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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lie1989

[好文共赏] 长篇冒险小说《岛》系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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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6-11 13:01:21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百零五章:草原上的活命岛

    “咔嚓咔嚓……”接连两道闪电,再次抽打在远处高耸的火山口,利刃扎中鬣狗肚子的瞬间,被雨水浇灌冰冷的脸上,感到一股粘稠的热浆喷溅而致。

    我急速虚眯眼睛,并同时侧脸躲避,杜莫正好和我对视,从鬣狗的哀嚎声,他听出一只已经被匕首扎成重伤。其余鬣狗见证了先扑上来的头领,它横躺在湿漉漉的草地上,腹侧的巨型刀口,仿佛有千斤重力,压得它急喘却透不过气。

    雨水下得更肆虐,风也胡乱吹刮起来。闪电的亮光持续了二三秒,捶打在脚下的大鬣狗,鲜血侵染红它半个草包肚子。

    血腥的味道,在鬣狗群迅速蔓延。“嗯呜呜,嗯呜呜……”这只受伤的鬣狗,嗓子眼儿发出悲鸣,仿佛意识到自己即将死亡,开始临终遗言,哀求其它鬣狗照看好土穴里的幼崽。

    “还有六条鬣狗,它们看起来比藏獒还凶狠。”杜莫大声叫喊着,并把肥厚的背部,向大棕树下靠近了些。他说的没错,六只野兽依旧排成扇形,死死围拢着我俩。

    “杜莫,这只是一种小兽,远比不上藏獒凶悍,几只土狗而已。你若害怕,我就自己宰了它们,一条也不给你留。”为了让杜莫挺住,别轻易放弃搏斗的信念,我不得不这么说。

    事实上,我很清楚眼前的处境,杜莫的惊恐并非空穴来风。单独一只猎豹或花豹,多不愿与一只大鬣狗过分撕咬,就像人与人之间,穿鞋的害怕光脚的。野生动物一般不会为了食物甘冒生命危险,因为受伤意味着捕获不到食物,意味着死亡。

    鬣狗的犬齿、裂齿很发达,且咬力惊人,是惟一能够嚼食骨头的哺乳动物。所以,它们有时候和花豹打斗,不一定要获胜,只需把对方咬伤,便至对手于险恶边缘。

    眼前这六条大家伙,明明看到死去同伴的惨状,却没丝毫退却之意。从这一点可以判断出,它们很饥饿,这片草原的旱季,应该刚刚结束,大量的食草动物,尚未迁徙过来,我和杜莫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出现,无疑是给自己制造棘手的麻烦。

    这些从非洲草原上成长起来的生命,可谓野性十足,毅力顽强。“追马先生,别再安慰我了,杜莫很胖但脑子不笨。你难道没看见,它们站立时肩部高于臀部,其前半身比后半身还粗壮。个个挺着大脑袋,头骨粗壮,头长吻短,耳大且圆,尤其前肢末端的四趾,深深按进草丛内,看不清楚大爪上有无镰刀似的弯钩。”

    “好了,杜莫,你到底要说什么,难道你就不能说点别的,作为彼此在黑暗中保持辨认的讯号。”我不耐烦的大喊到,一是反感杜莫的脆弱;二是眼前漆黑一片,那六条鬣狗估计变换了位置,我无法判断下一只会突然从哪个方向扑来,它们掩藏在黑暗中,很容易一口咬住我的喉管,把连在上面的心脏也扯拽出来。杜莫发出的用来辨认彼此的讯号,不该夹杂有特殊内容,那会分散彼此协作的注意力。

    “追马先生,我是说咱们遇上大麻烦了,你难道还没看出这是一群斑鬣狗,非洲草原上体型最大,最凶狠的一种。它们能一次连皮带骨吞食十五公斤的猎物,一对一咬倒斑马和牛羚。噢,还有,这些家伙进食和消化能力极强。”

    杜莫的话,听得我毛骨悚然,回忆闪电过后的景象。那六只棕鬣狗,皮毛有许多不规则的黑褐色斑点,每条身长足有一百八十公分,棕鬣狗前肩的高度,至少九十公分。结合杜莫的描述,再如此一想,刚才宰杀一只棕鬣狗鼓起的士气,如渐渐膨胀的气球被针扎一下,开始萎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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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噢,上帝啊,追马先生还不清楚,我们宁愿被六条猎豹围住,也比眼前的局面好些。”杜莫这么一抱怨,我立刻明白了什么,他比我更了解棕鬣狗,知道我把问题想象简单了。

    “你刚用匕首刺死的那条鬣狗裆部,有一条假的雄性生殖器,那不是它真正的生殖器。这是一群母鬣狗,它们想快些吞吃到食物,着急跑回土穴喂幼仔。咱们被盯死了,假如刚才追赶我们的有八条棕鬣狗,那说明其中一只去呼叫外援了。”

    听到这里,我才知道错怪了杜莫,他不想让我在勇气的支配下去冒险,即使刚才准确宰杀了一只,但谁又能保证第二只也如此从容的死在锋利的匕首之下。

    “这棵大棕树貌似五米高,树干又粗又平滑,你能爬上去吗?”说这话时,我感觉自己就像站在一根刨光叶子的大葱底下的小蜗牛,若要杜莫爬上树冠更难。“杜莫你必须得上去,我来掩护你。”

    说完,我迅速背靠大树下蹲,杜莫从我发出的声音,霎时明白接下来的步骤。他以训练有素的身法,准确踩到我两个肩头,粗胖的双臂抱稳树干后,立即朝上攀援。

    肩头的压力,由沉重变得轻缓,我开始双脚发力,两个膝关节内收,配合杜莫的双臂往上顶送。这个时候,我的重心很低,极易被窜过来的棕鬣狗咬住咽喉。

    沸扬呼啸的风雨,从眼前的黑暗中扫过,湿淋淋的蒿草,被蹂躏的飘摇不定。我咬紧牙根儿,使劲儿顶着这头沉重的科多兽,他的体重最少在一百六十公斤以上。脚上湿透的军靴,不可逃避地承受两个壮汉的重力,早已深深陷入绵软的草地。

    我顶杜莫的同时,喉中不断发出狮子愤怒时的低吼,意在遏制蠢蠢欲动的鬣狗,不让它们趁虚而攻。“好了,我总算骑到树冠上了,这上面的叶子,大的就像天蓬,能有效的遮风挡雨。”

    “能等我上去咱们再聊天吗?”我一边半蹲着击剑式马步,一边握紧右手的利刃,左手格挡在下巴及咽喉部位,不断警惕着四周。杜莫坐在高高的大棕树叶子里,欢天喜地的呼喊着,仿佛终于爬上了安全岛,先要对树下的棕鬣狗嘲笑一通。

第二百零六章:逼近种植园的胃

    “追马先生,我把匕首在嘴巴的位置垂直下落,你站开一点,等你有了两把匕首,就可以像螳螂那样爬上来。数到五,匕首就开始下落。一,二……”

    劲风和降雨挥撒着,把杜莫发出的那种滑稽乐观的声音吹的飘渺久远,仿佛从天边传来。我略略向前迈跨几步,防止降落的匕首被风吹歪,假如真砸到头顶,对于棕鬣狗而言,恐怕没什么比这更幸运。

    “嗖”杜莫垂直丢下的匕首,猛然扎入柔软的泥草,循着声响,我慢慢后退到落刀位置,先用脚踩住匕首,左右猛挥两下右臂,警告鬣狗不要趁我弯腰之际攻击,于是迅速捡起另一只冷兵器。

    六只大个儿头的棕鬣狗,好似看出我有爬树的迹象,纷纷不难烦地发出低吼。这样一来,我便确定出它们大概的位置。

    说时迟那时快,两把匕首刀尖朝下,被我攥在双手,随着一声大喝,我迅猛转身向大树上窜跳,双腿夹住树干的同时,两把刀子也扎进树皮,为防止鬣狗扑过来,撕咬掉小腿上的肌肉,我手脚并用,果然如同一只螳螂,噌噌几下攀上大棕树。

    快接近杜莫时,他一把揪住我肩头,生怕我再掉回去似的,使劲儿往上提我。“哇,你爬树的动作太敏捷了,简直一只猴子。”我骑在几束宽大的叶子上,和杜莫面对面抱着同一根树干。

    “上面太冷了,我大腿内侧几乎要结冰。杜莫你冷吗?”我俩抱着摇曳的大树,嘴唇哆嗦的很厉害。“你说呢?我现在只怪自己脂肪太少。冷就冷吧,至少鬣狗吃不到咱们。”他也哆嗦着嘴唇,说完更用力地搂抱住大树,生怕忽然刮来大风,把他半肥胖的身子摔下去喂鬣狗。

    “这会儿若能吃上你做的牛肉馅饼,或者一小块儿热披萨饼,真是再好不过了。”说完,我将冰冷潮湿的额头顶靠在树干上,也用力抱紧了些树干。雨夜的风,仿佛故意吹走我俩身上的热气,一刻不肯停歇地刮来刮去。

    在树冠上稍稍喘了几口气,底下的棕鬣狗便抬起前爪,扒住棕树主干尝试撼动,妄图把肥美的猎物晃下来。其余几只急得嗷嗷呻叫,不停绕起圈圈。

    “现在你还宁愿它们是一群猎豹吗?”我两腿夹紧树枝,一边抬起匕首削砍两旁的叶子,一边无所适从的问杜莫。“噢,不,我宁愿它们是鬣狗,否则树上也不安全了。”

    因为杜莫太了解这些野兽,才会被吓成这样,听他认真的语气,仿佛我真是上帝,可以选择性地把鬣狗变成会爬树的猎豹。不过,疲倦没能压抑住他的健谈。

    “追马先生,您可能还不了解,成年猎豹不能爬树。猎豹未成年时会爬树,由于它们没有爪鞘,爪子收不回去,所以随着年龄增大会慢慢磨损,磨损到一定程度就爬不了树。假如脚下是一群花豹,咱们就不能这么悠闲地聊天了。”

    杜莫不愧是非洲大地上成长起来的男人,他对热带草原上的每种动物都很了解,我这会儿才强烈得感觉到,用一把短短的匕首,在漆黑的草地同六只大棕鬣狗搏斗是多危险的行为。

    “给,杜莫,你披上这个试试,它比你头顶那几根鸟尾巴似的树叶好使多了。”说着,我把编制好的披挂递过去。“噢,上帝啊,太棒了,不仅遮雨挡风,还有点保暖的感觉。这究竟是什么,简单的几根草叶,在你手上拧了两下,怎么就变得如此实用。”

    双腿依旧冰冷,双臂也夹紧在肋下,瑟瑟发抖的两只手,正为自己编制一件披挂。“这是蓑衣,中国古代有个人品高尚的老者,看不惯朝廷的腐败与虚伪,索性独自驾着小舟,在天寒地冻的风雪江面上垂钓,当时也披戴着类似的一件草衣,虽没锦裘舒服,但此人的心灵,却挣脱掉荣禄的困牢。”

    杜莫听完后,像个好奇的小学生,陷入沉思畅想了半天,才接着说到。“你是个中国通,东南亚和中国挨着对吧?”他的话如同一根刺,令我心尖猛得一惊。自己困在非洲大草原的一棵棕树上,正是被虚伪的政治所迫,而我此时,和那位古代诗人的处境,可谓不谋而合。

    这一夜的风雨,直到火红的太阳从草原尽头的海平面升起,才有了转歇之势。我摇醒昏昏欲睡的杜莫,让他清醒一点准备下树。

    清晨的空气冷得要命,假如闭上眼睛,根本不会觉得身处南回归线上。“杜莫,留尼汪怎么这么冷,我印象中的非洲炎热无比。”

    他松开搂抱一夜的大树,慵懒地张大嘴巴,并伸了个长长的懒腰,眨巴几下略带血丝的眼睛,慢悠悠说到:“第一次到非洲的人,多和你一样,他们错误地把加蓬、刚果、卢旺达、乌干达、以及肯尼亚的赤道气候想象成整个非洲的气候。”

    “我只对刚果了解一些,它分为刚果(金)和刚果(布),前者为刚果民主共和国,后者为刚果共和国,原本一个完整的国家,被殖民主义这把肮脏的刀子分割成两个国家。”

    杜莫往树下爬的姿势,看上去像只笨重犀牛,他一边谨慎的下滑,一边认真听我说话。“你只说对了历史,但很多深层次的东西,你远远感受不到,当然,那些多不为人知。”

    这句话,立刻将我从放松的心态拉回现实,他好像参与过那些变革,所以说话俨然一副过来人的姿态。

    “瞧,那群棕鬣狗不见了,还以为会被困死在树上,看来它们的饥饿程度远在你我之上,哈哈……”我正爬到大棕树半高的位置,听到狼狈一夜的杜莫此时如此大笑,顿时止住动作转身。

    “小心,它们在你的身后。”话尾刚离开嘴边,杜莫哇一声大叫,好似一头发疯的笨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再次抱住大树,不顾一切地朝上爬。

    “哈哈哈,瞧你这点出息,这么好的光线,又有锋利的匕首,还这么敏感鬣狗,照这样下去,想走出草原难喽。”说完,我从大树上跳了下来,军靴落入潮湿草地的瞬间,大腿根部震得筋骨酸痛。这一夜,真是遭足了罪。

    “那些鬣狗一定返回去嚼斑马骨头了,我倒不是怕它们,只不愿意被无缘无故的咬伤。”杜莫的滑稽,让我暂时忘记了饥饿与寒冷。

    “再坚持一下,太阳就快照耀过来,那时身体会暖一些。”听着杜莫的话,我刻意朝草原尽头那颗又圆又红的旭日望了望,期盼它快点升高,否者身体真会冻僵,一旦倒在草原上,即成为食腐动物的美餐。

    “翻过火山,再穿过一片草地和棕树林,咱们就能进入黑人种植园,在那里喝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杜莫说着,把匕首插回左侧胸前,并率先在我前面领走。

    我俩迎着朝阳,朝心中渴望的那杯子热咖啡走去,朝各自的任务接近着。

    细雨没一个时辰就彻底停止了,我们登上火山半腰时,四周的光线很明亮,放眼看去,留尼汪其实很小,只一个城市那么大。

    灰黄的草原上,时不时出现几头狮子,它们昨夜估计都吃得很饱,所以不怎么搭理一个黑呼呼的胖子和一个黄皮肤的长发从领地上穿过。

    穿越棕树林时,见到几条半大的蟒蛇,还有若干叫不出名字的野鸟。那或许是山鸡,或许是大野鸽,反正看得我和杜莫直咽口水。

    杜莫说他一口气能吃下四只奥尔良烤鸡,我没有说话,却条件反射地再咽一口唾沫。我和杜莫的胃,这会儿都空的难受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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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6-11 13:01:4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百零七章:笑声后面的杀手

    匕首砍削了两根木棍,我和杜莫用来拄着翻山,出了棕树林后的这片小山,不高也不陡峭,只是我们两人又饿又疲惫,拖着灌铅似的两条腿,感觉走了好远的路,才看到一片绿油油的茶园。

    几个背竹筐中年妇女,正弯腰忙着采集嫩茶叶,她们的脑袋上,裹着红色或蓝色的头巾,好似怕被日头晒成秃顶。但强烈的紫外线,早把她们沉浸在劳动中的脸颊晒得黝黑。我无法肯定她们的肤色,只觉得像黄种人与黑种人的混血。

    杜莫看到眼前的庄园,厚黑的嘴唇立刻上翻,露出洁白刺眼的牙齿。他兴奋的像个孩子,从半泥半土的山坡上,连滚带跑的冲了下去。

    “卡蒙娅,我回来了,回来了,哈哈……”杜莫的高兴劲儿,别提有多强烈,他仿佛阔别家乡多年,赚了一大笔钱才回来看老婆。这个种植园很大,除了茶叶以外,还生长着马铃薯及各种香料。人在饥寒交迫的时候,看到葱葱郁郁的农作物,那种心理上的舒畅,无法用言语表达。

    一位年近五十岁的女人,脸色蜡黄的有些发亮,她确实是个混血女性,有着挺直的鼻子和微笑型的大嘴巴,我想,她年轻时一定很漂亮,这种美与奢华宴会上的珠光宝气格格不入。

    卡蒙娅的一生,或许总和明媚的阳光、水分、还有肥沃的土壤分不开,她习惯于辛勤耕作,有一副健康结实的体魄。我很清楚,这种美丽让很多人受益,却又不被重视。

    跟在杜莫的后面,很快与这位叫卡蒙娅的女性认识,并彼此问候。眼前这位皮肤又黑又黄的女人,有着迷人的微笑,她长长的嘴巴两端,保持着让人一看心就安详的弯弯嘴角。杜莫很小的时候,幸亏蒙这位干妈照顾,才长成今天这副魁梧的身板儿。

    晚上的时侯,我和杜莫躺在茅屋下的竹床上,四周绿油油的菜花香气凝重,浓得塞人鼻息。屋后不远处,几只大蝈蝈正隐藏在乱草丛,趁凉爽的夜晚吟唱不停。

    杜莫还是老样子,对我喋喋不休地说着,其间讲述很多有关卡蒙娅的悲惨故事。那个女人早年为了生计,偷渡上留尼汪岛,做了种植园的底层工人。她生养过很多孩子,每个孩子的父亲不同,更确切的说,女人自己都不清楚孩子的父亲应该是谁。

    每个接近卡蒙娅的男人,都在她身体上获得了充分满足,然而他们不愿陪着卡蒙娅过辛劳的日子,过不了多久便悄悄的离开。即使这样,卡蒙娅依旧履行了伟大母性的职责,将每一个孩子喂饱带大。现在,那些孩子去了马达加斯加岛,和鱼贩子们一起,整日漂泊在海上。

    多年的默默劳作,历练了卡蒙娅对生活的泰然处之,她好像觉得,在繁重的劳动下坚持,只要能吃饱穿暖,就已经是件让人满意和幸福的事情了。

    杜莫始终不提任务的内容,他仿佛在带着我流浪,有好几次想问他,但欲言又止,因为那会迫使杜莫讲假话。“土豆烧牛肉的味道不错吧,你今天可足足吃了两大盆。”

    和杜莫说话,最终是要扯到吃的话题上,卡蒙娅为了招待好我们,特意跑去山沟的小集市,买回新鲜的牛肉和三文鱼,我们若每日这么吃下去,不出一周,杜莫的干妈就得破产。

    想给这位贫苦的种植园女工一点酬金,但我除了一把锋利的匕首,再无分文,杜莫自从吃完最后一块儿巧克力,同样一贫如洗。想到这里,我再一次认清处境,自己已沦落到靠好心的卡蒙娅施予粥饭,还能拿什么去返恩,权当有心无力。

    “杜莫,这两天我必须猛吃牛肉,补充消耗的肌肉纤维素,将力气保持在最佳状态。你估计卡蒙娅的存款可以维持这种伙食开销多久?”我故意这么说,促使杜莫透漏一些后面的计划。

    杜莫仰躺在竹床上,圆圆的肚子鼓起很高,他平排开四条粗壮的肢体,望着漫天星斗,发了好一会儿呆,才腾得坐起,说:“任务只有杰森约迪和他的朋友知道,我前两次带领的杀手,刚到马达加斯加岛两周,就夭折在行动中。所以,这一次先带你去毛里求斯,从那里坐船进入马达加斯加岛。”

    我沉思了片刻,反复思索杜莫的话,从小型核潜艇上潜海的一刻,我就有了初步盘算。这一路上,先用欲擒故纵的姿态,不断调起杜莫的胃口,让他在极短的时间内对我产生好感,以便从他嘴里尽可能多地获得重要信息。尤其是海魔号上,三个女人的安危。

    留尼汪属于法国,我们悄悄偷渡进来,非洲东部海岸的国家很难注意到。毛里求斯作为第二个跳板,这个铺垫很好也很关键,看似南辕北辙,而实际上却用意颇深。仅从交通上看,既不用横穿大荒漠,又能利用贸易繁忙的优良水路,鱼目混珠其中,以最快速度靠近目的地。

    并且,一旦东窗事发,线索便会在非洲大陆东岸的三个海岛纠结成麻。可以想象,一群非洲黑人和一群法国白人在一起合作调查,默契程度能有多糟糕。

    “杜莫,我们至少该有条小船,若再抱着冲浪板,横跨毛里求斯与该岛之间的海峡,鲨鱼恐怕不会像上次那样仁慈。假如上到毛里求斯海岸,还得穿越险恶的树林或草地时,再出现一群大棕鬣狗追咬,你认为我还能像螳螂似的用两把匕首逃生吗?手机轻松阅读:wàp.1⑹κ.cn 文字版首发”

    杜莫听完我的质问,竟捂着胖肚子咯咯大笑起来,夜空繁星点点,若隐若现的光亮,依旧把他黑亮的脸膛与白齿分得清晰。

    “噢哈哈哈……,一想到你昨夜攀爬大树的样子,简直太像只大螳螂,长臂猿都赛不过你的矫捷。喔哈哈哈……”我很奇怪,杜莫为什么笑得那么开心,他当时一定很仔细的观察我,即使四周黑暗。

    潜在的直觉,不断在暗中提醒,这个黑胖的家伙儿,可能一直在留意我的身手。每次临险,他表现出来的笨拙和粗心,极可能是一种烟幕,故意麻痹于我。在我内心深处,时刻谨记着一条,他最可能是任务完成之后,杀我灭口的杀手。杀杀手的杀手,才是最阴险可怕的杀手。

第二百零八章:再渡恐怖海峡

    夜晚的茶园静悄悄,或许有些避债蛾,伏在叶片底下,正偷吃的不亦乐乎,但这并不影响收成,整片茶树长势良好,强烈体现着绿色生命力。清爽的空气里,混合着淡淡茶香,而杜莫却鼾声沉重,睡得格外踏实。望着满天星斗,牵挂渐染心绪,不知芦雅她们过得如何,能不能在海魔号的甲板上散步,欣赏美丽的星空。

    胃里的食物,随着消化渐渐发热,困倦在疲惫的体内蔓延很快,我不知道正想着什么,便进入融融梦境。现在,杜莫和我可以一觉睡到太阳晒屁股,再也不用担心草原上的猛兽跑来咬人。

    夜里没有起风,新鲜空气汇入体内的血液,把全部疲倦驱赶殆尽。所以,卡蒙娅何时起床,拿了那些工具去茶园采摘,我们丝毫没感觉到。

    幸好这不是一家黑店,我和杜莫可以完全松懈下来猛睡。脸上的热辣逐渐增加,婉转的鸟啼四处洋溢,钻进耳朵后又渗入梦里。不远处传来几个劳动妇女的欢笑,她们正背着竹筐,在耀眼的阳光下,为采集嫩茶而忙碌。

    “杜莫,该醒了。”我刚睁开睡眼,又急速眯缝起来,不远处的茶园,波涛似的浓绿叶片,闪闪发亮并不断摇晃,折射过来的太阳光,令瞳孔迟迟适应不了。

    杜莫徘徊在半睡半醒之间,听到我的呼叫,周旋了好半天,才慢慢弯坐起胖圆的身子,他叉开着双腿,大黑头低垂,左右摇甩几下,像要激起里面的脑浆碰荡。杜莫睡的太深沉,以至于他有些混沌,最后总算一骨碌走下竹床,拿起茅屋门前大水缸上的瓢勺,狠狠抹了几把脸上的热汗。

    “我们吃点早餐就走,争取黄昏之前,到达留尼汪与毛里求斯之间的海峡。”看来,杜莫思考了一夜,他越来越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伴随与任务的拉近,他逐渐收敛起滑稽与幽默。

    我没有说话,却将昨夜剩余的一大锅牛肉炖土豆以及三文鱼吃个精光。杜莫像与我比赛似的,也吃到捂着肚子,一个劲儿地打饱嗝。这趟路程依旧步行,我们只能带一顿食物,临下海之前,还不能吃太多,所以趁着这顿饭,最好把能量补充到饱和。

    临走的时候,杜莫没和卡蒙娅道别,那个女人好像知道我们要走,但她依旧低头,默默采集茶叶,只偶尔和身边几个女人说笑一下。我想,她一定见不得分别,尤其是男人要离开的时候。

    小茅屋的后面,被一片连绵的小丘围绕,爬到山头上,可看到一座座低矮的楼房,怕冷似的拥挤在一起。我感觉这是个小县城,但缺乏本该拥有的繁华,从种植园的面积和发展,这里应该人人富庶。当地资本家取之于民,却把丰厚的利润转移到大城市,只给岛上的农奴和劳工盖建些简单的基础设施。

    “我们沿着山头走,从侧翼绕过那片住宅区与工厂,免得惹到无谓的麻烦。”杜莫说完,大踏步的走了起来。他的意思我理解,是怕人群中混迹着间谍或特工,盯上两个突然出现的陌生人。我一边跟在他后面,一边不住扭过头去看那些房屋,以及开在狭窄马路上的柴油汽车,很多新鲜饱满的农产品,被大量的运载进工厂。

    我在无名小镇呆了几年,又困在荒岛半个多月,现在看到略显城市风光的景象,心中不免有些悸动。杜莫今天好像有心事,他一路上总在思考问题,同之前那个健谈的科多兽判若两人。

    我宁愿杜莫这副德行,最好为某些想法纠结,不然,他就会不停的唠叨,使我没一点空闲去思念伊凉她们。更关键的一点,我不喜欢陌生人对我百般热情,那会使我不自觉地保持警惕,处处提防那些笑里藏刀的手法。

