给她出了个主意。

    随后,我奶奶先让歆阳子把孩子们领到一边儿玩会儿,让胡氏在山下找些石头,把石头一块压一块,叠罗汉似的垒起一尺多高,然后,我奶奶让歆阳子把孩子们领过来,跟胡氏说,看哪个孩子把那摞石头撞翻了,说明哪个孩子跟你们家有缘,你就领养哪个。

    说来也邪门儿,等歆阳子把那些孩子再次领到我奶奶他们这里的时候,一个六七岁大的小女孩儿,直接跑到那堆石头跟前,当地一脚把那堆石头给踢翻了。

    我奶奶顿时笑了,就她了!

    这女孩儿具体叫个啥名儿,我奶奶记不住了,只记得这女孩儿非常孝顺,胡氏夫妇把她养大以后,嫁给了一名军官,听说是师一级的。女孩儿有了出息,就把胡林两口子接进城里享福去了。

    其实自打胡氏把女孩儿领回家以后,家里就有生气儿,胡林每次进山打猎不但满载而归,有一次还给他撞上一株长了几百年的老山参,把老山参从山里“请”出来以后,卖了不少钱。

    打哪儿以后,胡氏逢人就说,这闺女是她在黄花洞垒石头求来的福星,去黄花洞求孩子可灵验了。后来,女孩儿又嫁给了一名师长,对于我们村里人来说,那绝对是山里飞出的金凤凰。胡氏的话,也就更加得到了印证,一时间,到黄花洞求孩子的夫妇趋之若鹜。

    直到现在,你们要是有机会,可以来我们这里的黄花洞看看,山下还有很多垒起的石头堆,一座座的,跟小塔似的,不过,你们可别缺德冒烟儿的去踢人家的石头堆,搞不好会遭报应的。

    要是我奶奶自己不说这件事,恐怕谁也不知道垒石头求孩子,这主意的始作俑者会是她。后来,又不知道被什么人改进了一下,说是石头垒的越高越灵验,生出来的孩子越聪明。

    不怕各位笑话,我听我母亲说,我也是她背着我奶奶和我父亲,到黄花洞那里垒石头求来的,她当时并不知道这垒石头的方法竟是我奶奶创造出来的……

    好了,写到这里,我觉得,咱们可以告一段落了,我们村里这个最大的怪事儿,写到这儿,基本上也算是写完了,不过,还有一些小细节还没交代清楚,而且,那个埋了四百多人的死人坑,留下了一个很大的后遗症,说出来各位别害怕,直到前几天,也就是前几天的腊月二十八晚上,这样说,可能各位不明白,也就是说,这个后遗症,直到现在,2015年阳历2月16号,阴历腊月二十八,除夕夜前两天的晚上,才彻底消失了!

    这就像一场蝴蝶效应,也或许是一个巧合,导致我不得不改写我奶奶这场经历的结尾,这个,在下一章里,我就会细说的。现在我的记忆力越来越差了,要是不说,恐怕过不了多久,我就会忘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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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6-12 20:35:38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一百八十二章 镇石后记




要说起来,我奶奶这段经历还有很多细节,还有很多相关的、伏笔式的连带,导致它千头万绪,叫我不知道该从哪儿下笔:土改、文革、一直到现在,黄花洞的命运、镇石的命运、天罡阵的命运、无头将军庙的命运、庙里那颗子弹的命运、歆阳子的命运、歆阳子几个徒弟的命运……这些,都在土改和文革时,出现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也或者说,遭遇了毁灭性的灾难,等到改革开放以后,这些又有了死灰复燃的变化,挺戏有剧性,就像人生一样,高高低低、起起伏伏。

    不过,这本书,不能一直围绕着这段经历打转,再往后写,重点是放在我奶奶其他经历和我的经历上面,眼下这时候,生怕自己会忘记、或者忽略了这段经历里的细节和未交代清楚的后续。

    今天这一章呢,就把我奶奶这段经历暂且做一个总结,等写到土改、文革的时,我要是想起来,会顺便捎带一笔,要是想不起来,那只能算了。

    说句心里话,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今天心情特别低落,每当祖上一段经历的结束,就是我现实里的一场低靡,长吁短叹、感慨人生。

