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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遁世环

[读书频道] 末代捉鬼人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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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6-30 23:06:13 | 看全部



第二百八十八章 啥玩意



我们这里107国道的桥面,大概是六车道的,两边还有两条一米来宽的人行道,人行道再往外,是一米多高的护栏,凭栏远望,居高临下,我们半个村子都尽收眼底。

    大桥桥面距离地面大概有十几米的高度,具体多高我也弄不清楚,反正比三层楼高得多。桥底下每隔大概二十来米,矗立着一对儿大柱子,柱子分上下两层,下层大概有两米五的高,直径能有两米粗,上层就不好说有多高了,直径大概在有一米五粗。

    当时施工的时候,桥下有条小路,那是我们村跟东村来往的唯一一条路,大桥开始施工以后,他们把这条小路用土给封住了,目的是不想再让人通过,也是为了安全。试想,上面正在施工,你往底下通过,万一掉下东西砸着了咋办。

    封路的那土堆能有两层楼那么高,好大一片,路虽然是给堵住了,不过没能挡住我们村跟东村的来往,因为那一带全是开阔地,路给封住了往旁边绕一下就可以了。当时我们这里也没个汽车啥的,都是自行车毛驴车,那土堆能挡住毛驴车,却挡不住自行车,自行车扛着肩上顺着土堆边缘就能饶过去,久而久之,土堆旁边给人踩出了一条小路,一米来宽。

    大桥建好以后通了车,路上那些土却没人给我们弄开,还在哪儿挡着呢,土堆旁边踩出来的那条小路也就成了一条路。

    这条小路再往南,就是一大片荒草地,上面石子啥的,净是些建桥时残留下来的建筑垃圾,早先还能在上面捡到钢筋头儿啥的,拿到村里卖冰糕的小摊前还能换冰糕吃,这时候,上面啥也捡不到了,除了石子就是草,再加上这里的土质不好,土质硬,大人们说那是啥“生姜土”,种啥啥不长光长草,就现在那底下还是一片荒草地。

    我们几个顺着铁路来到桥底下一看,高兴了,因为这里的野草长的好好的,还没给人放过荒,几个人从铁路坡上爬下来,冲进野草堆里掏出火柴就点上了。这里属于我们村跟东村的交界带,三不管地界儿。

    火点着以后,我们在附近又每人找了一根一米多长的细木棍,用木棍挑着那些火苗让它们在野草堆里蔓延,没一会儿功夫,火势作大,突突的火苗在野草堆里逐渐扩散开来,这时候,站在那一片旺烘烘的火势跟前又暖和又有成就感。

    也就是每到这个时候,我们就会玩儿一个特别刺激的游戏,啥游戏呢,在那些燃烧的野草堆上跳来跳去,每次都不例外,只要看到已经形成规模的火势,我们就来兴致,手里的小棍一扔,嘴里大喊着,冲啊,然后并肩朝着半米多高的火墙跑过去,纵身一跃跳过去,这才叫真正的穿越火线呢,从野火上跳过去以后,返回头再大叫着冲啊,跑过来再跳回去。家里的大人那时候总是告诫我们“玩火尿床”,不过,一般情况下不尿床,最终的结果就是,把裤子上烧的大窟窿小眼睛的,回到家里父母先打一顿,然后再给缝补裤子上那些窟窿

    今天也不例外,见火势烧起来以后,我们把手里的小棍儿一扔,做好开跑姿势,卯足劲儿,嘴里喊号儿:一、二、三、冲啊——!

    撒开脚丫子,冲进野火里面,忽忽忽的来回就这么跳上了。

    不过,这一次只跳了五六来回,强顺突然停了下来,我们三个见状也赶紧停下,弯腰低头检查自己的裤子,像这种情况,一般先停下的都是因为裤子给烧出窟窿才停下的。

    检查完裤子以后我松了口气,今天裤子上还没给烧出窟窿,我朝强顺看了一眼,强顺竟然并没有检查自己的裤子,傻愣愣的站在那里,就好像突然想起了啥事儿似的,不会是家里大人给他安排的活儿没干完就偷偷跑出来了吧。

    我走到他跟前问他:“强顺,你咋不跳了,有啥事儿吗?”

    强顺看了我一眼,说:“没啥事儿。”

    明军在一旁听了说:“没啥事儿咋不跳了,你不敢了吧?”

    强顺说:“我听见有人喊我的名字,强顺儿、强顺儿。”

    “啥?”我跟明军对望了一眼,明军眨了两下他那只斜目眼儿,看样子他跟我一样没听见有人喊强顺。

    我们立马儿扭头朝周围找了找,周围空空的,除了我们几个,连个人毛儿都没有,抬头又朝上面瞅瞅,头顶就是大桥的底面,汽车呼啸着打上面碾过去以后,明显能看到桥底一弹一弹的,桥上也不可能有人喊强顺。

    我跟强顺说:“咱这儿都没有人,谁喊你了。”

    强顺自己扭头又朝周围找找,最后抬手一指那条小路,说道:“好像就在那儿。”

    那条小路刚才我已经看过了,根本就没有人,我们这时候同时朝小路上看了过去,不过,这一次几个人全都是一愣。

    就见小路上居然出现了一条人影,那人弓着腰挑着一副担子,由西往东走,看样子是要去东村,不过刚才还没人呢,这时候那人居然已经走到了大桥底下。

    我们立马儿大眼儿瞪起了小眼儿,这家伙从哪儿冒出来的?

    横穿桥底的这段小路并不算好走,除了绕开土堆还要饶过一根支撑桥底的大柱子,就见那人经过大柱子的时候身子猛地一抖,就好像地上有根漏电的高压线给他踩着了似的,紧接着,原本给扁担压弯的脊梁慢慢挺了起来,挺的直直的,看着非常诡异,没等我们几个看明白咋回事儿,那人居然直挺挺挑着担子驴拉磨似的,围着大柱子转起了圈儿。

    我们几个越发大眼儿瞪小眼儿了,这时候我们认出那人是谁了,不过对他这种诡异行为不能理解。远远的看了一会儿,那家伙挑着担子围着柱子已经转了好几圈儿,看那架势,好像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我们几个面面相觑。

    这人在干啥呢?不知道。这个人又是谁呢?这个我们知道,这人是我们村的老光棍儿,年龄大概在五十岁左右,我们村唯一一个的剃头匠,名字叫李郑华,这个是真实姓名,我保证他名字里一个字都不带错的,真的不能再真了,因为这个人要是不用他的真实姓名,都对不起我们那一代孩子们的童年。

    李郑华现在已经死了好多年了,过去在我们村开着一个剃头铺,就在我爸那电焊铺的斜对面,两个铺子距离不足十米。有时候村里生意不好,李郑华也挑着剃头挑子十里八村的来回转悠。

    李郑华今天看样子是想去东村给人剃头,不过,我们不明白他咋傻不拉几的围着柱子转起了圈儿呢?

    看了一会儿,明军傻傻地问强顺:“强顺,是、是李郑华喊你咧?”

    强顺摇摇头,“不是,那个声音跟他的不一样。”

    明军歪了歪头,用他那只斜目眼儿瞅了瞅还在转圈儿的李郑华,又说:“咱过去瞧瞧他在弄啥哩呗,说不定还给咱糖吃嘞。”

    这个李郑华长得端端正正,就跟电影里那老八路似的,他非常喜欢小孩子,特别是小男孩儿,很多小男孩也都喜欢上他的剃头铺里去玩,去了以后呢,李郑华就给发他们糖块吃,发过糖块儿以后,往路上看看有人经过没有,要是没人经过,他就会把理发铺的门一关,一把搂过一个小孩儿,手伸进小孩儿裤裆里揪着小鸡鸡,然后可劲儿亲小孩儿的嘴,亲过这个亲那儿,当时不觉得啥,长大了以后我才明白,这个道貌岸然的老东西,原来他娘的是个老变态,恋童癖!

    我们村很多小男孩都给这老变态这样猥亵过,悲催地失去了初吻,就连明军跟强顺也不列外。所幸我跟弟弟呢,因为我爸那电焊铺就在他剃头铺的斜对面,我爸那脾气全村人都知道,他不敢对我们兄弟俩下手,要不然我爸真能把他的铺子给他砸了。有时候他亲那些小男孩儿的时候,我就跟弟弟在旁边傻傻地看着,不明白那是啥意思,亲完孩子以后,老变态每次都会很满足的哈哈大笑,那时候小,不懂事儿,给人揪两下小鸡鸡、亲亲嘴啥的,孩子们都不觉得咋样儿,单纯地觉得挺好玩儿的,还有糖吃。前几天我跟几个朋友提起来,他们都想把李郑华的坟扒了,拉出来挫骨扬灰。

    这时候,明军说去看看,强顺比较赞同,为啥呢,保不齐能有糖吃,我跟弟弟呢,也没有反对,有时候我们哥俩也能混块糖吃。

    我们朝李郑华走了过去,也就刚走到跟前,李郑华“噗通”一声摔地上了,肩上的那个剃头挑子也翻在了一边儿,我们吓了一跳,停下脚步不敢再往跟前去。

    停了一会儿,明军歪着头又用他那斜目眼儿看了看,跟我们说:“李郑华肯定是在逗咱们玩儿。”

    说着,明军朝李郑华走了过去,李郑华这时候闭着眼睛,头拱着柱子,身子直挺挺躺在地上,样子有点儿吓人,恐怕只有明军这种八层熟才敢往他跟前蹭。

    明军走到李郑华身边喊了两声,“李郑华,李郑华。”

    李郑华一动不动,明军就是个傻大胆儿,八层熟,捏蝎子给蛰一次不疼了还敢捏第二次,见李郑华躺地上不动弹,抬腿在李郑华小腿上踢了一脚,嘴里喊着:“我叫你装死!”

    一脚下去,李郑华还是一动不动,跟死人一模一样,我们几个立时害了怕了。这个跟听说火车撞死人,爬火车道上看死人的感觉还不一样,这个没有心理准备,再加上大桥底下原本就莫名其妙瘆得慌,这时候再加上个死人……我们几个也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他死啦!

    明军当即像给人踩了尾巴似的,嗷地一声怪叫,拔腿就跑,我们三个见他跑,恐惧瞬间蔓延全身,跟三只惊弓之鸟似的,也撒开腿没命的跑了起来,争先恐后。

    一路上一口气儿都没歇,跑进村子以后,各自分开,钻家里就不出来了。

    直到快吃晌午饭的时候,我奶奶发现我们兄弟俩不对劲儿,大白天往床上被窝里钻。

    奶奶把我从被窝里揪出来问我咋回事儿,我心有余悸地把大桥底下那一幕跟奶奶说了一遍,奶奶听完脸色一变,立马进里屋拿出自己的随身包袱,叫我带她到大桥底下看看,我往后撤着身不想去,被她狠狠训了几句,最后只好给硬着头皮头前带路。

    一路无话。带着奶奶来到桥底下一看,李郑华翻到的剃头挑子还在,他那人不见了。

    奶奶站到柱子跟前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最后睁开眼睛皱着眉头自言自语说了一句:“这是个啥玩意,这么厉害,大白天都敢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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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6-30 23:08:30 | 看全部
Naat满血复活 发表于 2015-7-1 00:06
谢谢夸奖 我那是纯纯瞎写的 哈哈

那再来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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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6-30 23:09:55 | 看全部




第二百八十九章 逆错行




奶奶一拉我,说道:“走,跟奶奶在这里好好儿找找。”

    “找啥呀?”我有点儿不情愿,因为这里没啥好找的,大桥正底下是石子跟荒草,两侧不远处是麦地,地里的麦子这时候只有脚脖子深,绿油油的一望无际,这一带可以说一览无余,根本就藏住人。离大桥再远一点儿就是村庄,勉强能看见村里的树跟房子。大桥右边是东村,左边是我们村。我认为李郑华肯定进了村子,而且是进了东村,在大桥这里找也是白找,不过奶奶非要拉着我在附近找找,那只能找找了。

    其实大桥底下有一个地方还是能够找找的,就是眼前这个封路的大土堆,这个大土堆紧挨着大桥末端的地基,也就是路面跟桥面的衔接的地方,路面从远处五六百米的地方开始呈二十五度斜上,到达桥面这里的时候路面距离地面已经将近二十米的高堵,怕路两侧塌方全部用石块水泥给屯住了,就像地基一样。这些封路的土呢,刚好在路面地基跟桥面衔接点的正下方,这就导致了土堆跟下面的地基形成了一个“v”字型的深沟,形象点儿说就是,好比有两堆土,两堆土中间是个沟,要是真藏人的话,只有这里有可能。