    这个破旧的小县城,确实小的可怜,军靴在坑洼不平的山头上踩着走着,脚底疙疙瘩瘩,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但我总眺望过去,远远看那些大街上的行人,他们如同蚂蚁,我留意着看到的一切,最闲的意见的现象,就是整条街道似乎看不到任何闲逛的人,大部分都紧张忙碌,他们辛苦创造的价值,被挂在产业链条上剥削,就像陷入食物链的底端一样。

    卡蒙娅在庄园主的雇佣下辛苦劳动,一旦上交了初级产品,之后的仓储运输、包装设计,零售批发、上市公司,便不再与她有任何关系。

    从表面上,或许卡蒙娅自己也觉得,这样再正常不过了,她已经得到了规定的报酬。而实际上,初级产品的利润会从1欧元逐级递增到10欧元,那些资本家,不必采用枪炮皮鞭,只需把产业链条上最低端的环节交给卡蒙娅这样的女人,把之后的环节垄断集中自己手里,那么,这个种植园就永远属于贫苦劳工生存的依托。

    因为她每创造一欧元的价值,便给资本家带来十欧元的利润,如此循环往复下去,穷人唯一可剩下的,便是签署契约的自由。

    思索着卡蒙娅的生活,不知不觉中走了许多里路,海面上的太阳,渐渐泛起红晕,快接近留尼汪的东南沿海时,杜莫已走在我身后。

    时间上,不允许我们再绕行,只能从眼前这片翠绿的荆棘乔木带横穿,拎在右手的朴刀,沿着陡峭的斜壁,一路挥砍下来,大片多汁且带刺的绿乔木,被斩得七零八落,勉强闪让出一条羊肠小山道。天黑之前,捷径使我们按时到达海边。

    “杜莫,这次任务的东家不是你,我感觉是杰森约迪和他提及的那位朋友,卡蒙娅家里并不富裕,我们的路过和叨扰,让她破费很多,假如将来有机会,你替我补偿一下卡蒙娅。”

    杜莫听完我的话,脸上似笑非笑,一种从未见过的怪异表情,使我一时手足无措。“追马先生,在一种大欺小、强欺弱、毫无公正可言的环境下,贫穷往往可以保护卡蒙娅这样的女人,假如你是她的保镖,我一定会送给她几千欧元。卡蒙娅很睿智,即使你去给,她都不会要,她了解生存环境。”

    杜莫边说,边嘿嘿笑着脱衣服,他在争取时间下海渡峡,毛里求斯一定有很什么人在等着我们,不然,他不会突然表现的这么积极。

    “嘿嘿,你不仅是个英雄,还是个富翁。那十二颗鸽子蛋大的宝石,将来有机会的话,能否给我看上一眼,杜莫好开开眼界。”说完,他又嘿嘿笑起来,并不断伸展肥壮的四肢,努力活动着筋骨。

    “噢,这事从海魔号传到小型潜艇上了吧。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比生命更具价值。海盗深知这个道理,所以他们抢夺别人的生命,获得了极大的价值。”

    杜莫听完一愣,双眼猛地放大,随即哈哈大笑,我的话把他吓一跳。这也让我察觉出,他一直在谨慎提防着我。刚才的一愣,说明他意识到那话很像杀手的送终语。

    “追马先生,你的体魄强悍到了吓人的地步,每块凸鼓的肌肉,犹如一张张狰狞的面孔,难怪大家叫你杀戮机器。东南亚那种地方,能出现你这种佣兵,太富传奇色彩了。”

    “杜莫,我明白你的意思,海魔号上的船员,在荒岛时被我干掉不少,我当时万般无奈,才以非攻止战的方式对待他们。不要盲目的崇拜了,我能活到现在和你说话,运气占了很大比重”

    “哈哈,追马先生,我发自内心的崇拜你,希望以后向你多学习。”从我第一眼看到杜莫,就感觉这是个人深藏不漏,可他忽略了一点,对我这种佣兵采用吹捧战术,等于偷鸡蚀米,弄巧成拙。

    下海之前,我们要进行必要的热身,然后穿戴上潜游衣,抱着冲浪板跨峡渡海。那把不太锋利的朴刀,是我临行时从卡蒙娅家的茅草墙上偷拿来的。现在不能再在水里背负着它,因为这次渡海可能会游到天亮,一旦筋疲力尽,任何没必要的负重,都会导致溺水身亡。

    白天毒辣的阳光,并未把岛峡之间的海水照温暖,我抱着冲浪板,不断踩着泥沙往深海走。今夜没有风浪,这次也没必要与杜莫之间栓绳子。

    杜莫抱着那只银灰色冲浪板,像顽皮的孩子般高呼,并使劲儿摆动双臂,朝黑呼呼的深海窜去。我始终与他保持匀速,既能不断前进,又能保存实力,以便应对突发的紧急情况。

    “哈哈,哈嗨,欢迎来到杜莫的私人泳池,尽情畅游吧,毛里求斯的美食与姑娘们,科多兽就要来到面前……”他的兴奋劲儿十足,仿佛毛里求斯真有美食与美女坐等他的到来。

    “杜莫,假如这是你的私人泳池,那你将会是最愚蠢的主人。”这个黑人的顽兴,大大带动了我划水的**。“为什么这么说呢?我可陪您免费畅游了两次,你该给我一颗鸽子蛋大的宝石补偿。哈哈……”

    “因为,没人会把鲨鱼放进自己的私人泳池。”凉凉的海水,不断温柔地撞击着我下巴,每次对前面欢腾的杜莫喊话,都先吐出一口大气,防止不慎呛水,促使鼻腔或咽喉流出血丝。

    “噢,上帝啊,还有什么话比这更能打击科多兽战胜海峡的自信心,您就不能说些鼓励的话吗?咱们才划游不到两海里。”

    “你把嘴巴闭紧,不要拍打出多余的浪花,鲨鱼也许会把你当成一块儿檀木。”提醒完得意忘形的杜莫,我继续谨慎地划游。

    漆黑的海面上,没一丝风浪,只浩瀚的海水,在朝夕能的作用下左右晃动。所以,任何不必要的吵闹,都有吸引鲨鱼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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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6-11 14:25:23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百零九章:火山岛下的眼睛

    “杜莫,这次没有海风与海浪,咱们不要再偏离航向。”我俩像南飞的大雁,借助彼此推起的波浪,用最缓和的动作,发挥最快的速度,朝目标划游。

    “塔马兰与贝隆布尔之间,有一座飞机场大的临岸小岛,上面长了很多无花果树,等上去之后,可以边歇息边吃香甜爽口的果实。”杜莫一定很饿,所以才这么说。

    眼前的海面,与脖子持平,依然望不到边际,沉重的海水不断晃动,使人胸部发闷,我尽量不看前方,否则会增加身体的疲劳感。

    两个人担惊受怕,却又不容反顾,冰凉的海峡,沉寂在黑暗中,把我们再度拖入疲倦,昨日在卡蒙娅家的饱餐与休息,远不够缓解多日积累的疲劳。

    夜空的东方,随时间慢慢推移,逐渐展露出淡淡惨白,我和杜莫的四肢,像铅砣般沉重,最后只得依靠水波的推动,缓缓地前进。

    幸好杜莫描述了些好吃的水果,这种望梅止渴的办法,多少给我们些鼓励。长有香甜果实的地方,名叫莫尔纳岛,在西南角的北端。后来,我才知道西南角不是一个模糊的指向,它的名称类似于南非好望角。

    “杜莫,你看前方的海面上,隐约出现了陆地的影子。”说这话的时候,身边肥胖的科多兽,正气喘吁吁地扒伏着冲浪板,似睡非睡地淌着口涎。

    海水的味道腥咸苦涩,在海峡间横渡一夜,不知被呛咽多少次,所以恶心得杜莫不断喷吐,最后只好半张着嘴巴,任唾液沿着嘴角滴滑。

    莫尔纳岛的形状,酷似一粒糯米,它被环抱在塔马兰与西南角之间的海湾。每当起风飞浪之时,岛的四周相对安全,上面的树木长势葱郁,枝头挂满半红半青的果实。

    太阳初升之际,我俩像蹲在水里的小猴子,利用军靴踩着浅水的岩沙不断靠岸,水位随着移动逐级下降,我和杜莫便把身体佝偻的更低,直到蛙趴进沿岸堆积的厚厚海藻下,仰头朝岛上观察一会儿,见四下无人,才滴答着满身海水,活蹦乱跳地冲上岸,急速蹲躲在一堆礁石后面。

    急速脱掉潜泳衣,相互检查彼此的身体,没发现有水母之类叮咬的痕迹,才慢条斯理的清理起头发与耳朵,尤其是我的长发,处在浅海这段时间,渗透进不少沙粒和碎藻叶。

    一切整顿好后,杜莫率先耐不住饥饿,他撅着潮湿的大屁股,奋力往陡峭的山岩上爬,想快点摘到某棵树上的果实,补充亏空的胃。

    但他体力尚未恢复,爬了半天也没能上去,像头困在大坑里的笨熊,急得团团乱转。我坐在一块较为平整的石头上,调整匀称的呼吸,让体力迅速恢复。

    这是最后一次偷渡,刚才浮游在海面时,杜莫终于透漏了初步任务,毛里求斯,将是我开始杀人的第一站。“杜莫,如果猎豹四次追不上猎物,它就会心率憔悴,虚弱到活活饿死。”

    我的话,立刻制止了杜莫固执的想法,但他依旧饥饿,转而捡起石块儿,投向挂满果实的树冠。“毛里求斯算得上富饶,你说过的美食和美女,难道就是满岛的果实和螃蟹?”

    说完,我从脚下的石缝里,抠出一只手掌大的青灰色螃蟹,扎在锋利的匕首上,示众般举给杜莫看。“噢,假如那是只红色的螃蟹,味道再好不过了,我喜欢把它们活着泡进醋坛,三个时辰后拿出来,在铁笊篱上滚一下热油,嚼起来酥脆爽口,再猛灌半杯啤酒,会使你的胃欢乐地跳起舞。”

    听完杜莫的描述,我舌头底下早已滋满口水,喉结不禁耸动几下,目光又凝回眼前这只在刀尖上痛苦挣扎的大青蟹。

    它挥动着硕大的钳子,徒劳地耀武扬威,因为袭击不到我的脸颊,所以我只关注钳子里面饱含高蛋白的蟹肉,越看越按捺不住,四顾看了看身旁,试图找块儿石头敲碎它,捡些新鲜的肉充饥。

    “噢不,追马先生,再忍一忍,我马上就打下鲜果给您,如果你不想在执行任务的时候拉肚子,最好别生吃那东西。”杜莫的话很及时,我还没寻到合适的石块儿,就被黑亮的科多兽看出意图,急切地提醒。

    我之前有过尝试,九死一生的经历,多如夜空的繁星,看着刀尖上的硬壳猎物,脑中不觉泛起记忆的碎片。那是在安达曼群岛,斯里兰卡巨头茶商,带给泰国市场很大冲击,介于国际法的保护,政府不能正面实施贸易壁垒,只得派遣佣兵,组成暗杀小组。

    但很不幸,这次行动败露,小组刚赶到安达曼群岛,便遭受猛烈伏击。很显然,上级政府内部,一定有高级官员收受贿赂,被买通做了线人。无疑,我们再次充当了政治炮灰。

    斯里兰卡人豢养的精锐部队,打起仗来相当犀利,我们猝不及防,节节失利。大部分佣兵队员,多被子弹射穿了头颅,横死在荒山老林。我跑的最快,但却甩不掉追击,敌人的上级一定很恼怒,才下了死命令,非杀光我们不可。

    全文字版小说阅读,更新,更快,尽在⑴бk文学网,电脑站:ωωω.ㄧ⑹k.cn手机站:wàp.ㄧ⑥k.cn支持文学,支持①⑥k!我发疯似的奔跑,冲撞过荆棘的密林,翻滚过混乱的山石,直到眼前出现一片开阔的河滩,我才幡然醒悟,再跑下去不是办法,如此开阔的平原,往前跑得再快,也得死在敌人的子弹下。迫于无奈,我一头扎进泥潭。

    污泥里有许多死尸,横七竖八斜卧在黏浆内,我搂过三具腐烂恶臭的尸体,压在身下足足忍受了一天两夜,才耗走斯里兰卡的武装力量。

    趁着凝重的夜色,我心有余悸的钻出来,昏黄的月光下,死水沼泽满目苍夷,窸窸窣窣的水草下,鬼火忽明忽暗。那一刻,孤独感将我吞噬,仿佛世界只剩下我一个人。周身的皮肤刺痒难耐,借住混沌的月光,撕开衣服查看,浸泡惨白的皮肤,散发着浓浓恶臭,疙瘩层层片片的泛起,只可惜我的枪跑丢了,不然当时很有自杀的可能。

    爬上污浊的河滩,身体早已饿得走不了路,看着那些饱餐人肉的河蟹,在我沾满黑泥的腿下,肆无忌惮地爬来爬去,最终抓起几只塞进嘴巴,咀嚼吞咽之后,随即呕吐出来,那种臭味强烈刺激着我,直到折磨的一切感官麻木,胃口才勉强接受这种脏食的充饥。

    那个时候,如果出现一个杜莫,提醒我会拉肚子,将会怎么样的可笑,在活命与拉肚子之间,常人不理解那是种怎样的无奈,怎样的别无选择。但我现在,远没饿到那种地步,所以没必要冒险。

    直到现在,我对生螃蟹的味道儿仍记忆犹新,尤其是掩护我逃过追杀的三具尸体,虽然黑朽糜烂,但仍能看出花季女孩的特征。我知道,这些无辜的人,多半是妻儿老幼,被某个组织强行押解上安达曼岛,给予秘密屠杀。

    “嗨,我打下一粒果实,接住。”话音刚落,一颗半硬半软的无花果,朝我左眼飞来,被下意识的抬手抓进掌心。“快扔掉那只钓人胃口的螃蟹,它会影响你吃素食的欲望。”杜莫说完,露出两排森白的牙齿,得意地笑起了。

    他费了半天牛劲儿,好不容易打下第一个果实,我很清楚,杜莫比我还饥饿,但他既爬不上山壁又摘不到果实,这种窘态不免有些尴尬。所以,看着我吃掉他的第一颗劳动成果,杜莫轻松了许多。

    左手拇指与食指结合,捏着那颗眼球大小的果实,在胸前的湿衣服上蹭了蹭,抹掉表层溢出的白色粉末,然后放进嘴巴咀嚼,一股香甜霎时沁入心肺,令人说不出的舒服。“哈哈,味道不错吧,假如条件允许,我们可以多摘一些,回去做成果酱,蘸牛排饼吃。”

    “你再打一些,这东西糖分不低,可以迅速补充热量,不要忘记,咱们已经进入任务区。”狠狠嚼着嘴里的食物,我沉稳的对杜莫说。

    假如不被海盗要挟至此,能随杜莫这个家伙去流浪,该是件很快乐的事。我心里清楚,最终目标要尽快解救出女人们。

    此时此刻,杰森约迪的海魔号,也许离开了孤岛,他是否履行诺言,善待抓捕到船上的每个女人,我无从得知,杜莫也无从得知。

    “我什么时候能摸到枪?有无渠道提供周边资金?还有,我不杀妇女儿童,不杀深受人民爱戴的政治要员。”这是我第一次对杜莫提及如此敏感的话题。

    他正扬起胳膊投掷果实的手,突然呆滞在半空,脸上期待下一颗果实滚落下山壁的欢笑,也似乎刹那间冻结。晨曦的阳光极为柔弱,正从印度洋东侧的海岸升起,发出耀眼的光芒,我仔细盯着杜莫的表情,恨不能看穿他内心的世界。

    “追马先生,请你不要着急,我现在只接收到任务的第一部分,这些都是卡蒙娅转告给我的。”听到这话,我心头猛地一惊,那个其貌不扬,保受生活磨难的女人,难道是海盗安插在留尼汪岛的眼线。

    杜莫现在告诉我这些,是因为我们无法再回到那片种植园。即使我很生气,现在也毫无办法。假如当时我知道卡蒙娅负有传承任务,一定会追问她一些海魔号上的消息,并再次提醒杰森约迪遵守诺言。

第二百一十章:沙石下的假寐

    “杜莫,我已经吃了三颗无花果,再休息三十分钟,咱们就从莫尔纳岛游上母岛。”杜莫累得满头大汗,附近的小石块儿,都被他投掷果实而捡光,如此大费周折,却只打下五个果儿。

    面对我们的岩壁,仍保留着海水退潮后的潮湿,一些啤酒盖大的青色小螃蟹,像蜘蛛似的,在内扣的岩面缝隙里爬来爬去,每一只都很紧张,仿佛匕首扎大青蟹的惨象吓到了它们。

    岩壁上面,大概是一片平缓的坡面,层层叠叠的绿叶之间,挂满羞红脸颊的小果实。对我们这种处于饥渴状态的偷渡客,诱惑力必然不小。岩壁不到十米高,却相当平滑,找不到半条植物的藤茎与根须,所以,除了石缝里的一群小蟹,猿猴都别想攀上去。现在没有钩绳,我也索性不去想,任凭杜莫用原始的办法去尝试好了。

    食物的采集令人扫兴,本以为可以置身果林,随手摘下看中的每一颗熟美肉果,大把大把地捂进嘴猛嚼,吃到胃部膨胀。

    可冰冷的岩壁,将我俩拒之门外,杜莫用石子打中的大部分野果,多坠落在岩顶,足足浪费半个时辰,只五颗果子掉进石缝,顺着股沟滚下来。

    这个局面,令在海上划游时一直吹嘘的杜莫非常尴尬。他不仅没休息好,反而损耗了体力,这时听我催促向母岛登陆,他简直颓丧到极点。

    看我看来,杜莫的性格很可爱,他有时会像个小孩,在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上叫真儿。抱着彼此的冲浪板,我俩一前一后,贴紧在海岸岩石带的根底,互相打着掩护,警惕着匍匐前进。

    杜莫也不清楚,莫尔纳岛上有无站岗士兵,我们现在只有近战的匕首,连半颗子弹都摸不到,而看护领岛的毛里求斯卫兵,必定荷枪实弹,只要看到鬼鬼祟祟的偷渡者,有权予以击毙。

    我们两个人的身材和长相,一点不像过来谋生或遇难者,自然会被当作间谍,秘密监押在某个不为人知的小黑屋,整日接受审讯甚至拷打。

    即使岛上有村落,渔民看到陌生人如此猥琐地入岛,同样会及时报告给本国的驻岛哨所。杜莫和我都不想惹到这种低级的麻烦,当沿着海岸奔跑一段时间,前面视野与道路逐渐开阔,我俩不约而同地下了海,从小岛北侧绕游,直奔母岛毛里求斯。

    白色的浪花,咆哮似的翻滚着,一层紧接一层,怒向岸边的礁石撞击。抱在怀里的冲浪板,显得有些单薄。这会儿,正是涨潮时段,我们必须格外谨慎,既不能被岛上的侦查望远镜看到,也不能给大浪吞入海底。

    依靠胃里仅有的一点糖分,我们在中午时分,总算被飞扬的大浪卷冲上泛着猩白泡沫的沙滩。“追马先生,咱们尽快找个地方隐蔽,四周光线太明亮,这时走进去,太过招摇。”

    听杜莫的口气,知道这头肥硕的科多兽疲惫到了极限,他在莫尔纳岛上,并未抓紧时间休息,坚持到现在,已经很不简单。

    “杜莫,你看。”说着,我像鼹鼠一般,靠紧岩石挺直脖子,朝凸起的陆地望去。“噢,我知道,这一带属于丘陵地势,所以才带您在此蹬岛。”

    山地的走势,极具冲击感,仿佛一个巨大的绿皮石人,正伸直双臂游泳,要把我和杜莫再次顶回波浪起伏的大海。两侧凸鼓的丘陵,长满亚热带植物,虽不怎么茂盛繁密,却也郁郁葱葱,一片生机盎然的气象。

    绿色岭原的险峻,不及荒岛峡涧的万分之一,放眼望去平平淡淡,只差挥打响鞭,哄赶些牛儿羊儿,散布在坡上吃草。从我和杜莫隐藏的位置,尚看不到人迹,但不难判断,这么优良的自然条件,一定有山民在此生计。

    岭原中间积存的降雨,早已汇流成小溪,视觉上能看出,离口渴的我们很远。这会儿若不是白天,我一定拉着杜莫朝那飞速奔去,一是缓解干燥的口舌,二要清洗掉皮肤上的海渍。

    杜莫早已疲倦不堪,侧躺在一块儿青黑大石的背面,打起如雷鼾声。这家伙儿很会选择位置,即使两三个时辰之后,毒辣的太阳照射上沙滩,杜莫依旧睡得凉爽。

    很明显,必须等到山色暗下来,我俩才可以往丘陵上走,假如夜晚的亮度还可以,一定要到那条潺潺流动的小溪边,洗去皮肤上干巴巴的盐沙。

    因为没有闹钟,两个人睡得是昏天暗地,一塌糊涂,直到一只无知无谓的大海蟹,掐得我食指生疼,才把陷入疲倦的意识拉回现实。

    眼前模糊的沙滩上,堆积满厚厚的海藻,海浪像完成工作后休息似的,哗啦哗啦地响着,显得很悠闲。海风夹杂着咸腥味道,从黝黑辽阔的水面徐徐吹来,丝丝微凉,爽得人骨头发软,滋味儿好受极了。小说整理发布于ωωω.ㄧбk.cn

    我站起身,拍掉衣服上的沙土,之后扒伏着岩石,再像鼹鼠出洞一般,高挺脖子朝四周望了望,整座丘陵仿佛也在入睡,没人知道我俩的到来。前后五公里的海岸上,看不到任何灯塔,毛里求斯的渔民,如若打渔夜归,应该不会在这一带靠岸。

    始料未及,杜莫不见了,大石后面,只留下一个肥重身体辗压过的痕迹。我迅速抚摸身上的每个口袋,发现未少任何东西,又急速奔到一块儿木桶大的石头前,翻开后,发现锋利的匕首仍埋在下面。

    我把利刃别回左胸前,刀把斜朝向胸肌中心,与垂下的右手保持在一条直线上。因为,四周的情况,发生了变化,一旦出现异常,我必须以闪电般的速度抽出匕首,结果对方性命。

    杜莫是个不容低估的海盗,他既然负监护杀手完成高危任务,而且一连两次失利后,仍然被指派,可见这不是一个善茬儿人物,他给我的感觉,太具迷惑性。我已经输了一招。

    上午那会儿,他躺在大石后面,没多久便鼾声大响,实则在迷惑我,误导我也随之沉睡。我敢肯定,我睡下没多久,这家伙儿就偷偷起身溜走了。

    当然,他不会丢下我不管,也不会去找食物,即使一会抱着四五张裹满牛肉的匹萨饼,笑嘻嘻出现在我面前,那个像留尼汪卡蒙娅一样的信息传承者,早已把一切交代完毕离开了。

    这次暗杀行动,越想越觉得非同小可,远非传统意义上的利益仇杀。杰森约迪的做事风格,堪称滴水不漏,我和杜莫都是木偶,一行一动都被他控制在手中。

    杜莫一会儿回来,肯定获得任务的下一步指示,这样一来,即使我把杜莫折磨的死去活来,依然套取不到杰森约迪的真实动机。

    伙伴丢失后,最忌讳四下乱找,尤其在黑夜里,很容易误会成相互丢失,彼此找彼此,最后越走越远。我一人坐在沙滩上,感到了久违的孤独,到处黑乎乎,视线极为短促,尽管腹部饿得咕咕直叫,但我必须原地不动,等那头乌黑的科多兽回来。

    这个时候,要能在海岸上升起堆儿小火,用树枝夹着那只钳醒我的大海蟹,把它烤得通红,再用匕首撬开蟹盖子,挖一口香喷喷的蟹肉,那味道一定很棒。尤其那对儿蟹钳,咬在嘴里慢慢吸吮,可强烈刺激味蕾,既享受美味,又可充饥。

    不知为什么,杜莫爱好烹饪,热衷做好吃的食物,但自从和他一起,除了在种植园,猛吃上一回牛肉炖土豆,几乎顿顿挨饿。

    他总爱讨论吃,我稍微能理解他追求些什么,那些远非填饱肚子,而是一种生活态度,或许包含人生哲理。杜莫心宽体胖,却是个有思想的家伙儿。

    足足一个时辰过去了,仍就不见杜莫回来,我这才警觉到,事情远非我想得简单。杜莫迟迟不归,足够证明一点:他遇上了麻烦。

    最实际的推测,他一定独自一人奔上了丘陵,丘陵后面到底是怎样的环境,我现在仍不清楚。我坐起身子,扶着大石睁圆眼睛,仔细勘察山体走势,判断杜莫会沿着那条山坡奔上去。

    若光线再好一点,我就可以辨认沙滩上的脚印,但眼下,月色昏沉,我只能看出丘陵的轮廓。灰蒙蒙的右侧岭坡,依稀看到一条浅色凹线,如果这一带常有人走动,那很可能是条山路。

    我必须抓紧时间,假如拖延到天亮,会增大行动的危险性,万一杜莫挨不住刑讯,相信晨曦未到,大批持枪的队伍,便沿着山头搜索过来。

    这种开阔辽长的海岸,很难躲避覆盖式抓捕,我只能钻到海里活活饿死,挽救快要饿死的鲨鱼。

    踩着一块儿块儿高矮不一的大石,我翻上一洼低矮的草丛。浸透海水的军靴,被足足晒了一天,现在穿在脚上,十分干爽舒服。一阵急速奔跑,我很快闪进一片松树林子。清凉的山气,飘荡着松仔儿的香,浓浓的绿叶子,从树冠上沉重地垂下,扎得人肩膀难受。