    每一次,我都需要好几天才能渡过这段低迷靡期,也或许,我就是个比较怀旧、比较伤感、比较触类伤情的人吧。不过这也难怪,祖上他们的经历里,很少出现让他们悔恨、痛苦、甚至是一蹶不振的悲剧,而我的经历里,却出现了好几次大悲大喜、大起大落、眼泪流干了、嗓子也哭哑了……时至今日,我已经很少再出去帮人办事,因为我迈不过心里那道迈不过的坎儿。现在每天,我只能在自责、悔过与赎罪中度过。有时候想想,身体不好,也是活该,过去的那些事儿,我是有机会挽回的,我却放任它随波逐流、肆意疯长,等到幡然醒悟的时候,亡羊补牢的机会都没了,没了,没了呀……

    唉……好了,费了这么多的话,有些朋友可能早就不耐烦了,说正题吧,我的那些事儿,等写我的经历的时候,会一点点、一段段、一桩桩的写出来,算是一个追忆,也算是一个悔过吧。

    言归正传……镇石立着,小庙儿供着,天罡阵也压住了那些不安分的战气,小村子,至此宁静。黄花洞那边儿还剩下的十几个孩子,也被歆阳子在几年之内先后送人,可以说是皆大欢喜。

    一直相安无事,直到在土改的时候,可能是一九五几年吧,有些不知轻重的年轻村民,将八块镇石先后从地里刨了出来,他们盖房子的时候,拿去垫了地基,现在那几块石头,恐怕还在我们村里一些人家的房子底下压着,具体是哪几家,我奶奶记不清了,我奶奶说,这些镇石一旦当了地基,也就没啥威力可言了,就跟普通石头一样,只是可惜了那些镇石,可惜了当时村民们那些心血。

    文革的时候,村东北那座小庙儿,让红卫兵给砸了。那时候黄花洞,也是这些红卫兵打砸的重点对象。小庙儿给砸了以后,被我奶奶摁进墙里的那颗子弹暴露了出来,红卫兵一查,原来这小庙儿也是以黄花洞的道士牵头盖的,小庙儿里的牌位不但是国民党军官的,里面居然还藏着子弹,这是要干嘛,分明是要造反呀。红卫兵顿时群“雄”激愤。

    就这么一颗子弹,给黄花洞带来了彻底的灭顶之灾,年近八旬的歆阳子,被迫上吊自杀,几个关门弟子,死的死、残的残、只有一两个年龄较小的,连夜跑进深山再不敢出来。整个儿黄花洞,被焚之一炬,昔日的辉煌不复存在。黄花大仙那座洞府,石床、石桌、石凳,被人抬出来扔进了山沟里,那尊神像,也遭到了凌辱,不但被人从洞里拖出来在上面撒了尿,还在神像裙子的裆部,用刀子把彩釉刮掉,刮出了一个女性生殖器的模样……是可忍,孰?又不可忍呢!!

    我奶奶那时候,每天也是水深火热、自身难保,要不是歆阳子鬼魂到家里来了一趟,她也不知道这些事儿。这个,等写到文革的时候,我要是还记得这个茬儿,会详写的。文革呀文革,那是我奶奶最难熬的一段时期,我奶奶能忍着没自杀,真是个奇迹。腊梅香至苦寒来,那“苦”,说的应该就是文革了……

    最后要提到的,就是那片埋了四百多政府军的大坑、上面打的那“天罡阵”了。

    这个,最有戏剧性

    因为桃木楔埋在地下撑不了几年就会烂掉,不过,烂掉以后,我奶奶发现,这些政府军的战气是散了,但是鬼魂还集中在哪里不肯离开,似乎已经把那里当成了“家”,一到晚上,村东北那一带就能听见有人说笑,或者,生人在夜里路过那里,就会迷路,怎么走就是走不出去。

    对于这些,我奶奶试了很多种办法,最后发现,在每年秋天给它们烧纸上香,他们就会离开一部分,等到了冬天,再用桃木楔子把它们钉住,等到来年秋天,再给它们烧香烧纸超度,就这么的,循序渐进、剥茧抽丝,每年都能送走几个。

    多年以后,随着日月的蹉跎,世纪的更替,我们村里的人越来越多,房子,也越建越大。村子的整个占地面积,很快逼近了这个埋了四百多人的死人坑。或许因为这里阴气重,既不长树、也不长粮食,村子四周别的荒地都被开发成了耕地,唯独这里,一直荒着,杂草丛生、荒无人烟,夏天走进去,都是冷气森森,却从没人敢去那里乘凉避暑。

    2000年,我二十一岁,再有一年,也就到了法定的结婚年龄。

    在我们农村,想娶媳妇儿,最基本的条件,得有房子。当时我们家就那么一座老房子,还住了祖孙三代,虽说我年轻时模样长的还算不错,但是就我家里这条件,你就是长成刘德华的模样儿,也没人愿意嫁你。试问,谁愿意跟你住那种外面下大雨、屋里下小雨,满地锅碗瓢盆接雨水的房子呢?