    之前说过了,这个封路的土堆最少也有两层楼那么高,这上面呢,全是虚土,因为堆在这里有一段时间了,土堆表层因为下雨啥的凝固到了一块儿,整个土堆表面有一层干痂状的硬土层,不过并不结实,踩下去以后表面的土层一裂开,脚就陷进虚土里了。

    奶奶带着我围着土堆转了还不到半圈儿,意外地在土堆上发现一串鞋印,鞋印深深浅浅一直从底下延伸到土堆顶上,而且只有上去的鞋印,没有下来的鞋印,这说明有人顺着土堆上去以后就没下来,同时也说明上去的人很可能下到了深沟里面。

    奶奶看了看鞋印以后,示意我爬上去看看,爬高上堤是我男孩子们最喜欢干的事儿,奶奶因为年龄大了,爬不了这种快成直角一样的大土堆。

    我朝后倒退了几步,给自己一助跑,腾腾腾地就往上跑了起来,不过跑了没几步就不行了,因为坡度太陡,加上都是虚土,几步就抬不起脚了,而且两只鞋子里全灌满了土沫子,脚侧面给钻进鞋子里面的小坷垃硌的很难受。

    身子向后一仰,差点朝后躺下去,稳住身子以后,老老实实四脚着地往上爬了起来。爬到大概能有一大半儿的时候,我毫无目的地朝土堆靠西边的一侧瞅了一眼,就见那里有个隐蔽的小凹陷,好像是之前堆土的时候没能填平,仔细一看,那凹陷里居然有一坨恶心的、黄黄的玩意儿,不知道是谁不要脸的在那里拉了一泡屎。

    当时没闹明白,后来想想,肯定是李郑华那老变态干的,他应该在我们几个“穿越火线”的时候,他挑着担子过来了,我们没注意到他,他蹲那儿了拉了起来,后来强顺听见有人喊他,我们四下一找,老变态这时候刚好完事儿,提起裤子挑着担子,从土堆后面转了出来,这就导致了我们几个错误的认为他是凭空冒出来的

    心里把那老变态诅咒了几句以后,继续往上爬,其实像我们那时候,村里的犄角旮旯就是厕所,不文明的人比比皆是。

    爬到土堆顶上以后,我居高临下朝深沟里一瞧,还别说,老变态李郑华还真在里面,身子直挺挺躺在沟里,眼睛闭着,脸色煞白,跟之前看到他摔倒时的样子差不多。只是他顶着柱子躺的好好儿的,咋想换地方了呢。

    我回头朝喊了奶奶一声:“奶奶,李郑华在这里头呢。”

    奶奶一直在土坡下面仰头看着我,听我喊,赶忙朝我招了招手,说道:“快下来吧。”

    我顺着土坡出溜了下去,等我出溜到地面以后,奶奶拿出一张黄纸又叠有撕,我没在意,弯腰拍身上的土,等我把土拍干净以后,抬头一看,奶奶把黄纸撕成了一个小纸人,能比我手掌稍微大一点儿,也啥不说,把纸人递向了我,我赶忙接住。然后,奶奶又从包袱里抽出一跟桃木楔子,也递给了我。

    我刚要问奶奶您给我这些干啥,奶奶说道:“这大土坡子奶奶是上不去,这次就靠你了,给你纸人跟楔子,知道该咋做不?”

    我看了看手里这两样儿东西,摇了摇头,奶奶立刻一皱眉,又说道:“我以前不是都教过你了吗?”

    我又摇了摇头,“我怕我一个人弄不好。”

    奶奶松了口气,说道:“有啥弄不好的,就照奶奶过去教你的那么做,你给奶奶说说,你该咋做?”

    我又看了看手里的纸人跟桃木楔子,说道:“先把纸人摁在中邪人的眉心,再用桃木楔子轻轻扎中邪人的后心窝,啥时候中邪人的嘴里出声儿,赶紧往纸人上吐口吐沫,吐沫包在中间,纸人横叠两下竖叠两下,装兜里。”

    “嗯。”奶奶满意地点了点头,说道:“去吧,奶奶在外面等着你,有啥事儿叫奶奶一声就行了。”

    我看了奶奶一眼,真我没啥自信,因为这是我第一次实际操作,一手攥着桃木楔子,一手攥着纸人,心里很是忐忑。

    再次爬到土堆上以后,深坑里的李郑华还像个死人似的在里面躺在,我在心里给自己鼓了鼓勇气,顺着土坡下出溜到了坑里。

    不过下到沟里以后就有点儿傻眼,因为李郑华是仰面朝天躺着的,我一看这可不行,想用桃木楔子扎他后心窝,就必须把他的身子掀过来,至少也得叫他的身子侧过来。

    我蹲在李郑华跟前轻轻喊了两声,老变态根本就不搭理我,跟死人一样。我把手里的纸人跟桃木楔子放到了一边,伸手双手拉着他一条胳膊拽了起来,我想把他的身子侧一下,让后背露出来。

    不成想,李郑华的身体就像块大石头,我这小身板儿扯着一条胳膊就跟蜻蜓撼树一样,根本就拉不动他,试了几次以后我放弃了。

    本来想朝外面喊几声,问问奶奶咋办,不过,没等我喊出口,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冒出一个想法儿。我想,纸人非得贴眉心吗?桃木楔子非得扎后心吗?我就不能把它倒过来吗,纸人给他贴后脑勺上,用桃木楔子给他扎前心,杀猪杀屁股,咋杀不是杀呀!

    我也没多考虑,想完以后就开始操作了,先托起李郑华的脑袋,把纸人往地上一放,让他的后脑枕在纸人上,然后双手举起桃木楔子蹲到他旁边,深吸了一口气,照着前心就扎了下去。

    我就扎了一下,李郑华身子立马像触电了似的整个儿一抖,眼睛睁开了,我这时候几乎跟他脸对脸,感觉不对劲儿朝他脸上一看,就见他那双眼睛珠子居然血红血红的,就跟吊死鬼眼仁充血了似的,我吓了一大跳,还没等我反应过来,李郑华的上半身像弹簧一样,腾一下,笔直从地上坐了起来,好像根本不知道我的存在,那颗脑袋咣一下撞在了我左肩膀上,我顿时感觉左肩膀的骨头都快碎了,身子朝后一仰,直接坐地上了

    紧跟着,感觉眼前一花,喉咙一紧,上不来气儿了,等我从这一系列的巨变里反应过来的时候,脖子已经给李郑华双手死死掐住了,我顿时感觉自己身上使不上一点劲儿了,我想喊外面的奶奶,但是张着嘴却喊不出声儿,眼前只有李郑华那双殷红似血的眼睛珠子,恶狠狠的。没一会儿,我耳朵眼儿里开始嗡嗡乱响,眼前一片黑一片白,我好像看见很多人在围着我转圈儿,转得都恶心,我知道,出现幻觉了,再这么下去,非给这老变态掐死不可。

    我不是那么容易死的一个人,这是我第一次如此接近死亡,桃木楔子还在我手里攥着,虽然当时年纪小,但是小我也怕死,死了就不能跟强顺他们玩儿了,死了就不能再吃好东西了。

    我不甘心,毫无意识地用桃木楔子朝李郑华身上乱戳起来,也不知道戳到没有,可能戳到了吧……

    眼前全黑了,不知道过了多久,感觉过了好长好长时间,脖子上那双手好像慢慢松了劲儿,似乎能喘上来气儿了,我慢慢把眼睛睁开了,头晕晕的,还有点儿恶心,视线一点点清晰起来,我剧烈咳嗽了几声,紧跟着,不要命的大口大口喘起了气,好像一辈子都没吸过空气了一样。

    紧跟着,大脑充血,眼前再次一黑一白,耳朵眼儿里除了嗡嗡声,还能听见奶奶的喊声,听上去很遥远:“黄河,黄河,出是啥事儿?”

    等这股子难受劲儿过去以后,我判断出奶奶声音的方向了,奶奶还在外面,不过我的喉咙好像给李郑华掐坏的,想大声回奶奶一句,一张嘴,喉咙就跟被啥东西堵上了似的,而且伴随着挤压一样的疼。

    奶奶在外面喊了我几声以后就没动静了,我坐在地上又喘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劲儿,不过,我这时候猛然发现李郑华不见了,扭头一找,深沟里就剩我一个了,在我旁边的土堆上我看到有一串向上的鞋印,看样子李郑华从深沟里爬了出去。

    我心里顿时一惊,李郑华会不会又去掐我奶奶了吧,奶奶刚才还在喊我,现在咋不喊了呢。

    我一翻身从地上站了起来,顺着自己刚才下来的鞋印手脚并用,很快爬上了土堆,担心地朝下面一看,松了口气,不过心却又悬了起来,李郑华没在下面,奶奶正在手脚并用顺着土堆往上爬呢。老太太都七十多岁的人了,爬这种陡坡是很危险的,万一摔下去就麻烦了。我强忍着喉咙里的疼痛喊了一声:“我没事奶奶。”

    奶奶闻声一抬头,我看她脸上一脸担心,奶奶看见我以后,她这才放了心,微微一笑。我又喊了一声,“奶奶你别上来了,李郑华跑了。”

    奶奶顿时一愣,问:“跑了,跑哪儿了?”

    “我也不知道。”说着,我顺着土堆出溜了下来,奶奶见我下来,她也不再上了,我扶着她,一点点退回了地面,弯腰拍了拍她自己裤腿上的土,奶奶问我:“咋回事儿,你在那沟里到底干点儿啥?”

    我咽了两口吐沫润润喉咙,吞吞吐吐说道:“我、我刚才用桃木楔子把李郑华扎醒了。”

    奶奶听了露出一脸难以置信,说道:“扎醒了?醒来以后呢?”

    “醒来以后……醒来以后掐着我的脖子,差点儿把我掐死。”我小声说道。

    奶奶一皱眉,自言自语似的说道:“这怎么可能呢,要是真的给扎醒了,他不可能掐人,除非那鬼没给扎出来。”说到这儿,奶奶像是想起了啥,问我:“你到是咋扎的?”

    我又咽了口吐沫,心里没底的说道:“我我、我把纸人给他垫后脑勺上,用、用桃木楔子扎了他的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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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6-30 23:11:00 来自手机 | 看全部
遁世环发布于昨天 23:38
作者:途中的旅人




第二百八十一章 两只鸡


我们几个把手里的石头、土坷垃扔...

写的不错啊,可惜1-5没有看到啊


来自: 华人街iPhone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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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6-30 23:13:48 | 看全部




第二百九十章 一截水渠



“啥?你、你……”

    我低着头,心虚地朝上翻着眼睛偷看着奶奶,奶奶这时候下嘴唇都在哆嗦,看样子是给我气着了,而且是气坏了,嘴里就剩“你你你”了,其他的啥话也说不出来了。

    最后,奶奶轻长的叹了口气,像是释然了似的,随后露出一脸自责说道:“算了算了,这都怪我,你年纪还这么小……”说着,朝我脖子里看了看。奶奶后来跟我说,我脖子里给李郑华掐出五个血红色的指头印,我自己当然是看不到了。

    奶奶走到我跟前摸了摸我的头。

    我赶忙给奶奶解释,“李郑华在沟里躺着,我扎不到他的后心,想给他翻个身,可他太重了,我翻不过来,我、我就扎他前心了……”

    奶奶点了点头,“以后你再遇上这种事儿,提前给奶奶打声招呼,知道了吗?”

    “知道了。”

    奶奶扭头朝土堆上看了看,问我:“那沟里有没有李郑华的鞋印?那鞋印是往哪儿跑的?”