    我咬着牙向上奔跑,争取一切时间和可能,只要杜莫还活着,必须想法弄回他,这种意料之外的因素,一旦迫使任务终止,杰森约迪极可能撕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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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6-11 14:25:42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百一十一章:骇人的阎罗工厂

    沿着丘陵,奔跑两三个时辰,眼看天色就要大亮,心中焦急如焚,奔跑的步伐,一次又一次地提速。林中栖息的海鸟,多被我提前惊醒,驾着浓浓水雾,朝黝黑的沙滩飞去。

    翻过最后一座丘陵,映入眼帘的景象,令我着实一惊。原以为会看到一片浮华的海滨城市,但一条明亮的大河,霎时横在眼前。

    其实,河里并非淡水,这是条宽广的山道,由于地势凹陷,海水倒流进来,形成良好的水运渠道。跪蹲在高远的岭坡,隐约看到十多条小木舟,绳索把它们与岸边高大的白桦树牵绊在一起,各自随着水波风波,微微晃动。

    从丘陵边缘朝下走,有一条现成的道路,河岸两旁住着零星散户,那些格调灰暗的小房子,看上去可以移动,想搬家时,找辆柴油汽车,挂在一起就可以走了。

    附近的居民,生活圈子狭小且平淡,只这一条上山的路,算作该地区最大的工程。我依旧在树林隐没,一边仔细观察,一边靠近山道慢慢向下走,希望瞧见些引起线索的景物。

    偷渡至此,人地生疏,一个人漫无目的地找杜莫,盲目性很大。直到现在,我都无法推测他可能存在的位置,以及是生是死。一旦走到山脚下,视野缩到最小,更不知所措。

    心里正想着,山道下端的晨雾中,一位黝黑的黄皮肤女孩,若隐若现。她好像推一辆破旧自行车,正吃力地朝岭顶上走。小姑娘约摸十二三岁,头发长且凌乱,由于缺乏梳洗,两侧鬓角都打起卷儿。

    黑色破旧的自行车,在柔弱女孩的衬托下,显得格外高大沉重,仿佛这个铁家伙在夹着女孩走路,而不是被女孩推着。她额头刚刚高过车把,起伏的小脑袋后面,有只白色的泡沫箱子,被脏兮兮的麻绳捆在车座上。

    一件宽大的旧衣服,做工粗糙简化,套在女孩身上,显得人更小,几乎要把她盖住似的。上面的红色大花纹,出自农家织布机,很显然,这是一个贫穷人家的小女孩,过早承担起生活的艰辛。

    为了不吓到女孩,令她产生尖叫,我悄悄绕到她身后,通过白色泡沫箱子的遮掩,足足贴近尾行了一分钟,见女孩身上并无引爆装置,才一把将她搂入怀中,左手掌牢牢按住小丫头干裂的嘴巴。

    “啊……”没等她把啊字拉长,右手一把攥住自行车的大梁,连人带车拎进浓密的树林。跑动中,我刻意小心,不使女孩的自行车被弄坏,假如弄碎箱子里的东西,雇佣她的老板,定会毒打她一顿。

    女孩在我结实的胸膛里奋力挣扎,她衣领处的脖颈,露出道道伤残,我很熟悉此类形状的伤痕,一眼便知是毒打所致。急速躲闪着棵棵大树,一口气奔跑了一百多米,见四下无人,此处植被茂盛,才赶紧放下反抗力逐渐薄弱的女孩,唯恐她昏厥过去。

    “Can-you-speak-in-English?”我慢吞吞的对女孩说,让她知道我并无恶意,只想和她沟通。女孩打卷的长发,完全撒落下来,遮盖住她整张脸,像极枯井爬出来的女鬼。

    捂住她嘴巴的手,依然不能松开,如果她听不懂我说什么,必然发出刺耳的尖叫,宣泄内心的恐惧情绪。

    坐靠大松树下的女孩,猛烈摇了摇头,额前黑瀑布似的头发,闪露出一双噙满泪水的眼睛。她高颧骨,单眼皮,死鱼似的眼珠,夹在细长的眼皮里,看不到一丝灵动。这个小家伙儿的童年,一定过的悲惨,长期精神压抑,才有了今天这副面容。

    “Do-you?”我再次重复了一边,期待女孩快点回答。女孩看了我一眼,泪珠唰地滚落下来,开始用力点头。我绷紧的心情,霎时放松,挤压女孩嘴巴的手掌,也渐渐收起力度。

    她浑身哆嗦,不住斜眼瞟那辆破旧的自行车,看到她很担心泡沫箱子里的东西,我伸出右臂,又把歪靠在树干上的车子扶正些,然后再次盯着女孩的眼睛。

    “do-not-break-the-ice,do-not-tear-up-clothes,do-not-hit-me,I-submit-to-you.”女孩刚喘了一口气,便急匆匆说了一大堆儿哀求。白色泡沫的箱子里,装满了冰块儿,她把我当成了强盗,请求我别弄坏她的货物,不要打她,她愿意顺从强暴,但不要撕坏她衣服。

    那张稚气的铁青色脸,挂满莹莹泪光,这女孩嘴巴很大,仿佛面部放松时,嘴唇给一排龅牙撑高,没办法自然闭合。她身体单薄干瘦,胸脯的发育,远没超过男人正常的胸肌。

    面对眼前的遭遇,女孩竟然说出这样的话。一个弱者,无助到用极限的妥协来保护自己。她虽小小年纪,但已经意识到,满足同类**后,还有被摧残肉体的可能。看到我肩头佩戴着锋利匕首,想到了完事后有被割断脖子的可能。

    人类是悲剧的制造者,先从其它物种试探,用获得的熟练,冒充认识的提高,最后在同类之间发动悲剧,大过精神病患者对社会的危害程度,但他们却被敬仰着。利欲熏心、贪婪残暴、是世上最可怕的精神病。1⑹ k  小 说 wàp.1⑹κ.cn 文字版首发

    一个未成女孩,需要饱尝多少次凌虐,才能在第一反应这样说,她的话,令我莫名的自惭。看来,这一带并不太平,或许杜莫招惹到了一群跨出人性框架的地头蛇。

    我深深吐了口气,勉强弯一下嘴角,对女孩展露一个微笑,让她理智尽快清醒,以便接受询问。“我们的船,在岛的南端触礁翻毁,我和朋友只得游上岛来求生,你有看过一个黑胖的家伙吗?嗯……”我思索了一会儿,回忆杜莫最引人注目的特征。“噢,他牙齿很白。”

    抽咽着的女孩,突然噗嗤一笑,一个葡萄大的透明鼻涕泡,从她扁平的鼻子下呼啦鼓出来。她还是个小孩子,意识不到这种糗态该有多尴尬,只抬起右手,看也不看,将悬黏在嘴唇上的鼻涕抹了下去,然后背过手,又在后腰上蹭了蹭,分散沾在手背上的黏液。

    “哈……”女孩深深透一口气,耸吸一下哭红的鼻子,像个翻壳的小龟,背部反顶一下粗大的松树,借力站起身子,走到那辆破旧自行车前,伸出枯黄干瘦的小手,轻轻摇晃了两下泡沫箱子,发现依旧牢固,再次破涕为笑。

    “你的那个胖黑人朋友,我今早去工厂取冰看到过,他被一群人殴打的很厉害。”小姑娘的话,听得我又喜又惊,既高兴寻到杜莫的下落,又担心他受到伤害。

    “呵呵,我那个朋友一定是饿坏了,想找吃的,又不会讲英语,才被人误会成小偷,遭人殴打一顿。”虽然我心里焦急,脸上却装作满不在乎。

    女孩眨巴两下细长的眼睛,大为吃惊的说:“不不不,你说的不对,你最好别去找你的朋友,那个地方很恐怖,被称作‘阎罗工厂’当地人也不敢去。凡是不被邀请进入,永远都别想出来,工厂后面的排污口,经常流出被电锯切碎的尸体。”

    前边的话,听来有理有据,可女孩后面的话,匪夷所思。“哦,当地政府不介入这家工厂吗?当地人一定很没安全感,你是怎进去工作的?”说完,我摸摸身上的口袋,想找些好玩的小玩意儿,贿赂一下眼前这个懵懂的女孩,让她多吐露些关键信息。

    “附近的居民,是最先租车脱着房子到来的开拓者,想利用丘陵上的七色土壤,种植些甘蔗、茶叶、烟草、洋葱、水果,既能养家糊口,剩余部分还能卖到城市,赚写卢比回来。而且,没多久便蓄养了牛、羊、猪、鹿、鸡,家家有肉和蛋吃。记得我小时候,还能吃到渔民捕来的海鱼。可是现在……”

    女孩说到这里,神情充满对过去的向往,她的悲伤毫不做作。恬静的生活秩序被打破了,她从美好的生活滑落下来,倒退成打上自由烙印的农奴。

    所以,她有资格悲伤,但这个女孩的灵魂深处,蕴含着一种乐观精神,她深信向往的生活会再次降临。

    从她身上,我看到一种民族团结的精神,从荒无人烟的蝙蝠岛,几经欧洲多国的长久殖民,屈痛的历史,塑造了毛里求斯人民的不屈精神。

    “那个‘阎罗工厂’一定是纳税大亨,而你们这些散户居民,每月只能上交些初级农产品,所以受注视与保护的程度,远远落后于企业。是这样吗?”

    几句简短交谈,很快把我和女孩之间拉近,她现在,全没了刚才的胆怯,倒像个东道主似的,对我打开了话匣子。

    “反正,你最好别去那家工厂。他们要我们帮助送冰,每天支付一个卢比的报酬,如果出现失误,他们可不单单扣除一天的报酬了事,每个员工会挨打,尤其是女孩子,还……”

    说到这里,她突然停顿了,我自然明白后面的意思,那个工厂里的一些狗腿子,滥用维护秩序的名义,**民女。

    “你的朋友很厉害,七八个壮汉被他三脚两拳打趴在地,半天站不起来,后来有个家伙掏出手枪,他才束手就擒。”

    女孩一边说着,一边吃力的搬起自行车,准备返回送货的路上,对我说这些话时,有一种无形的东西,也威慑到了她自己。

    “哎!小姑娘,等我有了卢比,我会给你一些,我们的船搁浅了,等我取回上面的东西,一定会报酬你。不过,你得保守咱俩今天的秘密。对谁也不提及此事。Ok?”

    说着,我满脸堆笑的靠过去,帮她调正那架破旧的自行车。“嗯,好的,你能给我一百个卢比,我会感谢你一辈子。”说完,她弯腰弓背,努力推动自行车,奋力向前奔跑,追赶耽误的时间。

    “工厂有个很厉害的家伙,能一脚踢破牛的肚皮,你千万别去工厂……”声音渐渐远去,女孩很快走上了原来的山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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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6-11 14:26:26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百一十二章:翻爬进毒巢

    目送女孩单薄的身影,消失在翠绿的丘陵坡顶,我依旧隐藏在树林中,急速反跑到地势较高的位置,依靠良好的观察视野,放眼河岸两侧起伏的小丘。

    河流下游的入海处,有一片荒草漫野的土垣,周围地势平坦,却被高高的铁丝网围着,酷似监狱的城墙。圈牢在里面的银灰色化学罐,犹如巨兽孵化在草丛里的卵蛋,每一只化学罐,有小卡车那么大,被腐锈成暗红色的铁架子支撑,一片一片望不到边际。

    这是一座废弃的工厂,烧砖垒成的烟筒,又细又长,直捅入云霄,熏黑的烟筒嘴儿,像刚吮完母奶的嘴巴,粘黏的白色分泌物,滴滑不坠。相信,猫头鹰也能感知到毒化气体,不敢将巢穴筑在上面。

    从工厂的面积,不难看出,资本家在当地黑恶势力的保护下,在当地政府的姑息下,以最差劲的生产条件,创造最大化的利润。很明显,这种价值的转换,以牺牲环境和损害附近居民的健康为无偿代价。

    毁掉一代人,幸福得千万,这种民族害虫,对欧美发达国家而言,却是最愿意接收的移民。一个既帮助自己祸害竞争对手,又携来千万外汇的人,哪个国家会拒绝呢!

    我想,这座废旧工厂的头目,应该就是毛里求斯人民的害虫。即使他自己将来不移民,再把创造的价值反向使用,投入到恢复环境及提高医疗,至少赚得了慈善家的外衣。无论这个荒唐的过程有多久,他都不会着急,因为有些人一直在享受中度过,而有些人,一直在困苦中度过。

    大河两岸,纵横几十里,再看不到第二家工厂,黑亮的科多兽杜莫,一定囚禁在此。东北角有片翠色欲滴的棕树林,我利用三十秒钟,分析好下山的策略,从中间穿越靠近,可到达工厂的尾部。

    拔出左胸前的匕首,急速砍削些柔软的绿树枝,编扎成帽冠戴在头顶,又抬头看看刺眼的太阳,时间已经不早。沿着目测好的路线,一阵风似的小跑,仅四十分钟,便接近工厂尾部。

    四米多高的铁丝栅栏,被无数刺槐紧密环抱,通过这些植物,不难看出工厂头目对附近居民的敌意,如果谁家的小孩子贪玩,想爬进去满足下好奇心,一旦失手跌落,摔砸进茂盛的刺槐,很容易扎瞎眼睛或扯烂耳朵。

    但我现在,必须爬进去弄出杜莫,他的安危,牵连着海盗船上的那些女人。从衣角撕下两片布条,缠裹在左右掌心,趁四下无人,我如壁虎一般,食指扣抓在拳头大的网眼儿上,嗖嗖直窜上去,翻身而过。

    厚重的军靴,一落入杂草丛生的厂地,前半截儿身体随即趴地,这个动作的完成,必须简洁迅速,动作由攀爬的壁虎蜕变成蜥蜴。

    杰森约迪对我很苛刻,直到现在,仍摸不到枪械,心中越想越气。假如我还拥有着大船,可进到弹药库随意挑选武器,单独一把阿卡步枪和两把手枪,绝对从工厂大门溜达进去,哪个反击宰掉哪个。

    在杀手眼中,干掉几个地痞流氓,对于身心来讲,轻松的很。但我必须时刻提醒自己,这次任务的最终目的,不是杀人,而是救人,夺回女人们的生命。所以,我必须低调到极限,避免一切不必要的战斗,直奔主题。

    五年前,本以为挣脱出炼狱,但命运戏剧性的捉弄,使荒岛成为我重回炼狱的开始。

    工厂的地面,多由碎砖和碎石铺垫,对他们来讲,只要雨后地面不太泥泞,任何影响不到利润的东西,都无关紧要。长在这里面的野草,既躲避了牛羊野兔的啃噬,又无镰刀削割,却受到腐蚀。

    我像只警惕的蜥蜴,潜伏到化学罐的底下,捡起一根细长的木条,轻轻拨开半黄半青的杂草,窥视四周有无人的脚掌在走动。

    刺鼻的化酸腥骚味儿,呛得我眼睛沙痛,喉结生火。地面上的野草,与丘陵上生长着的差色严重,难怪这里被称作“阎罗工厂”,只会呼吸却不能呻吟的植物尚且如此,更何况有生命的肉体。

    爬了大概十分钟,遭遇一堵红砖垒成的矮墙,墙体不高,大概一米半高,却挡住爬行的去路。想一跃而过很轻松,但暴露自己的风险很大,只好抽出左肩锋利的匕首,像兔子打洞似的,从墙根下掏窟窿。正如很多野兔,咬不断竹竿编成的篱笆,多采取此种方式,偷吃到里面的青菜。

    掏挖了三十分钟,终于刨出一个汽油罐粗的墙洞,由于野草茂盛,我还得先用竹竿撩拨出视野,仔细观察墙内的情况。

    右侧有一个储水池,高出地面半米,台沿很宽,可站在上面提水。池水的三分之二,被厚重的水泥板盖住,借以阻挡落叶、风沙之类,不易吹入污染。一根腐朽发黑的木杆顶端,挂盏残破的夜照灯,由于年久失修,杆体有些倾斜,仿佛正探头朝水中照镜。

    再远一些,有七八间低矮的小房子,天气异常炎热,每扇窗子大敞,上面的玻璃破碎后,被沾满油腻的报纸糊上去代替。小房子的距离,超出我耳朵的听觉范围,为了谨慎,我暂时假设里面有人。

    左侧的砖石地面,依旧生着枯黄野草,像打过除草剂似的,半死不死的支楞着。这会儿,在毒辣阳光的照射下,更显的惨淡不堪,奄奄一丝。

    厂地中央,胡乱生长着几棵大树,距离我的位置较远。工厂虽然破旧,但从卖冰女孩口中得知,他们多是心胸险恶之人,照此推断,在某个地方装上电子眼,或者放些大型捕兽夹,故意收拾一些梁上君子,倒不失为一件乐事儿。所以,他们可能会在这方面投资。

    这种放任式的故意伤害,只要有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自然会被拿来当作娱乐消遣。人心的险恶,到底恶到何等地步,我早已用血和生命体会过,提防之心也便多了起来。

    阳光很明亮,也很公平,它的照射,同样令我汗流浃背,直到中午时分,估计那些家伙开始喝花酒,我才抬起挂满汗水的脸,利用双臂肘关节,朝水池子匍匐过去。

第二百一十三章:枯灯杆下的肉池

    等爬到池子附件,霎时听到小房子传来嘈杂的嬉闹声,几个语气粗犷的男人,也不知道怎么弄了一下,刺激的屋内发出一声踩狗尾巴似的尖叫。

    这噪声充满了矫柔造作,当女人沦落到最底层,成为欲望工具,总以类似的声调苟且活命。

    热浪像无形的火,翻滚燃烧在地表,湿透的脸颊,低埋在草丛时,被划得格外刺痒。我很清楚,污染的空气,正腐蚀面部扩张的毛孔。

    靠近水池后,背部贴紧干裂的水泥池壁,将身子蜷缩到最小形态。五十米开外,有段铁丝网的犄角处,拧固着一根黑乎乎的小木棒,我怀疑那是电子眼,因为没望远镜,看不清到底是不是,想继续走,却忌讳打草惊蛇,内心很矛盾。

    我仅有一把匕首,远程对付这些有枪的家伙,危险系数相当高,坏人总是走运,这也有代价,一旦他们背运,搭上的便是性命。我肩负责任,不可意气用事,他们若射杀掉我,也就等于射杀了整艘海盗船上的女人。

    思索对策之际,屋内又传出阵阵淫笑,将人得意忘形的丑态彰显到极致。嘈杂声中,我模糊听到些法语。由于毛里求斯仅是任务的跳板,杜莫没有告诉我有关风土人情,我甚至连当地使用哪些语言都不清楚。

    “吱纽,咚,咣当……”一阵醒目的躁动传来,小房子里面有人开门走出,通过响声的音色,此人手里像拿了只搪瓷脸盆。没等多想,我快速起身,像条蛇似的,爬上水池沿台,小心到不能再小心,沉浸到水池里面。

    短短几秒中,心脏紧张的几乎爆裂,因为,动作慢一点就会给人看到,一声大喊会引来无数厂丁打手;如果动作过急,会溅起水花,打湿干燥发白的池沿,更可能遭人暗算。

    身体上的汗毛孔,被冰凉的池水猛地刺激,霎时全部收缩,令我不禁哆嗦几下,并赶紧朝盖水池的水泥板下钻去。同样,我不能激起太大水花。

    脚步声越来越近,一股汗水与香水混合的气味儿,从盖水池的石板缝隙渗透下来。鼻子告诉我,过来一个女人,香水的浓烈度,强烈烘托出她的生存法则:以皮肉为生存武器。

    水泥板下阴凉潮湿,顶部挂满蜘蛛网,水面与石板盖的间隔,不足十五公分,鼻子只有微微抬起,才能良好呼吸。

    那盏破旧的照明灯,晚上打开时,肯定引来无数虫昆虫,我呼吸的水面附近,游荡着几丝粘稠的绿浆,上满甚至鼓起绿沫。

    因为贪婪午夜灯光而溺死的蝼蛄、蛾子、蟋蟀,一层层飘着,早泡得浮肿发白,随搅动的波纹一晃一晃,万般作呕。

    一只粉白的小脚,踏着红色高跟儿,嗒嗒两声走上池台。

    这声音如雨点似的,砸在男人心尖儿,勾勒出柔糜画面,仿佛衣衫不整的女人,从床上走下来,又要再回床上去,这一切全为男人服务。

    “哗啦,哗啦……”女人的皮肤,在刺眼的阳光下,显得格外苍白,甚至晃得我在阴暗处的眼睛难受。一双白似霜雪的胳膊,挥动抓在手中的脸盆,拍打几下水面,冲开上面的漂浮物,盛了半盆之后,便塞入蹲着的胯下。

    我这才看清,她那短到只盖住半截儿屁股的黄色小热裙,正像个游泳圈,套紧在丰硕细软的腰肢。女人根本没穿内衣,或许先前穿着,被刚才几个男人趴掉了。

    “哗啦,哗啦……”一双肉呼呼的小白手,竟一前一后洗起下体。那些低级人渣,远没做爱前洗干净,做爱时安全套的进步意识,但眼前这个女人,因为身体已装不下男人的欲望,才要将它们清洗出来。

    我看不到女人的脸,通过皮肤判断,她年纪不大,从动作判断,她随性放浪。“宝贝,别洗太干净,我喜欢那种味道。”终于,一个会讲英语的男人,以猥亵的尖高调儿调儿,朝屋外不耐烦的喊了起来。

    “嘿嘿嘿,希特勒常给他的情人写信,告诉自己三天之后到,叫女人别洗澡。怎么,你和那个疯狂的家伙口味儿一样吗?哈哈哈……”

    又一个会将英语的男人,乐滋滋调侃着那个高调儿的男人,霎时引起哄堂大笑。通过笑声,我判断屋内大概有七八个男人。

    “老子这一辈子,还没服过谁,就他妈佩服一个人,那就是希特勒,纳粹万岁,万岁……”这家伙一定喝了不少,癫狂般咆哮着,仿佛就要抱着步枪去侵略他国。

    一群低级无知的狗腿子,并未见过世面,但他们在狭隘的小圈子里,狗仗人势,作威作福,面对弱者和玩物,将淫威彰显到极致。尤其那个狂吠的男人,假如纳粹的铁蹄踏到他身上,不知会怎样一副蠢德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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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6-11 14:26:43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百一十四章:阴邪的小房子

    “叽咕,叽咕……”女人听到屋内男人不耐烦的喊话,加快了清洗速度,她手指很用力,从声音可以听出,里面的污秽很多。

    这女人意识不到,她的心灵还在反抗着肮脏,虽然她的大脑里,早已分泌出一种思想,激励她把在人胯下的不幸唯心成享受,把那些男人唯心成自己的工具。

    可实际上,她清洗了很长时间,在内心深处,她渴望自己干干净净,而高尚的四肢,却只能用来清洗污秽,所以,渴望会使她矛盾,导致痛苦。

    我仍没看到她的面容,她或许比卖冰的小姑娘漂亮,至少她的身体,已经享受到香水及性感的高跟儿。

    虚荣,是最廉价的心灵补剂,歪扭了人性追求洁白的惯性,她便把人生的磨难,错估成自己特有的不幸,以此麻痹心灵,让一切污秽看上去不再是污秽,而是一场圣战,无论壕沟内怎样污浊泥泞,腥臭熏天,心中只要有一个依托,像巫师的咒语一般,哪怕他是一个侵略者,也会果断射杀对面的生命。

    清洗着的女人,明白自己在被生活享受,便把身体最特殊的部位探出,以此获得被动的满足。人性虚弱的过程,极为圆滑,为堕落垒码垫脚石,势必背负罪恶感,所以,潜意识里,把该行为意淫成攀登,便问心无愧,直到砸了自己的脚。

    人一旦活在自欺的思想里,就像饥饿的乞丐,在垃圾堆上疯狂翻捡,忘记了双手的价值。忘记这个价值,规则自然会被破坏。

    宇宙有无形的法则,或者说上帝的禁令。违反者自恃、傲慢,背叛正义,甚至以卑鄙无耻,不择手段,来诠释物竞天择的真谛。

    所以,他们察觉不到,精神和灵魂正如充气的气球,即将爆裂毁灭,惩罚紧随其后。

    池子并不太深,我无法像只沼水鳄,潜伏到裸蹲的女人正面,一把掐住其脖子,将她拖入池底。她那刺耳放浪的尖叫,极可能在我出水之前,引来无数持枪的恶汉。

    这个香艳的女人,换了三盆池水,大概清洗了五分钟,才摇动肥硕的屁股,前后左右甩了几下。我本以外她要离开,竟没到,女人半蹲起身子,笨重地挪动两步,细长的高根儿,再次踏响坚硬的水泥,发出“嗒嗒”两声。

    一坨雪白刺目的屁股,犹如城池上迎敌的大炮,要对准太阳发射似的。她在利用大自然的普照,烘干潮湿的茸毛,或者利用紫外线,屠杀掉肥厚缝隙内的细菌。

    水泥板下阴暗潮湿,这种恶劣环境,不仅养肥虫子身体,也养肥它们的胆量。五六个黑肚腩的蜘蛛,顺着我头顶浓密的蜘蛛网,急速奔跑上耳朵,仿佛将我蔑视成苍蝇,肆意啃咬起来。

    耳根后面,健康的皮肤开始过敏,泛起一片红疙瘩,滋味儿奇痒难耐。牙齿在我腮内,咬得咯咯作响,但我必须极力忍耐,等那个烘晒屁股的女人早点完事儿。

    “***,掉池子淹死了没?老子的家伙快憋爆了,赶紧滚过来。”一声厉喝,把女人吓得屁股一抖,忙挺起身子,朝小房子跑去。“嗒嗒嗒嗒……”高根儿由近及远,再次发出敲击男人心尖儿的声响。

