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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hui2019

生命的意义——作者:蒋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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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9-8-31 14:22:06 | 显示全部楼层
土地四章(散文诗)


Ⅰ、疯狂的土地


      记忆中,你留给我少年时的印象是疯狂。为了你,有人累弯了脊梁;为了你,有人落下了残疾;百十亩薄田,怎能撑得起全村青壮劳力的身躯?几爿爿荒地,怎能填得饱全村老老少少的饥肠?

      于是,人定胜天的心旌插入了庄稼人的骨髓。

      干旱的季节,为了滋养你——贫瘠的土地,几十里长渠引水,无数像我父亲一样的农民昼夜巡视,如临大敌。锄头,铁锨,水车,抢水滩头上演着车轮大战的闹剧;大刀,梭镖,土铳,水流深处酝酿着一触即发的杀戮。为了争夺养活你的水源,世代相安无事的村庄年年械斗,几辈互通婚姻的寨落反目成仇。

      洪涝的季节,为了解救你——憨厚的土地,疾风骤雨的白天,一顶斗笠一披蓑衣,农人奔忙在田畴间呛着淫雨喘着粗气;电闪雷鸣的黑夜,一盏油灯一把手电,庄稼汉酿跄在激流处打着寒噤流着鼻涕。

      于是,农业学大寨的红旗插满了山峦。

      猎猎寒风中,开田辟地的吆喝响遏行云;人山人海处,劈山爆破的硝烟弥漫了黄昏。放下细巧的绣针,姑娘垒起了大夯;撇下待乳的婴儿,女人推起了单车;晾下新婚的娇妻,小伙撬动着钢钎;丢下卧病的老母,壮汉抡起了钢锤。

      一声声隆隆炮响,耳膜嗡嗡作响时,空气中弥撒着淡淡的血腥,处远传来谁家媳妇的哀嚎,那是她的男人失去了胳膊或是腿儿;火药残香散尽后,工棚里昏厥着谁家老母膝下的小伙,那是饥饿和疲劳对意志极限的最后摧毁。

      与天斗,其乐无穷吗?为什么老天爷不疼爱耕田的农夫,总让他们填不饱肚皮?与地斗其乐无穷吗?为什么土地爷不可怜种地的弱妇,总让她们面黄肌瘦?

      是疯狂的年代造就了疯狂的土地,还是疯狂的土地虐待了疯狂的乡民?



Ⅱ、饥饿的土地


      我是农民的儿子,但对你的感情,我远没有父亲来得深。这怨不得我薄情寡义,也怨不得老父偏执多情。与土地打了一辈子交道的父亲信奉一句朴素的农谚:人勤地不懒。

      可遗憾的是,饥馑的年代,为了榨干你的血液来增收,我的父老乡亲像一群群画地为牢的可怜的政治小白鼠,荷锄开荒,坡地在漫山层叠;飞铲拓野,梯田在荒野延伸。为了攫取你的肤发来“沤绿肥”,我的伯叔婶嫂像一只只疯狂的饿狼,车推筐担,拔光了田埂上野禾杂草;论斤过两,除竭了地垅边绿色植被。

      憨厚的你,没有因为人们的过份亲昵而格外感动,相反你变得颤抖不安。

      沉默的你,没有因为人们的狂热投入而投桃报李,相反你变得吝啬不已。

      收获季节,薄田稻穗稀疏,旱地麦穗空垂;一年到头,粮囤家鼠撕咬,家爨日断炊烟。

      我知道,那个年代,地薄人稠,粮食年年歉收;家大口阔,人人食难果腹。但我不明白,那些匍匐在土地上的农民,起早贪黑,竟不能混个肚儿圆?披星戴月,年终结算却每况愈下,每个壮汉满分的工分竟扯不上三毛的工钱?

      日落之后,一位大娘在暮色中对着白天偷扒生产队红苕被抓而不敢回家的稚子呼喊:儿啊,你在哪里?回吧,娘不打你!

      弥留之际,一个老妪拉着儿子的手啜泣央求:儿啊,我饿,心里难受,给我喉咙里舔点香油!

      学校低矮屋檐下,一位父亲把工地上夜工分得的一碗米饭悄悄塞给儿子:快趁热吃,老子吃过,不饿!

      高考填报志愿时,一个母亲在惊喜中缓过神来叮嘱女儿:报什么都成,就是别报跟“农”沾边的。

      我当然知道,土地之于农民就像宝剑之于武士,乳汁之于婴儿,阳光雨露之于禾苗。可是土地,饥饿而憨厚的土地,这让世代庄稼人离不开的土地,这让一位多情的诗人泪眼婆娑、深情吟咏的土地,为什么惹得人又爱又恨,又恋又怕?

      是憨厚的土地辜负了饥饿的农民,还是憨厚的农民怠慢了饥饿的土地?


Ⅲ、欢笑的土地


      乘着改革的春风,默默地,你从疯狂中苏醒,犁铧从你的肌理中哧溜溜地穿过,我摸到了你躁动奔涌的脉搏。

      扛着开放的大旗,悄悄地,你从饥饿中苏醒,耕牛在你的躯体上打着响喷奋蹄,我听到了麦秆儿拔节的声音。

      奏着奔小康的旋律,静静地,你从贫瘠中苏醒,老农在你身边吧哒吧哒着旱烟,我嗅到了稻穗扬花的清香。

      漫长的等待,凤阳县乡下农家小院里,那十几双粗糙的手指摁下的鲜红指印,让每一个农夫对土地的渴求不再成为遥不可及的空想。

      翘首的期盼,曾经家徒四壁的窗户上,那红双喜剪纸透出的诱人喜气,让隔壁打了半辈子光棍的老叔娶上媳妇的夙愿不再是奢谈。

      虔诚的坚守,曾经贫瘠扭曲的土地里,长出的不仅是绿油油的庄稼,还长出了一茬又一茬的大学生,让做梦都没有想也不敢想的老汉乐开了花。

      不再需要撞钟召唤,为了自家那一亩三分地,男人赤着胳膊,女人挽起裤管,割了早稻插二季;
      不再需要鸣哨吆喝,为了拆掉土坯屋盖新居,老汉扶着犁铧,老妪担起种子,收了花生播麦粒;