    我连想都没想,抬手一指东边儿,说道:“往东跑了。”

    奶奶朝东边儿看了看。奶奶一直站在土堆西边,土堆极高,站在奶奶这个位置只能看到西边这一面,东边是完全看不到的。

    “走,咱到土坡东边儿看看。”奶奶说着,拉上了我。我们顺着土堆边缘绕到了东边。

    打眼往东边这片土堆上一看,果然有一串从上至下的鞋印,而且看上去很仓促,有些地方的土层都给踢开一大片,看样子李郑华连滚带爬的下了土堆。

    奶奶拉着我一转身,又往大桥东边看了看,东边儿是一片开阔,这时候除了地里的麦子啥也没有。再往远处,就是东村了,从我们这里隐约能看见村里的房子跟村外掉光叶子的树木。

    我这时候有点儿弄不明白了,大桥这里距离东村大概能有三四里地,中间除了麦田就是荒地,一望无际,李郑华要是真的往东跑了,这时候应该还没进村,应该还能看见他才是,可是,怎么会没人呢?

    我扭头看了奶奶一眼,奶奶这时候看着一马平川的麦地,显得很平静,我问奶奶:“奶奶,咱现在咋办呢?”

    奶奶没说话,抬手把身上的包袱拿下来,轻轻放到地上,她自己也跟着蹲在地上,把包袱解开了。奶奶这个包袱很少见她解开,里面到底都有些啥东西我还真不知道。

    我也赶忙蹲下身子,朝包袱里一看,包袱里杂七杂八放着好些东西,有木头的,有纸的,还有些瓶瓶罐罐

    奶奶伸手从里面拿出一个小酒盅,确实是个小酒盅,就是我爸平常用来喝酒的那种小酒盅。

    奶奶拿着酒盅从地上站起来一转身,走到了土堆跟前。我不知道奶奶这是要干啥,从地上站起来也跟着走到土堆跟前。

    奶奶一弯腰,从土堆上抓了把黄土装进了酒盅里,然后转身又来到包袱前,从里面出一根香,又从身上掏出火柴递给我,“来,给奶奶把香点上。”

    我划着火柴把香点着了,奶奶抬眼朝四下里看了一遍,看样子是在看周围有没有人。

    这时候,天色阴沉沉的,微微刮着点儿东北风,又赶上晌午头儿吃饭时间,周围一个人都没有,只有大桥上偶尔呼啸着跑过一辆汽车。

    奶奶收回目光,把香插进酒盅里,酒盅放在地上一个平坦的地方,她自己扶着膝盖弯下腰,然后又用手摁住地面,勉勉强强跪到了地上。

    这时候,我彻底明白奶奶这是要干啥了,她要用问神香。

    跪到地上以后,奶奶把身子挺的直直的,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嘴里低声念道:“天圆地方,律令九章,弟子供香,问鬼何方,今有恶鬼附身于李郑华身上,请祖师明示恶鬼现在何处……”说完,奶奶闭着眼睛磕了头。

    我就在旁边不错神儿看着,问神香这个奶奶早就教过我了,香是怎么问的,冒出来的烟是怎么看的,我在心里已经滚瓜烂熟。

    奶奶磕完头把眼睛睁开了,盯着香头儿冒出来的烟看,可能因为周围有风的关系,就见香头儿冒出来的烟飞的乱七八糟的,一会儿左一会儿右,一会儿东一会儿西。

    奶奶皱了皱眉,扭头看了我一眼,抬手把香从酒盅里拔了出来,对我说道:“黄河,你到一边儿先躲躲,等奶奶叫你了你再过来。”

    奶奶这话叫我很意外,我们家这些手艺里面是有一些在操作的时候,不能给别人看,一是旁边有人会导致你分心,二是旁边的人要是不够虔诚,会影响到你法事的成功几率。

    不过,奶奶这时候叫我往一边儿躲躲,这就有点儿说不过去了,好歹我也是这门手艺的未来接班人,谁能影响到法事的成功几率,我都不会影响到。

    后来奶奶跟我说,我身上不光阳气重,煞气也重,我站到那问神香跟前,我身上的煞气会把那烟吹的乱七八糟。

    我站着没动,奶奶看了我一眼,又催促道:“赶紧去呀。”

    我这才不情愿地应了一声,转身回到了土堆西边儿,在土堆旁边找片草窝,我坐到了里面。等了能有十来分钟,传来了奶奶的喊声,我赶忙从草窝里起身朝奶奶走了过去。

    等我走到近前的时候,奶奶已经把酒盅放回了包袱里,包袱也给她背到了身上。

    我问奶奶,“奶奶,问出来了吗?”

    奶奶没说话,朝我一招手,我快步走到她身边,她拉上我顺着通往东村的小路就走。

    走了大概能有二百多米,奶奶停了下来,朝小路南边的麦地看了一眼,我顺着她的眼神一看,她居然在看麦地里的一截水渠。

    田间地头的水渠是很常见的,我们这里大多是些露天的土水渠,不过奶奶看的这节水渠是用水泥管子对接的,除非人为的把它砸开口子,要不然属于是全封闭的。

    这水渠呈圆筒状,内直径大概在六七十公分左右。这种水渠在我们这里倒也常见,不过不是专门浇地用的,用来从村里往外排水的。

    我们这里底下水位很高,在玫瑰泉还没干掉的时候,往地下挖不了两米就冒水了,每到下大暴雨的时候,水井里的水还会往地面上倒翻,村子里那些低洼的地方就会盛满积水,时间一长,坑里的水就会变质发臭,导致蚊虫增多。后来村民们就想办法往村外排水,也就有了这种全封闭式的水渠,又因为我们这里的地势北高南低,这种水渠也就全部在村子南边儿了。到我这时候,地下水位不算高了,村里也就不用着往外排水了,这些水渠呢,能利用的就利用上,利用不上的也就废弃了。

    这种水渠只要中途有口子,就能够爬进去,有时候我跟强顺他们也钻进去“探险”,里面空间极小,钻进去就不能转身也不能回头,又狭窄又黑暗还恐怖,胆子小的往里面钻不了多远就哭开了。

    奶奶看了看水渠以后一拉我的手,沿着麦地朝水渠走了过去。

    这截水渠露在外面的大概有二十来米长,奶奶拉着我把水渠通身找了一遍,在偏北的位置上给我们找到一个大口子。

    奶奶当即弯下了腰,伸手在大口子上捏起一小片破布。我朝那块布看了看,是一种洋布,很不怎么样的那种,黑青色的。我一想,李郑华那条裤子好像就是这颜色的,赶忙跟奶奶说,“这个像是李郑华身上的。”

    奶奶点了点头说:“李郑华就钻进了这水渠里。”说着,奶奶抬头朝天上看了一眼,天色阴沉沉的,可能快要下雪了,又说道:“天色不早了,也该吃晌午饭了,咱回去吧。”

    我忙问:“那李郑华咋办呢,咱不管他了吗?”

    奶奶看了我一眼说:“等吃过晌午饭叫你爸跟着过来,咱们俩可不行。”

    说完,奶奶拉上我就走,我又问:“他要是跑了咋办?”

    奶奶说:“他跑不了,白天阳气重,他会在这里躲到晚上再出来。”

    我点了点头。

    回到家的时候,我爸我妈他们已经吃过饭了。还好我爸还没去电焊铺,奶奶跟我爸说了一声,我爸脸上多少露出点儿不情愿,干这种事儿不光是出力不落好儿,还耽误干活挣钱,一大家子就靠他一个人呢,不过我爸也没说啥,点头答应了。

    吃过晌午饭,奶奶让我跟爸稍等一会儿,说是要准备一些东西,然后奶奶就进了自己的里屋。

    就在这时候,王思河来了,一听我爸要跟奶奶去找李郑华,他也来了劲儿了,他说今天山上放了一天假,他刚好没啥事儿。

    奶奶从里屋出来以后,见王思河也要跟着去,笑着点了点头说,“好呀,去的人越多越好。”

    我这时候朝奶奶身上的包袱看了一眼,包袱比上午的时候鼓起了不少,看样子里面又添加了不少东西。

    奶奶又叫我爸到明军家看看,看明军家的骡子车在家没有,借来用用。

    我爸去了没一会儿,不光把骡子车借来了,把明军他爸双喜也拉了过来。明军他爸是个倒腾水缸的,经常拉上大大小小的一车水缸到东边很远的村子里叫卖。他今天见天气不好,就没出去。

    一群人全坐到骡子车上,明军他爸双喜负责赶骡子车。这时候,天彻底阴了下来,呼呼地刮着东北风,冷的要命,弄不好一会儿就会下雪。

    奶奶见状,催促双喜把骡子车赶得快一点儿,奶奶说,这种天阳气弱,去晚了搞不好会给李郑华跑掉的。

    双喜听了抡起鞭子在骡子屁股上啪啪抽了两鞭子,骡子立马小跑起来,直奔东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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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6-30 23:14:59 | 看全部
茶凉了 发表于 2015-7-1 00:11
写的不错啊,可惜1-5没有看到啊

都在文学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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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6-30 23:16:32 来自手机 | 看全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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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6-30 23:17:11 来自手机 | 看全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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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6-30 23:18:17 | 看全部




第二百九十一章 烟熏恶鬼



书说简短。我们一行人很快来到了大桥底下,因为土堆封路的缘故,骡子车到不了大桥东边儿,奶奶让双喜把车停在土堆西边儿,找个地方把骡子拴好。过去我们这一带的人都很朴实,再加上我们这儿穷的连小偷小摸都不会来光顾,骡子车只要拴好了就不用担心它会丢掉

    几个人把骡子车安置好,由奶奶领着,步行朝东边儿走去。

    这时候的天色越发阴沉了,不过东北风停了,感觉上也没那么冷了,像这种情况,北方的朋友应该很清楚,天色这么阴沉,风一停就该下雪了,而且是那种无声无息的鹅毛大雪。

    果不其然,还没等我们走到水渠那里,天空飘起了雪花,真的是鹅毛大雪,雪片很大片很大片的。

    等我们走到水渠跟前的时候,地上已经零星地薄薄落了一层。

    奶奶站在水渠那大口子跟前看了几眼,闭上眼睛轻轻吸了口气,点了下头,对我爸他们三个说道:“还不错,李郑华还在里面。”

    我爸问:“那咋办呢,不行我钻进去把他拽出来吧。”

    奶奶一摆手,说道:“不用钻进去,咱在这口子跟前点把火就成了,你们在这一片儿找找,捡些树枝干草啥的。”

    我爸他们三个闻言散开了。我本来也要跟着他们去的,却被奶奶叫住了。

    奶奶这时候把身上鼓鼓囊囊的包袱解开了,我朝里面一看,满满一包袱干枯的艾草叶,这叫我挺意外,奶奶带这么多艾草叶干啥呢?

    奶奶把手伸进艾草叶里面摸了起来,原来包袱里除了艾草叶还有其他东西,奶奶在艾草叶里摸了几下以后,从里面拿出一块烂木头,也可以说是个木头片,成人巴掌大小,比烟盒稍微厚点儿,看样子像是块常年埋在地下的老木头,都已经腐朽不堪了,用手一搓就能搓成碎末,而且我隐约闻着上面有股子土腥味儿,不光有土腥味儿,还有股轻微的腐臭味儿。

    我刚想问奶奶这是块啥木头,还没问出口,奶奶把木头放到艾草叶上冲我摁了摁手,那意思是要我蹲到她身边,我赶忙蹲了下去。

    奶奶又把手伸进怀里,从怀里掏出一个……

    我腾一下就从地上跳了起来。

    奶奶朝我把脸一绷,命令似的说道:“蹲下。”

    我声音打着颤说道:“奶奶,你、你又要扎我呀。”

    奶奶哄我道:“就扎一下,你乖一点儿啊。”

    唉,每次都是扎一下,打我记事儿起,我记得都扎了我最少二十下了。

    话说回来,奶奶这时候从怀里拿出来的是个啥呢?针包,这个针包可能也是个老物件儿,布质的,非常袖珍,上面有个塔顶型的盖子,从底到顶六七公分的高度,三四公分的宽度,口儿很小,里面空间也不大,那口子勉强能伸进一根小拇指,里面鼓鼓囊囊塞满了头发,头发里面插着大大小小几根针,用针的时候把上面的盖子拉开,从里面抽一根就行了。针包里放头发,好像是防止铁针生锈的。

    奶奶随手从里面抽出一根针,明晃晃的针尖,看着都叫我心里发怵。奶奶一脸带笑,连哄带吓我,把我的右手拉过去了。两根指头捏在我中指的指头肚,“咔哧”一下,那无比锋利的针尖儿扎进了我指头肚里,我浑身一激灵,等针拔出来的时候血叶跟着冒了出来。

    奶奶捏着我的指头朝下一转,嘀嗒,一滴鲜血滴在了那块腐朽的烂木头上……

    事后用我奶奶的话说,这叫阴阳合璧,我的血属阳。其实自打我出生以后,我们村那些大公鸡们跟大黑狗们每天都高兴的不得了,因为啥呢,我们家里终于来了个能代替它们无偿献血的,每次奶奶作法或者祭炼啥物件,再也用不着扎它们的鸡冠跟狗耳朵了,更用不着宰它们放血了,就因为家里有了我。一提起这个,每次我都想苦笑,到底我是个人呢,还是只公鸡黑狗呢?