    “急什么啊!人家辛苦半天,还不是为了你。天天给你们几个折腾,离开一会儿都不成,简直一群恶魔。”女人骚劲儿十足地抱怨着,讨好这些恶棍的同时,也没忘邀功,彰显一下自己的价值。

    “哈哈哈,老子们就是恶魔,谁不服弄死谁。快来快来,趴在这里,我帮你免费检查一下,看看洗没洗干净。哈哈哈哈……”破旧的小房子内,又一阵目空一切的无知哄笑。

    听着猥亵的嘈杂声,我知道自己安全了,那些家伙的注意力,被小屋内的淫乐锁定。我赶紧从水泥板下慢慢游出,沿女人蹲洗的石台翻爬上来。

    太阳依旧毒辣,空气仿佛被晒溶,流动变得缓慢僵固,女人的香水味儿,像琥珀里的小虫,残留其中。干烫的水泥台,炙人手掌,女人身下洗出的污秽,如煎锅上的蛋,滩流成片,凝成点点白斑。

    沿着水池根部,我猫腰靠到小房子后面,想从后窗摸清敌人的状况。这条阴暗潮湿的小道,堆满了屋内丢出的垃圾,使用过的一次性筷子,犹如屠杀过后的尸场,泼出的残羹冷炙,腐化成绿、红、黑、白的烂浆,颜色狰狞醒目,几片不同新鲜程度的卫生巾,零星显摆在上面,酷似垃圾堆上怒睁的血瞳。

    “用力啊,用力推我屁股,一个恶汉气喘吁吁,极力咆哮着,恨不得自己是把耕犁,将身下的女人剖开。”我强忍恶臭,继续用耳朵探知。

    “嘿嘿嘿,早就说你不如我,这回你还得赌输,不行就下来,何必硬撑,我再怎么用力推,你家伙不中用,还是白费。”这群恶棍,以玩弄女人为赌具,比赛前列腺的持久度,高调儿猥亵的男人刚说完,就遭到恶骂。

    “No-Shit!”搬举着女人的大腿,语调粗鲁的汉子,强挤出一声怒骂,让那个尖酸的赌博对手闭嘴,但骂声告诉每个听者,他就要到达极限。

    那个女人,咯咯咯地发出谄笑,瞧两个男人斗嘴,如同看戏。压在她身上的汉子,动作幅度很大,却没令女人喉结耸动,发出一丝颤颤呻吟。

    屋内共有四个男人,两个女人,根据他们的说话声,我大概估摸出每个人所在的位置。情报回收完毕,我悄悄溜回小房子右侧。

    空旷的厂地,枯黄的野草和化学罐在热浪中煎熬,其它厂丁,多不愿在这个时间出来走动。见时机成熟,我一个箭步窜向那间热闹着的小屋。

    破门开着,我像恶棍的同伙一般,闪身而进,转而带上房门,动作轻巧而迅速。“啊,啊啊,老子要飞射了……”女人身上的恶汉,得道升仙似的呼喊发泄。

    我猛地窜上前去,一把掐住他后颈,从大叉双腿的女人身上甩到一边。躺在木床上的女人,瞳孔霎时放大,刚要发出刺耳尖叫,便被我一把按住嘴巴。

第二百一十五章:恶棍最后的酒桌

    “砰,哗啦啦……”身后一名恶汉,抓起啤酒瓶,猛地磕掉瓶底,以锋利的玻璃茬代替匕首。这是一种典型的流氓打架招式,碰碎瓶底的响动,可以威慑对方,说明自己的手掌不怕扎破,不害怕流血。对于普通百姓,只要不怕流血,就可以穷凶极恶了。

    这几个恶汉,殊不知已身临险境,正面对一个凶狠的战士,一台从血肉厮杀的战场上挣逃而来的杀戮机器。他们昔日,习惯于欺压手无缚鸡之力的善民,滋长了跋扈性格,却没滋长出真本领。

    危险,看似不期而至,往往是招惹来的。目空一切、傲慢、亵渎正义,最终将自己引向灭亡。

    “你敢尖叫一声,我就切断你脖子”我面无表情,冷冷地对赤裸女人说到,她六神无主,呜呜咽咽地点头,明白怎样才能使自己安全。

    松开女人的嘴巴,我慢慢转过身,被甩在地上的汉子,正值生理高潮,却被灌输进惊恐,迷瞪半天,才缓过神儿。“吆喝!清晨来一个黑人,这会儿又一个不知死活的东西。”他一边揉着脖颈,一边扶着狼藉的酒桌坐起。

    骂人的话,我听过很多,唯独这句,让我感到无谓。我经历的生死,比经历战场厮杀的士兵高出几倍,对于死活,恐怕再没人比我更了解。

    那个语气粗鲁的汉子,慢慢坐到酒桌旁,自斟自饮了一杯,酒一下肚,他神志渐渐复苏,又拿起叉子,吃了一口牛肉。

    这家伙越吃越快,越喝越猛,鼻孔的气息,趋向一头准备冲击的公牛,终于,他爆发似的大喝一声。“跪下,老子玩女人时,你个不知死活的东西,敢对我动粗,现在爬过来求饶,老子让你死的舒服点。”

    听完他的话,我略略皱下眉头,颇为无耐,仿佛我已被五花大绑,落入他们手中,临死前,还得满足一下凶手的快慰心理。

    “那个黑人,关在哪里?。”我淡淡地问到,同他火爆的脾气产生强烈反差。

    “噢?哦哈哈哈,哦哈哈哈……”四个家伙听完我的话,彼此互看几眼,突然放肆大笑。“你的手,流了很多血,人家会心疼呢,我给你拿药去。”

    被喝斥住的女人,以为眼前局面已定,四个打一个必胜无疑。所以,她索性夹起赤裸的双腿,从木床上翻下,边说边往门外跑。

    “咔。”一丝不挂的女人,周身长满白肉,那颤呼呼的身形,未从我身旁掠出,便被眼角余光扫到,左手随即一挥,砍在女人的后颈。她哼声没发出一丝,随即载倒在桌下,两条雪白的大腿,再次呈现“八”字大开。

    映入眼帘的景象,充满讽刺意味儿,那个大水池,好像专门为她准备。

    攥啤酒瓶的恶棍,长一双鹰眼,窄瘦的脸膛上面,脑门宽大,且油光闪闪。这幅刁钻面容,依旧恶狠狠地瞪视,他青筋凸鼓的手背上,鲜血正如条条绦虫,不断往地上爬。

    “吆喝!打女人的身手不错,不过,那个黑人比你还能打,结果呢,照样悬在仓库大门上晒油水。哼,混账东西。”说完,这个粗鲁的汉子,又猛喝一杯烈酒,有模有样地吃着牛肉。

    沦为杀手以来,我很讨厌和这类恶棍瓜葛,他们的废话,比他们的攻击动作多得多。语气粗鲁的恶汉,天生恶相,他满脸横肉,油光粼粼,细小的眼睛下,有只肉厚的鼻子,紫黑色的上唇边,配合着咀嚼不断跳动,仿佛要堵住鼻孔内的气息。

    我不知道,这群恶棍在这吃了多久,但能肯定一点,他们的食物、女人、绝对不靠双手的合法劳动而得来。可是,这种行为,在风气衰败的工厂内,多赢得羡慕,而非发自内心的蔑视。

    鹰眼恶汉身后,还有一张小木床,一个披头散发的年轻女孩,蜷缩在上面,她周身赤裸,遍体鳞伤,尤其大腿内侧,被人拧的淤血斑斑,青红难辨。风干的泪痕,凝固在她苍白扭曲的脸上,而屁股下,不断流出白色黏滑的液体,从那呆傻的表情,我知道,她遭受了多次强暴。

    看着那个女子,我平静的心绪有些愤怒,左肩上的匕首,静静贴在我下巴位置,它仿佛也示意到主人的杀气,随时待命着。

    另外两名恶汉,意识到喝酒吃肉的同伙在玩心计,是在吸引我注意力,他俩便开始猥琐挪动,意图靠到床边,摸出底下掖着的武器。

    我失望地摇摇头,忽地跨步纵身,踩上狼藉的酒桌,吃喝的汉子,吓得急速后仰,挥张起来的双臂,犹如出水鸭子,奋力撑开翅膀,震动掉羽毛上的泥水。

    以木桌为二次跳板,我再次起跳,让身体尽量高飞,腾起的军靴,被右腿高举,酷似生猛的铁锤,横劈而下,打在一个恶棍的头顶。那光亮的脑壳上,霎时血涌如柱,粘稠的血浆,在猥琐的五官上漫延铺展,犹如浇灌田地。

    击碎秃脑壳的右脚,刚一落地,右拳随即挥出,身旁那个恶棍,刚抽出猎枪,没来得及把枪口对准我,太阳穴上就遭受猛击。

    一颗血淋淋的眼球,被愤怒的拳头震撞而出,仿佛刚从母体产出的小章鱼,沾黏着几根绿触角,满身污血的落地爬动。

    两个家伙双双倒地,连哀嚎的机会都没,我很了解自己身的破坏力,出手之前,料到他们会被打成这种程度。若打得他们鬼哭狼嚎,引来帮凶,恐怕真要去和杜莫作伴了。

    小房前窗外,枯黄的野草和化学罐,还是无精打采,半死不活地伫立在阳光下。

    那个攥啤酒瓶的鹰眼汉子,见我拳头打人时身体重心略低,猛把玻璃茬儿朝我右侧脖颈刺来,我急速侧身,躲过这家伙的攻击,左手顺势拿住他攥酒瓶的手腕儿,右手握拳垂直上挑。

    “咔嚓”这家伙的手肘,顿时折成九十度,韧带和骨头,粉碎性撕裂,不等他发出惨痛的嚎叫,右臂的肘击,如闪电一般,横撞向他下颌。“嘎嘎,咯吱。”这家伙脸颊一歪,脖颈后面的脊椎断裂,斜倒在两具尸体之上。

    我转过身,慢慢走到酒桌旁坐下,眼神柔和地望着最后一名恶棍。

    他目瞪口呆,仿佛一具死于惊吓的僵硬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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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6-11 14:27:04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百一十六章:撬开嘴巴的钢叉

    “你不必慌张,咱们边吃边谈。”说着,我拿起一双崭新的筷子,从歪扭的白瓷盘子,夹起一片焦嫩肥美的烤肉,塞进嘴巴慢慢咀嚼。

    饥饿的胃,顿时兴奋,犹如枯井下的饿兽,知道食物即将抛投下来,提前探起身子,无限期盼地准备着。

    “把茶壶递给我,我一天没喝到淡水,口渴的厉害。”说完,我挺直脖子,把嚼碎的牛肉慢慢运送进胃里。这个语气粗鲁的恶汉,完全没了刚才的跋扈,他畏畏缩缩,犹豫了一下,才试探着伸出双臂,哆哆嗦嗦地伸出手,去抓右手旁那只胶泥烧成的紫砂壶。

    他很害怕,因为,紫砂壶上的盖子,被抖晃得嗡咣直响。

    “把双手从桌子底下拿上来,双臂平铺在桌面,手掌打开,十指分叉。”一套命令说完,我扬起脖子,对准茶壶尖细的小嘴儿,咕咚咕咚猛喝。

    解暑的凉茶,疏导进全身,一股沁心润肺的快意,刹那弥散全身,从头到脚透着舒畅。毛里求斯气候温和,长出的茶叶香气宜人,名不虚传。

    发抖的汉子,看似粗鲁,倒也有几分聪明,他意识到我眼角余光很敏锐,才丝毫不敢趁机偷袭。狼藉的酒桌上,斜摆一把钢叉,捡起竖在眼前,垂直对比着恶汉上身,漫不经心的说。

    “放松些,只要不反抗,倒也可以活命。我问你回答,假如我认为你在撒谎,就把你的两只手掌种满钢叉,假如你疼得大叫,我肩头的匕首,会第一时间割断你咽喉。”

    满脸横肉的恶棍,惊恐得眼球快要爆出,听我这么说,他急切认可地点着头,那副乖顺的表情,好似求主怜悯,宽恕他之前的罪恶。

    恶人,总要把路走绝,才意识到一种重要的东西。美好的人性,是唯一可靠且不出卖灵智的信仰。

    “你们抓住那个黑人时?他正与何人一起,说些什么?做些什么?有无文件或物品之类被你们缴获?”恶汉眼珠乱转,用力思考我的提问。他很卖力地回忆,额头的汗珠,不知为惊恐还是费脑,颗颗淌落而下,崩碎在桌子上。

    “Villains,I-kill-you!”蜷缩在木床上的女人,突然拿起地上的猎枪,愤恨地朝粗鲁汉子走来。她的英文很拗口,我想她意在和我保持沟通。

    “NO-NO-NO-NO,嘘!”我急忙摇头,抬起一只胳膊示意,让抽泣的女孩冷静下来。她不知道,猎枪的噪音很大,开枪等于自找麻烦。

    “我有很重要的事情问他,已经死掉三个恶徒,你该消消气。假如他不欺骗我,我答应让他活着。还有,我一会儿带你离开这里。”

    一边说着,我一边把赤裸的女孩搂进怀中,轻轻拍她肩膀,用结实强悍的胸膛臂弯,给予一些安慰。

    女孩松开猎枪的瞬间,显得急剧痛苦,她双手捂脸,蹲在地上闷声抽泣,她哭的很用力,却不能发出声音。

    呆坐在酒桌旁的恶汉,表情似笑非笑,比起尴尬,他更乐于听到可以活命的讯息。我把猎枪的枪管,插入铁板凳孔,用力扳了一下,然后松开手,任其自由落地。

    “玩具。”说完,我又吃一大口牛肉。同时,丢给抽噎的女孩几片牛肉,告诉她抓紧吃点食物,一会好跟着我奔跑。

    “说吧,把我的问题,全部讲述出来。”我坐回原处,继续吞嚼牛肉,补充着茶水。牛肉富含乳清蛋白质,可促进肌肉生长,这几日消耗体能极大,此时又累又饿,边审问恶汉,边补充满意的食品,心情再好不过。

    恶汉心绪平定了许多,积极主动的反映起情况。“天还未亮时,我和几个厂丁巡逻,正好看到两个人,在月下鬼鬼祟祟的交谈。我通知了其它兄弟包抄,想把他们围堵在铁网护栏的墙角。可是,他俩警觉性很高,一发现我们,那个黑人就把另一个推上铁网,自己同我们打斗,掩护同伴逃脱。”

    “哦?”我打断粗鲁汉子的讲述,额外问到。“黑人的身手如何?”恶汉被我问的莫名其妙,我忙解释到。“你不许吹捧,真实评价。”

    恶汉眉宇间拧成了疙瘩,琢磨不透该怎么回答。“你想活命,就实话实说,不要刻意吹嘘黑人,也不要刻意贬低黑人。”

    一番解释,恶汉立刻领悟到精神,知道自己该如何回答。“黑人出手如电,手法凶残,我们十个人,个个彪悍如虎,却被他打得两死五重伤。后来,响动惊扰来其它厂丁,他们背着猎枪,才迫使那个黑人束手就擒。”

    他话一停顿,我猛然心惊,照此描述,杜莫也是一名杀手,而且实力深厚。本书转载1⑹K文学网www.⑴6k.cN

    “你接着说。”我故作满意之态,依旧边吃边喝。“黑人并无文件信稿,只背了两把长枪,还有零星子弹和玻璃杯。

    恶汉一不留神,说漏了嘴,他说的玻璃杯,就是望远镜,侵略越南高棉的联合军,多以此称谓。尤其驻扎在西贡的特种兵,更喜欢这个滑稽称谓。

    这家伙用这种称谓,说明这个工厂有退役兵种,或者潜伏着特工,与东南亚战区的某个秘密组织勾结。谋杀,官方最善于以此擦屁股。

    然而,我最担心的是,会在此遭遇劲敌,或暴露自己身份。“阎罗工厂”这个阴森的称谓,很像一个代号,暗示更深层的关系网。

    “黑人被绑在工厂东南角的燃气罐上,赛尔魔说他脂肪太厚,看着很可恶,所以命令我们把他活活晒死,直到成为肉干儿。

    “赛尔魔?他是个怎样的人?战斗力如何?掌管那些事务?”我的追问,吓得粗鲁恶汉脸上红白交替,他仿佛很惧怕这个叫赛尔魔的人。

    “你尽管说,只要我救走黑人,你躺在这里装死即可,或者制造点小伤,我保证没人追究你透漏讯息的责任。等我们跑远了,你继续过你的酒肉生活。”

    安慰着恶汉,我内心泛起嘀咕。“赛尔魔,我们厂丁的头目,负责看护这里。此人很古怪,喜欢从活体动物身上切生肉吃,尤其是鹿肉。”我有些不耐烦,质问到。“我问你他战斗力如何?比黑人可强?”

    恶汉吓得一抖,好似一只乌龟,抽缩几下脖子,才惊魂未定地说:“他,他……,我一拳就把他打趴下。”

第二百一十七章:白瓷盘上的断喉

    “You-lie!He-is-a-devil,Extremely-dangerous。”抽泣着的女孩,突然情绪激愤,打断粗鲁恶汉的话。我皱起眉头,沉思女孩的话语。

    “别,别听她胡说,我绝对没往陷阱里引导你。”恶汉急切地说完,勉强冲我笑了笑,那一脸横肉,难看极了。桌上的牛肉,被我以最快的速度吃光。

    “来,你也喝一口茶水,待会儿把你绑起来,可能很长时间才有人解救。”说着,将剩有水渣的茶壶递过去。粗鲁恶汉的眼神立刻放亮,他欣然接过,并扬起脖子猛喝,仿佛要证明自己不嫌弃我的口水,以此加重保命的筹码。

    壶嘴儿就像风-骚女人的乳头,被他咗得滋滋响,对方的喉结,在脖皮里上下窜动。我默默注视,右手忽地一抹左肩头,“嗖”,锋利的匕首,如同毒蝎的尾巴,电光般横扫而出,粗鲁恶汉的肥短脖子,立刻显出深深割痕,溢涌的血液,开始如条红线圈,随即爆发似的,喷涂在酒桌上的白瓷空盘。

    大脑袋像千斤重砣,把粗鲁恶汉上半身拖趴在桌子上,他剧烈抽搐,血液汇集成柱,沿桌板斜面流滑,滚落到潮湿的地上。

    “霸占上帝子民的膏脂,最终用血偿还,清洗干净你的灵魂,让它升飞进天堂,去亲吻上帝的公正与仁慈。”我冷冷祷念。

    “咳,咳咳,咳咳咳……”粗鲁恶汉的脖颈,被割断大半,他试图抽缩手掌,捂住割断的喉管止血,可身体像出故障的机器,神经接收到的指令,只会使肌肉哆嗦的更厉害。

    厂内污染的空气,如倾巢出动的细菌,从气管儿残断处成群结队地灌输进去。垂死的家伙,仿佛听懂我的话语,急促的呼吸渐渐削弱,睁大的眼睛缓缓闭合。

    女孩再次被吓到,但她急速捂住自己的嘴巴,失声尖叫才变成一阵空响,犹如突哈一口气息,只给人急促的感觉,毫无刺耳噪音。

    沾染腥血的匕首,在粗鲁恶汉肥厚的背上抹了抹,重新还原到左肩位置。即使女孩不揭穿,我也能察觉到,这种市井恶棍,自作聪明的小伎俩,比起曾经抓审的跨洲际间谍,蹬不得大雅之堂。

    踢开四具死尸,扒下其中最小身材的衣服,丢给遍体鳞伤的赤裸女孩。她面容清秀,朱唇皓齿格外动人,从五官的轮廓与胴体色泽,很像白种人与黄种人混生。

    “自己扒一双最合适的靴子,牢牢勒紧在脚上。”一边捆绑打昏的风-骚女人,一边叮嘱那个被强暴的女孩。

    等救出杜莫,我们必须沿丘陵逃跑,而且,长满野草的工厂地面,到处丢弃着沾染原油的碎铁丝及三角状白铁片。万一女孩扎伤脚掌走不了路,会增添麻烦。

    女孩是当地人,从丘陵种植烟草时,被几个恶棍抢夺进工厂淫乐。她的父母年老体衰,明知女儿在此,却无能为力。可是,女孩并未放弃,没在淫威下蜕化成奴才,她坚信自己的灵魂长满洁白的羽毛。所以,我能够帮助她逃出魔爪。

    赛尔魔并非恶汉所说,虚弱的像一个老头儿,卖冰女孩说过,工厂里有个恐怖家伙,能一脚踢破水牛肚皮,应该就指此人。

    眼前这个女孩,约摸二十三四岁的样子,竟也郑重的劝我,不要招惹到那个赛尔魔。她根据本地传闻,对我讲述很多。

    废旧工厂下面,还有一个工厂,即使那些厂丁,也不被批准进入。他们称霸一方,官商相勾,为进步一扩张势力,竟花钱从东南亚聘请地下佣兵,充当打手的同时,兼顾训练厂丁。

    我很了解地下佣兵,普通佣兵好比政府偷偷包养的二奶,而地下佣兵犹如暗娼,两者性质相同,都是杀人工具,却五十步笑百步。

    嘲笑和低劣的待遇,使他们心理极度扭曲,竞争压力很大,所以,性格凶残,手法狠毒,成了地下佣兵的招牌。

    东南亚常年多雨,丛林地貌铺天盖地,四季如一。越战结束后,很多从战场上存活下来的战士,撒落到周边国家潜伏。获胜后的政府,饶有鸟尽弓藏之意,给每位兵士的补贴,仅够他们买几双廉价皮靴。

    心寒的兵士,迫于生计,最终转化成杀手,他们要积累钱财,洗刷自己被廉价使用的耻辱。而杀手这个职业,在泰国、老挝、柬埔寨,越南等国,沿袭成风。

    侵略战争,最终带给双方士兵最大的心灵伤害,因为他们亲临战场,亲眼目睹残酷。之初,群情激奋,怀揣虚无的依托,以为三千万将士奔赴别国疆土,这种气势很过瘾,这种样子去杀人与被杀很高尚,以为在追求正义,在播撒自由的种子。

    而实际上,当战斗慢慢变成厮杀,最后演化成屠杀;攻击目标由壮年延伸到老人、妇女、儿童。他们才发觉自己被蛊惑进了世界的肛门。

    每个士兵都害怕死亡,他们闯进每一户村子、院子,搜查每一辆汽车,每一艘渔船,都可能遭遇冷枪、爆炸罐。整日目睹同伴被炸得血肉横飞的惨象,情绪自然敏感至极。

    恐惧膨胀到一定程度,便承受不住些丝风吹草动,最后,只得用疯狂射杀去寻求安全感。即便面对一个儿童,都会憎恶十足,神经质的认为,他的爸爸、叔叔、或者其它亲属,很可能是对抗中的一员,那些孬种,为何躲避起来,为何不让我射死你,那好吧,宰了这们的小畜生。

    荒诞并非仅此,有些妇女、儿童由于饥饿,甚至被怀疑吃饱了一肚子手雷,随时会靠过来报复,开枪射杀掉这些目标时,还口中大喊:“凶手,***,不知好歹的猪,我要为死去的兄弟报仇。”

    这种环境,严重摧残了人性,扭曲了人性,让持枪者心智尽失,不惜错杀一百一千,仅为自己活下去增加一丁点概率,哪怕这种增加等于零。

    每个战场上活下来的战士,多会悔恨终身,那种罪恶感,像窒息一样折磨人,逼得人去羡慕那些战死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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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6-11 14:27:27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百一十八章:吉婆岛下的传闻

    终究,这是一场人类自残,站在这个角度,胜负无从谈起。惨痛的代价,对几个政治小丑而言,无疑是:“看,这样行不通。”

    而政治小丑的回答:“哦!我也冥冥中感觉行不通,经过尝试后,果然行不通。”

    先用枪打伤你,再为你包扎,这就是政治小丑的人道主义。很多国家的民众,退化了独立思考的本能,所以,就连这种低级虚伪的幌子,竟然也收效了。”

    假使,坐在富丽堂皇的指挥室,也像蹲在壕沟那样,随时崩碎头颅,炸撒四肢,他们的妻子儿女,也参加到战区的平民之中。

    我想,历史上很多有关侵略战争的决策,都将发生变化。很简单,战争最大的受害者,永远是老百姓,诸多无法想象到的因素,会让他们死的不明不白,莫名其妙。

    但是,一个国家的子民,可以像火柴棍一样被操纵,谁会在乎呢!