      不再需要抠门掐算,为了女儿的嫁妆儿子的学费,丈夫捡了些闲田散地,妻子养肥了家畜家禽。

      土地,昔日饥饿的土地,一旦真正回到主人手中,春夏畦畦禾苗,葱茏壮实惹人爱;金秋片片瓜果,伏地挂枝飘清香;腊月余粮满囤,童欢叟笑,腊鱼腊肉晾满架,户户炊烟散肉香。

      土地,如今欢笑的土地,一旦豁亮敞开博大胸襟,弯弯小河,碧水潺潺,水草招摇,蜻蜓点浪,鱼游鳖舞;青黛漫山,群鸟啁啾,蛇出兔窜,山花烂漫,野果遍地。

      土地,欢笑的土地,当我在外面踽踽独行,我的思绪又回到了家园,几句古韵不合时令地回响在我的耳畔:绿遍山原白满川,子规声里雨如烟。乡村四月闲人少,才了蚕桑又插田。



Ⅳ、休克的土地


      黑土地,是我祖先留下的魂魄;黄土地是我父老裸露的肌肤;红土地,是我乡亲渗透的血浆。

      在故乡这片湛蓝宁静的天空下,没有硝烟笼罩,没有枪炮扰攘,没有工业污染。经过一代代人精耕细作,你宛如陶翁笔下的那片洞天,安详地躺在故乡的经纬上,静如淑女,壮如铁汉,美若仙子,肥若羔羊。

      可是如今,丰硕的粮仓填不饱人们对生活的渴望,青黛的山岚挡不住人们对外面的向往,澄澈的河水留不住人们对家园的守望。

      于是,求学的少年扔掉没念完的课本,年盛的壮汉丢下卧病的老娘,新婚的丈夫告别刚过门的妻子,哺乳的少妇撇下摇篮里的婴儿,义无反顾,浩浩荡荡,踏上了外出淘金的职场。

      于是,一畦畦让昔日村民垂涎欲滴的肥沃农田,萋萋芜杂,稗草疯长;一垅垅让昔日村民求之不得的向阳塝地,野花幽幽,蒿草齐腰;一口口让孩子闲游戏水的清澈池塘,杂草蔓延,吞噬碧浪。

      白天,扑进你的怀抱,一只田鼠打我脚边胆怯地溜走,我顿生几份凄凉。撅一锄湿地,我嗅不到你一丝醇厚的芳香;铲一锹泥土,我找不到一条蠕动的蚯蚓。休克的土地,再忙碌的季节,田畈人烟稀,禾苗半枯黄。

      夜晚,路过你的身旁,几只猫头鹰从远山传来哀啼,我顿生几许恐慌。你荒凉的脊背和额头,死一般岑寂,就像一个着意要折磨人神经的幽灵。春鸟温存无软语,夏虫唧唧杳无声;星夜蛙歌遁无觅,月下萤火暗无光。

      土地,你这二十年前有如备受青睐的公主一样的土地,如今沦落得像一个无人问津的失宠的弃妾,早被冷落一旁!

      其实我知道,这也怨不得我的乡亲。生活的温饱早已不敌汽车洋房互联网的诱惑,家庭作坊式的传统耕作早已满足不了人们的物质需求,外来的清风早已撩开了人们封闭思想的衣袂。追求更美更好,人们理直气壮。

      我只是忧心,土地,这让无数代人魂牵梦绕的土地,这曾经疯狂过也饥饿过,曾经欢笑过也辉煌过,曾经热闹过现在却正在休克的土地,难道就真的永无绝期,荒凉地休克,休克地荒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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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9-8-31 14:34:29 | 显示全部楼层
苍松滴血几时休

       已经是第二次看见故乡门前屋后山岚上的松树萎靡枯黄、伤痕累累了。
       不是因为久旱未雨的饥渴,也不是因为松毛虫肆虐的蚕食,而是因为人们目光短浅的愚昧和竭泽而渔的贪婪。
      去年清明节回乡祭祖,路过故乡的田埂,踏上故乡的山丘,凝望薄雾笼罩的黛色山岚,我心中涌起一股苦涩难咽的凄楚,忐忑揪心的惶惑和锥心刺骨的忧伤;而今年清明节再次踏上故乡的热土,这种感受更像一只只百毒缠身的虫豸,侵入我的血管,爬满我的神经。
      还是儿时的乡间小路,还是从前的田畴炊烟,油菜花谢处,春燕翩跹回。一股山风从苍老的松林中匆忙忧郁地荡过,惊起的几只寥落的春鸟,懒洋洋地扑腾扑腾倦怠的翅膀,飞向另一片松林。这些松树是我们的父辈祖父辈从前一锄一锨,沐浴着早春的轻风疏雨栽就的。在贫瘠的山坡脊梁上,她们享受着雨露阳光的慷慨润泽,吮吸着父辈们淌下的汗水,才长成葱郁的松林。
      可是如今,这蓊郁的松林又变成了什么模样呢?
      树干正腰处,斧钺弯刀剜去了她皲裂的皮肤,露出一块块透着松香气味的惨白的骨肉,走近打量,满目疮痍,犹如一个个长满疥癣的皮肤病人;剜去皮肤的下沿,系着一只只白色的小塑料袋,从松树的骨肉里渗透出的鲜血——松油,悄无声息地滴落到袋中。远远望去,一只只惨白的塑料袋就像一朵朵风中飘曳的祭奠的插花;树下细看,昔日青翠欲滴的松针俨然失血休克的病人,面黄肌瘦,在春风中低声哀鸣。就这样,一棵棵浸蕴着生命活力的松树,被折腾得蔫头耷脑,了无生机。
      找到村里老人们一打听,原来早在前年,几个从外地来的陌生汉子找到村里管事的头人,要承包村里几座山上的松树林割松油,承包期为三年。经不住生意汉子三寸不烂之舌的蛊惑和蝇头微利的诱惑,村里两三个管事的未征得林业主管部门和村民同意,就把几片山林上两万多棵成年松树以每棵壹圆的价格包给了割松油的商人。
      唉,伴我长大成林的命途多舛的松林!
      也有人提出过异议,但没有人出面阻拦;林业主管部门也有人来盘查过,但几个外地商人玩起了失踪,最后竟不了了之。听乡亲们说,这种松油可以割三年,三年再割,树就会死掉。然而看到眼前这一棵棵在风中幽咽的惨淡滴血的松林,我真担心,过不了今年,一个刺骨的寒冬,一场肆虐的风雪,她们曾经挺拔的身躯,血液将被榨干;她们曾经蓬勃的生命,将会在这代人手下终结。
      松林,不仅是对故乡深藏已久的一片记忆,不仅是对家乡梦绕魂牵的一段追思,更是故乡的一道风景,一脉风水,一代又一代人赖以生息的温床。
      不谙世事的孩提时代,老屋后山上的松林,留存过我们远去的足迹,温暖过我们嬉戏的身躯,流淌过我们劳作时的汗水,荡漾过我们五音不全的稚嫩儿歌。捡松子,薅松针,爬松树,砍松桠,捉松毛虫,采蘑菇,捉迷藏……这些难以复制的童年快乐如今是不再为孩子们熟知的了,可是如果没有了松林,这份深藏已久的发黄的记忆今后要捡拾粘贴,恐怕也将是件奢侈的事情了。
      上世纪七十年代末,家乡后山上那蓊蓊郁郁的苍松已成为远近闻名的绝好风水的标志。七九年,我们村三四十户人家考取了五个大中专生,以后接连每年,我们村都有学子在高考中金榜题名。他村人总是羡慕道:这个湾,风水好!风水一说我没什么研究,但我明白一个浅显的道理:一方水土养活一方人。世间万物皆有灵性,善待他们就是回报自己。因此,几十年来,村里有一个不成文的铁定的规矩:后山树木,任何人任何时候都不得砍伐。
      可是如今呢?人们的生活是今非昔比了,可有些人,心地也变了——芜杂浑浊,铜锈斑斑。物质的追求固然不可或缺,但是精神的栖息如果没有了巢穴,我们的灵魂将永远在荒芜幽暗、深不可测的黑洞里游荡!
      四月的乡野,暖风徐徐,野花幽幽,雏鸟啼鸣,彩碟翻飞。秀丽的山川依然回荡着布谷鸟悠远的旋律,肥沃的田畴的上空画满着蜜蜂繁忙翻飞的曲线;清澈的池塘,几只洁白的水鸭安闲优雅地用粉色的鸭喙梳理着羽毛,数尾游鱼时不时在岸边浮草中扑腾出几声惊喜,时不时在平镜的水纹绣出几朵转瞬即逝的浪花。
      风从松林穿过,故乡美丽依然。再见,故乡,也许要不了几日,我又会回到你的怀抱。但愿再回故乡,我从松林身边经过,苍松不再滴血,松林不再哀鸣,看到的是松林治愈了疮疤后向路人点头微笑,听到的是松林中滑过舒缓悠闲愉悦的呢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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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9-8-31 19:56:51 | 显示全部楼层
回答网友:询问初心,认真人性,为政以正