    那块烂木头属阴,它到底是块啥木头呢,估计有人已经猜出来了,老棺材板,而且还是那种廉价的薄皮棺材。其实这块棺材板,是我太爷的,移坟的时候,奶奶把我太爷他们三个的棺材板都收了起来,直到现在家里还有几块的呢。

    我的血加上我太爷的棺材板,阴阳合璧、刚柔并济,也算得上是件神兵利器了。

    就在这时候,我爸他们每个人抱着一捆干枯的野草回来了,附近没有树,他们没能找到树枝。

    奶奶放开我手,从地上站起了身,让我爸他们把枯草放在水渠口子跟前,用火柴点着,我见状也赶忙从地上站身躲到一边儿,手指放进嘴里允起了血。

    火着起来以后,奶奶蹲到火堆旁往里面一把把撒艾草叶,撒了五六把以后,把那块滴了我指血的棺材板放在了上面。

    像这种老木头,里面木质已经全部都腐朽了,形象点儿说,就跟个泥块儿似的,像这样情况,有点常识的朋友都清楚,根本不会像正常的木头一样燃烧,只会像炭一样发红,而且会冒出一种难闻的黑烟,这块木头因为是棺材板,放火上烧起来烟又大味儿又怪,被火引着以后呛的几个人直咳嗽。

    奶奶呢,不在乎这些,从包袱里又摸出一把纸折扇,蹲在水渠口子跟前,忽扇着折扇往口子就扇起了风,感觉就跟在兔子窝前熏兔子似的。

    我不明白奶奶这是要干啥,难道把里面的李郑华当兔子了,真要熏“兔子”?我爸他们似乎也不能理解,我爸就问我奶奶:“妈,您这是干啥呢?”

    奶奶扇着扇子说道:“把里面那恶鬼熏出来。”

    果然是在熏兔子。

    奶奶这时候似乎又想起了啥,扭头吩咐我爸他们三个,“你们三个一个留在这里,其他两个一个往南,一个往北,找找有没有其他出口,别叫那东西从别的地方跑出去。”说着,奶奶又从脚边的包袱里摸出三根鸡血条递给了我爸,“每人手腕系一个,看见李郑华跑出来了也别拦他,跟着他看他往哪儿去,等他停下来以后回头告诉我。”

    我爸他们三个一商量,最后决定我爸留在我奶奶跟我身边,王思河往北找,双喜往南找。

    这截水渠前面已经说过,露出地面的部分只有二十来米,其它的都在地里埋着,不过水渠的尽头可想而知,北头儿肯定连着东村,南头儿肯定在一片低洼地,只要顺着露在地面的痕迹寻找,很容易找到,再者要是哪里还有出口,奶奶在这里往水渠里扇着烟,烟一定会从另外的出口冒出来,就跟熏兔子一个道理,任凭兔子狡兔三窟,只要烟够多,哪个出口都会往外冒烟。

    王思河跟双喜把鸡血条系在手腕上,很快离开了。

    对了,这个鸡血条也得稍微介绍一下,现在奶奶用的鸡血条,上面的血很少,只有三滴,布条中间一滴,两边儿一滴,而且上面抹的已经不是鸡血了,而是,唉……

    雪还在下着,而且越下越大,我们祖孙三个身上都落了薄薄一层,地面上更是白茫茫的,远处的村子和树木,一片梦幻般的银装素裹。

    水渠口子跟前的火还在燃烧着,父亲替换下奶奶,拿着折扇继续往水渠里扇着烟。红红的火、黑黑的烟,在这大雪天里显得十分诡异、违和。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突然听见好像有人在咳嗽,很轻微的、断断续续的,咳咳…咳咳…

    我赶忙扭头找了找,四下里没人,就连远处王思河跟双喜身影也看不到了。我又朝身边的奶奶跟父亲看了看。奶奶正目不转睛看着水渠口子,爸爸还在不停扇着扇子,不是他们咳嗽的,而且他们好像也没听到。

    “咳咳…咳咳…”

    又是两声,这次我听的真真儿的,我低声跟奶奶说道:“奶奶,我听见有人咳嗽重生一世安宁最新章节。”

    奶奶扭头看向了我,问:“你说啥?”

    “我听见好像有人咳嗽。”

    奶奶赶忙叫住父亲,“震龙别扇了,听听水渠里面是不是有人咳嗽。”

    父亲停了下来,我们三个人躲开火堆,摒住呼吸,耳朵凑近水渠口听了起来,也就过了能有十几秒钟的时间,再次传来两声轻微的咳嗽,从声音传来的方向判断,应该是从水渠里传来的。

    这时候,奶奶低声说了句不好,我扭头朝奶奶一看,就见奶奶的脸色变的很难看,奶奶说道:“李郑华身上那恶鬼给烟呛出来了……”话没说完,奶奶赶忙吩咐父亲:“快,快把这火灭掉,要不然李郑华会给呛死的。”

    我爸听了抬脚在那堆燃烧的柴禾上扫了一下,火星子四飞,火势当即灭了一大半,紧跟着,他捧起脚下的雪跟土往上面不停的撒了起来。

    这时候,奶奶把地上的包袱系上,背到身上,抬手拉住我不由分说就往南走,我猝不及防,被奶奶拉了一个趔趄,等稳住身子以后,我不解的问奶奶,“奶奶,你要去干啥呀?”

    奶奶拉着我头也不回,反问我:“那咳嗽声是从哪头儿传来的?”

    我紧跟着奶奶急快的脚步,想都来不及多想,脱口而出,“像是从水渠南边传来的。”

    “这就对了,那恶鬼从李郑华身上出来肯定顺着管子往南边儿跑了,咱去找找你双喜叔,堵住他!”

    这节水渠,再往南就是铁路线了,铁路线就像个大堤,比我们这里的地平面高出将近八米,铁路线下面有些地方有桥洞,一般每个村里平均有三个桥洞,村民们想要穿过铁路到铁路南边儿去,一是钻桥洞,二是爬上铁路大坡。

    水渠附近这一带没有桥洞,奶奶因为年纪大了,爬不上铁路那大坡,从这里再往东南一点儿,有个桥洞,那是东村的西桥洞,奶奶拉着我直奔西桥洞。

    这时候呢,早就看不见明军他爸双喜的身影,看样子他已经到了铁路南。

    书说简短,穿过铁路桥洞,是条土路,三四米宽,我们这儿一般都是这种路,路两旁全是麦地。因为这条铁路修建的比较早,这是抗战时期日本鬼子修的,我们各个村子那些出水渠比铁路修建的晚,水渠想要到达铁路南,就得像老鼠打洞似的从铁路大提下面打洞穿过去,不过这大提将近二十米的宽度,当时那技术根本就打不了这种洞,村民们就利用这些走人的桥洞,把出水渠从桥洞里穿过去。

    我们发现的这节水渠呢,刚好就是从我跟奶奶经过的这条桥洞里穿过去的。走过桥洞以后,我们顺着桥洞里面的水渠一直往南走,很快来到了一个大坑跟前,水渠到大坑这里就停了下来。

    这个大坑好像早就干涸了,里面这时候严严实实铺了一层积雪,在坑底最深处,居然躺着一个人,还没给大雪盖住,看样子刚躺下没多久。

    奶奶朝四下看了看,周围没有其他人,躺在坑底这个人应该就是明军的父亲双喜。

    奶奶叹了口气说道:“还是来晚了一步,这恶鬼看样子又上了双喜的身。”说完,奶奶又对我说道:“你快跑回去把你爸喊过来。”

    “那你呢?”

    “你别管我,奶奶没事的。”

    就在这时候,双喜腾一下打坑底坐了起来,我吓的头皮一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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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6-30 23:19:22 | 看全部
Naat满血复活 发表于 2015-7-1 00:17
自己肚子里多少墨水自己知道 文笔不行?

文笔可以啊,想象力也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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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6-30 23:21:28 | 看全部




第二百九十二章 惊魂一幕



奶奶见状,赶忙把我拉到了身后,双喜一猫身打坑底站了起来,似乎知道我跟奶奶在坑顶,慢慢地扭过头朝我们这里看了一眼。他这时候的样子,脸上的表情,在我看来陌生的要命,直觉告诉我他已经不是明军的爸爸了,是另外一个人!

    奶奶紧紧盯着坑底,低声说了一句:“黄河,你还不敢紧去喊你爸。”

    我躲在奶奶身后,偷眼看着坑里的“陌生人”,问奶奶:“那你咋办呢,这人可凶了。”

    奶奶又说:“你快去喊你爸过来,奶奶有办法对付他。”说着,奶奶头也不回,手向后推了我一下,我被奶奶推的倒退两步,脑子里也没多想啥,猛吸一口气转身就往回跑。

    跑了十几步以后,我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奶奶站在原地没动,不过手里多了一把木剑。看到木剑我心里多少放了点心,因为这把木剑也是有些来历的,移祖坟的时候,我太爷坟旁那棵“唐柳树”奶奶叫我爸他们给砍了,木头拉回家以后,奶奶在树身选了截最好的地方,让我爸给她刻了把木剑,后来奶奶把木剑滴上我的指血,焚香请神,祭炼出了这把剑。奶奶说,木剑炼好以后,当天夜里就有神迹出现,半夜醒来听见院里有动静,她隔着窗户往院里一看,有位头戴金盔身穿金甲的天神拿着这把剑在我们家院子里舞动,连神仙都对这把剑喜欢的不得了。

    从我这里看不见坑里的情况,不过从奶奶这里可以判断出来,坑里那家伙可能也没动,可能正在跟我奶奶对峙。

    我把头扭了回来,用最快速度往我爸那里跑去。

    跑过铁路桥洞以后,我朝水渠那里看了一眼,隔着漫天飞舞的雪片我隐约看到水渠那里站着两个人,一个是我爸,另一个看样子像是王思河,我立马就喊上了,“爸爸……爸爸……”

    因为距离太远,他们两个谁也没听到我的喊叫声,我一边跑一边拼命地跑。

    等到了一定距离以后,我爸他们两个终于朝我这里看了过来,我喊的更起劲儿了,“爸爸,快去救奶奶……”

    我爸他们可能没听清楚我喊了句啥,我爸大声朝我回了一句:“救谁?”

    “救、救……”我狠狠喘了两口气,用最大声喊了一句:“救奶奶!”

    我爸他们两个似乎听清楚了,同时朝我跑了过来,没一会儿功夫,我们碰了头,我爸跟王思河都是一脸紧张,我爸又问我:“救谁?”

    我来不及喘气,断断续续说道:“双喜叔……给恶鬼附身的了,奶奶、奶奶叫我喊你……”

    我爸一听,啥都没说,像一阵风似的从我身边跑了过去,王思河紧随其后,等我转过身再看他们的时候,已经跑出去十几米远了,这是我记忆里我爸跑的最快的一次。

    我站在原地喘了两口气以后,跟着他们追了过去。

    我爸他们并没有钻桥洞,因为钻桥洞还得绕远,我爸直接朝铁路上跑去,王思河的体能不如我爸,没一会儿被我爸甩出去老远,我爸爬上铁路大坡的时候,王思河刚好跑到坡下,而我呢,离着他们足足能有一百多米。

    就见我爸爬上铁路坡以后,连看都没看,直接朝铁道跑去,不过,那铁道上正好过来一辆火车,跟头巨兽似的火车头呜呜地拉着笛声,正在警告我爸,不能再跑了,再跑非撞上不可。

    不过我爸这时候根本就不管不顾,一味朝前面冲锋着,我爸刚跑上道轨,那巨大的火车头呜呜叫着撞了过来,眨眼间吞没了父亲的身影……

    “哥——!”王思河歇斯底里大叫一声,与此同时,我的眼泪刷一下就模糊了视线……

    “爸——!”