    赛尔魔,并非一个人名,它属于地下佣兵的代号,如同柔道段数的最高位,但并非各国武术中的最高位。

    没有人知道,赛尔魔基地在东南亚的真实坐标。流经越南境内的红河入海口处,是越南海防港,附近有座吉婆岛,传闻岛下有个废旧工厂,而赛尔魔基地,曾在此驻扎。

    各个地区的杀手,如同产品,也有自己的品牌,赛尔魔组织,不接受普通人,很多自以为是的罪犯、恶棍、混混,想投奔却无门。

    赛尔魔的最大特色,在于育种苛刻,他们只寻找从世界肛门走出来的完整战士。因此,培育出的地下佣兵,个个强悍凶狠,有着战场厮杀的丰富经验。

    赛尔魔这个品牌,国际排名较靠前。他们价格不高,又肯卖命,且善于残酷的肉搏战,最关键的一点,能把完成使命看的比生命还重。因此,备受欧美地区的买家青睐。而有些杀手,一旦跑丢武器,便只有被追打的份儿。

    杜莫绝非一般海盗,不会轻易载倒在几把粗制猎枪下,他一定遭遇了那个劲敌。女孩穿好恶棍身上的衣服,虽然松垮肥大,却包裹起柔软的身体,一双马靴像滑雪板似的,被她穿在脚上。

    这个灵气的姑娘,对我深情地眨了眨眼睛,湛蓝色明眸,闪动光泽,显得极为乖顺。我告诉她,从那堵小矮墙下钻过去,蹲在工厂西北角的草丛藏好,等我带黑人回来,便从那里逃走。

    我套上一件厂丁的衣服,拿一块湿毛巾盖在头顶,使之遮住脸颊,然后朝捆绑杜莫的东南角走去。干枯的野草,摩擦的膝盖瑟瑟作响,一排排银灰色的化学罐,被晒得起皮掉渣儿。

    走了十多分钟,才依稀看到一个黑亮的胖墩,仰绑在铁罐上,肚皮朝天。完好的肌肤,若在毒辣的日头下晒到天黑,无异于开水脱掉一层皮。

    随着距离拉近,我也紧张起来,小心翼翼的靠到跟前,绕化学罐转了两圈,发现四周无人,才假装好奇似的凑过去。杜莫嘴唇干白,浮肿的五官,伤痕累累,凝固的血迹层层干裂,猛然看去,那满脸的脓包像感染了生化病毒,人也像死亡了一两个时辰。

    “杜莫,你不要动,很快就把你弄下来。边说着,我边警惕着四周。那个赛尔魔佣兵,将获了我执行第一步任务的武器。假如对方知道杜莫还有个同伴,多会埋伏在暗处,用狙击步枪守杀。

    四周全是密密麻麻的铁架子,支撑着卵蛋一般的金属罐,厂子中央的几棵大树,仿佛处在秋季凋落时段,狙击手很难隐藏在上面,我担心冷枪会伪装在膝高的野草丛,假如腿被敌人打断,赛尔魔佣兵多会扑上来,吃几口鲜肉,这一点也不玄乎。

    此类佣兵有个习俗,每杀死一个敌人,都会从对方身体上取下一块儿肉吃掉,表示自己是强者,好比狮子啃噬斑马,上帝不会怪罪食物链条上的杀戮。

    见四下无人,我忙攀援上铁架,烘晒炙热的化学罐,像加热后的煎锅,烫得屁股都不敢挨一下,我只好蹲在上面,幸亏军靴底子厚实。

    杜莫早晨被绑上去,后背上的肉皮,应该没太大烫伤,那个赛尔魔佣兵,把杜莫当成丧失人权的战俘或动物一样虐待。可见,此人不单杀人,更乐于摧残人。

    割断杜莫身上的绳索,把他轻轻落地,套上另外一件厂丁服装,扛着他粗胖的胳膊,朝小房子走去,他严重脱水,需要缓一缓,不然,无法跟我一起,翻越铁丝围墙,逃回丘陵山顶。

    我拖着杜莫,假装两个喝醉的厂丁,从工厂中间穿过,直到走回小房子,才把他放躺在小床上,拿起女人洗屁股用过的脸盆,打来池水给杜莫擦洗。

    湿水的伤口,很快把昏迷的杜莫疼醒,他嘴巴肿的很高,脸颊两侧的颧骨,犹如蘸上鲜红果酱的黑面包。“哦,这群混蛋……”话刚说到一半,杜莫忙捂住裂开的嘴角,丝丝哈哈气喘起来。

    “你听说过赛尔魔佣兵吗?这次真让我遇上了,太他妈恐怖凶残了。”他嘴巴不敢张开,吱吱唔唔地说着。“那家伙戴一个铁皮面具,上面有许多小孔,栓满颜色古怪的动物鬃毛。尤其那双眼睛,太凶残了。”

    我递给杜莫一些茶水,让他先喝一点,润润喉咙,等胃部慢慢蠕动起来,再多喝一点解渴。“你能活着已是万幸,假如他们不够残忍,一枪把你毙掉早点解脱,我只能来收尸。”

    “嘿嘿。”杜莫使劲闭着嘴巴笑了笑,我的话,让他宽慰不少,他顿感庆幸,这家伙心里明白,只要坚持到天黑前不死,我一定会找到他,把他弄出废旧工厂。

    “宰得好,这几个混蛋,见我被赛尔魔打倒,全他妈围上来踢我,跟疯狗一样。”杜莫看到地上的死尸,青肿的眼睛缝隙,立刻透出一丝光亮,继续解气地忿忿到。“我最厌恶殴打无力还击的对手,本想自己过来弄死他们几个,既然仇人死你手里,我这心里倒也蛮舒服。”

    “好了,他们都死了,没什么可记恨,还是想想杰森约迪交给的任务吧。”我故意提醒,让他想到丢失的两把长枪。

第二百一十九章:凶残的赛尔魔人

    “嗯,这话倒提醒了我,赛尔魔佣兵抢走我们两把狙击步枪,二十颗子弹,还有一个望远镜。”杜莫说这些话时,浮肿脸蛋上的嬉皮表情消失的很快。

    “看来,没办法一走了之,我得先把你和一个落难女孩弄出去,然后回来拿任务必须的武器。你清楚那两把狙击步枪的大概位置吗?”

    杜莫咧着嘴巴思考,仿佛他转一转大脑,周身也跟着发痛。“我记得被赛尔魔佣兵拿走了,工厂中央有一间灰褐色铁屋,里面好像通往什么地方,最大的可能,应该是地下工厂。”

    “绑着的这个娘们儿,干脆一刀宰了她,免得日后引来口舌之患。”杜莫恶狠狠的说。我搀扶起他,双双顶好毛巾,拎着空酒瓶朝工厂东北角走去。希望被人瞥见时,误认成两个醉鬼。

    受伤的黑亮科多兽,走路歪歪扭扭,显得极为笨重,我俩在枯黄的野草丛,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他总不忘抱怨,为什么不宰了那个短裙骚女人。

    他多半被打糊涂了,仇视心理一度飙升,杜莫毕竟是个身手老练的海盗,被几个地痞恶棍殴打,自然恼怒的很。但我很奇怪,杜莫为何与这个女人过不去。

    “她又没打你,干嘛如此恨她,若没有她,这几个恶棍该拿你开心了。”说完,我把杜莫从矮墙下的窟窿推出去,继续警惕的朝前走。

    “卡蒙娅死了,被人挖空双眼,丢进鬣狗笼子活活咬死。告密者是个女人,每天和卡蒙娅一起采集茶叶,我恨他们。”说着,杜莫浮肿的眼睛缝隙,唰地淌出两行热泪。

    “卡蒙娅什么都不知道,她只是帮人传话,那些该死的混蛋。”杜莫越说越悲痛,我怕他不能自已,忙低声劝慰,示意他保持冷静,眼前正有很多危险的麻烦。

    杜莫昨晚与第二个任务传承者接头,得知了卡蒙娅遇害之事,他说恨他们。那些人指谁,杰森约迪?还是任务的针对一方?

    不难看出,他对卡蒙娅感情很深,不是个无情的海盗。但是,刚才那些话,也让我听着揪心,一是为慷慨解囊招待过我的茶园女工,二是担心海魔号上的芦雅等人。

    四周的空气,犹如无形的火焰,围绕在人周身,令肤表异常难受。杜莫脸上的道道伤痕,害怕这般刺激,面皮下的毛细血管,被混杂毒气的眼泪腐蚀得异常彰显。

    我拖着杜莫开始小跑,虽然这样容易被识破,但必须争取时间,万一他煎熬不住,肥重的身体昏厥,想背着他翻过铁网难度很大。

    “杜莫,你保持清醒,争取爬过铁网围墙。看,那个落难女孩,待会儿让她照顾你,躲避进丘陵山顶,我一拿回武器,立刻过去找你们。”

    杜莫的精气神儿,如扎钉的轮胎,消散很快,这会儿看来,远不比在小房子那会儿强盛,我知道,他快坚持不住。落难女孩飞快的奔跑过来,帮我一起搀扶杜莫。

    “当啷啷,当啷啷,……”锐利的金属碰撞声,在我们右方响起,我急速侧目,映入眼帘的情景,令我霎时一怔。

    刺眼的阳光下,一个上身赤裸的彪形大汉赫然出现,他胸膛和双臂,挛凸着惊人的肌肉,攀粘在上面的汗珠,使淡黄色皮肤闪着油油光泽。

    这家伙戴着铁皮面具,后脑梳起高高的马尾辫子,面具像经过铁锤长年累月的敲打,充满磕磕碰碰的沧桑,面具两侧的脸颊部位,有密密麻麻的小孔,穿栓着五颜六色的动物鬃毛。

    这种怪异装束,透着一种庄重森严,浓厚的死亡气息,使任何认为滑稽造作的人都笑不出来,尤其他稍稍裸露的下巴边缘,长满狰狞的肉疙瘩,我知道,那不是肿瘤,看样子像被轰炸机的燃烧弹所伤,毁掉了容貌。

    我很了解这种从死亡深渊爬出来的家伙,他们多数危险凶残,憎恨生命,痛恨每一个对手。“杜莫,你和女孩赶紧翻越铁网,我拖住对方。”

    落难女孩吓得有点发傻,明明听出我缓和语气中的急切,却呆呆楞在原地,双腿僵化一般。“嘿!赶紧爬过这该死的鸡栅栏。”杜莫一把抓起女孩后颈,令一只手揪住她屁股上的裤子,犹如往墙壁上挂东西。

    女孩这才回复意识,惊恐转换成求生的本能。她咬紧嘴唇,四肢奋力攀登。杜莫也顾不得伤口剧痛,自己攀爬的同时,不忘提拽女孩一把。

    “当啷,当啷……”赛尔魔佣兵的确很恐怖,他右手握着寒光闪闪的锋利朴刀,比我之前那把普通朴刀更具破坏力,偷猎者多用此工具割取狮子皮,假如臂力够大,对准水牛脖子猛地一轮,一颗牛头刹那滚在地。可想而知,以这家伙的气力,若把朴刀挥砍在人身上,后果会是怎样。

    割皮朴刀划着铁丝网,擦出道道火花,赛尔魔佣兵咬牙切齿,瞪着恶狠狠的红眼睛,恶煞一般冲我们逼近,他越走越快,朴刀碰撞网格发出的噪音节奏,间隔越来越短。

    “当啷啷,当啷啷,当啷啷啷啷……”这个魔鬼一样的赛尔魔佣兵,终于爆发了,他如一头逼近猎物后狂扑上来的猛兽,沿着铁丝围墙的根部,越跑越快,越窜越勇,如同疾驰的电车,映射在墙壁上的影子。

    “快,杜莫,他在追你们。”随着我一声疾呼,那个赛尔魔佣兵,竟然跑上了铁丝围墙,他把长长的朴刀咬在嘴里,四肢抠抓住铁网眼儿,悬垂向下的剽蛮体魄,好似墙壁上的一头巨型蜘蛛,朝欲要跑出工厂的杜莫奔去。

    喊声阻止不了敌人的攻击,我扯掉身上执拗的厂丁服装,一个箭步飞奔而起,也朝铁丝网奔去,如果我拦截不住这个疯狂的家伙,杜莫的圆脑袋,会被他一刀削下,滚落下枯黄的野草丛,或者掉进铁网外的刺槐树冠。

    眼看就要撞到铁网,我猛然提起右腿,使脚尖儿踩进较高的铁丝网孔,双手啪的一声,勾挂住头部上方的网孔,借助这股冲击力,急速往高处爬。铁网围墙急剧晃动,但没阻止我调整姿态,迎接来势汹汹的赛尔魔佣兵。

    我像一只尾巴斜朝上的壁虎,等候扑爬过来的对手,他的出现太过突然,这家伙不用枪械射杀我们,而是拎着朴刀追过来,说明他实力深厚,对付我们几个,对于他来讲,只是一场兴致勃勃的杀人游戏。

    假如我有一把手机,会毫不犹豫的击毙他,同这种家伙肉搏,太过危险,因为他们早就忘记了自己的生命。然而,杰森约迪太过谨慎,限制我和杜莫接触枪械,才引来眼前诸多麻烦。

    现在,我甚至连一把普通朴刀都没有,刚才若去草丛捡根坚硬的铁棍,用来同赛尔魔佣兵的朴刀对抗,别说杜莫的脑袋,落难女孩的四肢,恐怕也给砍落干净了。

    左肩的匕首,在小型核潜艇上配给,锋利程度绝非一般,但与赛尔魔佣兵的朴刀对抗,劣势很大。那家伙的武器,至少四十公分长,而我的匕首,为追求出鞘速度,长度受了限制,不足二十公分。

    铁网围墙嘎啦嘎啦地晃动,我和那个赛尔魔佣兵,仿佛坠落到在一张网上的蜘蛛,为争抢同一只小虫而恶斗。一个能在铁网围墙上急速爬行的家伙,扒抓力大的惊人,敏捷度高的惊人。

    我第一次同赛尔魔佣兵交手,对方自然看得出,我和杜莫非一般职业,他既然不肯持枪过来,说明他自信十足,认为靠一把朴刀便能捕杀我们。从那凶狠的气势,不难想想,死在他手下的佣兵,不会是个小数目。

    “闭上眼睛,走你的。”十万火急的时刻,杜莫命令女孩闭起眼睛,我不用看都知道,杜莫预算出了时间,他知道来不及快速翻爬,就提起女孩的脖颈,一把将她扔上外面的树枝。

    他这么做很正确,一旦我抽出匕首,同赛尔魔佣兵的朴刀对抗第一回合,没压制住这凶猛的家伙,而杜莫和女孩刚翻越过铁网围墙顶部,抠抓在网眼上的手指头和脚尖儿,会瞬间被削砍干净。

    可以想象,只剩一半的两只脚掌,如何奔跑上丘陵躲避,就算循着血迹,一样躲避不了追杀。卖冰女孩说过,凡是不被允许进去的陌生人,都不会活着出来。

    “啊!”女孩一声大叫,被杜莫身不由己的扔上了刺槐树冠,就算木刺扎伤些身体,总好过砍去指关节。“别怕疼,用力抓住树枝,我马上跳过来了。”

    杜莫喊完,随之噗通一声,落向葱翠的刺槐树冠。“啊,太他妈疼了,老子没被木刺扎着。你这马戏团跑出来的铁面猴儿,过来抓老子吧,今天就是你的死期。哈哈哈……噢!”

    狂妄大笑没保持两秒,嘴角的裂痕就让杜莫闭了嘴。他故意大叫,意在提示我解除守护状态,转变成攻击状态;同时,也激怒凶狠的赛尔魔佣兵,好让我有机可乘。

    但我知道,以杜莫现在的身体状态,他已经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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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6-11 14:28:16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百二十章:铁网上的血腕

    “哗啦啦,哗啦啦……”铁丝网的震荡程度,变得越来越剧烈,凶狠的赛尔魔佣兵,见杜莫和女孩跳出了铁网围墙,不免怒火中烧,他把愤恨的眼神,死死盯瞄上我,地动山摇般冲击过来。

    “当,当当。”急速的短兵相接,迸射出细碎的火花,握匕首的虎口,酸麻感十分强烈。他那粗壮勇猛的胳膊,借助朴刀内扣的月牙形刀刃,可以挥砍出惊人的爆发力。而我手中的匕首,只能更多的格挡,为肉身的闪避争取时间。

    “唰唰,唰唰。”这家伙像只扒抓在网墙上的毛脸猴子,盖在铁面具下的伤疤脸,对我咬牙切齿地展示仇恨,仿佛我就是烧毁他面容的敌人。

    此人招招凶狠残忍,那锋利朴刀的攻击,刚被匕首反弹开来,便借势横扫我抠在网眼上的手指,幸好我右腿脚尖高挂在围墙顶部,如同钟摆似的,控制整个身体重心,才能快速松手闪避,不然左手五指会被瞬间削落,从高高的铁网围墙散落进地面枯黄的野草丛,捡都捡不回,更不用说拼接。

    赛尔魔佣兵,扒在我下面的铁网上,左右摇摆,寻找攻击漏洞。日头很毒辣,他疙疙瘩瘩的铁面具上,长长的彩色鬃毛莹莹闪光,仿佛魔鬼在抖动胡须。这种装束,会增加对手的恐惧感,使人觉得在同妖兽格斗。

    他不断摇摆的上半身,如同公鸡啄食蜈蚣似的,一直在积极寻找攻击的契机,试图一刀砍下我几公斤骨肉。我很清楚,眼前这个家伙绝对是劲敌,他的敏捷程度,从身法招式上足以窥豹一斑。

    “嘿!我在树底下捡到把手枪,里面还有子弹,让我来射死这个杂毛老妖。”杜莫强打起精神,隔着铁网,在外面的围墙根儿下嚷到。

    “砰,砰。”毕竟杜莫嘴角被那群恶棍的皮鞋踢裂,模仿手枪射击的口技很差,但丢上来的石块儿,砸在铁丝网眼儿上,倒有些甚微的效果。

    赛尔魔佣兵很睿智,他知道黑人在演戏,意在尽力帮助我对付敌人。假如杜莫真捡到实弹的手枪,一定会悄无声息,偷偷摸摸的射死他,傻瓜才会在射击目标前肆意大喊,除非只为吓唬对方,但杜莫被他们殴打个半死,不会仁慈的去吓唬一个冷血的赛尔魔佣兵。

    “嘿,嘿,嘿……”那个落难的女孩,也爬下刺槐树,捡些碎石块儿,同杜莫一起投掷铁网内侧的赛尔魔佣兵。

    我并不清楚,这家伙如何发现我们正欲逃出工厂,打斗到现在,未见其它厂丁,说明这个家伙想一个人干掉我们三个。假如他招呼一坨爪牙恶徒,前呼后拥的围拢过来,那这个赛尔魔佣兵,也不过是乌合之众中的一员。

    那些投击上来的石块儿,犹如女人撒娇时的粉拳,捶打在男人结实的胸膛上,除了眼花缭乱,毫无痛楚可言。趴在我下面的赛尔魔佣兵,仍旧把注意力锁定在与我的厮杀上,毫不理会那些无谓的攻击。

    我右腿脚尖牢牢钩挂住围墙顶端,把对方压制在低处,不让他和我保持同等高度对抗,否则我的匕首会处劣势。

    “当,当当,当。”一阵琐碎的火星,纷纷坠落下铁网,杜莫和女孩的石块儿像触怒了他,那把锋利的朴刀,明显抡的更加狂暴。

    敌人攻势猛烈,我就小心谨慎的防御和躲避,只要这家伙保持愤怒,总会暴露出破绽。铁面具后的呼吸,由粗犷变得咆哮。

    渐渐,我看到,赛尔魔佣兵抠在铁丝网眼儿上的手指,不断给带棱角的石子击中,杜莫和女孩投掷的石块儿,命中率越来越高。

    挥砍我的锋利朴刀,随着力气的增大,幅度也越来越大。他恶狠狠的红眼睛,吃人一般地瞪着我,而我只关注他的肩头,提前预料对手发招的攻击方向。

    就在这家伙以更大一次力量砍过朴刀,我手中攥紧的匕首,急速抖刺而出,追随他回收的握刀手腕。“嗖!”锋利的刀刃尖端,如一道电光,划向他右手腕儿外侧。那青筋凸鼓的手背,与小臂连接的尺骨部位,韧带发出噌一声闷响。

    赛尔魔佣兵猩红的眼睛,霎时放大多倍,仿佛割伤之痛还未发作,先被他大脑意识到了。我忙龟缩前半身,等待他气急败坏的再次攻击。“当,当当。”这家伙又迅速的回抡朴刀,促短的交锋,明显感觉他力气小了许多。

    我攻击的力气很大,对自己的攻击破坏力也清楚,那一刀划的着实深重,任那赛尔魔佣兵再强悍,毕竟血肉之躯,承受不住手腕被割开半截的伤势。时机慢慢成熟,我逐步展开攻势,转变被动的防御。

    “嗖,嗖,嗖嗖。”我挥刺着锋利的匕首,让身体像吸水的布料,缓缓舒展开来,前肢尽量靠近敌人。与此同时,尖锐的匕首,一刻不肯松懈地对准敌人重伤的手腕儿佯攻。

    实际上,我在寻找机会,试图刺瞎他一只眼睛。因为他的速度,越来越慢,明显落后于我,而这个时候,我只要谨慎攻击,优势会越来越大。

    杜莫和女孩,早已累得气喘吁吁,尤其是杜莫,已经坐在铁网围墙下,有点昏迷状态,女孩急忙过去照看他。我必须争取时间,最快干掉眼前这个佣兵。

    戴面具的家伙,见我临危不惧,深谙格斗战术,并且,又以惊人的速度割伤他。他这才意识到,自己也遭遇了劲敌,先前对我过于大意。

    “当当。”又是两招短兵刃的对抗。在找到机会刺瞎他之前,我故意逼迫他举刀迎敌,如此一来,他露出白骨的血手腕,会在剧烈震动下加速恶化。

    现在,他很难抽身后逃,我始终居高临下的逼紧,只要他敢转身跳下铁网,或者后纵弹开,匕首就会立刻变成飞刀掷出,扎穿铁面脸的后背或胸膛。

    热辣的太阳光,炙烤着工厂内外的草木,我俩依旧对峙在铁丝网墙上,如同两只撕咬的蝙蝠,谁都不肯退让半步。

第二百二十一章:铁面下的红角膜

    赛尔魔佣兵,比我更害怕时间的流失,因为他的时间里,夹杂着鲜血。这家伙本来就在下面,钩挂铁丝网眼的手指,需要特别用力,才能保持重心,所以,他右手腕儿血如泉涌。

    “当当当,当当当……”看准敌人的弱点,我连连发招,虚虚实实的攻击中,猛然一个加速变向的直刺,毫无预兆的弹射出手臂,匕首尖端直挑向对手右眼。

    呛啷一声响,锋利的匕首刀尖,从他眉弓上侧划下,割剖的铁面具直冒火星。这家伙的反映速度极快,也在留意机会,准备从被动的铁网围墙上跳下。

    当我抽回刺出的匕首,敌人早已趁机落地,蹲伏在枯黄的野草丛。我不清楚有无割伤他眼睛,但生怕他逃跑,引来大群的厂丁,尤其是持枪厂丁。

    “哗啦啦。”未等颤动的铁网平复,我即刻松开钩挂的脚尖儿,左腿用力一蹬,从四米高的铁网上追随而下,锋利的匕首乘势落劈,其实,这一招是虚招,意在保护自己不受攻击。

    可是,赛尔魔佣兵很刁钻,他预先到达地面,被动状态得到缓解,哪肯放过任何攻击的良机。他迎面而来,朴刀意图削砍我咽喉,制空当中,我忙挥匕首格挡,岂不料,敌人也是虚招,他快而迅猛的一击侧踹,重重蹬在我胸膛。

    我感觉身体霎时起飞,像被铁网围墙突然吸附上去的磁石,哐当一声巨响,后背结实地撞在晃荡的铁网上。眼前立刻发黑,胸口憋闷。

    这家伙脚力惊人,若刚才那一下,是被他脚尖踢上,折几根肋骨并不稀奇,也难怪当地百姓把他魔化成踢破水牛肚皮的恐怖打手。

    他的腿上功夫,着实厉害,没等我喘上两口气息,这家伙便不容喘息的袭来。他腾空跃起,更换成左手持刀,朝我胸口砍来。

    挨上那重重的一脚,让我一时无法调顺呼吸,如果再遭受一下他腿上的攻击,恐怕真得丧失战斗力,任其宰割削砍。

    “哐啷,哗哗哗。”又是一击虚招,他抡起朴刀,意在牵制匕首,而凶猛的膝击,却是实招。几百米长的铁网围墙,被他膝盖顶的摇摇晃晃,仿佛就要倾倒。

    由于我格外提防他的双腿,贴靠铁网的身体,才急速翻身移动,躲过要命的一击。他虽然右手腕儿半残,但回到地面后,腿上的攻击性,发挥的如鱼得水。

    “啪啪”没等我定神,赛尔魔佣兵又连续两发高鞭腿,咄咄逼人且招招狠猛。我无力还击,但必须全力以赴,挺过黑暗期,闪避掉他每一个迅猛的攻击。然而,这家伙也看出自己的优势,双腿连环踢踹,忽高忽低,变化无常,仿佛汹涌的潮水,向我铺天盖地的冲来。

    “追马先生,小心他的皮靴,上面藏有利刃。”杜莫坐在外面的树底下,急切而虚弱的呼喊到。提醒很关键及时,赛尔魔佣兵踢腿,犹如打来的乱棍,使人招架不迭。我咬紧牙齿,紧握匕首,不让自己唯一的武器掉落。

    为了不引人注意,我急速闪身到化学罐后面,和他绕圈僵持,我故意装出伤势很重的样子,引诱他不断追杀,这样一来,敌人会放弃逃跑或喊叫帮凶。胸口的闷气,在急速的跑动中慢慢散去,丹田的气息,开始回升到攻击状态。

    这家伙的腿,踢在金属罐上,震得锈屑横飞。绕化学罐跑了几圈,我发现草丛堆儿里有一坨纠缠的废弃铁丝,就在这家伙再次提腿侧踢时,我脚尖铲住废旧铁丝,朝他面部冷不丁的踢去。