我的意思个性些,熟识我的网友都明白。这里也算啰嗦。还不止是吃地沟油的命,操中南海的心。
有网友讨论改革成败得失问题,其实不是问题。也就是改革的收获巨大,成就巨大。这无可置疑。
至于其间得失问题、信仰问题、所有制问题、分配效率问题、两极分化问题、两个30年问题、国企改制问题、腐败在制度和人性层面的问题、和谐维稳和平安全问题、共识凝聚人心实现中国梦问题,都会有解……这是我的信心。细化琢磨、渐次解决是过程。

我具体的三个问题也是清理思路。看能不能让大家“不堵”些。
1、初心、信仰、宗旨问题。马克思、毛主席要什么。
2、实事求是,认真人性的问题。改革开放释放人性、生发活力,是对的。
3、平衡点,为政以正。不要忽悠:旗帜马克思毛主席是修栈道,资源我有权力私用是渡陈仓。


依次是:询问初心,认真人性,求证为政以正。
先是现在来得直接,询问到地头,也就是初心信仰宗旨是信者信众信社自己要不要的问题。不要问别人、问他人、外人。两学一做就是党员姓党,解决初心信仰宗旨问题。我支持习王反腐两学一做;相信多数网友其实都支持回归初心信仰宗旨。
第二个问题,肯定改革深化改革问题,其实也是回归人性真实的问题。不认真人性,复归天地人心,就没有改革开放成就。改革开放的实践和成就是人心人性释放的成功。我们不要享受改革开放成果,又贬损说坏话它的出发点。无视人性姓私、姓我、姓贪心,假做肯定改革侈谈歌颂改革,毫无益处。还弄得自己瞻前莫衷一是,顾后左右不是人。
最后是说,更多是做局外人说,底层草根说是人民,其实多数百姓是被牧羊牧民的,我们不讨论初心信仰宗旨问题,也不敢说自己是共和国的主人,无非要的社会公平,要的宪法和法律赋予的权利被尊重,要的求证官方的口号和旗帜是不是名副其实。为政以正,也就是官方自己的初心信仰宗旨、政策法律法规,是不是坐实了。至于许多贪渎腐败分子喊话举旗都很漂亮呢,他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了。好辞一个也不少;利益分分拿。
简而言之:共识、平衡点在哪里?上面许多参差、疑惑、矛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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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9-8-31 19:58:16 | 显示全部楼层
山雨欲来风满楼, 黑云压城城欲摧
在中国近代史上,1856年是个独特而重要的年份。

    这一年是大清咸丰六年,也是太平天国丙辰六年。在这一年开始的时候,大清和太平天国这势不两立的内战双方,正如远在英国、一个叫卡尔•马克思、对远东风土文化和地缘政治一窍不通的德国侨民一系列有关中国内战文章中难得有道理的一句--看来北京的咸丰和南京的洪秀全,暂时都无法彻底伤害对方。

    事实似乎的确如此:清朝新崛起的湘军在长江中游势如破竹的攻势,已因前一年在九江、湖口的失利而归于徒劳无功,湘军被分割在湖北、江西两个战场,和当面的敌人进行互有胜负的拉锯战;长江下游方向,江南、江北两个大营几万清军牢牢包围着太平军的根本重地--天京、镇江和瓜洲,却一时半会找不到攻破坚城的手段(也并没有攻破坚城的士气和准备)。

    由于上海小刀会的失败,和广州的解围,清朝度过了最艰难的财政危机,几处口岸的海关收入和购买的西洋军火,可源源接济各战场。而太平军水师在此前两年间损失殆尽,一度拥有的"制江权"拱手让人,宁-镇-瓜核心区的补给线开始出现问题。但皖北的巩固,和石达开在江西一举攻克八府四十二州县的胜利,又让中立的观察家们不敢小觑这个"苦力王的朝廷"。

     如果没有意外,这一年本该是平稳的一年,内战双方均势已成,谁也无力轻易打破。

     但一个意外的因素,却在一年间两次打破了这个看似牢固的战略平衡局面。

     这个意外因素,就是实际执掌太平天国军政实权的杨秀清。




     第一次打破平衡:杨秀清的战略




     如前所述,1856年初,太平军的战场形势并不容乐观。

     宁镇瓜战场,尽管江南、江北大营暮气沉沉,毕竟在水师的帮助下对三镇形成合围之势,且三镇之间的相互联络,也因"红单船"(广东大型商船,在当时是一种优秀战船)水师的到来,而被切割开;长江中游的武昌、九江、安庆三座重镇虽然牢牢控制在手中,却因对面强敌不退,而无法回顾天京根本。至于江西,石达开部虽然处处得势,但刚刚拿下偌大地盘,又扩充了数倍的兵力(其中还包括成建制投入、保持相当独立性的天地会武装--"花旗"三四万人),也需要有个整顿、消化的时间。