    那一刻,我脑袋瞬间空白了,好像灵魂出窍了似的,一边哭着,一边喊着,一边朝前跑着……

    等我跑的铁路坡下面的时候,我双腿开始哆嗦,身子不听使唤的趴在坡上,手脚并用往上爬,坡上的蒺藜、尖石块扎到手上居然一点儿都感觉不到疼,一路眼泪一路血。我心里很害怕,我怕爬到坡上看见我爸血肉模糊的样子,在这铁路上我看过很多人血肉模糊的样子,但是我不希望在上面看到我爸血肉模糊的样子,我接受不了这个……

    铁路这个坡,好像很长,怎么都爬不完,心里矛盾着,不敢往上爬,却又想往上爬。

    突然间,耳边传来一个巨雷一样的声音,“别哭了,你爸没事儿。”

    我顿时打了激灵,啥?

    我抬头朝坡上一看,泪水模糊的视线里,有条扭曲的身影在坡上一闪而逝,我刚忙擦了把眼泪,再看,坡上根本就没有人

    我抽着泪嗝站了起来,四下看看,自己原来已经爬到铁路坡三分之二的位置了,朝坡上在看看,没一点儿动静,给自己鼓了鼓勇气,爬到了坡上,耸起胆子朝爸爸被撞的地方一看,我的妈呀,登即松了口气,那里没有血,没有肉,更没有我爸的尸体。扭头朝铁路南居高临下一看,又送了口气,我爸跟王思河已经跑到了我奶奶身边,三个人似乎正在说啥,我破涕而笑,飞快朝他们跑了过去。

    等我跑到我爸他们跟前的时候,奶奶还在坑顶站在,我爸跟王思河正从坑里往外抬双喜。

    奶奶见我满脸泪痕皱了皱眉,随后又笑了起来,笑得我莫名其妙。

    我爸跟王思河很快把双喜从坑里抬了出来,王思河一猫身儿,顺势把双喜背到了背上。我朝双喜看了一眼,双喜这时候眼睛闭着,脸上苍白,腿脚都软软的耷拉在王思河身体两边,好像没了筋骨似的。

    奶奶说道:“走吧,先把他们两个拉会村再说。”奶奶说的“他们两个”,另外一个是李郑华。我跟奶奶离开水渠以后,我爸对着水渠口喊了两声,结果里面没一点儿动静,我爸就钻进了水渠里,钻了也就六七米,看见了李郑华的一双脚,我爸又喊了两声,还是不见动静,就拽着李郑华的两只脚脖子,一点点把李郑华从水渠里拖了出来。这时候,李郑华还在水渠外昏迷着呢,我要是没去喊我爸,我爸正准备跟王思河把李郑华抬到骡子车上。

    还有王思河,王思河顺着水渠一直找到东村,路上拦住东村的一个人一问,那人说这节水渠早就不用了,村里这头儿也早就给人堵住了,王思河一想,既然堵住了,李郑华肯定不可能从这头儿出来,也就返了回来。

    书说简短。双喜跟李郑华两个,被我爸跟王思河一人一个背到了骡子车上,王思河赶着骡子车往村里使来。

    路上,我爸问奶奶,“妈,双喜到底是咋回事儿?”

    奶奶说:“给那恶鬼附身了,等身上阳气恢复了就能醒了。”

    “那恶鬼呢?”我爸又问。

    奶奶叹了口气说:“给他跑了,我叫黄河跑去喊你,黄河刚走那恶鬼就要爬上坑,我在坑边儿摆了困鬼阵,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把他引到阵口儿,眼看着就要进阵了,谁成想双喜身上一哆嗦,给他跑了。”说着,奶奶朝我脸上看了一眼,我估计我脸上还是一脸泪痕,奶奶是在看我脸上的泪痕,奶奶又说:“像是给啥吓跑的。”

    我爸顺着奶奶的眼神也朝我看了一眼,说道:“给黄河吓跑的?”

    奶奶点了点头,问我:“黄河,告诉奶奶,你脸上这眼泪圪痂是咋回事儿,又哭了?”

    我看了我爸一眼,说道:“我看见我爸给火车撞着了,我就哭开了。”

    “爸没给撞着。”我爸轻描淡写说了一句。

    奶奶说道:“应该是黄河的哭声把他吓跑的。”

    我爸又看了我一眼,说道:“从小就这样,他小时候我还梦见过咱们村那些死鬼来家里告他的状。”说着,我爸又看向了奶奶,问道:“妈,你说这孩子……他是不是我亲生的?”

    其实我爸这个问题,我也一直在寻找答案,在第二百六十七章里,我写过一段话,当时写到我们村那座知青楼时,我一边写着,脑子里一边想着那座知青楼,突然间心里就莫名其妙产生出一种亲切感,感觉自己在很小的时候在里面住过,脑子里似乎还有一些断断续续的画面,床铺、水壶、还有那种,过去那种特有的气味儿,很熟悉又很遥远。我就觉得我在那知青楼里住过,我就回忆我可能是我爸跟茹真真的私生子,当天上传完那章我就去找我妈了,我问我妈,我是不是你亲生的?结果给我妈狠狠骂了一顿,我妈说,你不是我生的是谁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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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6-30 23:24:02 | 看全部




第二百九十三章 那人是谁



我爸顺着***眼神也朝我看了过来,我爸好像这时候才注意到我脸上的异常,朝我脸上端详了一会儿,问道:“你又哭了?”

    我看了我爸一眼,我爸皱着眉头,看向我的眼神不算友好,有点儿凶,我一直打心眼儿里认为我爸能有我这么一个能哭的儿子,算是他倒了八辈子的血霉,我胆怯地点了点头。

    我爸当即露出一脸不乐意,问道:“这次又是因为啥哭呀?”

    因为啥哭?我有点儿不知道该咋说了,我要是说我看见他给火车撞上了,他会不会生气呢?把头一低我敢没吭声儿。

    “说呀!”我爸旋即大吼一声,吓的我浑身一哆嗦,我颤着声音说道:“我、我、我看见……我看见,你、你给火车撞上了,我就哭了……”说完,我偷偷瞄了我爸一眼。

    没想到,我爸不但没有生气,脸上反而露出一丝欣慰。奶奶不明白,问我咋回事儿,我就把父亲跑上火车道,给火车撞上,后来又看见一条人影的事儿说了一遍。

    奶奶听完瞪了我爸一眼,教训我爸,“你咋还跟年轻的时候一样呢,干啥都是毛手毛脚的,你要是真给车撞着了,撇下我们这些孤儿寡母咋办呢。”

    王思河这时候赶忙给我爸开脱,“妈,没有黄河说那么严重,那火车离着我哥八丈远呢,根本撞不着他。”

    奶奶看了王思河一眼,说道:“那就是说你哥往铁道上跑的时候,上面真的过来一辆火车是不是,还有你,你们俩都不要命了!”

    “俺们哥俩不是担心你嘛。”王思河小声说了一句。

    “我都这么大数岁了,还有啥可担心的……”

    接着,奶奶跟村里那些老太太一样,絮絮叨叨数落起我爸跟王思河,我这时候低着脑袋都不敢抬头,感觉自己是那个检举揭发的罪人,我要是不说,我爸也就不用挨奶奶数落了,我爸这时候肯定想揪着我胖揍一顿。

    我偷眼朝我爸看了一眼,登时吓了一跳,因为我爸也在看我,感觉我爸正在用眼神暗示我,好小子,等回家我再收拾你。

    不过,我可能是理解错了,爸爸跟我一对眼神儿以后,开口问我:“黄河,你没看清铁路坡上那条人影是谁了吗?”

    我赶忙摇了摇头,吞吞吐吐说:“可能……可能是我看错了,可能……可能铁路坡上根本就没有人。”

    我爸听了又问:“那地上有鞋印呢?”

    听我爸这么一问,我一愣,也对呀,要是真的有人,地上的雪窝里该有鞋印才是,不过,我又摇了摇头,小声说道:“我没看。”

    我爸随即露出一脸茫然。这时候,奶奶还在数落着我爸他们两个,我爸一把拉住了我***手,说道:“妈,你别说了,我是差点儿给火车撞上,不过火车快要撞上我的时候我感觉给人推了一把,要不是那人推我一下,你们现在可能真成孤儿寡母了……我现在觉得,黄河看见的那个肯定就是推我的那个,妈,你觉得黄河看见的那个,到底是个啥呢?”

    奶奶听我爸这么说,终于不再数落我爸,低头下头沉默起来。后来,奶奶给出一个模模糊糊的答案,说那条人可能是我身边的守护神,不光守着我,还守着全家,不过到底是谁,奶奶也说不清楚。

    那守护神当时为啥大声提醒我,可能他也被我哭的心烦了吧,摊上我这么一个能哭的货,倒八辈子血霉的应该不止我爸一个。

    这时候已经来到了村里,路上除了我们几个,别说人,连只鸟都看不见,家家关门闭户,寂寞的只有骡子脖子里那个铃铛“哗楞哗楞”乏味的响动着。这么大的雪,傻子都不会在外面闲逛。我当时就想啊,干这行有啥好处,我们比傻子还傻呢。

    回到村子以后,首先把明军他爸双喜送回了家。当我爸跟王思河抬着双喜走进明军家门的时候,明军妈立马儿就吓哭了,我奶奶赶紧过去哄她。

    明军妈妈是个又憨傻又愚钝的女人,明军上面还有两个哥哥,明军是老三,明军的二哥是在厕所里出生的,有一次,即将临盆的明军妈觉得肚子疼,就去上厕所,上完厕所回到屋里,明军爸一看,大肚子咋没了,一问,上厕所了,就这么傻,孩子生了都不知道。明军爸跳进茅坑里把明军二哥摸了出来。这件事儿,全村人都知道,一度成为了笑谈。有这样的妈,再加上近亲结婚,就不难理解明军这孩子为啥又是斜目眼儿、又是八层熟了。很让人惋惜的是,双喜在我上初三的时候,得了食道癌,开过刀动过手术回到家以后,因为心疼药钱,上吊自杀了,你说你没进医院之前就上吊呗,钱都花过了你去上吊了,这么做对得起谁,他一死,给明军他们兄弟三个留下一屁股医药债,明军为了还债,背井离乡,给人当了倒插门儿女婿。当时真是可怜呀,明军哭着来家里给我爸跪下说,叔,我爸上吊了……

    真的是往事不堪回首,想起来眼里就挂泪。双喜上吊也就上吊了,后来鬼魂回家,闹得家里鸡犬不宁,又闹死了一个,这又是何苦呢。这件事儿呢,我是刚刚才想起来的,等以后写到我上初三的时候,我要是还记得这个茬儿,我会详细写的。哎呀,又是一场悲剧。

    把双喜安顿到床上以后,明军妈也给我奶奶哄得不再哭了,随后奶奶从包袱拿出一些没烧完的艾草叶,让明军妈打来一盆凉水,又叫我爸到我们家屋后撅了一根带叶子的桃枝,等艾草叶泡好以后,用桃枝蘸水给双喜洒遍全身。

    在这里呢,说一个风水方面的事儿,有道是,家宅不居丁字路,房前屋后不种桃柳树,我们家为啥要犯忌讳在屋后种棵桃树呢,这个是有说道儿的,因为我们家是干这行的,屋后种棵桃树,一是一种标志,懂行的人一看就知道我们家是干啥的;二是出于对鬼神的尊重,告诉它们我们讲究的是和为贵。当然了,那是过去,现在早就不兴这套了,再说屋后也没空间给我们种桃树了。

    安置好双喜以后,还是由王思河赶着骡子车,我们又来到了李郑华家。李郑华是个老光棍,我不记得他有父母或者兄弟姐妹,家里边儿就他一个,住的还是过去那种灰瓦土墙的老房子,至少都是民国时期的,就这样一座老房子,还有个矮小的土院墙。

    来到他家门口儿,院门上着锁,我爸往他身上一摸,摸到了钥匙。打开门我爸跟王思河抬着他抬进了屋,奶奶拉着我跟在后面。

    等我跟奶奶进到屋里以后,我爸跟王思河已经把李郑华抬到了里屋,奶奶拉着我又进了里屋。

    里屋里有点儿暗,还有股子发潮发霉的怪味儿,卜一走进屋子,首先看见一张床,我爸跟王思河正在床边儿忙活着,在床头的位子居然扯着一根绳子,很像个晾衣服的绳子,绳子上面花花绿绿的搭满了衣裳,我还没见过在里屋晾衣服的。