    家里就想着盖座新房子,给我结婚用。父亲就到大队申请桩基,我们农村想盖房子就必须去……现在叫村委会,过去叫“大队”,必须去“大队”找村长、书记啥的申请桩基。偏巧那一年呢,申请的桩基的家户还挺多,村里呢,也刚好要规划宅基地,就把这一年所有的桩基都规划到了村北边儿,那意思是,村里以后的桩基,就参照着最北边这一块,对齐由北往南排。

    那一年,总共好像是四十几个桩基,大队让申请桩基的人“捏蛋儿”,也就是“抓阄”,结果呢,我父亲刚好捏中了死人坑上面、“天罡阵”的正中心。我奶奶知道了就说,这就该着咱们家继续镇着它。

    用了大半年的时间,我们家的新房盖好了,就在那死人坑,也就是现在我住的这座房子,就是我现在正在打字写书,住的这个房子!

    新房盖好以后,我也没结婚,预备着,全家人都搬了进去。

    后来,我跟我老婆结了婚,我父母就带着我奶奶又搬回了那个漏雨的老宅子。

    他们这么一走,家里立刻显得没了人气儿,每次回家都是冷冷清清。

    没多久,家里就不安生了,下面那些玩意儿闹腾起来。一到晚上就来了,有说话的,有走路的。躺在卧室,能清晰的听见客厅里噼里啪啦的走动声和说笑声。

    吓的我老婆就问,家里是不是来贼了,我心里有数,就跟我老婆说,没事,就是老鼠在闹。

    其实,这么多年来,我们家里根本就没闹过老鼠,别说老鼠,连狗都能给吓死。

    我老丈人喜欢养狗,每次家里的狗下了小狗崽,就要我抱一只回家,我拗不过他,就抱回来一只。不过,抱回家养不了几天就得死,莫名其妙的死,导致我们家院外的葡萄树下,一两年内埋了五六条枉死的小狗。

    后来,我们村里很多人养獭兔挣了钱。我也想养,一百多钱卖了一对儿,养在了我们家院里,我还专门给它们垒的窝,买回来的时候活蹦乱跳,结果没几天夜,俩都死了,瞪着一双红眼睛死的,模样儿要多吓人有多吓人。就这宅子,还好是我住着,还是换了别人,估计家里就不是单死动物那么简单了。

    我那时候,基本上已经学成了,我就跟我奶奶商量,是不是治治下面这些玩意,太烦人了。我奶奶说,它们也是些可怜人,又没怎么样你,你治它们干啥,习惯就好了,以后除了人,家里啥也别养了

    后来,我老丈人再让我抱小狗崽回家养,再也不抱了,抱回家的动物养不活,我就等于在杀生。

    这种情况,直到我儿子出生以后才有了改善,我儿子命格霸气,阳气比我的还重,出生以后,直接把那些东西压下去一大半儿。随后,几个房间里,只剩下一个房间不安分。

    后来,我老婆带着我儿子睡卧室,我和他们分开,睡在了那间不安分的房间里,每到晚上十点,那些玩意儿就开闹了,我仔细一听,居然有男的有女的,一群妖邪嬉笑怒骂,好像玩儿的不亦乐乎。

    每到这个时候,每到写书写的心烦的时候,我就拿它们撒气,我会在房间里低吼,“都给我滚,要不然挨个儿揍你们。”

    一声下去,一夜安静。不过,第二天就又折腾上了,因为我从没去揍过它们,它们也不怕我。

    就在一月前,这些闹腾的声音又小了一点儿,晚上家里破天荒来了一只动物——猫。那猫也邪门儿,有时候是白色的,有时候是黑色的,最邪门的,总是晚上十二点前后,拿脑袋不要命地“咣咣”撞我们家房门,气的我每次光着身子半夜跑去撵它,虽然每次都没撵上过它,不过也挺欣慰的,至少,家里有动物来了,就算是只猫妖,它也是个动物呀。撵过猫以后,睡意也就没了,打开电脑看一下书的成绩,偶尔也上一下qq,有一次,上qq忘记隐身,一位朋友问我,怎么还没睡。我说,家里来了只猫,被吵醒了。记得我好像在群里也提过这件事。

    后来,我下了个小手段,整了那猫一下,那猫再也不敢来撞门了,蹲在我房间的后窗户那里“喵喵”叫,它一叫,房间里那些嬉闹声立马儿就停了。

    就在今年的大年二十八,晚上大概九点多种吧,我正在脱衣服准备睡觉,房间里居然莫名其妙出现了一只——蝙蝠!