    应该说,自1853年定都南京以来,杨秀清这个太平军实际上的统帅,在军事指导上犯过许多错误。最致命的错误,是贸然派出最精锐的两万人马"扫北",其次则是在西征方向"添油"式逐次增兵战线拉得过长,导致了1853-1856年初各战场的大起大落、大喜大悲。

    到了1856年初,形势已逐渐稳定下来,而稳定的关键,在于双方都难以在任何一个战场集中足以彻底压倒对方的绝对优势兵力,不得不在每个战场不死不活地对耗。相对于清方,基本处于内线作战状态的太平军显然更被动,因为后者显然更难聚拢一支有相当战斗力的机动部队,投入到最关键的战场,从而打破力量平衡。

    杨秀清并非真的能让"天父下凡"附身于己,更不是如部下的马屁作品《天情道理书》中所言"无所不知、无所不能、无所不在",但在这一年,他似乎比他的对手们更早、更快地从战争中学会了战争--他似乎找到了足以改变战略平衡的那支机动部队。

    那么,将这样一块决定性砝码投向哪里?

    其实清军早已注意到这支人数超过两万、集中了众多新生代"贼首"的大军,并猜测这支大军的去向,最大可能是用于收复不久前被清方攻下的皖北重镇庐州(今合肥),其次,则可能被抽调去增援被湘军胡林翼部围困的武昌,因为此前太平军多次上援武昌,都是首先从皖北派兵。

    清方的推测是很有道理的,至少很符合常规用兵的套路,及杨秀清以往的思路。然而1856年的杨秀清正如李秀成后来所赞叹的,"不知天意如何化作此人",具备了更敏锐的战略头脑和眼光。

    攻打庐州,只能调动安徽、河南地方军,和一部分江北大营的人马;与之相比,镇江和江北的瓜洲是运河与长江的交汇处,也是天京的东大门,对清、太双方都关系重大。这座城原本由罗大纲驻守,但主力已被抽调反攻芜湖,他本人也受伤不治,只剩下吴如孝所率领的少量人马死守,被从上海凯旋的清江苏巡抚吉尔杭阿部会同江南大营援兵围得水泄不通,如果不增援,陷落只是时间问题。但正因此地至关重要,一旦太平军有大动作,清江南、江北大营势必连动,届时就极可能出现有利于太平军的战机。

    1856年2月,皖北太平军悄悄从天京以西江面渡江,经栖霞、龙潭,绕过天京城和江南大营,直奔镇江杀去。这支人马的五员将领都是丞相,其级别已经超过扫北军(三丞相一检点)和扫北援军(三丞相),不仅如此,杨秀清还特意派出刚刚复职的顶天燕(燕王改称,级别高于侯爵)秦日纲统一指挥。可以说,这是定都天京以来,太平军在一个战役方向所派出的最强大阵容(湖口之战有石达开、胡以晄等大人物在,但那次是各方向军队或败退、或驰援的"巧遇",而非有组织地集中兵力)。

    如此浩大的阵势,清方自然不敢怠慢,原本围攻镇江的江南大营副帅余万清撤围堵截,头号悍将张国梁也从东路追堵,两支生力军在句容仓头、下蜀、高资等地苦斗一个多月,最终靠着陈玉成单舟冲入镇江,太平军内外夹攻,击破了围城的吉尔杭阿,并打退了增援的张国梁部。

    接下来的一步出乎所有清方将领的意外:太平军并没有凯旋,也没有扫荡镇江外围残敌,而是径直渡过长江,在太平军江北唯一据点--瓜洲登陆,然后杀向清江北大营驻地扬州,措手不及的江北大营主将托明阿连吃两个大败仗,不得不丢掉扬州城和土桥、三汊河两个经营多年的据点,向西南溃退到蒋王庙一带,江北大营经此一败便形同瓦解,几年都未曾恢复元气。

    太平军打败吉尔杭阿、张国梁是4月2日,当夜就渡江,3日破土桥,5日破扬州,很显然,这是杨秀清早就筹划好的战役,否则兵力调度、船只准备,都不可能如此得心应手。

    此时杨秀清似派出一支人马渡江占领江浦,而秦日纲部太平军则分成江南、江北两路,江南由周胜坤守仓头清军旧营,江北是主力,沿江东进,4月中旬占领浦口。

    许多军事史著作都认为,杨秀清是打算让秦日纲部从江浦、浦口渡江凯旋,但仔细推敲就可以发现,并非如此。江浦、浦口占领后,秦日纲部和天京援军已经汇合,从16日占浦口,到22日失守,中间长达六天,足够全军渡江至下关回京,但秦日纲部却安安稳稳地呆在原地不动,说他们想从浦口回京于理不合,说他们后来因渡江路线被切断而被迫东返,则更说不通。

   让我们看看此时清方做了些什么。

   4月6-10日,清军江南大营主力张国梁部,江苏省兵主力吉尔杭阿部一直在忙着和留守仓头等地的周胜坤部作战,最终周胜坤战死,余部由哥哥周胜富率领撤入镇江城,和吴如孝汇合;16日,得知江北大营失利、浦口失陷,江南大营主将向荣在咸丰的催促下,又急忙将张国梁部抽调渡江,这支江南大营主力果然不含糊,在4月22日和27日先后收复了浦口、江浦。

    4月底,秦日纲部开始向东进军,在没有太多阻力的情况下却兜兜转转,直到5月27日才从瓜洲渡江,返回镇江城外的金山。而在此期间,石达开部连克太平府、宁国府,进军天京城南的重要据点秣陵关,这就缠住了江南大营最精锐的张国梁部。孝陵卫的向荣本部固然空虚,镇江外围的吉尔杭阿部,则更成了一支孤军。

    6月1日,秦日纲、吴如孝部猛攻困守高资烟墩山的吉尔杭阿部,经过连日会战,先后击破吉尔杭阿、虎嵩林、余万清等部,杀死八旗副都统绷阔、江宁知府刘存厚,迫使吉尔杭阿自杀,几乎全歼了这支曾消灭小刀会的清军人马,于6月13日回到天京近郊。

    秦日纲等人或许并不知道杨秀清的全盘计划,他们认为救援镇江的任务已超额完成,转战四个多月的人马早已疲惫不堪,理应回天京休整。没想到他们接到的是杨秀清劈头盖脸的一道严令:攻破江南大营,否则不许回城。