    这时候,就听王思河说道:“这件衣裳不是老胡家那小媳妇儿的嘛,说是前两天洗好以后搭院子里就丢了,那小媳妇儿在街上骂了能有一个钟头,还有这件衣裳,看着很像是老李家那小媳妇儿的,也是前一阵子……”

    没等王思河把话说完,奶奶拉着我就出了里屋。当时我还小,不明白咋回事,现在想想,变态,不光出在当代。

    等我爸跟王思河从里屋出来以后,奶奶吩咐他们两个,照着给双喜做的方法再给李郑华做一遍,吩咐完以后,奶奶拉着我出门来到了李郑华家门口儿的路上。

    这时候,大概是下午三四点钟,不过看天色就像傍黑儿似的,阴沉沉的,雪还在下着,看样子一时半会儿也停不下来。

    奶奶看着漫天的雪花叹了口气,我问奶奶为啥叹气,奶奶说:“奶奶要是能年轻二十岁,要不,你能再长大个七八岁,那恶鬼早就给收住了,奶奶现在老了跑不动了,你又太小,咱家这手艺现在是青黄不接呀,唉……还遇上这么一个厉害的玩意儿。”奶奶说到这儿,突然愣住了,看着眼前白茫茫的大雪一动不动,过了好一会儿,她嘴里自言自语的说道:“对了,爹过去告诉过我,要是我将来遇上收不住的厉害玩意儿,可以请神……”

    说到这儿,奶奶就像大梦初醒似的,兴冲冲拉上我又回到了李郑华家里。这时候,我爸正跟王思河在李郑华外间屋坐着闲聊,他们主要是等水盆里的艾草叶,这时候艾草叶还没泡好。

    奶奶拉着我进了屋以后,告诉他们,给李郑华撒完艾草水以后哪儿别去,直接回家。我爸见奶奶一脸正色,就问奶奶出了啥事儿,奶奶说,晚上我作法要请神附在你们身上帮忙抓鬼。

    说完,奶奶拉着我匆匆忙忙回家了。

    回到家里,奶奶就开始准备晚上做法事要用的物件儿,我也帮不上啥忙,只能在旁边瞪眼看着。

    当时奶奶准备的那些物件儿,我现在倒是大概还记得,两件纸衣服,就像那电视里垂钓渔翁穿的那种蓑衣,往身上一披就行了,一黑一白;两顶纸糊的大尖帽,也是一黑一白,两根哭丧棒,还是一黑一白,最后还有一面白纸招魂幡,一串黑纸剪成的铁链子。对了,还有两个纸人,也是一黑一白,上面还写着字,是用棺材板泡水兑上墨汁写成的,因为那黑纸人本来就是黑的,字写上去我看不清写的是啥,就见白纸人上写着,白无常阴?…阴啥,阴后面那个字我不认识,后来才知道,那是个“邸”字,以此类推的话,那黑纸人上面写的一定是“黑无常阴邸”。

    奶奶要请的居然是阴曹地府里的“黑白无常”,不过这世上,真的有黑白无常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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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6-30 23:25:55 | 看全部


第二百九十四章 我是个人




奶奶准备好做法事用的那些物件儿没一会儿,我爸跟王思河从李郑华家回来了。奶奶不由分说,把他们关进了过去放草料的小屋里,这个小屋没有窗户,房门一关里面漆黑无比。王思河没说啥,我爸有点儿不乐意,我爸从小到大都反对奶奶管鬼神这方面的事儿,用我爸的话说,各人的罪业各人受,那些给鬼缠的、来家里闹的,都是他们自己造的孽,欠了人家的就该还人家,咱家干嘛非要多管闲事插上一脚。

    奶奶当然不同意我爸这种说法,说我爸,你这些都是混帐话,只顾自己不顾别人,家里要不是干这行积了不少阴德,你都死好几回了。

    我爸在我奶奶、王思河、我妈,几个人的劝说下,这才勉勉强强呆在了小黑屋里。

    为啥要把我爸跟王思河关进小黑屋里,奶奶是这么说的,奶奶说,晚上要用我爸跟王思河的身体请神,那两位神属于是夜里的神,见不得光,我爸他们这时候就不能再给光照着了,要不然神不会上他们的身,等天黑透了就没事儿了。

    把王思河跟我爸关进小黑屋以后,奶奶叫我到王思河家说一声。我跟婶子说,晚上思河叔要给我们家帮点儿忙,可能要迟一点儿才回来,晚饭也别给他做了。婶子听了没说啥,她可能也猜到了,晚上帮忙肯定是这方面的事儿,婶子也一定知道,我们两家人是世交,从我高祖父和王老大,一直到我和强顺,我们家是五代人,他们家是七代人,上百年的交情,就跟一家人一样,婶子就是心里不乐意帮忙嘴上也说不出啥。

    等我从强顺家回来以后,奶奶又把我妈安排出门了,叫她到区上买些水果、熟肉啥的回来。我妈那时候都不会骑自行车,家里就一辆大二八,这还是我爸自己买零件组装的,车身的三角梁、后座架,都是他自己找钢管焊接的,那是一辆世上独一无二的自行车,而且特别有分量,翻倒以后就我那年龄根本就扶不起来。

    因为不会骑自行车,从我们这里到区上将近二十里地,全靠我妈来回步行。

    打发走我妈以后,奶奶架上油锅,炸了些蕉叶、糖糕、粉条啥的,摆供用的,样式繁多,十分丰富。

    天刚擦黑儿的时候,我妈擓着篮子回来的,篮子里放的满满儿的,几个大桔子几个红苹果,一直肥嫩嫩的烧鸡,一块大牛肉、两玻璃罐鱼肉罐头,等等吧,加上奶奶油炸的那些供品十几样儿馋人的食物,比我们过年吃的都好。

    这下可把我弟弟乐坏了,不过奶奶一口都没叫他吃,说是给神仙吃的,神仙吃完了我们才能吃,态度坚决,就连弟弟咬手指头装可怜这招也不管用了。

    晚上,奶奶没叫家里开灯,就这么黑着

    天彻底黑透以后,奶奶把我爸他们两人放了出来,一大家子人在院子里凄凄惨惨冒着雪吃了顿晚饭。

    吃过饭以后,奶奶吩咐我妈领着弟弟到东屋里回避,不准往院儿里偷看,不准出声儿,更不准从屋里走出来。随后,吩咐我爸跟王思河把堂屋的方桌搬到远里,摆上香炉、白腊、纸钱,还有那十几样儿供品。之后,又递给我一沓黄纸,叫我在门口儿先压上两张,然后顺着我们家门口儿的路往东走,每走十步在路两边各压一张,一直压到路口儿,在路口再压两张就算完事儿了。我们家东边儿是王思河家,王思河家错对门儿是双喜家,王思河家再往东是个大坑,常年积水,大坑再往东,就是一条南北走向的土路,我把黄纸压到丁字路口就回去了。

    奶奶说,压黄纸是给神引路用的,不过在当时的我看来,这个很像我们这里娶媳妇儿时压的那种吉利纸,辟邪用的,不过娶媳妇儿压的是那种粉色纸。

    等我把黄纸压好回到家以后,奶奶他们已经把做法事要用的物品准备齐全,方桌上更是摆的满满当当,最诱人的还是那些食物,闻着那味儿都叫我流口水。

    家里这时候还是黑着灯,奶奶他们这时候都在院子里站着,谁也没说话。我刚一走进院儿里奶奶就冲我招手,好像他们就在等我回来似的。

    我走到了奶奶身边,奶奶从我手里要过剩余的黄纸,对我说,黄河呀,你身上阳气太重不能呆在家里,要不然神就请不来了。

    说完以后,奶奶给了我两条路要我选:第一,让我爸他们用绳子给我放进门口那口枯井里,然后用木板把井口盖上,等法事做完了再拉我出来。第二,我现在就到村东头等着,而且不能站在路上等着,路边儿也不行,至少得离开路二十步远,也就是说,我得到路边的野地里或者麦地里等着,期间绝对不能进村,绝对不能说话,更绝对不能哭,等她把法事做完以后自然会去找我的。

    我一听,咋还有这么一说儿呢?奶奶这不是卸磨杀驴嘛,我这刚给她干完活儿她就要撵我走。我身上阳气重,到底重到啥程度了,难道连黑白无常见了我都跟老鼠见了猫似的?

    我并不觉得自己天赋异禀很强大,就觉得自己很委屈很冤枉,我妈跟我弟弟能躲屋里暖暖和和的,偏偏我得顶风冒雪躲到荒郊野外,躲开二里地,这待我也太不公平了吧。

    奶奶给出的这两条路我一条都不想选,我想找我妈,跟我弟弟一起躲屋里。不过,奶奶最后连哄带吓唬我,还叫我爸把绳子都拿了出来,我一看,也别怨啥公平不公平了,赶紧选第二条路吧,要不然,真有可能把“扔井里”这句话给兑现了。

    临出门的时候奶奶还不停叮嘱我,不能站到路上,不能进村,不能出声儿,更不能哭……

    唉……!

    顶着风冒着雪,憋着满肚子委屈,我慢吞吞来到了村东头儿。这时候,大概在晚上九点钟左右,村里村外一个人影儿都没有,话说白天还没人呢,晚上就更别指望了。这狗日的老天爷呢,这时候还在下着雪,因为黑,也看不见雪花有多大,不过一抬头落的你脸上脖子里全是凉的。

    我按照奶奶的意思,出了村以后又往东走出一段距离,来到了一个丁字路口儿,身后,是我们村子,往右拐,走不远,是条贯穿铁路大堤的桥洞,往左拐,路两边是麦地,走到尽头儿再往右拐,就是通向107国道的那条路。

    在我正前方,也就是丁字路口正东,紧挨着路边儿,是座庙,叫做“南顶祖师”庙,是道家的,道家的应该不叫庙,叫道观,不过里面没道士,我们村里人都管它叫“庙”。关于我们村的庙,也是有典故来历的,跟我们村过去的名字有关,在我们家还没搬来之前,我们村有一段时期叫“青龙镇”,因为我们村地下有条青龙,这个等以后有机会再说吧。

    我站在丁字路口儿左右看了看,躲哪儿呢?要不就躲庙后头得了,庙后头是我们队的打麦场,那里还有几个麦秸垛,钻麦秸垛里又挡风又挡雪。打定主意,我绕过大庙走进了打麦场,在打麦场找了个麦秸垛刨了个坑,猫身坐了进去。

    雪还在下着,时间就这么一点一滴的过去了。也不知道等了多久,我居然迷迷糊糊睡着了,感觉也没睡多大一会儿,因为冷的要命,给冻醒了,睁开眼以后浑身上下就跟没穿衣服似的,都快凉透了,特别是脚。试想,从下午到现在,一直在雪地里跑着,脚上的棉鞋早就湿透了,过去我穿的都是我妈做的那种千层底黑布棉鞋,这种鞋是挺保暖的,透气性也好,不过就是不防水,湿了以后还能往鞋里吸水,一直跑动没啥感觉,等你一停下来,那滋味儿可就不好受了,就跟穿着一双水鞋似的。

    我从麦秸垛里站了起来,本来想围着打麦场跑几圈暖暖身子,不过我转念一想,我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奶奶他们这时候是在家里呢,还是已经去了国道大桥呢,会不会把我丢这儿不管了呢?

    也顾不上奶奶交代的我不准上路,朝丁字路口跑去,也就刚跑上丁字路口,我脚下突然传来一声尖叫,听着像是女人声儿。

    “哎呦!”