    赛尔魔佣兵,见异物从草丛嗖地飞起,直逼自己面门,忙收回抬起的侧踢,小臂弯曲护住面颊。我乘势一个跳步,仿佛击剑突袭,侧踹向敌人小腹,军靴比铁丝团儿过去的还快。

    “哐”一声闷响,赛尔魔佣兵顷刻趴地,顺着枯草滑溜出四米,我再跨起一大步,腾空后举腿劈砸,想用脚跟儿磕碎敌人后脑。

    此人耳朵灵敏,听出我在高空劈腿,忙朝一旁翻滚,避开攻击的同时,豁然抽腿扫我下盘。我快速弹跳开,几根野草,如同镰刀扫过,齐刷刷倒落。

    这家伙的皮靴顶端,弹出一截三公分的刀片,锋利无比。他的鞋跟儿,只要踩地上一拧,前端便弹出锋刃,可谓收发自如,杀人无形。

    死亡格斗,无所谓阴招阳招,只要制敌、实用,每个不想自杀或被杀的人,都会义不容辞的采用,哪顾得上世俗的伪善说辞。

    当赛尔魔佣兵翻滚坐起,我才看有机会看清他面部,凹凸不平的铁面具,右眼上部的铁皮,被斜割出一道凹槽,难怪他落地后对我疯狂攻击,招式愈发激进,大有鱼死网破之势。

    他的眼角膜,被匕首尖端若即若离的划到一点,现在,整只眼睛开始充血、模糊,也就是说,他的视野范围逐渐缩小,到了这会儿,恐怕剩一只眼睛同我拼杀。

    此刻,敌人的右手和右眼接近残废,我似笑非笑地与他对视,他那不易察觉的左顾右盼,稍稍有些收敛。我知道他想伺机逃脱,他已从杜莫的喊话声听出,我就是东南亚地区唯一通缉的叛逃佣兵,不免心生慌乱。

    这家伙的确凶猛,但他也会恐惧。我一直面无表情,既不低吼,也不愤怒,祥和的眼神后面,看似温柔如水,却令他手眼并残。

    他终于明白,闯入工厂的敌人,不再是昔日那种海盗和低等佣兵,他遇上罗汉了。“你,你是追马?我该用枪打死你。”赛尔魔佣兵嗓音沙哑,好似被人掐着脖子说话。看来,那场空袭燃烧弹不仅烧毁他的脸,也令他声带极度损伤。

    “晚了。”我干裂的嘴唇略略一张,语气清淡的如一缕蛛丝。我杀他也是身不由己,但这种无耐不容解释,假如我告诉他,我等着救人,让他交出两把狙击步枪,他不仅不会相信,反而会趁我说话的空挡偷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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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6-11 14:28:34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百二十二章:语言里的刀刃

    “我受海盗雇佣,途径此地,并不针对你们工厂,让我带黑人朋友走,打斗便可停止。”我低沉的说到。

    “哼哼,鬼话,若换做别人,倒也可相信,而你追马,善于攻心术,不仅手段残忍,且从不留活口。跟你教过手的敌人,没一个可以活着走开,就像这家工厂,对待闯入的陌生人那样。”

    赛尔魔佣兵冷冷说到,他看穿了我的用心,我确实想利用妥协交谈的空当,出其不意的宰了他。但他的话,也让我感到人言可畏。

    “我只想活着,受自己的意志支配,你和我不同,你为了仇恨而滥杀,到头来,不过是个廉价工具”

    “哈哈哈,可笑,可笑。”赛尔魔佣兵的笑,更像大哭前的发泄,他很痛苦,我点到了他的心疤。“每个人都有罪,杀光了他们,世上就没有仇恨。”

    “你连一颗子弹都承受不住,又何必自欺欺人,妄自尊大,你想让别人分担你的痛苦,让无辜的人痛苦,以此报复上帝对你的不公。但你忘了一点,造物主给你的双手,不是为镣拷而生,你虽肩膀壮硕,却担不起正义丝毫的重量,假如正义是一位女神,她的一丝细发,足以把你压成奴隶。”

    我话音未落,赛尔魔佣兵顿然一惊,他的悸动,由心灵发出,除了对话的彼此,第三人无法察觉。

    脚尖又一次铲到草丛里的异物,我见他陷入沉思,神情略显恍惚,猛地踢起一摊油污的麻布,他急速后跳闪开,但由于右眼失去视野,动作迟缓许多。

    “你这种反应速度,不能再继续格斗,我说过了,让我带黑人走,你放弃厮杀。”他被吓得不轻,我故意刺激他紧张起来,使之淡化反抗的意志力。

    “放弃厮杀?你以为这家工厂是福利社?我右手婉儿被你毁了,右眼被你割瞎,你倒不如杀了我,让我留点尊严!”

    他的话,充满悲壮,但我必须提防,敌人也许在逢场作戏,故意拖延时间,导致其它厂丁大量涌来,或者更简单,某处突然打来一发冷枪子弹,将我毙命。

    “你让开吧,我要翻越围墙,带着黑人离开。”说完,我义无反顾地从他身边绕过。眼角的余光,并未从赛尔魔佣兵身上移开,当我走到他右侧,正好是他右眼盲区,攥在手里的匕首,再次如毒蝎甩尾,猛刺向他脖颈右侧。他欲要扭转的身体,没等摆正一半,刀尖已扎进他肉里,我手腕一拐,那根脖颈皮下最粗壮的肌肉,霎时挑断。

    “啊!啊啊……”随着一阵沙哑惨叫,我猛然回跳,与此同时,寒光闪闪的朴刀,从我右脸颊边缘擦过。幸好他是左手抡刀,速度减慢很多,否则这一下,非砍下我的头颅。原来,这个家伙也想将计就计偷袭我。

    我轻轻触摸一下脸颊,一滩淡淡的血迹,沾满手指,但比起对方,只不过是皮外伤,工厂的空气,具有很强的腐蚀性,热辣辣的灼痛,再次泛起,令人着实难耐。

    “不好了,有人闯进工厂……”一个坦胸露乳的猥琐汉子,牵着两条鬣狗,正好从地下通道钻出来。他大喊的同时,松开了攥在手里的狗链。

    “呜嗡,呜嗡,呜嗡……”一个低矮的手摇警报器,被他撅着屁股吃力摇转起来。两条又肥又悍的斑点鬣狗,正是杜莫以前描述过的棕鬣狗,它们在野草丛里蹿跳起伏,朝我急速奔来。

    狙击步枪无法拿回了,眼前只得先逃命,我把腥血横流的匕首咬在嘴里,朝铁网围墙猛扒上去,同时大喊:“跑,扶起杜莫快跑。”

    女孩睁大惊恐的眼睛,忙使足力气,搬动肥壮的杜莫,帮他站起来逃命。我刚抬起一条腿,准备翻过围墙顶部,两条凶悍的鬣狗,便扑撞在铁网上,险些咬中我脚筋。

    我顾不得疼痛,朝刺槐树冠纵身一跃,然后跳到树,手掌扎了多少根木刺,也顾不上细看,一把抓过杜莫的胳膊,搀着他朝那片翠绿深幽的竹林跑去。因为敌人有枪,我们必须依靠绿色屏障的掩护,迂回进入丘陵地段。

    “你抓住我裤带,我跑多快你都要跟上,他们有鬣狗,那玩意儿比子弹更容易捕捉到我们。”我严肃的告诫女孩,一律不得跑丢,否则会被鬣狗撕碎。

    女孩惊惧的表情更加强烈,她抓在我后腰的手指,又增加了些力气。“炸开铁丝网,放鬣狗追咬他们。”身后不远处,无数厂丁气急败坏的嘶喊,那种喧嚣吵闹,仿佛工厂起了大火,烧得他们鬼哭狼嚎。

第二百二十三章:丘陵下的索命嗅

    穿过那片翠绿的竹林,我们三个到达丘陵脚下,女孩的脖子和白皙额头,给竹叶划割出道道红痕,她急促娇喘,释放着疲惫与恐惧。

    “轰,轰轰。”竹林另一端,传来工厂破坏铁网围墙的爆炸声。如果敌人豢养很多条棕鬣狗,不用等那些持枪的厂丁闻声赶到,我们便给恶兽撕成肉块儿。

    “我,我不能跑了,这有条落满叶子的坑道,我们把自己埋藏在下面!”女孩捂着肚子,面容扭曲且气色难看,她的心率确实接近极限,那种欲要呕吐的样子,好似怀有身孕。

    “不行,鬣狗会叼着你的脖子,把你拖出来啃碎骨头,更何况,咱们已经满身鲜血。”我左右环视,极力运转大脑,在生死关头,我必须以最短的时间,策划出最有利的脱身之计。

    “不要再往高处走,那些厂丁里面,可能有狙击手,我们从左翼的山体裂缝擦过去。鬣狗追到脚下,我们就往上爬,夹缝里卡住很多滚落的大石,也能阻挡子弹。”

    交代完计划,我一把拉起快累趴下的女孩,不容争辩的说到。“你身体小,在前面引路,要快速大胆的往前冲,别回头,领导好逃生的路线。若再这么有气无力,我一刀宰了你,留下具尸体拖住鬣狗。”

    我恶狠狠的说完,女孩吓得脸色煞白,她不知道,敌人已经放出鬣狗,并持枪追赶过来,若还抓紧我后腰,跟着屁股跑,会像壁虎的尾巴,极易化作牺牲品。

    “你快跑吧,不然鬣狗会咬掉你的屁股,他是在保护你,为你挡子弹。”杜莫虚弱不堪,勉强挤出话语,安慰吓傻的女孩。

    “嗯,我跑,你们跟上。”女孩仿佛被赋予使命,意志力瞬间挤压出体能,她因为善良,所以睿智,明白自己跑得快慢以及路线正确与否,关乎我和杜莫的生命。女孩很感激我,所以,她会再度激发潜力,冲过这扇鬼门关。

    眼前丘陵连绵,酷似几个长满绿芽的土豆,惺惺相依地挨挤在一起,我扛着杜莫一条胳膊,跟紧慌张奔跑的女孩。

    山体裂缝,越往里走越狭窄,女孩凌乱的长发,时不时被斜长出来的小树苗钩住,但她丝毫不敢耽误,一把揪住头发,硬生生的扯下来,继续向前疾奔。

    “前面太狭窄,卡住我们的去路了。”女孩回过头,心急如焚地说。我抬眼观察,即使爬高一点,胸腔也无法挤过缝隙。狭窄处,如同裂开的岩壁鼓起的血管,把不足肩宽的夹道一下缩短一半多。

    没有退路,棕鬣狗应该追出竹林,个个耸着丑陋的鼻子,嗅辨我们逃跑的方向。只要被鬣狗缠上,后面持枪的厂丁,也会很快赶上来。我扛扶住的杜莫,变得越来越重,他的清醒度之下下滑,我快速靠到女孩身边。

    “扶好杜莫,让我来。”说完,我急速蹲下,双手抛挖狭窄处底端的碎石子。从我们进来前,这条山体缝隙,就被我留意了走势,它呈现“八”字型,越往下面越宽,而丘陵顶部风化滚落的碎石子,已把这条夹道填满过半。

    “哗啦哗啦哗啦……”掌心的木刺,依旧来不及拔除,我必须争取时间,小痛不忍,死亡便会追上。我塌腰提胯,像饿狗扒骨头似的,抛得石子乱响,从裤裆下不断飞出,很像收割机喷出的麦糠。

    果然,越深挖,坑的两侧越宽,直到可以擦过我的肩膀。“钻,别怕刮破肉皮。”一声厉喝,女孩忙松开杜莫,像条虫子一般,左右摇晃着挤了下去,脑袋和肩膀从另一端很快挤了出来。

    “你抓好杜莫的肩膀,用力拽过他去。”我快速的填塞虚脱的杜莫,让这头肥壮的科多兽赶紧过去,万一卡在底下,恐怕连他割成块儿疏通的时间都没有。

    女孩仰面朝天,狠命拖拽杜莫,杜莫极力配合,减免自己不必要的累赘。石子只能往后抛,所以,等我最后一个钻过去,无法铺平石坑,阻断追击的敌人。

    剩下的夹道并不好走,但我们不再顾及擦皮破肉,一闷劲儿朝前冲撞。“哇呕呜,哇呕呜……”二十多条棕鬣狗,冲冲撞撞地堆挤到夹道入口,我急速回头目测距离,预算它们追咬过来的时间。

    “前面有条河,我不会游泳。”女孩的惊诧声,仿佛一颗石子,把她脸上的恐惧,像涟漪一样击散,慢慢扩大。这条河流宽二十五米,由围成盆状的丘陵群汇集雨水形成源头,再顺着低矮走势沆瀣而下。

    湍急的流水,不断撞到岸边枕头大小的鹅卵石,激起杂乱炫目的白水花,河岸两侧长满水菖蒲,这些植物又高又密,大有侵占到河心之势。

    “你跟着我下河,躲藏进岸边水草底下。”说完,我扶着杜莫先趟进水里,女孩有些踟蹰,但也很快跟了下来。长长水草,顶端开着或黄或白的花朵,我们沉进清凉的河水,滋滋冒汗的身体,毛孔立即被刺激的闭合,让人既舒服又悚然。

    “背部贴紧河岸,头上的水菖蒲会像茅草屋檐一样,把你俩遮掩在下面,千万不要出声,更不要想当然地走上岸。我去引开敌人,天黑之前,我会回来通知你们上岸。你一定照顾好杜莫,更不准乱跑。”

    话刚说完,没等女孩焦急的点头,我粗糙的双手,一把插向她没在水下的胸脯,两只柔软**,饱满地顶在我伤痕累累的掌心,我稍稍用力向后一撑,刺啦一扯,她上衣胸前的扣子,蹦豆似的全坠入河底。

    “啊!你……”女孩不知所措,霎时睁大眼睛,一脸木然地望着我。“转身”我虽用命令的语气,指示她主动顺从地执行,但孔武有力的双手,早已按住其柔软的双肩,蛮力拧她背过脸去。

    那件穿在她上体的厂丁衣服,被我强行扯拽下来,她细长的白嫩胳膊,像小鸟翅膀似的,后举起来抽出袖管儿。女孩挣扎着转过身,怒目而视前的那口吸气没等做完,晃动在水面的乳沟,便被我手中拽下的衣服推堵回去,迫使她贴靠紧河岸下的岩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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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6-11 14:28:52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百二十四章:肉身的恐怖神经

    “拿好!”话刚奔出嘴唇,河面便将我整张脸淹没。我不断前倾,使身体倒立在水里,女孩细长的双腿,提起铅砣重的皮靴,对我头部和右臂胡乱踢蹬,我不耐烦地推搡她的踢打,双手像章鱼触角一边,在水下急速摸索。

    她以为我要扒她裤子,站在水里强-奸她,当我终于摸到一块儿枕头大小的片状鹅卵石,脖颈向后一扬,身体快而安静的正立过来。“哗哗”一丝浅浅的出水声,贴着湿漉漉长发的脸,又露了上来。

    “拿着,不想被子弹打碎脑壳,就把它顶在头上。”女孩眼神儿慌乱,眸子突然止住闪动,仿佛速冻了似的。她呆若木鸡,畏畏缩缩地松开抱紧的**,空出双手想要迎接,大鹅卵石一下放到她乌溜溜的黑发头芯。她啊一声轻叫,伸出一半的两条玉臂,连忙捂回头顶,抱持那块儿石头,就像怕我砸破她脑袋。

    我猛吸一口气,又扣胸弯背扎进水里,给杜莫也找到一颗保护头顶的大石头,才抓起女孩的衣服,火速冲返回岸上,沿着下游猛跑一百米,把衣服丢在较高的水菖蒲上面,误导敌人过来追击。

    河流下游,一片茂盛的棕树林,那几条棕鬣狗,一定会循着衣服的气味儿,引导敌人朝下游追杀。把敌人惊扰到这种程度,想再回废旧工厂取回狙击步枪,估计真要成为我的阎罗殿。

    但我必须克服一切,完成杰森约迪交由的任务,救出我爱的女人和爱我的女人。但从刚才的阵势,工厂地下车间,涌出大量的打手,一定心虚见不得人的勾当被泄露,才紧追不舍,非得杀人灭口。

    天无绝人之路,这句话不假,追杀我的厂丁里,很可能会有狙击手,他手上拿的,正是我极力需要的武器。从多年残暴血腥的战场滚爬出来,面对类似的无耐太多太多,我必须去做,不敢选择才是绝路死路。

    当一种选择摆在面前,成为非选不可的选择,成为最高代价和风险的选择,人性自身会不自觉得夸大或放大这种不幸,注意不到这一点,自己的命运就操作不好。

    我在厮杀过后的战场上,听到很多无法用科学解释的声音,看到很多无法用科学解释的现象。在另一个空间,它们或许存在。

    还有一种解释,产自极度的心理暗示,类似沙漠中的海市蜃楼,人体亦是如此,假如我们理解不了做梦现象,很可能自己吓死自己。

    但是,我看到了被我刚杀死的赛尔魔佣兵,正抱着他那把锋利朴刀,脖颈残断,右眼鲜血直流,坐在前面的河边等我。

    我快速告诫自己,身体神经出现紊乱,必须快速调节。如果我再过去刺他,客观上只是在刺空气,这样一来,就耽误了时间,让鬣狗和持枪厂丁追上来弄死我。

    “上帝,我是追马,您的仁慈覆盖宇宙,我需要狙击步枪,我需要您的宽恕,让我长满洁白的羽毛,为您收回背叛的仆人。”心中默默祷告,脚下却一路狂奔,我不能停下来,想象自己在向仁慈的上帝奔跑,去一头栽进他的庇护。

    工厂打斗,毒气腐蚀,炎热酷暑,以及刚才猛然入水,刺激到我的肉身,导致大脑讯号再次产生错乱。灵魂需要安详,它必须有着虔诚信仰,上帝只打开一扇通往人间的大门,那就是正义。赛尔魔佣兵该死,我杀他问心无愧,只要不是上帝在生气,我就不惧怕邪的东西,恶的东西。

    一边祷告,一边给自己安慰,心跳慢慢安静下来。我杀人如麻,看到这种错觉,不是第一次。这种折磨很残忍,并不亚于刑具。

    然而,这只是我痛苦中的一小部分,所以,我最终成了今天的样子,成为东南亚第一重令通缉的叛逃佣兵。

    人与人的差异,在于人性,有的人虚伪、怯懦、伪善、凶残;有的人善良、坚韧、睿智、博爱。

    活到今天,我不仅可以清除手掌上的木刺,也能剔除自我人性里糟粕。与其寄托别人,不如人人“自剔”,假如被寄托者自己都做不到“自剔”,虚伪和败坏自然会酝酿成长起来。

    矛盾不用永恒存在的,需要才是永恒存在的,就像狙击手,不会举着盾牌去射杀一个千米之外的持矛敌人。我混沌的脑海,回忆起赛尔魔佣兵死前的一句话:“你倒不如杀了我,让我留点尊严!”

    这家伙空有一番好身手,但他的灵魂却浸泡在不幸与悲哀的罪池。他痴迷雇主的赞赏,把为罪恶充当好工具视作尊严,这和鬣狗没本质区别。鬣狗为一口腐食臭骨,他是为何?那家伙早已没了生命,他不再看中钱财,我了解这种佣兵。

    他靠仅剩的一点污秽寄养而苟且着,如此一个杀手,可以混蛋到这种地步,一个普通人会如何?答案很简单,他们会心理平衡。人性的污秽,在于不懂得谦虚,直到人们学会了虚假的谦虚。谦虚是博爱,是不贪婪,是捍卫正义。丑啊丑!

    我抹掉眼角的泪痕,朝看中的夺狙位置疾跑。必须宰了赛尔魔佣兵,不然整个工厂都会知道我的出现,各路杀手也会像那几条鬣狗,逐渐尾行而致。

    有时候,他们杀我,并不因受人指使,只为一种莫须有的潜意识,认为杀了东南亚极富传奇色彩的佣兵追马,自己就会被证明。人活着,不是为了明证,而是懂得自信。

    东南亚的当权者,把人民当火柴棍儿一样操纵,就在于这些人性的污点,如同保龄球上的洞眼儿,给人一把抓起。

    敌人有二十多条鬣狗,我无法通过表形伪装筛落在他们后面,我得想法祛除身上特殊的味道,看到单独行动的狙击手,如果抢不到厂丁手里的正式军火,仅仅夺几把土制猎枪,毫无射杀精度,只得硬着头皮,单凭肩头的匕首去弑狙。我,别无选择。

第二百二十五章:浮出水面的悬鸦

    敌人的鬣狗,不同于擅长攀爬的花豹,我急速游过小河,绕到丘陵山体的背面。越往高出攀登,就得越提防狙击手。前面一片低矮棕树林,把两座丘陵之间的空地盖满,我匍匐而入,让身体隐蔽进去,这才顾得上回望一眼身后的局势。

    二十多条流着口涎的棕鬣狗,早已追赶到河岸,由于不会泅水,它们急得嗷嗷干嚎,丢在菖蒲草上的湿衣服,被这些畜生撕成了碎片,七零八落的踩在杂乱的狗腿下。

    “那家伙一定逃向对岸了。”狭窄的丘陵山体缝隙,最先冲出一个怀抱猎枪的精瘦汉子,他见所有鬣狗堆挤在河岸,伸长脖子朝我所以在棕树林干嚎,忙卖乖地喊给其它厂丁听。

    “放屁,他拖着重伤的黑人,外搭一个小骚货,绝对没那么快的行动速度,你们都沿着河岸给我搜,没准他们就躲藏在茂盛的水草下。”

    一个光膀子的秃头,拎一扇板斧,恶狠狠的命令手下。“看,这有一件衣服,他们逃跑时掉下来的。”那个精瘦的汉子,又高调的叫喊起来,希望光膀子的秃头相信,敌人确实已经渡河了。

    “妈的,敢跟老子玩花招,兄弟们,给我好好的搜索河岸。他们三个没有枪,尽管用你们的猎枪、刀斧打击水草下面任何可疑之处。老子就不信,会让三个不知死活的狗东西见到明天的太阳。”

    他恶狠狠地骂完,一把拉过靠近身边的一个厂丁,夺过他手上的猎枪,对准一簇较为浓密的菖蒲草,砰一声射击。胡乱飞散的铁砂,打的水草丛直哆嗦,藏在附件的几只水鸟,吓得疾驰而飞,不辨方向地扑进翠绿的丘陵屏障,它们翅膀拍打的很响,显然飞行状态没来得及调整好,就仓促飞起来了。

    “砰,砰砰……”一时间,三十多个厂丁纷纷效仿光膀子的秃顶,朝那些看似可疑的菖蒲丛乱射。有一个家伙,抡圆了胳膊,使长长的砍刀戳进厚厚的水草,假如真有一个活人脑袋躲在下面,立马裂颅而死。

    我抬起右手,慢慢拽过一条棕树枝,挡在脸前的同时,也能清晰看到那群厂丁身后的狙击手。那些家伙,各自牵着饲养的鬣狗,以碎衣服为起-点,朝河岸左右严密搜索起来。

    杜莫和女孩躲避的地方,敌人一时半会儿不会找到,河水流速很快,他俩整个身子没入水中,几乎散发不出吸引鬣狗鼻子的气味儿。就算敌人对准杜莫和女孩头顶的草丛放上一枪,坚硬的鹅卵石,可有效预防沙粒铁珠等伤害。

    借助那段细长的棕树林掩护,我很快攀登上北侧的山壁,这个过程耗费了五分钟,我不确定废旧工厂的狙击手有无赶到,所以,不能贸然探出头部张望。我先平躺在山体斜坡上,抠下三块儿松动的鸡蛋石,堆码在左脚边,假如他们的狙击手出现,我便抛出去,制造点响动,一来诱惑敌人放弃搜索河岸草丛,二来挑衅一下对方的狙击手,刺激他泅过河水追击我。

    我又小心翼翼地爬高一点,从山顶一株歪曲生长的小椿树后面观察对岸。那些家伙还牵着鬣狗,分左右慢慢扩散搜查,眼看其中一组就要探索到杜莫和女孩的头顶。

    必须减小他和女孩的风险,否则,先前的一切都白费。我急速缩回身子,抓过一颗石子,刚要朝那些对着水草丛盲目发泄的厂丁投掷,狭窄的山体裂缝出口,一个满头小辫子的矮瘦家伙冲了出来,令我眼睛一亮。

    他背一把暗红色狙击步枪,斜挎绿色帆布小包,周身枯叶色迷彩,天气如此炎热,却蒙着半截儿脸,酷似忍者。显然,这也是一个狙击杀手,可能不喜欢迷彩油,便用自制的口罩,遮住眼睛以下的容貌。

    这家伙在废旧工厂,应该做了些装备补给,所以到现在才追赶过来,这是“阎罗工厂”撒出来的压轴追杀者,最后一张王牌。

    那些牵鬣狗的厂丁,见到他的出现,纷纷兴奋起来,不约而同地朝他围拢过去。犹如陷入困境垂死的人,突然看到了救星。

    “悬鸦哥,河岸已经搜索过,根据鬣狗的反应,那三个家伙应该渡过了河岸,藏到对面丘陵后侧。”光膀子的秃顶,低头弓背,摆出一副鬣狗靠近雄狮时的偷肉姿态,这些厂丁很惧怕悬鸦,个个唯唯诺诺,仿佛等待神明的宣判。

    “你们到这里多久,有无发现可疑迹象?”悬鸦向前走了两步,摆脱掉那些阻隔视线的围拢,朝我趴伏的这片山头来回观察。

    “大概有十分钟,我第一个从夹道冲出,发现鬣狗群集在河岸,咬下一件他们的衣服,这三个家伙的背影,正好消失在斜对岸那片棕树林。”精瘦汉子积极答复,同时抬起胳膊,满脸虔诚地指了指我刚钻过来的棕树林。