    这时天京城外的重镇溧水已被石达开攻克,天京城里的太平军也已出城扎营,原本包围天京的江南大营,此刻反而成为太平军反包围中的一步死棋,杨秀清显然胸有成竹--到了击溃江南大营的时候了。

     6月20日,秦日纲、石达开和天京太平军分四路猛攻江南大营,仅一昼夜就将向荣全军击败,次日向荣被迫放弃孝陵卫等地营盘和要地句容,退守丹阳。杨秀清随即派秦日纲等追击向荣,同时让石达开回援武昌,北王韦昌辉等进军江西。8月9日,向荣在丹阳城中气愤忧闷而死,太平天国达到国势、军势的顶峰。

    此时清廷一片恐慌,咸丰前脚因江南大营战败,发出将向荣撤职查办的诏谕,后脚又因向荣"以身殉职",赶紧发出开复处分、从优议恤,并手忙脚乱地拆东墙补西墙,惟恐太平军乘胜夺取东南。上海、香港的外国人则纷纷预言,中国内战胜负已分,太平军将很快夺取江浙,并随即再次北上,清廷的崩溃只是时间问题。

    然而,战略平衡似乎再度被打破--这次同样是因为杨秀清。




   天京事变:战略平衡的逆转




    真相只有一个:杨秀清死了,死于1856年9月2日的天京事变。

    关于天京事变,各方的记载出入很大:

    《金陵省难纪略》、《金陵续记》等都说杨秀清飞扬跋扈,使得忍无可忍的洪秀全密令韦昌辉、石达开、秦日纲等人设法除掉杨秀清。这些记载和李秀成的供词都认为,杨秀清逼洪秀全封自己"万岁",惹来杀身之祸,但和其他几位不同,当时在句容、金坛前线的李秀成坚持认为,洪秀全本人没参与密谋,是石达开、韦昌辉、秦日纲三人"大齐一心"合计的结果;被一些人认为参与了杀杨密议,但事发时远在湖北的石达开则称,杨秀清性情高傲,洪秀全为激怒韦昌辉等人动手,故意加封杨秀清万岁,结果韦昌辉等人果然发作,把杨秀清杀了。

    杨秀清"性情高傲"显然是毫无疑问的,他有强烈的权力欲,对洪秀全百般压制,也是无可争议的事实,但他是否逼封过"万岁",目前的说法,其实都来自一个信息源--洪秀全。

    是否有密议,洪秀全是否参与密议,有不同意见的是李秀成和石达开,但从韦昌辉、秦日纲几乎同时秘密回京,朝臣领袖陈承镕亲自接应,以及"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杨秀清竟然毫无防备等事实可以断定,洪秀全正是杀死杨秀清的主谋。没有他的调度,这些人就算有杀杨的胆子,也不敢互相串联,同时动作,更不可能如此成功地瞒天过海,在杨秀清眼皮底下磨好屠刀。

    李秀成并没有随秦日纲回天京,事发整个过程都不在场,他的说法显然是洪秀全的官方版本,没有洪秀全这个主谋毫不足奇;石达开否认存在密议,则有两个可能,要么他事先被排除在密议之外,要么他为了撇清自己,索性连密议也矢口否认了。顺便提一句,《天父圣旨》这部"杨秀清语录"最后一条,纪录于丙辰六年七月初九,即杨秀清被杀前十八天,说"秦日纲帮妖,陈承镕帮妖,放煷(火)烧朕城了矣,未有救矣",被发现后曾为许多人认真解读,或认为可以借此判断事件责任人,或认为是杨秀清打击、迫害秦、陈的证据,但必须看到,这部"语录"是事变发生多年后,已为杨秀清平反、急欲掩盖此事的洪秀全亲自主持出版的。这句"天话"与其说是杨秀清说的,毋宁说是"洪秀全希望杨秀清说的",意在撇清天王自己。

    如此一梳理,天京事变的脉络就很清楚了:被攘夺了权力的洪秀全对动辄借"天父下凡"威胁自己地位的杨秀清忍无可忍,表面继续推崇,暗中却与韦昌辉、秦日纲、陈承镕(可能还有石达开)等朝中大员密议,趁太平天国刚获得空前大捷,杨秀清志得意满放松警惕之际,利用陈承镕掌握城门钥匙的便利,悄悄将韦昌辉、秦日纲等人及其心腹亲兵召回天京,用突袭的手段杀死杨秀清全家和许多亲信。

    《金陵续记》称,是韦昌辉亲自指挥了突袭东王府的行动,当场被杀者包括东王父子、家丁二十七口、"伪王娘五十四口"以及"掳禁服侍被奸有孕"的其他侍 女。随后的记载虽然众说纷纭,一些绘声绘色的描写,如"苦肉计"、"鸿门宴"和东殿-北殿内战等,都未必属实,但太平天国骨干、重臣成批死于此役是确信无疑的。可以确认在事件中被杀的,包括补天侯李俊良、助天侯刘绍廷、翊天侯吉成子、扶天侯傅学贤、东殿吏部二尚书侯谦芳,可能死于此役的,还有前镇国侯卢贤拔等多人。《金陵省难纪略》称,整个天京事变为韦昌辉等杀死的太平天国骨干超过两万,可能夸大,比如当时因杨秀清过于托大,派到各地带兵的杨姓国宗,有记载被杀的,仅有安庆的一例(主使者是洪秀全的近亲张潮爵),而《金陵续记》称,有大批东殿出征将官被调回处死,但从史料中可知,不但东殿承宣黄文金、胡鼎文等关系较疏远的东殿部属安然无恙,和杨秀清关系密切的李寿晖、李寿春兄弟,甚至"民愤很大"的林锡保,都同样幸免于难。然而,在京的大批东殿属官、朝臣及其家属遇害,随即韦昌辉杀死石达开全家,洪秀全重施故技暗算韦昌辉,在石达开"靖难"压力下处死秦日纲和陈承镕等一系列后续事件接连发生。

    可以说,1856年是杨秀清个人生涯的顶峰,也是他生命的终点。由于太平天国的成败,过多系于他一人身上,因此这个"苦力王国家"才在短短八个多月里,先因杨秀清之兴而趋于极盛,再因杨秀清之亡而陷入危局。尽管在诸多因素作用下,太平天国的国祚又延续了八年之久,但它和清廷的生死存亡之争,天平已然决定性地偏向后者一边,且再也没有矫正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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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9-9-1 12:32:24 | 显示全部楼层
藤道.
攀!
爬?