    我登即吓了一跳,低头一看,居然啥都没有,还没等我愣过神儿呢,那女人声儿又传来了,“哪儿跑出来的怪物,吓死人家了,早知道村外有这么吓人的家伙,人家就不来了。”

    声音没落,另外一个女人声儿传来,“可能是路边儿这座庙里的吧,算了,别跟他一般见识,白仙姑今天摆下赏钱供品诚邀各路仙家,去晚了可就没咱姐妹的份儿了。”

    两个女人的声音一边说着,一边从我身边掠了过去,不过,我啥也没看见,身前身后一个人影儿都没有。还好我是这方面的传人,对这种匪夷所思的现象有点儿免疫力,要是换成别人,非当场给吓傻了不可。

    过去奶奶也跟我说过很多这方面的事儿,我这时候,是撞上过路仙了,只要不招惹他们,没啥害处,有时候在某种机缘巧合下还能听到他们的谈话。

    两个声音一边说着,似乎一边朝村里跑去,速度还挺快,绝对比我爸下午跑那速度快的多,最后我远远的听见之前那个声音又说,“真晦气,姐,我们回家的时候不走这条路了。”

    另外一个声音说,“好好好,全听妹妹的……”

    声音就这样逐渐远去了,我却站在原地瞪着眼愣了老半天,最后回过神儿一寻思,白仙姑摆下赏钱供品诚邀各路仙家,白仙姑不就是我奶奶嘛,要是依着她们这么说,奶奶现在应该还在家里。

    我一扭身儿,也不管奶奶之前交代的那些了,在路边找了块石头,把上面的雪拨拉干净以后坐上面就等开了。

    等了大概能有半个小时,我的屁股跟屁股底下那块石头一样凉了,又凉又麻,都快没知觉了,我赶忙站了起来,在路上来回踱步活动。

    就在这时候,打村里走出三条人影,两高一矮,矮的居中,高的一左一右,在路上并排而行,看身形像是我奶奶跟我爸他们。

    等三条人影再走进了一点儿,我集中眼神儿仔细一看,确实是我奶奶他们,奶奶居中,我爸在奶奶左手边,王思河在右手边,我心里的一块石头总算落地了,飞快朝他们跑了过去。

    还没等跑到他们跟前,奶奶似乎也认出我了,大声朝我喊了一声:“不是叫你躲开嘛,你咋上路了。”

    我听了一边跑一边回道:“我怕你们丢下我不管。”说着,我跑到了奶奶他们三个跟前,很意外的,我爸跟王思河居然同时朝后退了两步,奶奶赶忙转身对他们说道:“两位仙家莫怪,这是我亲孙子,我们家将来的传人。”

    奶奶声音刚落,我爸居然尖着嗓子阴阳怪气儿的说道:“哎呦,白仙姑,这怪物原来是您孙子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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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6-30 23:30:38 | 看全部




第二百九十五章 二仙真身





我抬头看了我爸一眼,心说,我不光是白仙姑的孙子,我还是您儿子呢!

    我爸这时候身披黑蓑衣、头戴黑尖帽,右手拿着哭丧棒,左手拿着纸铁链,身体是我爸的身体,不过说话的神态和语气跟我爸一点儿都不一样,我爸说话走路特别厚重、特别有男人气概,眼前这个,就是一扭扭捏捏的娘娘腔,叫我这当儿子都替他害臊,我爸要是看见他自己现在的样子肯定会吐血的。

    王思河这时候说话了,也是娘声娘气儿的,“白仙姑,您这孙子小时候不好养吧?”

    我一愣,这话……我咋好像在哪儿听过呢?我扭过头又看了王思河一眼,王思河这时候跟我爸的扮相差不多,白蓑衣、白尖帽、哭丧棒,不过左手里拿的跟我爸的不一样,我爸拿的是纸铁链,他拿的是招魂幡。

    奶奶忙冲王思河陪笑道:“也没啥,小时候就是爱哭。”

    “不止只是爱哭吧……”我爸歪着头看着我,表情像少女,脸却是我爸的脸,看着他叫我这当儿子的又别扭又尴尬。

    奶奶听了把脸色微微一正,说道:“两位仙家,别说我这孙子了,咱办正事儿要紧。”

    我爸微微一颔首,王思河说道:“那就请白仙姑为我们姐妹带路吧,不过……您这孙子最好别带上。”

    奶奶看了我一眼,显得有点儿为难,走过来摸了摸我的头,说道:“黄河呀,奶奶本想带上你去见识见识的,不过仙家不同意,听奶奶的话,回家吧。”

    感情,顶风冒雪我等了大半夜,最后就等来个“回家吧”?我看着奶奶,露出一脸可怜巴巴的委屈,心说,太好了,我早就想回去了,我一脸很委屈地问奶奶:“奶奶,那、那……那供桌上的东西我能吃吗?”

    奶奶一听,脸上又显得为难了,又摸了摸我头,朝身边的我爸跟王思河看了看,欲言又止。王思河这时候说话了,“吃吧,没事儿,那些水果肉呀罐头的,可以吃,你奶奶油炸的那些花供不许动,我们不喜欢凡人的口水。”

    奶奶立马儿冲王思河笑了笑,对我说道:“听见仙家说的话了吧,去吧。”

    “嗯!”我连忙应了一声,一溜烟儿跑了。

    身后,传来我爸娘声娘气的声音,“小孩子就是小孩子,就知道吃呀玩儿的,白仙姑,您家这怪物可得好好儿调教呀……”

    你是才怪物呢

    我一口气跑回了家,还好院门是虚掩着的,推开门我就进了院子,这时候,院子里那张供桌不见了,整个儿黑漆漆的,我朝东屋看了一眼,估计我妈跟弟弟已经睡下了。

    关好院门,走进堂屋拉开灯一看,我高兴了,那张供桌在屋里放着呢,估计是给那俩仙家搬进屋的,上面的好吃的一样儿都没少。

    我咽着口水把上面的食物挨个儿看了一遍,烧鸡、牛肉、鱼罐头、糖糕、菜角……

    我一转身出了堂屋,来到东屋门口一推房门,门从里面抵上了,我一边拍门一边喊。或许因为家里有事儿的缘故,我妈没睡瓷实,喊了两声屋里的灯就亮了,紧跟着我妈在里面问我,“法事都做完了?”

    我回答说:“做完了。”

    “那你爸呢?”

    我想了想说:“我爸跟奶奶去高速公路底下了,奶奶叫我先回来的,我爸可能……”我话还没说完,我妈披着衣服把门打开了,我迈脚进了屋,我妈又问我:“那你咋还不睡呢?”

    我说道:“我想叫你们一起去吃好吃的,奶奶说能吃了。”

    我妈扭头朝屋里的座钟看了一眼,我也看了一眼,十一点半了。我妈说道:“这都快十二点了还不睡,就知道吃,等明天再吃吧。”

    我看了我妈一眼,不敢再说啥了,明天再吃就明天再吃。我耷拉着脑袋回到了堂屋,供桌上食物发出的诱人香味儿叫我忍不住朝它们看了一眼,不成想,肚子居然很配合的咕噜叫了一声。

    我走到桌前把它们挨着个闻了一遍,咽了好几口口水,不过我没有伸手,转过身,朝自己的床走去,走的十分挣扎,两步一回头,等我走到床边再回头的时候,登即吓了一跳,头发差点没立起来,就见供桌底下猫着两双绿油油的眼睛!

    我心跳登即加快了,这俩是啥?桌子底下没有灯光,又晦又暗,那两双眼睛就跟四盏鬼火似的,幽幽乎乎的……

    看了能有那么几眼,我深吸了一口气,仗着胆子朝桌子走了过去,生怕那俩玩意儿突然窜出来咬我,我把身子弓了下去,摆出一副如临大敌的架势。

    又朝供桌走了两步我看清了,桌子底下趴着两条……狗?就是脑袋没狗那么大,跟村里那些菜狗个头儿差不多,不过没菜狗那么浑实,身子是细条儿状的,尾巴特别大,再走近两步一看,彻底看清楚了——黄鼠狼!

    我们这儿的黄鼠狼是不少,不过跟狗这么的大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我猛地朝地上“嗵”地跺了一脚,一般的小动物,你只要朝地上跺一脚,立马就能把它们吓的连窜带跳,有些胆小的直接就吓尿了。不过我现在这一脚跺下去,供桌底下那俩黄鼠狼居然一动不动,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唬不住别人就该自己没底了,我见它们俩不怕,我心里顿时发毛了,不敢再往它们跟前凑,倒退着退到了床边儿。我床底有竹竿子跟木棍,那是我妈搭豆角架用的,春末夏初的时候给菜地里的豆角搭上架子,秋天的时候收起来放到我床底下。

    扶着床沿儿我慢慢蹲下身子,伸手往床底下摸,不过眼睛没往床底下看,死死盯着桌子底下的那俩黄鼠狼。

    狗、狼,包括狐狸黄鼠狼,它们这些畜生都是天生的猎手,在跟它们对峙的时候绝对不能转身,甚至连眼神都不能动,眼神儿稍向别处一动,它们立马就扑过来了。比如你在路上遇到一直恶犬,你想捡起地上的石头砸它,你去拿石头的时候,眼睛就得盯着它,你要是一低头,它很有可能趁势就会扑过了。有些畜生还会读心术,你心里一露怯,眼神儿里就带出来了,导致它那边儿士气大涨,还得扑你

    我在从床底下摸到一根比我手腕细一点儿的木棍,慢慢抽出来以后我站起了身,这时候,供桌底下那俩黄鼠狼居然还是一动不动。

    双手攥木棍,我胆子壮了几分,朝供桌小心翼翼走了过来,走到一定距离,感觉木棍儿能够着那俩玩意儿了,我把棍头朝它们捅了过去。

    叫我没想到的是,我居然一棍子捅在了其中一个身上,两个家伙居然连躲都不躲,我挨个儿又捅了它们几下,它们一点儿反应都没有,好歹爬起来折腾两下呀。木棍捅它们身上软软的,很有肉质感,我当即就纳了闷了,难不成是俩死黄鼠狼?不过死黄鼠狼的眼睛有这么亮的吗?

    黄鼠狼跑家里趴桌子底下就够稀罕了,居然眼睛还明亮亮的一动不动,这也太诡异了,我感觉自己头皮有点儿发麻了。我又退到了自己床边,在我枕头边儿上放着一个手电筒,我一手拿木棍,一手拿手电筒,打开手电筒朝桌子底下一照,确实是俩黄鼠狼,而且还是两只不知道长了多少年头儿的老黄鼠狼,嘴巴上的须子跟眼睛上的眉毛都白了。

    这时候我发现两只黄鼠狼身边还放着一个木头牌子,牌子是立着的,刚才因为桌子底下太黑一直没发现,这时候我用手电筒一照,牌子上居然还写着字,用粉笔写的,上面写着:“不许碰这两位仙家”,看样子是我奶奶写的,我顿时一愣,这两只白胡子黄鼠狼是两位仙家?

    我手里的木棍掉地上了,心里一沉,坏了,附在我爸跟王思河身上的那俩仙家,估计就是这俩黄鼠狼,它们这是把肉身留下,魂魄出窍附在了我爸跟王思河身上,这要是叫奶奶知道我用木棍捅了仙家的肉身……后果很严重,而且听它们说话那口气,应该就是我在村外丁字路口撞上的那俩过路仙,当时听她们的声音就像两个很漂亮的仙女,差点儿没勾起我这个早熟小少男的遐想,没想到,竟是俩煞风景的黄鼠狼。

    我弯腰从地上把棍子捡了起来,放到床下以后,索然无趣地脱衣服睡觉,上衣脱掉我就脱裤子,裤子脱到一半儿,我忍不住扭头朝桌子底下又看了一眼,就见那俩黄鼠狼还在眼睛冒光的盯着我。

    我抽了两下鼻子,我这边脱裤子露小鸡鸡,那俩母黄鼠狼趴桌子底下眼睛冒着光看着,咋感觉这么不自在呢。

    我把裤子又提上了,走过去蹲到桌子底下给它们俩转了个位置,随后脱衣服关灯睡觉。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突然感觉浑身一冷,好像有人把被子给我掀开了,我迷迷糊糊把眼睛睁开一看,屋里的灯亮着,耀眼生花,在我床边,还站着一条人影,我抬手揉了揉眼睛定睛一看,是奶奶,带着困意对奶奶说了一句:“奶奶你回来了。”

    我的话音没落,奶奶厉声问我:“谁叫你动她们的?”

    我一时间没明白奶奶这话啥意思,回问了一句:“动啥呀?”