    他们的讲话声很大,仿佛故意给别人听到。“那怎么不冲过河岸继续追赶,搜索草岸要捉鸟吗?”悬鸦打趣儿的问。精瘦汉子连忙抢白:“本想去追,可是……”说着,他故作讳言之色,朝光膀子的秃头瞥了瞥。

    悬鸦没有说话,短暂沉思了片刻,对那个光膀子的秃头打了个响指,示意他靠近。那家伙像条刚挨过鞭子又被召唤的狗,内心惶恐又强颜堆笑地哈腰凑过去。

    “铁面魔人死了,我见他躺在草地上,捂住咽喉很痛苦,于是用手里的枪送了他一程。他生前是我的好朋友,现在去了黄泉,路上一定会寂寞,所以……”

    悬鸦话未说完,一把掐住秃头的咽喉,屁股后面闪出的右手,攥着一把锃亮的牛儿尖刀,没等其它人反映过来,秃头已经圆眼大睁,破腹之痛令他周身紧缩,虚弱得佝偻。

    这个不足一百七十公分的小个子,看似体型瘦削,杀人速度和力量却出乎常人的预料。其它厂丁吓的忙退后几步,那股亲密的围拢劲儿,就像一盆干面粉中间坠入秤砣,砰一声扬起又无奈地埃落。

    “他杀了铁面魔人,你知道那家伙极度危险,所以不敢紧追,装模作样的搜索水草丛,昔日对你训练,就腻烦你这副滑头嘴脸。”说着,捅扎进秃头的尖刀,猛然宁转了一下,鲜血顺着进一步张大的伤口,噗噗流滑进握刀把儿的拳心儿。

    我趴在山头,看得心惊肉跳,那个小个子,正是传闻的八大杀手之一:“九命悬鸦”,听名字就可以想到,用一条命去杀一个九条命对手有多困难和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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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6-11 14:29:1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百二十六章:压在绿叶下的命

    “好了,大家都回去吧,这事儿不要对外声张,就说已经抓住他们三个,弄死后丢河里了。”悬鸦大声喝训,拔出猩红的尖刀,掐住秃头咽喉的左手往上一提,抬起右腿猛得踹飞了尸体。

    “哗”一声巨响,沉重的秃头砸进奔流的河水。悬鸦扭转过脸,示意精瘦汉子过来。其余厂丁虽然吓得战战兢兢,但也不由的慢慢围拢到悬鸦身边。精瘦汉子赶紧虔诚的跨步靠上前,他知道,自己不会步秃头的后尘。

    这些家伙,一阵窸窸窣窣的耳语后,悬鸦把狙击步枪与帆布包顶在头上,趟着河水慢慢走了下去。

    其余厂丁,立即分散开,十个家伙各自牵着鬣狗,彼此大声招呼着:“走了走了,都回去了,就说三个家伙被我们打死丢河里了,要是哪个说漏嘴,割下他舌头喂狗。”十个厂丁被鬣狗拽着,叽里咕噜地朝狭窄的夹道奔去,喧闹沸嚷随即平息。

    但是,二十几个抱猎枪的厂丁,却悄无声息的留了下来,彼此打着哑语手势,遣散在河岸附近潜伏。

    这是悬鸦出的阴招,他也怀疑水草下有人,为以防万一,便制造一场假象,与其漫无目的的搜索绵长茂盛的菖蒲丛,不如引诱敌人自己钻出来。

    而悬鸦自己,明目张胆地泅水渡河,继续追赶。光膀子的秃头,说起话来满口流氓气息,他这种人,以装凶露狠来彰显自己的价值,而实际上,却被精瘦汉子心怀恨意。

    我钻入棕树林时,精瘦汉子并未看到我的背影,他刻意夸大事实,有意无意地捏造和延伸看到的情况,可见此人很会把握良机,借助今天这个机会,让光膀子的秃头死在悬鸦手里,一是铲除异己;二是不会有人提出异议。

    假如哪个不长脑子的家伙,非要追究精瘦汉子说话偏颇的责任,也就等于找悬鸦的不自在。

    这些简单的伎俩,悬鸦心知肚明,他身为传说中的八大杀手之一,能活到现在,何等形形色色的人和事儿不曾经历。现在,这家伙的智力程度,远比他的杀人手法儿高明,这也正是他能活到现在的重要因素。

    我与悬鸦同为杀手,杀手不一定要孤独才安全,才长命百岁,关键是看身边聚集着怎样一群人。那些不论是非,深谙谄媚之人,往往是自己真正的敌人,他们人性里的污秽,会像病毒一样传染侵蚀。他们用这些东西开路,所以,处于他们前面的人,下场不言而喻。

    人,尤其是一个杀手,最忌讳背离自我,最厌恶这些使自己渐渐处于被动地位的东西,因为,每一个高等级杀手知道,真若哪一天大难临头,祸根正起源于此。

    在常人意识里,总以古代君王为鉴,其实,他们跟高等级的杀手相比,看待事物本身还很肤浅。有些杀手弑君,流于民间的真相只是一种烟幕弹,而后世里,不乏有人对一个不靠谱的东西大加修缮,他们只会拿利益说事,却无法诠释为信仰而付诸的生命。人类的强大,在于我们是否信仰正义。一个人有多强,在于他对正义的信仰程度。

    好比铁面魔人,雇主会投其所好收买他,让他感受到莫大恩泽,最后只得誓死相报。所以,当一个杀手,被这些东西左右时,他必须意识到自己开始虚弱,意识到自己还能活多久。

    正是如此,我才成为今天的叛逃佣兵,如果我仍没醒悟,拿回自己的自由意志,依旧背离正义的信仰,怕早已虚弱不堪,死在几年前的光景里。

    我仍然很担心,深怕藏在水草下的女孩会中计跑出去,即使我离开时,严厉叮嘱过女孩。杜莫若清醒着,自然会想到敌人有使诈可能,可万一杜莫昏厥了,或者神志不清,女孩很容易上了悬鸦摆下的圈套。

    悬鸦头顶绿色帆布小包和狙击步枪,很快泅水到了对岸,他像追踪猎物似的,蹲下身子检查河岸的脚印,以及被踩伤的草木。

    我逃跑方式很严格,尤其面对这种寻踪迹的追索,必须以脚尖虚点地表奔跑,尽量别踢踏草皮,更不可弄折柔弱的小树,任何多余的蛛丝马迹,都可能招致死亡。悬鸦目前不知道我的身份,铁面魔人的咽喉被割残,无法在那种将死状态下告诉他实情。

    不过,悬鸦预感到这次闯入工厂的对手很强硬,铁面魔人已经惨遭不幸,而且死于肉搏。

    赛尔魔佣兵最擅长血腥肉搏,能用匕首宰掉挥舞朴刀的铁面魔人,并且攻击部位特殊,看似小刀口,却极其残忍致命。悬鸦意识到这些,才会谨慎甚微,他出现的如此滞后,可见在做充分准备,决定狙杀掉我们。

    眼前不比在荒岛上,我此刻没有手雷和鱼线,无法远程炸死悬鸦,轻轻松松捡过狙击步枪,假如我也有一把狙击步枪,这家伙自然不会那么嚣张地暴露在河边。

    可是现在,面对八大传奇杀手之一的悬鸦,本就非常棘手,但又没有与他公平对抗的武器,劣势可谓跌入谷底后又砸出一个深坑,困难及危险大到极点。

    那家伙不仅背着狙击步枪,腰间还有两把FN57手枪,和海盗头领杰森约迪使用的武器一模一样,这种好东西,若用在几个犯罪流氓手里,充其量不过一把手枪,而别在悬鸦腰上,那威力的发作,绝对猛虎添翼。

    原本以为,废旧工厂会指派一个普通打手,举着狙击步枪过来追杀,我也好引他进入繁茂树林,出其不意跳下树冠宰了他,只要抹到那玩意儿,别说一个铁面魔人,就算十个八个,只要敢在工厂铁网围墙里稍稍露一下头,一定打得他们头盖骨满天飞。

    但现在,周围环境全变了,只有一把匕首,解决眼前的困难,无异于拿着圣经,去感化一群肆意作乐的恶徒,自然会凶多吉少。若真在荒岛的山涧峡溪,那样的话,我可以潜伏到埋武器的地方,随意抽拽出一把射程两千米以上的巴特雷狙击步枪,背上两百颗子弹,一壶淡水和几包鲶肉,把废旧工厂活活围困成墓地,不消三天,叫他们全成尸骨。

    悬鸦挎着的绿色帆布小包,里面鼓鼓囊囊,不仅有充足的子弹,更有不少食物和淡水,他只要攀登上丘陵山头,占据高处后找个地方潜伏,那我只能憋在树林的绿叶底下,活活饿死或渴死。当然,假如熬不住,悄悄靠到河边偷喝几口水,脑壳立马开花,自己的头盖骨先飞起来。

第二百二十七章:阴月下的衅斗

    面对悬鸦,我决不能伪装在草丛或树冠里等他靠近,假如用那种方式突然袭击他,或抢夺对方手里的武器,以他的反应速度和攻击手法,会第一时刻令我重伤或死亡。

    热辣辣的阳光,烘烤着丘陵及下面的棕树林,我从墨绿色的小枝上,掐下几片初生的叶子,塞进嘴巴咀嚼,如果不把脸涂上保护色,仰起脖子窥察丘陵顶部时会很危险,悬鸦观察异常的能力,会比海魔号上撒下的十个狙击手还要强悍。

    我自身就是一名等级很高的战场幽灵,面对同职业的狙击杀手悬鸦,我唯一的优势在于了解了对方的情况,而他,仅仅知道对手的肉搏实力超强,并不了解我的狙击射杀能力更危险。

    所以,悬鸦在眼前的环境下狙击作战,如何依靠地势及植被特征,会采取哪些捕杀战术,我都可以推测的出来,当然也知道他顾及不到哪些,容易忽略哪些。这也是我唯一可能取胜的一点点契机。

    天黑之前,我不会采取任何行动,悬鸦早已泅过河岸,那家伙的狡猾性,非一般狙击手可以比拟。他一渡过河水,立刻贴靠到丘陵山脚根儿下,猫腰在草丛里绕爬,悄悄到达视野良好的高处。

    悬鸦沿着河流与丘陵间的空地一路狂奔,在我俯角视线即将消失的一瞬间,他突然往东偏斜而去,但我知道,那也许是个假动作,一旦贴上山脚根儿,天知道他究竟会不会掉头往西偏斜插过来。

    希望丘陵下的小河没有鳄鱼或蚂蟥,不然,杜莫浑身是伤,上身赤裸的女孩,下体可能也出现破损,这些血腥味儿,会让她们面对双重危险。

    我的上衣幸亏是迷彩绿,从海盗潜艇上下来时,蓝眼睛大副亲手赠予杜莫和我的。所以,我不必再咀嚼苦涩的草叶涂染衣物,只要躺在一棵大棕树下,坐在凌乱的杂草丛蜷缩成球状,坚持到天黑后,就可以摸上山顶,抢夺悬鸦手中的枪械。

    胃里填满的牛肉,正转化成体能,饱灌的茶水,在刚才的跑动中汗流殆尽。若没在工厂小房里猛吃一顿,只怕到了天黑,也没有力气同悬鸦厮打。

    太阳像个火球,燃烧了一整天,直到黄昏时分,才将烧红的球体缓缓坠入一座座丘陵后面。昏幽的光线,犹如幕布似的垂落下来,遮住预演的一场杀机。

    虫鸣开始吵闹的时候,我缓缓伸展开体魄,朝最优良的狙击位置爬去。这片丘陵后面,也是一片开阔平坦的草地,如果托拽着杜莫和女孩,即使奔跑再快,也无法在悬鸦登上山头瞄准射击时跑出敌人的射程。

    悬鸦明白这一点,他知道我们三个最可能的隐藏位置,不外乎山脚下这片茂密的树林,而且我们没有淡水和食物,他不会冒险追进树林,那样等于扬短避长,失去自己的优势。

    所以,他会乐悠悠地趴在高处的山头,只等我们煎熬不住,暴露出隐藏的肉身。这对悬鸦而言,权当一场低风险的狩猎游戏。

    扎满槐树刺儿的双手,已被我利用天黑前的时间清理干净,现在,匕首从上衣割下布条,缠绑好掌心,一步步朝敌人最可能守杀的狙击位置匍匐而去。这个过程,必须极为小心,如果我猫腰小跑,或直起身子逼近,对战悬鸦这样的杀手,危险系数非同小可。

    连在一起的丘陵,只棕树林这一段分裂的格外明显,其它多是一拳宽的缝隙,最高的一座丘陵疙瘩山,形状酷似低头翻看肚皮的猩猩。

    那里是这一带最好的狙击位置,只要悬鸦不知道自己面对的敌人也是一名幽灵狙击手,他必定考虑不到太多,会满怀信心地趴守在那里,监视山后的大片草地,只等我们三个畏畏缩缩地出现在地平线上。

    一切只因我的武器落后,只要让我摸到一把狙击步枪,那些潜伏在河岸的厂丁,一个别想活着回去。悬鸦现在已经是我的敌人,面对敌人,必须残忍凶狠的宰了他,不然我和伊凉等人都会没命。

    这个世界上,不会有人在乎我们的生死,所以,我必须热爱在乎我的女人,热爱活着的正义和良知,把她们全部拯救出海盗贼船。

    丘陵山体比起山涧的峰壁,并不怎么粗糙,石头表面苔藓似的促短小草,非常柔顺滑溜,令我像蛇一样,耸动腰肢爬行的很快,没多久便上到半山腰。

    白天烈日的烘烤,使我感觉像趴在烧过的热炕上,胸膛干燥沉闷,嗓子渴的厉害。

    月亮并未如期而至,或许它已经升起到天空,废旧工厂的污染,割断了宇宙与人们之间的视线,而在荒岛时,我转移了侏儒野人的七个宝箱后回来,奔跑在山峰顶部,夜空里的点点繁星,亮的晃人眼睛,仿佛伸手可以摘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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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6-11 14:29:31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百二十八章:棕榈树下的惊魂

    脑中回忆着过去,即使那些日子也饱经风险,可是芦雅、伊凉、池春都在身边,灵魂寻觅到了快乐。此刻的想念,充满无限牵挂,我知道这是爱,内心深处那双伤痕累累的手,正为此而坚持不懈,继续从痛苦深渊外上爬着。

    月亮确实攀上了夜空,躲避进黑魆魆的云层,我已经匍匐到丘陵顶部,接下来,要从高低起伏的山顶再慢慢逼近悬鸦可能伏设的狙击位置。

    丘陵顶部的棕榈树,长得稀稀拉拉,并不繁密,幸好有些腰高的蒿草,使我能潜伏在里面,像猎豹躲在枯草后面那样,伺机扑追羚羊。

    山体顶部最高处,酷似一只金元宝的形状,四周葱葱郁郁的绿草,正好虚掩起狙击步枪的枪管儿。今夜没有月光,悬鸦猜到我们也许摸黑逃跑,他的不以为意,实则放任令一种杀害的发生。

    因为,我掩藏好杜莫和女孩,从河草下面凫上岸时,女孩突然释放了愕然,急匆匆的提醒我一句。

    丘陵后面这片开阔草地,是以前滞留下来的地雷区,白天经过的话,可以看清雷针旁插着的木棍,绕开走即可。

    但晚上,万不能胡乱穿越,不然整只身体会炸上天,落下来的却是尸体碎块儿。

    悬鸦很了解这种情况,所以,他宁愿听到我们被炸上天的声音,也不会主动同我拉近距离,引发惨烈的血肉搏斗。

    我的推算没有错,匍匐缓缓进行,当距离丘陵顶部的最佳的狙击位置,近乎三十米时,我身体便不敢再动。

    前面一片黑乎乎,隐约看到一棵大棕榈树的轮廓,周围挤着葱葱郁郁的蒿草。我定睛凝视这模糊幻灭的景象,瞳孔慢慢放大,然后侧目定格。

    不一会儿,视网膜上捕获到了细微的异动,长长的蒿草丛,时不时有几根猛地晃动那些一小下,像有一只刚睁眼的野兔幼仔,迷失在里面出不来。我很清楚,那极可能是悬鸦,他在吃喝东西,或者挠痒痒。

    悬鸦周身衣物裹得远比我严实,这家伙占尽了地利,山头的草丛里,嗡嗡着很多黑褐色花脚蚊子,它们好似看出我不能乱动,不敢像平时那样,一巴掌把它们拍成一滩血渍斑斑的肉饼,于是抓住时机,疯狂肆意地扑叮我。

    我的爬行速度刚一放慢,脖子和脚腕儿便起了几个疙瘩,即使刺痒难耐,也得忍住不去挠,不然就引来悬鸦的子弹。

    距离天亮足有十个多小时,而我要用这十个小时爬完三十米的距离,也就是说,我得像空气一样,悄无声息地接近到悬鸦身边,一刀抹断他的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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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附近的草丛里,幸好没有蝈蝈或蟋蟀之类的鸣叫小虫,不然,我的逼近会被悬鸦的听力察觉到。杜莫在河水泡了一下午,这会儿不知道挺过来没有。

    杜莫和女孩,应该听到悬鸦已经背着狙击步枪过河,他俩必须借着黑夜游过河岸,甩掉持猎枪的厂丁。被夹在悬鸦和厂丁中间太危险,天色一旦放亮,再想移动半步都会丧命。

    不知过了多久,大概三个时辰,我才挪动出十米,距离悬鸦不足二十米。胸口底下,总是些尖菱尖角的石子,搁得肉皮生疼。花脚蚊子叮咬的很厉害,仿佛一群恶棍,在追着踢打一个爬行的弱者。

    又过了两个时辰,黑夜变得更浓,阴云过滤下来的细密月光,反而使周围有了些微弱视觉。这个时候,远处的天空,若突然划下一道闪电,对于我和悬鸦来说,会是多么残忍血腥的一幕。

    他并没有睡觉,棕榈下的浓密杂草丛,依旧有几根野草不时摇动两下,我知道,敌人就在眼前了,惨烈的厮杀一触即发。

    一条趴伏的身体轮廓,渐渐在蒿草丛隐现,现在,完全可以确定,这家伙就是白天的狙击手悬鸦。

    我俩间距不足三米,左肩头的匕首,被我右手嗖一下拽出,早已踩进石面凹槽的双脚掌,猛地用力后蹬,身体忽如离弦之箭,从细密的蒿草窜起,持刀扑上悬鸦后颈。只要一击即中,必然插断他两肩中部的脊椎,让他顿时丧失反击能力。

    可是,就在我身子拱起的瞬间,一条细软的丝线绉到我胸部。“叮铃,叮铃……”丝线被急速拉伸趋于绷紧,冲断的前一秒,一串悦耳的铜铃,在悬鸦趴伏的前端晃响。

    这家伙非同一般狡猾,更不是盲目地谨慎,他感觉出周围蒿草茂盛,容易被对手或野兽偷袭,于是习惯性地利用鱼线,以狙击位置为圆点,拉起一条半径三米的圈,将自己保护在中心。

    无论危险从哪个方向悄悄逼近他,视野极差的环境下,都会触动这根儿警报丝线。而他的头部左侧,插了一截儿棕榈树小枝,三颗**眼球般大的铃铛,正好挂在上面。突如其来的一声响,完全超乎我和悬鸦的意料,仿佛午夜招魂的风铃,令彼此骨头上也竖起寒毛,极限惊悚。

    “当,匡。”既然惊动了悬鸦,我扑在半空的身子也无法抽回,更不能抽回。他的反映速度,绝非一般杀手可以比拟。我攥在手里的匕首,刃尖朝下,眼看就要扎进其后颈下方。这家伙却猛得翻转身体,横握在双手中的狙击步枪,霎时格挡住我攥刀的右手婉儿,我欲顺着枪杆儿斜削,割断他左手四指,不料他一招兔子蹬鹰,脚跟儿磕中我小腹。

    身体被踹飞的瞬间,我左手一把握住狙击步枪的枪管儿,并往身体左侧猛拉。一是遏制自己返滚回草丛;二是不让他调顺枪管儿,避免躯干面向枪口。

    悬鸦屁股后面,装配有两把FN57手枪,兼一把锋利匕首。但此时,我俩较劲力度极大,强烈的身体对抗,令他没机会空出一只手。

    小腹的疼痛,犹如一只蜡烛火苗在顶烧。我死死握紧枪管儿,抬起匕首扎他胸部的同时,膝盖狠顶住地面,意图将重心站起。

    悬鸦的脸,依旧蒙的很严实,像夜间执行刺杀任务的忍者。

    他来不及抽身站立,便摆成翻壳的乌龟,想再次利用双脚蹬踹。我立刻蜷缩右臂,内扣保护裆部,对手也就化解了被匕首猛刺的攻势。

第二百二十九章:沟通心脏的尖刀

    “啪啪啪”。悬鸦身材并不高大,他虽然一百七十公分,人也显得瘦削,但四肢硬如钢铁,肌肉爆发力惊人,打在人身上,犹如铁锤猛砸一下。

    护住裆部的臂肘,被悬鸦连续的低踹跺得发麻,一时半会儿,我难以站直身子,但必须牢牢抓住枪管儿,一旦脱手,便遭悬鸦射杀。出鞘的匕首,虽锋芒毕露透着杀气,但以无法挥出直刺,迫不得已攥在蜷缩的手臂里。

    如此僵持下去,手臂里的骨头非被他踢碎,这家伙不愧为“九命悬鸦”,想杀他谈何容易,刚开始的持刀刺杀优势,对方只在瞬间就给化险,反而将我至于被动。

    我知道,他不敢踢我额头,否则,匕首就戳穿这家伙的脚面。但我始终被制约,无法提膝站起,他知道我不敢松开抓住的枪管儿,所以才如此牵制。

    悬鸦利用小腿的攻击速度,严密压制着我,并试图空出自己左手,去摸身后的尖刀或手枪。我右手猛地一拉,将仰对我的敌人身体扯偏,裆部遭受的持续攻击,终于有了停滞,就在此时,我高挥匕首,猛扎向悬鸦小腹。

    他一时无法应对,只得松开和我争抢狙击步枪的右手,这股寸劲儿,犹如拔河比赛的恶意一方,突然释放掉对持力,令我重心不稳,枪托像绷紧在磨盘上的推杆,嗖一下甩向我后臀。

    我急速松开枪管儿,任这把关键的武器丢进一旁的草丛。悬鸦趁机朝后一滚,躲开我砸落的尖刃。这种激烈的贴身近战,如同盛在碗里的水,只要漏出一滴,胜负便可分晓。高手之间的对决,正是如此,运气往往充当最大的决定因素。

    悬鸦丢开狙击步枪,实则为一种战术,他的松手隐藏了诱敌入瓮,因为,狙击步枪有长度,需要调转枪头、指向对方、射出子弹,这个过程完成的再快,也不及他掏出手枪打爆我头的时间短,我俩之间的厮杀,看似推推搡搡,夺命的暗流却异常汹涌。

    敌人的后仰翻滚,也给了我站起身的机会,我再度一个弓步,不容间隔地朝对手扑去。悬鸦见我并不中计,而是果断及时地贴住他,不给他丝毫间歇之机。

    他原本预算抽出手枪的时间,被我的扑刺打断,右手才滑到跨外侧,便不敢继续后摸,改而抽出了那把尖刀,抗对致命的袭击。

    他持刀出鞘的速度极快,这个动作隐藏在他身子后翻的动作里完成,等到这家伙蹲起时,已有一把锋锐的匕首,刀尖朝下攥在他手里。

    短短几秒种,偷袭与反偷袭结束,延续的恶斗纳入新正轨,彼此使用相同的武器。悬鸦眼睛浸在黑夜中,刚才的虚惊,并未令他有丝毫的紧张。我俩谁都看不清谁,但又是那么地深知面前的对手。我能准确地摸到他伏击的位置,他自然也知道了我的狙击技能。

    我和悬鸦酷似两只蟋蟀,躬身在杂乱草丛,各持利刃与对方绕转。忽然,进攻的机会仿佛同时出现,我俩嗖地窜起身子,侧身斜刺,扑撞向对方,大有同归于尽的气势。

    然而,悬鸦和我都清楚,此时用自杀的方式杀死对手并无意义,对悬鸦来讲,他或许只为获得雇主的一笔佣金,搭上性命不值得;对我而言,生命燃尽的不是时候,还有很多牵挂需要我去完成。

    于是,我俩的左手掐住彼此右手婉儿,在棕榈树下的草丛翻滚起来,每个人的心脏前方,都有一把奋力扎下的利刃。

    悬鸦力气很大,耐力和韧性也非常好,夜幕下的丘陵,所有窸窸窣窣的虫鸣兽哼,仿佛古罗马角斗场的贵族欢呼声,那种巨大的欲望漩涡,将我俩兜颤在里面,无论谁杀掉谁,死亡总得登场。

    我和悬鸦因厮杀而纠缠的身体,把棕榈树下围着的蒿草全部辗倒压平,双方的脸颊,好比两张盘子,上下翻转互滴汗水。对手的衣服,穿戴很严密,我隐约看清他炯亮的眼睛,那层遮面的纱布,一直横盖到他鼻梁与眉宇间的交汇处。

    天亮前的迷雾,悄悄挥洒下山头,这一夜,我始终没机会宰掉悬鸦,悬鸦对我也是攻守兼备,谁都找不到对方致命的弱点,谁都不敢轻易尝试怪诞的招术。随着漫漫长夜的耗逝,近身厮杀让彼此很快了解到对方。

    “你很强悍,但你杀不死我!”压在身下的悬鸦,眼神阴冷闪烁了一下,迷彩面纱下透出的话语,和他的眼神儿一样冰冷。

    对方终于先开口说话,但我不打算用攻心术对付此人,那样容易令对方将计就计。血腥的厮杀,和舞台一样,为了让自己活下来,必须会使一流的演技麻痹敌人,手段本身并不卑鄙,因为它改变不了,也决定不了事物本身的性质。

    这种杀戮手法,只针对一般敌人,悬鸦既然列入八大传奇杀手,用语言战术来对付他,不免太过幼稚。“你也杀不死我。”我低沉地回应,可是,简短的交流像春风化水般,令彼此手上的力道略略减缓。

    我和悬鸦都太累了,暗战似的妥协,看似偷偷缓歇,实则在积蓄保命的绝对力量。好比拳击双方,铃声一响,各自坐回角落。伪善的歇息,意在让彼此的拳头重新回复到最佳破坏力,打出头破血流的惨烈才是目的。

    悬鸦的对话,目的也在于此。“能跟我打斗到这般地步的人不多,想必你也是炼狱深渊爬出来,你在为谁卖命,钱?虚荣?恩泽?”