    蝙蝠好像也有冬眠的习性吧,这大冬天的,出现一只没冬眠的蝙蝠,而且家里窗户还关的这么严实,它打哪儿来的呢?虽然我是这方面的传人,很多事情早就见怪不怪,不过,这也太有点儿大千世界无奇不有了吧!

    我看着那没头没头在房间里乱飞的蝙蝠,没理它,拉灯睡觉。

    第二天晚上,我们全家正在客厅吃饭,我房间里那只蝙蝠,居然又出现在了客厅,扑棱棱乱飞,我儿子没见过蝙蝠,看着蝙蝠大喊一声,“小鸟儿!”

    说也奇怪,可能那蝙蝠被我儿子的霸气给吓着了,也可能被我儿子的叫声干扰了它自身的声波,一脑袋撞墙上撞晕了,随后跌在了客厅当门柜上。

    我儿子拉我去看,“爸爸,小鸟儿、小鸟儿。”

    我走到当门柜跟前,把撞晕的蝙蝠捏了起来,是一只小蝙蝠,一双肉翅膀蜷着,一双小眼睛贼亮,当我捏起它的时候,尖嘴巴张开了,露出里面白森森的尖牙。

    我把它捏到我儿子眼前给他看,对他说:“这不是小鸟儿,这是蝙蝠,好好看看、记住它的模样儿,以后这东西,估计你再也看不到了……”

    我儿子抬手摸了摸蝙蝠长满毛的小肚子,蝙蝠立刻“吱吱儿”老鼠一样叫了起来。

    给我儿子看完,我走到院子里朝天上一扔,蝙蝠扑棱起翅膀,飞走了……

    就在蝙蝠飞走的那一刻,心里居然莫名其妙生出一股失落感,感觉自己一下子失去很多……

    从那天以后,晚上家里再没了声音,嬉闹声,猫叫声,啥声音都没了……

    ——记于,2015年二月二十三日,阴历大年初五,下午三点四十三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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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6-12 20:36:52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一百八十三章 碗中鬼影




村子里的怪病过去半年后,时间来到了公元一九四四年,夏。

    这时候,地里的小麦有了几分收成,饥荒里挣扎的人们因此得到一丝残喘,河南全境的大饥荒,基本上也就算是过去了。不过,这也让打饥荒里活下来的老百姓认清了一个残酷的现实:“靠天靠地靠人,都他妈不如靠自己!”

    全省各地纷纷组织起“护村队”、“保乡团”之类的地方武装,他们主要目的是抗粮抗税,无论是国民党,还是日本人,他们谁都不认,只要是来收粮收税的,抄家伙儿就打!

    我太爷他们家过去所在的延津县,就因为抗粮抗税,也就是在这一年,好几个村子被日本人屠村,最惨的一次,三百多村民被日本人赶进一间大房子里,机枪扫完以后再用刺刀戳,最后只有一个老道士活了下来,当那道士从死人堆里爬出来以后,都成了血人儿了。

    当时,我们村子这一带和附近山下五六个村子,也组织了一个地方武装,听我奶奶说,名字好像叫什么“护乡保山团”,二三百号人、几十条长短枪。当时那感觉,就跟电影《地雷战》、《地道战》里演的差不多,一说,“鬼子来收粮了,乡亲们快进山。”全村百姓就扶老携幼,用毛驴车、牛车拉上粮食往山里跑,坚壁清野。

    不过,他们不像电影里演的那样儿,是什么地下党组织起来的,全是自发的地方武装组织的,再者,他们不光躲日本人,国民党、供铲党他们都躲。说句不该说的话,日本人和国民党的军队来抢粮食都是光明正大抢,扯淡的是供铲党的军队,每次来抢粮食都要换上国民党的军装,这让很多老百姓们都误认为那是国民党的军队。《亮剑》原著里也提过一笔,主角李云龙就曾经指使部下换上国民党军装,抢了老百姓的粮食,李云龙因此还受到了上级的处分。其实换军装抢粮食这种事儿,在供铲党的队伍里屡见不鲜,更有甚者,伪装成国民党军队抢完粮食以后,再换上供铲党的军装,带上被他们抢去的一少部分粮食,返回头再来发粮食安慰老百姓。红脸儿白脸儿,其实都让一个人唱了,缺德带冒烟儿的。