百亩园中百花乖,野桃独自漫山开, 荒岭无迹归何处,为谁争妍为谁来

欲奏江南曲,贪封蓟北书。书中无别意,惟怅久离居

晁生弃市衣朝衣;圣殿在东一命西。莫道东君为弟子,刑人弃子也如棋

你将小路交给田野,草尖颤动了一下,你将时光交给流水,文字颤动了一下


古人万里游,爬山涉水,篝火星辰,苍穹四暮,河曲向晚,天明路长:)

晁错安国,危了自己,被皇帝作为弃子,衣朝衣斩于市


退笔如山未足珍,读书万卷始通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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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9-9-1 14:16:10 | 显示全部楼层
◦《雪》淹没荒野 封锁河流 迷茫道路 却 阻止不了 单薄的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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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9-9-1 14:17:14 | 显示全部楼层
朝来寒露晚来风
老何告诉我,他感到胸口发闷,喘不过气来。我问他是不是有心脏病,赶快吞一颗速效救心丸。他说不是,他的心脏健康得很。是刚才看了互联网上和手机自拍的画面,心情特别沉重。老何是我少有的网友之一。在qq上聊天开朗活泼趣语不断,察觉不出是年过半百的人了,也完全没有作为公司老板所具有的沉着稳定。人我见过一面,与网上恰恰相反,沉默寡言,了无趣味。一双深褐色的眼睛,虽然看上去炯炯有神,但总觉得眼角带有一团雾气,挡着他与人的深度交往。在路边店里,他和我喝了十瓶啤酒,话却没有交流十句。
        我打开他传来的视频,是昨天刚发生的昆明惨案。灯光下的火车站广场,几个穿黑衣的人,拿着砍刀在追杀手无寸铁的旅客,不少人已经躺在血泊中。我的心揪紧了,无意间在键盘上打下一行字,上帝哟,你到哪里去了。
        他老人家正在陪我喝夜酒。qq上出现一个笑脸符号,刚才还感到胸闷的人,转眼间又开起玩笑。他接着打出一行字,叫我目瞪口呆。我刚从昆明回来,从到昆明车站起,上帝就和我形影不离。广场上发生血案时,我正在车站旁边的小餐馆吃饭。说起来,这是他第二次保佑我了。这家伙,还真把上帝当成了自家人。以前他给我说过,他信教十多年了,不知道认识的是哪家上帝。好像是圣公会的,那里的上帝是一个比较宽容和气的老头。
        我问他,难道你以前也遇到过这种危险?
        半响,他的回话才来。那时,我才五岁,就走了一趟生死关。
        我说,你等等。我到你那里去,我俩挑灯夜谈。
        别别别,他赶忙劝阻,在网上,我什么话都说得了,你坐到我面前,我就什么事都说不出来了。你就坐在你家,我把那次的经过详细地告诉你。
        我想起他是闷葫芦,只好按捺住找他的冲动,坐在电脑前焦急地等他“汇报”。
        你知道文革初期的三西大屠杀吗?他的第一句话就很雷人,好在他并不是要我回答,而是借提问展开叙述。他说三西是指京西湘西和广西,那三地的有些县份,为了保证山河一遍红,各个公社成立贫下中农最高法院,杀光了阶级敌人。广西的某处一次把老师批倒批臭后,推进大锅里煮熟,在场的学生一人一块分着吃了。这可能是有史可查的最后一起吃人事件,革命到了食肉寝皮的深仇大恨地步,也算得进行到底了。
       我听着反胃,干呕一阵,回话道:你家在南岭,有什么相干?
       我们那里虽然没有三西牵涉面广,但也很残酷。我记得那是一个寒冷的早春,大庚岭上寒风呼号大雨如泼,风雨中夹杂着枯枝坠地的声音。公社革委会筹备组把周边黑五类招来,全部关进了何家祠堂。我们家不是五类分子,大伯却是在镇反中枪毙的,是反属,也是首当其冲。筹备组组长就是以前的县委办公室主任,后来调公社当了副书记,运动初期还来到过我家,如今成了三结合的一把手,权势炙人,不怒自威。他披着军大衣,在一群荷枪实弹的基干民兵簇拥下,站在那棵枝干苍劲的槐树下,要紧不忙地说:为了保证县革委会和公社革委会顺利成立,为了红色江山永不变色,贫下中农最高法院作出最终判决:判处你们三十人死刑,哦,那个女的还抱着一个婴儿,放了也麻烦,判处你们三十一人死刑。明天天亮前执行,不准上诉。
        为什么要天亮前执行?我压住震惊,打下几个字。
        因为杀人是匆忙决定的,他们要找刽子手,还要找人挖个大坑,风雨如磐,工作量太大了,拖到天亮前才能完成。
        为什么要提前告诉你们,不怕你们反抗吗?
        因为他们自认为掌握着国家机器,光明正大地判处我们死刑。而且,对阶级敌人是你死我活的斗争,必须先在精神上摧毁,然后在肉体上消灭。
        上面就没有人管吗?
        谁管?后来我找失踪的父亲才知道,在我们那里杀人的同期,广州城就打死了无数流窜人员,珠江江面上尽是浮尸。我父亲有可能就死在那次。
         我沉默了,浮想联翩,那真是个无法无天的时代。反对血统论的遇罗克真正的死因不是秀才谈兵,而是揭露了京西大屠杀的真相,即使到现在,还是有人不愿意提及这一页血淋淋的历史。任何反思道歉以至于平反昭雪,都只是面对干部和名人。那些发生在底层的惨剧过去了,就像雨夜的枯枝坠地那么轻盈而又不值一提。
        在我思索的当口,老何又发来几段文字。
        组长的话落地,砸出了一片可怕的死寂。屋檐下的三十一双眼睛,不,三十双眼睛流露出了那么多委屈痛苦麻木和不甘。那个婴儿才几个月大吧,粉嘟嘟的脸上,一双眼睛清澈透明,滴溜溜地转动着,好奇地打量周围的人群。他妈妈像个木头人一样失魂落魄,两手发抖,孩子掉在地上了,发出了惊天动地的哭声。孩子的哭声,引发了一遍撕肝裂肺的痛哭,把雨夜的大庚岭哭得摇摇晃晃。我爷爷没哭,他沉着地拾起孩子,交给了他的母亲。孩子的母亲也没哭,她接过孩子,在众目睽睽之下,解开补丁连片的外衣,把干瘪的乳房送到孩子光洁的小嘴里,口里还不停说,别哭,乖,妈妈给你喂奶。
        我当时牵着爷爷的衣角,开始也没哭,还问了爷爷,什么叫死刑?
        爷爷抚摸着我的后脑勺,沉静地说,就是把我们送到一个没有哭声的地方去。妈妈蹲在地上哭了,很伤心,使我也流泪了。我边抽泣边摸着妈妈脸上的泪珠说,妈妈不哭,我们马上要到一个没有哭声的地方去了,我们哭,不好。妈妈一下子把我搂在怀里,哭声更大了。
        爷爷脸色平静如初,他的声音那么沉稳。他问组长,你们准备用什么方法处死我们?在我的印象中,这是爷爷跟外人说的最长的一句话,也就是十三个字。
        组长嘿嘿一笑,在寒风里拉了拉军大衣的领口,又揭开手中的茶杯,抿了一口,才轻描淡写地说,子弹要留着保卫红色政权,你们不够格;梭镖扎人太血腥了,我们也要讲革命的人道主义;东头松树林里正在挖坑,到时,你们就一个个自觉爬下去,落个全尸,这还是多亏你们的祖坟冒烟了。
        爷爷沉默了。深邃的眼睛看着雨中的丹霞山,一片漆黑。
        他叙述的详尽而又冷酷,让人不敢相信。我质疑道:你怎么又见到了第二天的太阳?
        第二天是雨天,今天还是雨天。老何又饶舌了。可能就是爷爷在法国带回的上帝,冥冥之中保佑我们。天不亮,一群如狼似虎的民兵驱赶一群死囚起身,组长又现身了。他为革命操劳了一夜,两眼惺忪,呵欠不断,指着我爷爷说:你们一家留下。
        后来,我们才知道,上面来了通知,不准随便杀人。县革委会筹备组的何副组长,也就是以前的何县长特别指明了,何医生是人民内部矛盾,不能伤害。组长接到通知后,沉吟半响,然后对手下人说,抓也抓来了,放了也麻烦。通知上不是说从明天起,趁着天还没亮,还是今天,马上安排人手把这些人杀了算了。何医生一家么,就给老县长一个面子放了。不管怎么说,他还是我们的老领导。他的话,十句总得要听一句。
        死里逃生,妈妈不敢大哭大笑,只把我紧紧地抱在怀里,又咬又吻。爷爷嘴角抽蓄着,脸色阴沉得可怕。好像那些从我们面前经过的乡邻是他连累的,他怀有深深地内疚。那时没有电灯,夹着嘶嘶声的汽灯照着一串惨白的面孔,从祠堂呼天号地地走向丹霞岩下,走向最终的归宿。那里曾是传说中的女娲造人处,如今,它要收割生命了......
        讲对新政权的不合作态度,爷爷认为我一家最该死。那些被杀的五类分子,多年来,都在老老实实地接受改造,洗刷原罪;一些曾为革命立过功的走资派,也都向人民低头,痛哭流涕,承认上了刘邓的黑船,也照样免不了一死。只有我们一家,从爷爷起,就没有一个人认罪。要知道,我舅舅是通匪被枪毙的,货真价实的反革命分子。
        老何发来一个流泪的符号,再也打不下字了。他以前在网上说过,他有血晕症,看见田埂上的蚂蝗也感到头疼欲裂,这也是他丢了祖传的医生手艺而从商的缘故。八十年代后期,三个何县长进了何家老屋,其中一个还是舅舅因他而送命的土匪,如今却成了政府的嘉宾贵客。他们三人在老何爷爷的灵前拍板,台湾来的何县长投资两百万,大陆的两个何县长负责跑关系,办了一家中成药加工出口公司。公司在广州,加工厂在当地,法人代表和董事长就是老何。
        我叹息一声,发出了一句话:昆明惨案跟你有什么关系?这分明是风马牛不相及么。
        他答:我看不得流血。我不懂政治,但我知道, 无论多么神圣的使命,只要它沾染了无辜者的鲜血,就变得像搅屎棍一样臭了。耶稣基督告诉我一个道理,为真理而殉道是无尚光荣的,会得到上帝的赐福;但把无关者拖进来同时殉道,就是卑鄙。
        我长吁一口气,打下一行字送出:保重身体,现在的气候最难将息,朝来寒露晚来风,还有盘桓不去的禽流感,稍不注意,就会倒下了。