    “为自己。”回答悬鸦的话,并非逢场作戏,他身为八大传奇,一定知道很多鲜为人知的事情,我可以杀他,可以偷袭他,但与他的对话,我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尤其那句:“想必你也是炼狱深渊爬出来。”它让我孤伤的内心世界不禁一震,仿佛飘渺在暗黑空间多年的一个灵魂,突然听到另一个进入此空间的灵魂。

    “嗯,我也为自己,看来,今天的厮杀不管胜负,依旧没有意义。”悬鸦的话,说的漫无边际,但我懂得他的意思,就像遭际相同之人,能够更快的交谈共鸣。

    “铁面魔人是你朋友,你为他而杀我,也许有点意义。在你没杀掉我朋友之前,我必须干掉你,必须摆脱危险,你不是我的目标,意料之外的人。你不该趟浑水。”悬鸦听完我的话,阴险地哼笑一下。

    “从你爬上铁网与赛尔魔佣兵交手的第一个回合,我就抱着狙击步枪在观看了。”说完,悬鸦又眯缝了一下眼睛,绽放蒙在面纱下的阴笑。

    他的话颇具诱惑力,顿时牵引我的思维,引发不自觉的思考。此人与铁面魔人有无隔阂,他宰掉光膀子的秃头,或许是因为那家伙平日和铁皮脸走的近乎。

    我知道,悬鸦不敢对我攻心术,如果他躲在远处,看到我和赛尔魔佣兵的交谈,自然明白那家伙中了我的语言圈套,才给小寸刀切成致命的残疾。

    悬鸦与我的谈话,如果只为拆撒对方注意力,那对他而言可太危险了,因为,我知道如何应对攻心之术,他真愿意冒险,那他的心脏就容易吃进刀尖儿了。

    但有一点,不得不令我迷惑,他为什么不狙击射杀,即使我已经宰掉了赛尔魔佣兵。“我好像猜到你是谁?”悬鸦见我默不作声,又紧接着补充到。

    “我是你计划开始的第一步?你从茫茫大海浮游而来。”悬鸦的话,越说越令我心惊,他仿佛知道海魔号,知道杰森约迪交予我神秘高危的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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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6-11 14:30:38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百三十章:踏晨曦的活鬼

    “我不懂你的话。”胳膊上的气力,渐渐恢复许多,它是这场对话的后盾。悬鸦鼻腔冷哼一声,显得极为不屑。

    “从你和铁面魔人交手,我就猜到你是赶来非洲的第三个杀手。别跟我装模作样,那会让我看不起你。”这家伙有点不耐烦。

    “毛里求斯不过是个跳板,你们拿走我两把狙击步枪,影响了我执行任务。”说完,我略略发力,把刀尖朝下施压。

    “你还想打?假如我给你狙击步枪,如何?”悬鸦感觉到我杀气又起,急忙威言到。“那我立马走人,赶往马达加斯加岛。”话语刚落,手中锋利的尖刀突然发力,狠猛朝下刺去。

    对方似乎提防的很到位,没让我占到任何先下手为强的便宜。我俩再一次像死斗的公牛,发疯一般的较起劲儿,恨不能立刻扎穿对方心脏。

    胸口慢慢感觉到刺痛,悬鸦的匕首,开始像蚂蚁咬,切进我胸肌的尺寸,不断加宽加深。这种厮杀很无耐,如果他刺到了我,我们胸口之间的距离也会缩短,他的胸口一样被刺入相同尺度。

    悬鸦说的没错,这种打斗杀不死一方,彼此要么松手,要么同归于尽。“当我感觉到匕首扎进胸腔的痛苦,对手也疼得不再发力。天亮之前的黑暗,让我和他只嗅到鲜血的气味儿,尚看不清刀尖儿处溢流的红色液体。

    “我们再来一次,彼此慢慢松开,否则这样下去既浪费时间,又没胜出结果。”我很认同他这句话,因为天马上就放亮,万一杜莫出了事,这一夜恶斗便毫无意义。

    两人牢牢控制住对方手臂,妥协着缓缓起身,重心刚离开地面,几乎同时,都想提脚踹开对方,但又给彼此胳膊及时压住,搏斗进入尴尬阶段。

    “我不怕受伤,可以回工厂休养,而你则不同,会严重影响海盗王给你的任务。哼哼……”悬鸦又开口说话。他在给我心理压力,但说的又不无道理。

    “当你从海魔号上接受了任务,其实,你已经死亡。”悬鸦话已至此,说明他先前不是凭猜测诈唬我。而我现在,必须理清思绪,明白自己到底想要什么,怎样做才会实现救人的目的。

    “你在海魔号上有卧底?”我问的有些急切,希望通过他获知伊凉等人的安康情况。“怎么?这会儿理智清醒了。”悬鸦充满鄙夷地啧啧嘴。

    “虽不知你身份,单凭你能偷偷逼近我,险些索我性命,我就决定不再杀你,所以僵持到现在,你仍有机会看到丘陵尽头的日出。你牵挂太多,导致杀气过重,我悬鸦头一次对目标心慈到此等地步,所以费了一夜的劲儿,让你明白过来。”

    说完,他右手一松,攥着的匕首落进草丛。“你杀了我,就等于杀了自己,等于取代了我,也会遁隐进那家废旧工厂。余生痛苦不堪!”悬鸦的话,立刻令我警觉,脑中的思维,像激荡而起的水花。我一把扯掉悬鸦遮脸的面纱,看到的景象,却吓得我浑身一震,毛孔扩张。

    悬鸦仿佛故意让我看到他的脸,也正是这一刹那,我见证了鬼亦然踏晨曦。他脸型瘦削,鼻子以下整张嘴给人割掉了,只剩骷髅头似的两排牙齿,竖在布满血丝的牙龈肉上。那张恐怖面孔,活似凶狠的厉鬼。

    “你,你,你是……”我内心一时无法平静,终于明白他先前话语的含义。“是的,我就是在你之前的第二个杀手。”悬鸦一边冷淡地说,一边重新遮起面纱。

    “我也是一个杀手,被那些虚名拖累,他们冠名我为“九命悬鸦”,暗示那些想杀我的人不要冲动。不过,我已为此遭受惨痛代价,能活到现在,说明之前死过八次,此时若叫我“一命悬鸦”,的确名副其实。”

    悬鸦不必说的太透彻,我已经明白,他因接受了和我相同的任务,落到目前这种悲惨境地。杜莫和我一起凫海偷渡时说过,前两位派遣的杀手,已经死在搁浅的任务上,现在看来,谎言太多,我得再一次提高警惕,处处小心判断。

    “你既然是海魔号上派遣的第三个杀手,我就实话实说,告诉你整个事件真相,不然你只能步我后尘,最后含恨而死。”说着,悬鸦冷冷瞪我一眼,示意我松开揪住他的胳膊。

    我急忙把刀刃压在他咽喉部位,但他那双幽深冰冷的眼睛,没丝毫惊惧。“把你后腰上的两把手枪丢进树后草丛,并非不信任你,我早已麻木了生死,但我现在不能死。”

    悬鸦很果断,立即拽出屁股上两把FN57手枪,坦荡荡地丢了出去。“转身”。我并未主动扭他肩膀,而是等他自动转过去让我搜身。

    尊重悬鸦是必须的,他说过夜里打斗时对我手下留情,我了解这种人,他腥风血雨活到今天,人性里的吹嘘、自大早已被他唾弃。所以,我必须搜他,看看是什么东西可以对我致命一击。

    “不用这么小心,没有其它暗器,我说过了,真想杀你,一对一的匕首肉搏,你早就死了。”听着他的话,我还是从他肩膀摸到脚根儿,确实未发现什么。

    悬鸦说话时的鄙夷神色,并非看不起我,他只是饱尝了人心险恶,虚假丑恶,所以才冷面看世界。

    我如此谨慎,他自然明白,这算不得小心之心,否则我们这种杀手,不可能活到今天,更不可能坚守自我意志趋向成功。

    而他,直觉异常灵敏,意料到我这种杀人如麻的佣兵,此刻不会对他盲目下手。

    我俩坐在草地上,彼此盘膝而对。他一定有很多话要对我说,而我也非常需要这些情报,即使了解海盗任务的真相,深怕我在非洲提着头颅卖命,而芦雅、伊凉她们,却已备受凌辱死于非命。

    “我现在告诉你真相,当你知晓这一切,你自然会明白处境,并做出抉择。”胸口的疼痛渐渐隐退,转化成内心的焦虑恐慌。

    从悬鸦的讲述中,万一得知杰森约迪是个伪君子,不对我履行承诺,那么被抓上海魔号的女人们,等于又落入像沧鬼大船当初的人性炼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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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6-11 14:31:17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百三十一章:石破天惊的秘密

    悬鸦深吸一口气,满腹沉痛的讲述到:“你在海魔号上见过海盗统领杰森约迪?”我点点头,以示默认。“那并非海盗王的真身。”他此话一出,惊得我心头如劲弓空弹,眉宇间不自觉锁了一下。

    “真正的海盗王杰森约迪,被困在了朱巴河畔的阿布莱。当然,这是我执行暗杀任务时获知的情报。而现在,他也许躲藏到了拜达博,甚至谢贝利河畔的贝莱德文,那也是说不准的事情。毕竟,以你目前所处的任务阶段,远无法想象那里的局势。”

    悬鸦娓娓道出的每一句话,都如晴天霹雳,闪电鞭子似的抽在我心头。我已冥冥中感觉到,这的确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因为矛盾点最终牵扯进了索马里。

    悬鸦略略欠身,掐下膝前一朵嫩黄色的蒲公英花,拈在手上撕扯起花瓣。我知道,他讲述的同时,也是在揭开自己记忆上的疮疤,为了克制情绪,他才有此分撒精力的举动,到底怎样的痛苦,会把一等一的杀手悬鸦折磨成这样,用撕扯花瓣的单调行为,缓和内心世界的无限悲愤。

    “说到这,你也许想到了什么。但事情远非你大脑此刻能推测出的那般简单。”细长绒软的娇嫩花瓣,被悬鸦粗糙铁硬的手指撕得光秃秃,他顿了顿,又接着说。

    “近年来,公海抢劫的对象范围逐渐扩大,不再局限于客轮上那些中产阶级的金银首饰和娇媚女人。海盗王胃口大增的同时,也预感到自己与各国权贵集团的海运利益矛盾激化,遭受各国海军围剿的风险日益攀升。”

    我看了一眼悬鸦阴冷的眼睛,便仰望着高大的棕榈树,深深吐了一口气,释放掉警惕对方攻击的紧张。继续听他讲述。

    “海盗王为了长命百岁,逃避某日死在鱼雷下的厄运,便把抢夺的财富提前转移上陆地一部分,而你在海魔号上见到的杰森约迪,虽然身形长相和本人相像,但那只是海盗王的傀儡替身。”

    我在柬埔寨的无名小镇,遁隐长达五年之久,悬鸦这一番话,终于使我重新跨了一步,赶上这个世界的步伐。

    “噢!原来,现在大费周折,最终是要赶往索马里,救出他们的海盗统领?”

    我话一说完,本以为对方点头默认,悬鸦却干冷地哼哼一笑,那副鄙夷的神态,重新布上他遮盖的脸颊。

    “错,是杀死真正的海盗王。”说完,他又长长欠了一下身,揪下离膝盖再远一些的蒲公英花,延续起刚才撕扯的动作。

    看到悬鸦再一次撕扯花瓣,分解内心泛涌起的痛苦,我不禁打了个寒战,他究竟见到了什么?陷入过哪些困境,会把他一个绝对危险的杀手逼迫到如此地步。

    “所以说,你把问题推测简单了。”悬鸦说完,重新低下了头,我知道,他眼神流露出一种不愿被人看到的东西,才有意躲避视线。

    杀死海盗王的真身,海魔号会陷入群盗无首的境地,而假的杰森约迪,便也名正言顺,取而代之成为真正的海盗王,把持黑色财富的大权,再度起帆率领海盗,攻击公海上出现的目标。

    “现在,你脑子里的推测是正确的,只有杀死困在索马里的海盗王,海魔号上才能再次出现海盗王。”悬鸦那双眼睛,看似冷峻木然,可察言观色、探知对方内心思想的能力很强,我虽然表情呆滞,但心里那点想法,还是被他探知的一清二楚。

    “是的,我的确想到了这一点。”很快答复了悬鸦,借此掩盖一下内心的浮动。

    “我也上过海魔号,赶往索马里刺杀海盗王之前,由一个印第安人陪护,他负责传承任务,行动必须一步步推进,只要有一处失败,任务便会搁浅。”

    这话又让我大吃一惊,他能了解那么多,可想而知,这家伙究竟深入到任务哪个阶段。或许,他已经感受过索马里的死亡刺激。

    我当然明白,他说的任务搁浅,无非两种结果。一是计划败露,被海盗王的手下反扑追杀;二是遭受雇主的毒手:灭口。

    “近来,印度洋海域突起多支海盗,其中势力最强的一支,名为“索马里水兵”。这些海盗组织,之所以像雨后春笋,有了滋长的温床,就在于真正的海盗王被困,无法回到海魔号。”

    红彤彤的太阳,像个胆怯的孩子,正趴在远处的丘陵山头,偷偷窥望向我和悬鸦这里。现在,我不免心有余悸,当时若一刀宰了悬鸦,真不知道自己会落个什么结果。

    不过,话又说回来,他若真的不堪一击,也就不会从索马里活着逃生。恐怕,也只是他这个“九命悬鸦”,才够命数回来。

    “山中无虎猴儿称王,海盗王的退隐,缓解了其它海盗成长环境的压力。”说完,我俩陷入了片刻沉默。

    “我从柬埔寨的西哈努克出海而来,进入印度洋海域时,明显感到乘船环境加剧恶化。”

    不难想象,原本勾结仰仗海魔号的那些小毛贼船,现在都各自寻求新的依附。这个过程,看似瓦解,实则刺激了海盗繁衍,好比细胞分裂前很虚弱,一旦分裂开来,成熟到再次分裂,必然一发不可收拾。

    悬鸦听完我的话,眼睛顿时一亮,他那先前的阴冷,以及时时显现的鄙夷,仿佛哈在玻璃上的热气,被干布一下抹了去。

    “哦,你这么一说,我反而猜到你是谁了,你应该就是极富传奇色彩的东南亚叛逃佣兵,被三个国家联手通缉,代号:杀戮机器的追马!”说完,悬鸦喜上眉梢儿,翘首企盼似的等我点头承认。

    “是啊,我做佣兵之前,执行过很多替政府抹去污点的任务。杀戮机器对我而言,不足为过,我从不姑息对手,却为那些死在手上的无辜生命而悔恨余生。”说完,我也不自觉地揪一朵身旁的小野花,撕扯起花瓣。

    “哈哈,现在,你这个替别人铲除污点的工具,却也成了被顾忌的污点,遭受崭新工具的铲除。不过,你能活到今天,想必也探知到了人性的真谛,知道了生命与正义的奥秘。”

    我抬起头,再一次仰望参天的棕榈树,深深哀叹了一口气。五年来,这是第一次,我仿佛从悬鸦身上看到另一个自己,寂寞的灵魂终于有了对话的机会。

    “我再告诉你一件事情,你已经很幸运了,仅仅胸肌扎破点皮,就获知了这些鲜为人知的信息。”我恭敬地点了点,表示接受悬鸦的调侃。

    从撕下悬鸦的面纱,看到他鼻子以下整张嘴唇,及下巴上的肉皮,全部给人剥去,甚至他紧裹的躯体,还遮藏着哪些令人毛骨悚然的伤残,我就已经感触颇深地了解到,他付出了怎样的代价,才能对我道出海盗内部如此一个石破天惊的秘密。

    “如果你想偷渡进入索马里,万不可从基斯马尤市登陆,但又必须顺着朱巴河靠向布阿莱,之后横穿过拜达博,潜游进谢贝利河,逆流而上翻过边境大坝,折入埃塞俄比亚,这是唯一一条逃出生天之路。”

    悬鸦说完,涌动的眼眸泛起一丝坏意,像等着看一出好戏。我懂他的意思,依照他描述的路线,别说去刺杀海盗王,随后遭受追杀,就算单纯去探险旅游,已足矣使我丢到大半性命。

    纵使活着越境,进入埃塞俄比亚,那无边无尽的沙漠,以及那些持枪的原住黑人,会在我筋疲力尽之际,轻易送我回上帝身边。那样,伊凉她们的命运会多悲惨,可以而知。

    悬鸦看我眼神踟蹰,知道我不是那种盲目的、自以为是的杀手,他又轻淡地说到。

    “当你一靠近布阿莱,各个方面的危险,会向空气中夹杂的灰尘一般扑面而来,让你连呼吸的机会都没。那支新兴起的‘索马里水兵’海盗,会把你当成营救海盗王的使者追杀,你可别小看他们。我听说,八大杀手中已经有人被他们重金雇佣了,凡是赶去营救海盗王的杀手,除我之外没一个活命回来。”

    听完这些话,额头不知几时冒出汗珠,迎在暖暖的旭日之辉里闪烁。

    “开始的时候,我确实把事情推测简单了,这个任务,比我曾经为政府做事时,接受的任何一次都危险。悬鸦认同地点点头。

    “还有一个你掀开头盖骨都想不到的棘手问题。”悬鸦像故意吓唬我似的,一波接一波道出,使我应接不暇。

    “海魔号上的杰森约迪,每次指派这个任务,都是偷偷的双箭齐发,肯定还有一名杀手,在你之前,要么在你之后,时隔不会超过一周,经此路线赶往索马里,无论能否杀死海盗王,你俩最后的任务,是干掉彼此。所以,双箭双雕!”

    原来,那天被关在海盗船的大铁笼子,那个戴墨镜的杰森约迪说,之前派去的两个杀手夭折,而且杜莫也这么对我说,看来悬鸦已经干掉了和他同时接受任务的杀手,杳无人知地活了下来,躲避进这家废旧工厂。

    “你杀掉的那个杀手,可是八大杀手里的一名?”我追问到,悬鸦忧虑地摇了摇头,他仿佛又回忆起什么。

第二百三十二章:复仇的火焰

    “不过,这次和你同时接受任务的家伙,很可能是八大杀手之一,海魔号上的杰森约迪多得是财富,所以,他宁可花重金雇佣最恐怖的杀手,也要确保任务完成,干掉海盗王的同时,还可以抹干净痕迹,不留一个可能泄密的活口。”

    悬鸦一语惊醒梦中人,否则,我还会把杜莫当成最后的对手,忽略潜在的极度危险的随行杀手。

    我从没把希望寄托于海魔号上的杰森约迪,成为叛逃佣兵的第二天,我就发誓,永远忠诚自己的意志,再不去相信那些鬼话。

    所以,我一直坚定自己的想法,等到和杜莫进入任务的关键阶段,我便反向要挟,让海魔号先释放芦雅,否则就让这艘海盗船的阴谋败露。

    可现在,竟遇上了悬鸦,这个死里逃生的炮灰,使我恍然大悟,自己先前的想法太过幼稚,跟海盗船上的杰森约迪打交道,面对如此奸诈狡猾之人,根本不可能有反要挟的机会。

    因为,与我同时接受此次任务的杀手,有可能完成刺杀海盗王的任务,我甚至连自己何时失去利用价值都不知道,无论刺杀海盗王的杀手是生是死,那都与救赎女人们无关,真到了那个时候,别说要求海魔号放人,估计自己逃命都来不及。

    如果我想成功,就不能按照伪海盗王的套路行事,否则永远给他牵着鼻子走,给人玩弄于股掌。这好比两个争辩者,假如一方质问,而令一方顺着质问回答,就容易不自觉地被拖入被动。只有避开对方的话题,跳出这个套路,才有机会取胜。

    能遇上悬鸦,确实是一件好事,先不说他主动告解我真相的目的,只要我现在可以及时修正先前的想法,思考另一条搭救女人们的办法,尚有成功的机会。

    悬鸦见我半天不语,知道我在思考问题,此人相当睿智,又一次猜中我的想法。“怎么样?你先前的计划行不通吧,你说过自己不能死,我知道你牵挂太重,那远不是金钱能够衡量,就像我说把地球送给你,但你又能把地球如何?”他又顿了顿,好似怕我理解不了他的话,刻意给我时间消化。

    我依旧默不作声,等悬鸦先提出他的条件。他其实比我更着急,所以接着说。“我知道你看重什么,虽然你看中的这些,在国际市场上不值一美分,但我还是想帮助你。当然,说的再坦诚些,我们可以相互利用。”

    听到这里,我并不惊讶,他肯花一晚上的时间,争取到和我谈话的机会,绝不是出于好奇,我能察觉到他的用意。悬鸦认为我唯心,虽然很多杀手唯物,但人若不唯心,就不会用唯物来掩饰唯心。

    “我为救人,你为杀人。你我行为相反,但本质相同。”悬鸦听完,眼神儿立刻闪出欣慰的笑意。悬鸦冰冷的内心深处,燃烧这复仇的怒焰火,从他那给人割去嘴巴肉皮的狰狞面容,足矣略见一斑。

    这时若冒出个僧人,默诵冤冤相报何时了,试图劝慰悬鸦,再讽刺不过了。我不是僧人,更不会冒充僧人,我相信悬鸦的仇恨,支持他复仇。

    如果芦雅、伊凉、池春她们,也给人割去整张嘴巴,我哪怕追到天涯海角,把浩瀚大海翻个底儿朝天,也要亲手凌迟了杰森约迪等人。

    别说荒岛上的几个宝箱,就算上帝指使,我都不会买账,誓要血刃仇敌,因为,上帝不代表正义,那他就是敌人,就不再值得我信仰。

    哪个敢为此奉劝我,自然要吃拳头,唯一让能让罪恶自省的方式,便是正义的屠刀。我深信!所以,我希望悬鸦的仇恨燃烧起来,我更会帮助他去复仇,以此解救出海魔号上的女人们,她们是弱者,是给予男人欢乐却又无辜的生命。

    “你要救男人女人?”悬鸦爽口问到。

    “女人,”我低沉的说。

    “嗯!怒发为红颜啊,几个?”他若有所思地点着头,示意自己很理解我当前焦急的心情。

    “四十个”我说。

    “啊。”悬鸦不禁发出一个清脆促短的语气词,半天没有后面的话。

    沉默良久,我抬眼看他时,那双阴冷的眼睛立刻回过神儿似的眨了眨,蒙遮在面纱里面的嘴巴,也干硬地碰碰牙齿,发出“嘎嘎”两声。

    他那呆楞的表情,仿佛两条突然窜出地下室的狂吠藏獒,又被主人硬生生地拽了回去,像一切从没发生过。

    悬鸦对我下意识地再次打量,虽然做的不易察觉,但我还是觉得别扭。这种别扭,就像一头母狮在给小羚羊喂奶,却被另一头经过的狮子看到。

    “哦,哦,明白,明白。我就当你是个淫棍好了。”说完,悬鸦自己先笑起来。

    这话恐怕只我俩之间可以调侃,因为此刻,我们深信对方没有恶意,人与人之间的真诚,霎时昙花一现。

    他的意思是说,也只有他悬鸦理解得了我,知道那四十个女人与我之间的清白,我救她们的原因,出于人性本能,出于正义使命。

    不然,又有哪一个杀手,会在生活里有四十个女人,可供海盗一把抓去作筹码。毕竟,我是一个杀手,不比赃官贼商。

    而且,悬鸦也深信这点:作为高等级狙击手,不仅提防和射杀看得见的敌人,也提防和扼杀不可见的敌人。多个性伴侣极容易感染病毒,***才把这种肉眼看不见的危险当成艳福去追捧。

    所以,悬鸦懂,我也懂!真正的杀手,几乎不接触妓女或暗娼,他们比常人更能感知危险。

    比如,他们不和陌生人湿吻,避免对方唾液中的病毒,做爱前要求对方仔细沐浴,做爱中规范戴套,做爱后立即清洗掉茸毛上的分泌物。

    这个过程,对高等级杀手而言,也是需要重视的无硝烟战场,绝非无稽之谈。

    上帝赋予了人类生活的法则,并允许人类拥有智慧的结晶,遵守者和博爱者,自然会受到上帝的恩泽。只有那些低等的恶棍、流氓,才会轻视自己和别人的生命,死在无声的战场之上。

    当然,面对“一失足成千古恨”而落泪的人,往往是少了一只“脚”的人。这也是上帝的法则,杀手是上帝的奴仆,只要他撒播上帝之爱,自然明白人性准则,时刻逃避着禁区,活得久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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