    以上我所说的,全是事实,绝对有据可查,你们要是不相信的话,农村的朋友可以问问村里七十五岁以上的老人,六十岁往上的老人也可以,有的也听家里长辈们讲过。

    我不是在诋毁啥,也不是在宣扬啥反动言论,事实就事实,我只是在写我们家里这些事儿的时候,写到这儿碰巧捎带上一笔。我相信这些事儿就算我不写,迟早会有人写。还是那句话,我是站在天平的中央,还原历史的真相。有朋友谁要是不满意我上面说的那些话,也别跟我较真儿,我只是个目光浅俗的山里农民,初中都没毕业,更没啥大见识,不满意的朋友就请直接忽略了吧。

    王实诚的两个儿子,王小顺和王小二也参加的护山团,每天除了下地干活,就是集中起来训练,团里有几个会武术的,天天教他们练武。武术,我们这里土语叫做“蹦捶”,学武术,我们就叫“学蹦捶”。

    我爷爷虽然这时候也快四十了,但是他那股子年轻劲儿不退,他也想参加护山团,不过他腿脚不好,去了几次人家都不要他

    我爷爷挺羡慕王小顺兄弟俩的,每当他们去训练,我爷爷就拄着拐棍跟着去看热闹。

    有一次,有名武师教这些团丁射飞刀,我爷爷一看就乐了,因为那武师飞刀射的真不怎么样,在我爷爷看来,三流都算不上。我爷爷就走到那武师跟前说,“让我也射一刀呗。”

    那武师心高气傲,斜了我爷爷一眼,挺不待见,“你一个瘸子射啥飞刀呀,别射自己腿上。”

    武师这话一出口,除了王小顺兄弟两个,在场所有人哄堂大笑。

    我爷爷立刻就恼了,从武师手里一把抢过飞刀,抬手就射,七八米远的距离,几乎连看都没看,一刀正中红心!

    顿时,在场所有人笑不出来了,一个个面目凝固、瞠目结舌。

    等武师回过神儿来以后,当然不服气儿,跟众人说我爷爷这是瞎猫碰上了死耗子,不信再叫他射一刀试试。

    我爷爷又拿起一把飞刀,还是连看都没看,刷地一下,所有人只觉得眼前白光一闪,再看飞刀,又是正中红心!

    武师这下彻底无语了,看着我爷爷啥也说不出来了。旁边一张桌子上还放着几把飞刀,我爷爷走过去一股脑拿起来,刷刷刷刷……

    武师额头的冷汗顿时冒了出来,在场所有人也都张大了嘴巴,眼睛都不带眨一下,像看怪物似的,错愕地看着我爷爷。

    我爷爷这次射出去的几把飞刀还是全中红心,拴着红穗的刀把儿在靶子中心堆的像朵花儿似的。

    王小顺兄弟俩看着武师那张涨成驴肝一样的脸,裂开嘴就笑了起来,踢铁板上了吧,以后看你还敢不敢小看人,这也就是俺广宇爷,要是俺秉守太爷爷来了,还不吓尿你们。

    我爷爷露的这一手儿,刚巧被他们团长路过看见,这团长姓啥来着,我奶奶记不住了,好像是姓李,我们这一带李姓和张姓是两大姓氏,家族非常庞大。

    这李团长有点慧眼,一看我爷爷露的这一手儿,就感觉我爷爷家里肯定不简单,就把我爷爷叫到一边试探性聊了几句,我爷爷早就被我太爷叮嘱过,可以跟别人说是从黄河边儿三王庄搬来的,但不能说家里过去是干啥的。

    我爷爷口风很紧,没给这李团长问出啥底细。

    李团长见问不出啥,也没再纠结,见我爷爷也算是个人才,就让我爷爷加入了护山团。

    我爷爷在团里干啥呢,一是教那些团丁们射飞刀,二是给他们烧水沏茶喝。

    大热天儿的,一群大老爷们那边儿训练,我爷爷就领着几个女人在树下给他们烧热水,等那些人训练完了,他们这里水也烧好了,往水里放些薄荷叶,再抓上一把砂糖,清凉又解渴。

    有一次,我爷爷拎着个一大号儿的铁茶壶,给那些团丁们倒水。团丁们每人拿着一只大瓷碗,挤一堆儿让我爷爷给他们倒水。其中有一个瘦巴巴的年轻人,年龄大概也就十八九的样子,他没挤,远远站在人群后面。等前面这些人接好水一边儿喝去了,他这才拿着瓷碗最后一个来到我爷爷跟前。