广州, 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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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9-9-1 14:24:09 | 显示全部楼层
我们既不能治国安邦,也未能在商界叱咤风云,一支笔、几张纸便可匆匆溜走的时间留下我们爱恨情仇、喜怒哀乐的爪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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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9-9-1 14:47:22 | 显示全部楼层
华丽文字背后的空洞
  我的人生中,可以没有纸,但是绝对不能没有笔……    从上小学一年级的那一天起,直至今天,我不知道自己究竟写了多少篇文章,每篇文章里面的文字,都在讲述着不同的故事,感受着不一样的心境!从刚开始的写日记,我几乎每天都在写着流水账似的文章,当时并没有多少文字功底的我,只会用简单的文字来描述眼睛所看到的外表。每一天,都在坚持着写日记;每一天,都在记录着身边发生的事情;每一天,都在刷新着另一个诗篇的开始;每一天,都已成为了习惯!
    刚开始,我只会写流水账似的文章,早上……中午……晚上……后来,我喜欢上了写散文,写那些大家看不懂的文字,喜欢用自己凭空想象出来的文字凑齐篇幅的字数,喜欢用华丽的文字掩饰真实的思想,喜欢用模拟的手法讲述着真实故事背后的另一面,喜欢从侧面评估一件事情的开始、过程、结局……
    其实,我用这些方式写出来的文章是得不到大家的认同的,在学校的时候,大家看了我写的作文后,我的同学都说:你写的太深奥了,我们都看不懂!大家走马观花、一目十行的表情让我感到失去了原本的积极性!
    那个时候,语文老师看完我写的作文之后,给出这样评价的:你的文章留之无味,弃之可惜!当时我比较疑惑,不明白他老人家的意思,后来他说:你笔下的文字虽然很华丽,却很空洞,没有一点感***彩!
    那个时候,我自以为用独特的文字表达出来的文章一定会增加其自身的价值!
    后来,我慢慢的领悟着语文老师说的话:文字虽然很华丽,却很空洞……
    我开始用感情写文章,抛弃了表面的华丽,改掉了写作的方式,接触更深一层的情感,用最真实的一面书写着心底最真切的思想!现在,当大家再读着我的文章时,没有一扫而过、走马观花的形式,而是深读着每个字的意思,琢磨着文字背后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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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9-9-1 15:23:51 | 显示全部楼层
太守三衙安享乐,谏官一府欲兴邦。
何求功德惊天地,还政于民风雨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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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9-9-1 15:25:31 | 显示全部楼层
寻觅过往云烟 飘零人间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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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9-9-1 15:36:04 | 显示全部楼层
文学与写作是清苦寂寞之事