    奶奶又说:“桌子底下那俩仙家,我不是写了牌子嘛,你动它们干啥。”

    一听奶奶这话,我睡意立马儿减了一大半儿,从床上坐起来把被子重新拉到身上,慢吞吞说道:“我脱衣服它们盯着我看,我就给它们转了个位置,脸对脸,叫她们自己看自己了。”

    “你、你这倒霉孩子!”奶奶猛地把手抬了起来,我见要打我,赶紧蒙头钻进了被窝里。

    “出来!”奶奶再次把被子给我掀开了,“把衣服穿上,给两位仙家磕头赔罪。”说着,奶奶把我被子给我抱走了。

    我一看这不起来也不行了,慢吞吞从床上爬起来穿好衣服,奶奶这时候走进里屋不知道去干啥了。

    我走到供桌跟前揉揉眼睛朝供桌底下一看,那俩黄鼠狼不见了。我心里顿时高兴了,这就不用给它们磕头赔罪了,找奶奶要回被子躺床上接着睡,一转身,我的妈呀,我顿时倒抽了一口凉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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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6-30 23:34:33 | 看全部



第二百九十六章 磕头赔罪




就见俩女的张牙舞爪站在我身后,一个穿着白衣,一个穿着黄衣,穿白衣的是个清秀少女模样儿,长相不错。跟她相比,穿黄衣的就惨了点儿,眼睛圆圆的,脸上还有毛,跟西游记里的孙悟空似的。谁见过这个,我吓的大叫一声转身就跑。

    人害怕的时候都是往家里跑的,不过这里就是我的家,我还能往哪儿跑呢,我连想都没想,往东屋跑,找我妈去。不过还没跑出堂屋门口儿,后脖领子一紧,给人从后面揪住了,我心里一惊,不过我可不是那种束手就擒的孩子,我妈往井里扔我时候我可练就了一身逃跑的功夫,当即把身子猛地一拧一挣,果然给我挣脱了,接着再跑。

    前脚迈出堂屋门口儿,后脚还没迈出来,就听身后一声厉喝,“站住!”

    我一激灵,居然是奶奶的声音,回头一看,奶奶左手里拿着俩二尺来高的女纸人,右手伸出来看样子是想抓我。我顿时停了下来,奶奶一把揪住了我肩膀上的衣服,“你跑啥呢,给两位仙家磕个头认个错能要了你的命么。”

    我惊魂未定地朝奶奶身后看了看,问道:“那俩仙家呢,她们刚才要抓我呢,可凶了。”

    “哝,两位仙家在这儿呢。”奶奶把左手里的俩女纸人往我眼前一送,我看了俩女纸人一眼,凤冠霞帔绦丝锦带,朱唇凤眼惟妙惟肖,跟真人似的,看这手工一定是我姥姥扎的(我姥爷在我三岁的时候就去世了)。不过这俩女纸人可不是我刚才看到的那俩女的,我摇了摇头,说道:“不是她们两个,她们两个一个身穿白衣,一个身穿黄衣,那个穿黄衣的脸上还长着黄毛儿,跟西游记的猴子似的。”

    我话音没落,奶奶手里其中一个纸人猛地抖了一下,我倒抽了口凉气儿。奶奶脸色一变,忙对着纸人说道:“仙家莫怪,仙家莫怪,这孩子不懂事儿。”说着,朝我狠狠看了一眼,厉声喝斥:“兔崽子,还不跪下!”

    “噗通”一声我就跪下了,我不是跪她们,我是从没见过奶奶生这么大的气。

    跪下以后奶奶没理我,停了一会儿,我偷偷抬头一瞅,奶奶拿着俩女纸人走到了供桌旁边的两把椅子跟前,那两把椅子并排放着,奶奶恭恭敬敬把两个女纸人分别放在了两把椅子上,随后一转身朝我看了过来,我赶忙把头一低。

    “过来,给两位仙家磕头赔罪。”

    我抬头看了看奶奶,又看了看椅子上那两位仙家,从门口站起身走到两位仙家跟前,老老实实又跪下了。

    “磕头,啥时候仙家原谅你了就别磕了,要是不原谅你,你就给我一直磕!”

    奶奶的口吻不容商榷,我心里暗自叫苦加后悔,这俩仙家要是俩小心眼儿,我这头还不得磕到猴年马月呀,哎,可别提猴子了,都是倒霉猴子惹的祸。

    所幸现在是冬天,穿的是棉衣棉裤,要是夏天就这么跪地上,过不了多大一会儿膝盖就受不了。

    我也没啥招儿,给两位仙家磕起了头,一个,两个,磕到第三个的时候我朝身后偷看了一眼,就见奶奶坐在我的床上,一脸怒气看着我,平常我爸我妈打我的时候,奶奶还替我拦着挡着,今天这事儿看来我是没啥指望了。天生不会笑,人鬼都不待见,这一次……可能是我自己作的吧?

    头磕的多了就数不清到底磕了多少个了,后来就感觉大脑都充血,头晕眼花,腰都快弯不下去了,我想停下来歇一歇,就在这时候,身后传来奶奶的声音:“中了,别磕了。”

    我立马松了口气,紧跟着,脑袋瓜里“嗡”地一声,眼前旋即一黑一黑的,这是磕头太多的缘故,我想从地上站起来,却发现两条腿都麻了,晃了两晃直接躺地上了。

    这时候,耳朵眼儿里又传来了奶奶的声音,“你还敢不敢了?”

    我躺在地上,整个人浑身上下都难受的要命,带着哭腔回道:“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说着,我裂开嘴就要哭。

    “不许哭,哭了还得磕。”

    妈呀,我赶紧憋住了。

    奶奶走到我身边拉住了我一只胳膊,我借力从地上爬了起来,卜一站起来,脑袋瓜里再次充血,导致眼前的事物都模糊了,我使劲儿眨了两下眼睛,等定住神儿以后朝椅子上那俩纸人一看,就见那俩纸人不知道啥时候背对着我了,我敢确定这不是奶奶弄的。

    我朝奶奶看了一眼,奶奶说道:“两位仙家气儿消了,走了。”

    我又松了口气,这时候也完全意识过来了,忙问奶奶:“奶奶,我爸呢?”

    “你爸早就回屋睡下了。”说着,奶奶一转身,朝供桌走去。我顺势朝供桌上看了一眼,供桌上好吃的一样儿没少,没人动过。

    奶奶伸手从烧鸡上拧下一条鸡腿,问道:“供桌上的东西你怎么没吃呢?”

    我赶忙说:“我妈说了等明天再吃。”

    奶奶拿着鸡腿走到我跟前,把鸡腿递向了我,“拿着,吃吧。”

    我朝鸡腿看了一眼,这算不算是传说中的打一巴掌给个糖豆儿呢?

    “拿着呀,别记吃不记打,以后对各路仙家都放尊重些,你尊重别人别人才能尊重你。”

    “哦”我点了点头,把鸡腿接了过来。奶奶从身上掏出一块手帕擦了擦手,走到椅子那里把那俩纸人拿上了,我啃着鸡腿朝那俩纸人看了看,这时候我发现俩纸人胸口还贴着两张白纸,白纸上还有字,一个写着“黄三姑”,一个写着“黄九姑”。

    奶奶拿着俩纸人朝她自己的里屋走去,我给嘴里塞着鸡腿含含糊糊问道:“奶奶,高速公路底下那个恶鬼收着了吗?”

    奶奶没回头,一边往里屋走一边说:“收着了,明天送走他。”说完,奶奶竟然莫名其妙叹了口气,我还想问奶奶恶鬼是怎么收着的,奶奶这时候撩门帘进了里屋,说了一句:“早点睡吧,要不明天上学就起不来了。”

    我答应一声,吃完鸡腿擦了擦手,上床睡觉了。

    第二天,星期一,吃过早饭我领着弟弟上学去了。

    各位别激动,写了这么几天的事儿,其实就发生在星期天这一天里,从星期天早上张老大和张奶奶来找我奶奶,到上午我跟强顺他们大桥底下放荒,接着奶奶中午带我去找李郑华,然后下午奶奶带着我们熏出恶鬼,晚上奶奶又请神抓住恶鬼,这么些事儿都发生在一天里,不过感觉上就跟过了好几天似的。

    中午放学回家吃饭的时候,奶奶吩咐我下午放学以后别到其它地方玩儿,直接回家,有事儿要给我做。

    书说简短。下午放了学,我老老实实领着弟弟回了家。到堂屋一看,堂屋里没人,我以为奶奶出去了,转身就要离开,就在这时候,从奶奶里屋里传来“啪哒啪哒”的声音,好像有人在里面敲打着什么东西,我钻进里屋一看,奶奶在里屋地上蹲着,手里拿着一根木棒,在她面前地上还放着一根黑布条,一尺多长四五寸宽,奶奶正拿着木棒一下下敲打着黑布条

    我立马儿就纳闷了,我们家这些手艺我已经学的七七八八了,不过用木棒打布条这个,我咋从没听奶奶说起过呢。

    我问道:“奶奶,你在干啥呢?”

    奶奶没看我,眼睛盯着布条冲我摆了摆手,意思是不叫我打扰她。我这时候发现奶奶嘴唇轻轻蠕动着,好像一边敲打布条一边在数着数。

    我不再说话,站旁边看了一会儿,又觉得挺无聊的,对奶奶说道:“奶奶,先到院子里写作业了啊。”

    奶奶还是没说话,点了点头。

    那时候家里不富裕,当然了,现在也不富裕,我妈总是让我跟弟弟在院子里写作业,要是到屋里写还得开灯,开灯不是费电嘛,费电不是得多交电费嘛。

    等我在院子把作业写到一多半儿的时候,奶奶从堂屋出来了,我朝她看了一眼,手里啥都没拿,奶奶走到我跟前问我作业写完没有,我摇了摇头。

    奶奶说:“作业写完以后,到屋来找我,奶奶有事给你做。”说完,转身又回了堂屋,样子神神秘秘的。

    等我写完作业的时候,天已经擦黑儿了,收拾好作业本啥的,我走进了堂屋,堂屋里没开灯,桌子上点着一炉香,香头儿火苗红红的,烧旺哄哄的,奶奶这时候直挺挺跪在桌前草垫子上,一动不动。

    可能又在给哪路仙家烧香吧,我没出声儿,绕到侧面一看,就见奶奶闭着眼睛,微微蹙着眉头,脸上的表情怪怪的,好像做了啥亏心事在跟谁忏悔似的。

    我刚想开口问奶奶一声,奶奶却把眼睛睁开了,扭脸看了我一眼,问道:“作业写完了?”

    我点了点头。

    “那就好。”奶奶从草垫子上站了起来,手伸进怀里,怀里拿出了之前那个黑布条,递向我说道:“你拿上这个,出门朝正南走一百步,把它烧掉。”

    我把黑布条接手里看了看,奶奶刚才拿着木棒敲打,现在又叫我烧掉,这是啥意思呢?我想问问,不过嘴还没张开,奶奶说道:“别问那么多,听话,奶奶叫你咋做,你就咋做,快去吧。”

    我嗯了一声,把黑布条塞进兜里又在堂屋找了盒火柴,转身出了门。

    我们家正南方没有住家户,除了那口叫我深恶忌惮的水井,再往前是个大坑。夏天的时候,一下雨坑里就会积水,里面的青蛙蝌蚪啥的特别多,我们经常把缝衣针用油灯烧红窝成鱼钩,在坑里钓青蛙。冬天的时候,里面要是有点儿积水就会结成冰,我们就在上面溜冰玩,这个大坑算是我们这些孩子的乐园之一。

    出了门我数着数,走了一百步,没想到刚好来到大坑正底下,这时候别看下了一场大雪,其实天还不算特别冷,大坑里没水,净是些积雪,这时候没啥好玩儿的,坑里也没孩子。

    来到坑底,我朝四周看了看,这时候天已经彻底暗了下来,见周围没人,我掏出火柴把布条点着了。

    坑底全是积雪,我怕布条扔地上给雪沁灭了,就用手拎着,当布条烧到一半儿的时候,我突然发现上面好像有字,黑布黑字,要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火一边烧着,借着火光我细辨认了一下,是个“刘”字,我确定是个“刘”字,刘字再往下还有字,不过已经给火烧了一大半儿,已辨认不出是个啥字了,感觉上面像是写了一个人的名字,不过,我敢肯定不是我爸,不是我弟弟,也不是我的名字。

    我登时有点儿闹不明白了,黑布上写名字是啥意思,奶奶为啥要用木棒捶打它呢,现在又为啥叫我把它烧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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