    这时候茶壶里的水也不多了,我爷爷拎起来就给他碗里倒,一边倒着,眼睛一边朝碗里瞅着,可是,等我爷爷把水倒至大半碗的时候,就见那碗里边儿……

    我爷爷顿时浑身一震,手一哆嗦,直接把铁茶壶扔地上了,水从铁茶壶里“哗啦”一声撒了出来,他自己也好悬没一屁股坐地上。

    等我爷爷稳住心神,抬头朝年轻人看了一眼,就见年轻人也在看着他,一脸困惑,年轻人问,“大叔你咋了?“

    我爷爷这时候脸色煞白,连忙朝年轻人摆手,“没啥没啥,可能是累着了,眼花了,手也不听使唤了。”

    年轻人听我爷爷这么说,也没在意,弯腰下把地上的铁茶壶捡起来,自己把碗里的水蓄满了。

    就这时候,我爷爷心有余悸的又朝他碗里看了一眼,顿时,又差一点没一屁股坐地上,没等这些团丁们训练完,我爷爷提前撂路,拄着拐杖慌慌张张回家了。

    来到家门口儿,我奶奶和我太奶正坐在门口树下跟几个妇女闲聊,我爷爷赶忙示意我奶奶跟他回屋。

    我奶奶见我爷爷脸色不对,跟几个妇女打了声招呼,随他回了屋。

    进屋以后,我爷爷就像给瘟神在屁股后头撵了似的,连忙把房门关严实,又用门栓死死抵上。

    我太爷这时候也在屋里,看到我爷爷这样儿,就说我爷爷,“你小子是不是干啥亏心事儿了,大白天的,你抵什么门呢。”

    我爷爷一转身,看了看我太爷,又看了看我奶奶,“爹,您不知道,我今天遇上怪事儿啦,吓死我了。”

    “啥怪事儿,你看你这德行。”我太爷冷瞅了我爷爷一眼。

    我爷爷把我奶奶拉到凳子上坐下,他也坐下,诚惶诚恐地对我太爷和我奶奶说道:“刚才我给一个团丁倒水喝,你们猜怎么着……”说着,我爷爷看看我太爷,又看看我奶奶,就见两个人一脸平静地看着他,这让我爷爷觉得挺意外的。

    砸了砸嘴,我爷爷接着说道:“我给那团丁倒水的时候,碗里的水刚倒到一半儿,我、我看见那团丁的脸映进了碗里,那脸、那脸不、不是团丁的脸,是、是一张女人脸,满脸是血,吓得我……”

    没等我爷爷说完,我太爷一摆手,打断了他,“看你这出息,就这点儿事儿把你吓成这样儿,那团丁是给女鬼附上身,索命来了。”

    “不不、不是呀爹,那、那碗里的女人,是没啥可怕的,只是,只是,她、她还喊了您的名字,我听的真真儿的,刘念道!”

    “什么?”我太爷一听我爷爷这话,立刻警惕起来,“那女人长什么样儿?”

    “没、没看清楚,脸上都是血。”

    我太爷顿时皱起了眉头,随后,眼睛看着地面一瞬不瞬,好像在思考啥。

    我奶奶这时候小声儿问我爷爷,“哥,你看清楚吗,要不,就你是不是听错了,那女鬼咋会喊咱爹的名字呢?”

    “我怎么可能听错呢,真真儿的,要不,我能给吓成这样儿?”

    “你给他倒水的那个年轻人叫什么?”我太爷突然回神问我爷爷。

    (在这里先给各位打个预防针,今后要写到土改、文革、三年自然灾害,会涉及到很多敏感的事件,就现在咱这国情,希望各位别在书评区发表啥过激言论,这对咱自己和这本书都没啥好处,特别是文革,那些人是怎么斗我奶奶的呢,最狠的一次,让我奶奶跪在凳子上,拉开后脖领子上的衣服,保温壶里的一壶热水,全给我奶奶灌脖子里了,烫下了一层皮。如果写到那个时候,气愤的朋友一定不会少,不过,咱在书品区里千万别过激,毕竟都是过去的事儿了。今天我看见一位朋友的留言就有点那个啥,不过在书评区里却没看见,我没有删除留言的权限,估计是给编辑删了,以后呢,千万别再出现这种言辞了,对咱大家都没啥好处。同时,我也交代了给这本书做有声小说的工作室,让他们自己酌情修改章节内容,将来有声出来以后,可能会删减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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