苏白

     每天苏总会早上六点起床,然后写作、打字、投稿。这样的工作干到8点之后,他会上班。单位还有一大堆公文等待着他。为了创作灵感,苏总大量吸食香烟。“我知道这样对身体有害,但写作需要激情。”苏总边说边弹了弹烟灰。

作为一个非著名作家,苏总现在的梦想是能够自己策划、商业化出版几本书,目前他已经做了2本书稿,还有2本即将完成。苏总说,做散稿没系列,很难商业化成书。为了写书,苏总阅读了大量图书、书报、杂志,我们注意到苏总家里都是图书,有些凌乱地堆积在地上。这4本书大概耗费了苏总20年的心血和时间。

在书的一边,是大大小小几十个笔记本,上面密密麻麻用钢笔写满了字。“我写文学作品、正经文字都是手写。我的母亲还卖掉了100多个笔记本。”,骨瘦如柴的苏总说到这里时,显得平淡和自然,你丝毫感受不出来,这是一个作家在卖血和摧残健康。

苏总认为写书稿是孤独和寂寞的,书稿不同于报纸,报纸具备时新性,要短平快新活,副刊是有新闻性,报纸是新闻纸,所以报纸副刊有一定新闻属性。自学成才,通过自学考试获得华中科技大学新闻系本科学历的苏总如此说。相比报纸副刊稿,书稿更像一场赌博和冒险,更艰难和寂寞,苏总设想在书稿和报纸、杂志发表间找到一个平衡,那就是专栏作家,自己做选题、自己做策划,一个系列一个系列的做下去。这样可以做得更精、更深、更专一些。

“一个系列一般人可能能写1篇、10篇、20篇,但是要写到100篇,150篇,那需要阅历,经验,毅力和耐力。这是一种超越,更是一种修炼。”,苏总介绍到。

苏总认为自己不是一个有天赋的作家,只是比较勤奋和执着,身高150的他,常常自嘲是个残疾人,相貌丑陋的他从小不被待见,混个QQ群都被踢。“文学为我筑起了一个城堡,让我有了生活的信念和勇气。每当看到自己的文字变成铅字,苏总觉得特别有成就感。我是一个连平庸都算不上的人。我基本无才华,无成功可能。写作是我的一种生活方式,或者说一个精神家园。文字为搭建了一个通向理想世界和生活桥梁。

在某种意义上,苏总是个文学的苦行僧和清教徒,一个原教旨主义作家,信奉文学的纯粹、高雅、深度、厚度。他说,衡量一篇文字好不好,应该看它能否把哲理、抒情、叙事良好的结合起来。单纯叙事、单纯抒情、单纯哲理都很简单。但是一篇文章你既讲故事,又抒情,又议论那就有难度了。除以之外如果再有文笔、文化深度、厚度,再有视野、思维,那就是好文章。苏总笑着说,你可以试试写篇既抒情又议论、讲道理的文字,一般而言讲故事、说道理结合是一个较为简单的模式。苏总说,文字应当不断挑战难度,追求创新,不断否定自己,不断进入陌生领域和体裁,唯有挑战难度,追求极限,才能超越。譬如,做书稿,在10万字、15万字这个系列的长期写作里,可以获得未来写作中篇、长篇小说的耐力和体力以及经验、技巧。同时把握市场、读者,力求社会效益和经济效益的结合。

苏总说,我是一个文本主义者,本质上是个先锋前卫的作家。不断尝试新鲜、复杂文本,因为当代作家其实生活在一种尴尬和焦虑之中,现代文本每一天都在被颠覆和创新,稍有落后就被淘汰。苏总坦言,由于多年不写作,忙于俗事和摄影,他已然落后这个时代。看着外面的夕阳,他有些茫然。

“我不是一个特别自信的人。”,苏总说他写作1000字要花费5个小时,第一稿用钢笔写在本子上,第二稿输入电脑,第三稿校对。一篇文字投稿给编辑,至少要经过三稿。“事实上,我是一个精益求精的人。我认为这是对于文学的虔诚,对于读者的负责。”由于愚笨和欠缺才华,苏总多次放弃写作,但最终苏总还是回归写作和文学,他认为文学本身是一个让自己内心安静的东西,写作是一个让自己和快乐的东西,写作是一个开拓、拓宽自己人生厚度和宽度的东西,写作是一个让自己人生在时间、历史里站立和丰满起来的东西。

为什么写作?这是一个终极命题。当看到苏总佝偻的背腰,丑陋的面孔,但一旦谈到写作,他脸上浮现的光华和兴奋,他150的身高仿佛高大了起来。他说自己未到40岁,由于写作,但已经颈椎腰椎肾结石,由于长期伏案写作,骨质酥松,为了写作美食书稿,有了高血脂。最近一个月他写作了20万字的美食、旅游文字,仅仅只发表了不到4000字。苏总说,他会继续写下去。

苏总说,近二十年前在大学和他一起搞文学的人,现在只他一人还在坚持写作。十余年前与他一起搞文学的,获得奖项的,现在只他一人还在写作。有时他会觉得孤独,当你进入写作越深就越孤独。文学是寂寞、清苦之事。他的本质就是一种修行。

远方有多远,苏总抬起了他那卡西莫多的脸,他说,远方其实没有多远,远方一直在那里。每一个都是一座岛屿,漂浮在苍凉的时间和宇宙中。在深刻入骨的寂寞和孤独的写作里修行,其实只是为了找到你自己,找到甜美的世界之初,找到自足自在的内心。这个看似丑陋和柔弱的男人,说到这些的时候,竟然显得格外生动和英俊了起来。我想,那是一种虔诚,一种信仰,一种执着,一种血液和骨子里,对于文学,对于人生的热爱,对于理想的拥抱,对于自身的寻找。我承认那一刻,我被苏总深深滴吸引和感动。

广大女编辑们,男编辑们,你们有木有被苏总深深滴吸引和打动呢?撒娇完毕。

(2074字)

2014年3月20日草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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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9-9-1 15:37:40 | 显示全部楼层
华山险奇,一道直通,君之登临,凭揽豪纵。大悟于胸,问野云之从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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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9-9-1 15:41:44 | 显示全部楼层
浮世江湖观春秋 探真寻美露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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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9-9-1 15:43:04 | 显示全部楼层
文学是一种修养、是一种情怀、是一种感悟、灵气,是一种底蕴,也是一种缘分,而这一切是建立在对大量优秀文学作品阅读欣赏和创作实践积累的基础上的”。我想添加一句,文学也是一种才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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