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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华人街周报 于 2012-7-2 00:13 编辑
2010年6月20日,3万余旅法华人在美丽城举行了“反暴力、要安全”大游行;2011年6月19日,“反暴力、要安全”的呼声再次响彻巴黎上空。这两次游行的导火索是华人华侨须共同面对的安全问题。华人屡遭抢劫,巴黎华埠治安引起普遍关注,在这样的情势下,我们不再沉默。当时,世界各大媒体对游行给予高度评价,将其视为华人团结维权的一个里程碑。又是一年过去了。当时响彻天空的万众同声犹然在耳,团结一心共同维权的人们呢?
那两年,我们喊过的团结
《华人街报》2012年6月刊
本报记者 鲁佳
在法华人都记得6.20和6.19这两组数字的意义,2010年6月20日和2011年6月19日,法国华人手拉手肩并肩,拧成一股劲儿走上街头为了安全而呐喊。至今,呼声仍然在每个人的耳边回荡着。响彻天空,不绝于耳,不是因为“反暴力、要安全”的口号有多么响亮,而因为,那是我们一样的心愿,那是我们一起喊过的口号。
江湖
法国华人协会众多,派系林立: 有的以原籍划分,比如法国潮州会馆、广东会馆、海南会馆、福建会馆、青田同乡会、浙江同乡会、苏浙同乡会、川渝同乡会、文成联谊会、杭州联谊会、上海联谊总会等; 有的以行业划分,比如法华工商联合会、华人经贸协会、华人贸易促进会、华人进出口商会、华商会、法中商贸会、法国华人服装业总商会、中法服装实业商会、华人鞋业协会、法华建筑业联合会、亚洲餐饮同业联合会等。 以原籍划分的虽然沟壑纵横,但还算条理清晰,以行业划分的就或多或少令人头晕了,外人不会明白许多华人商会之间的职能区别在哪里。更要命的是,接下来还有原籍与行业交叉的,比如浙江商会、温州商会、南方华人总商会等等——此外还有覆盖面更大的,诸如法国华侨华人会和华裔互助会。而去年浮出水面的亚裔联盟,更是仅用一个名号就轻松把所有协会都代表了。另外一些以兴趣为指引的协会暂且搁下不提。 不同的圈子,不同的名头,东北人和温州人、潮州人和温州人、温州人和青田人、新华侨和旧移民,年轻人和老侨领,甚至华人老板和留学生……看上去一盘散沙,各行其是。然而,在华人生命财产安全受到威胁的时候,在这压力到达一种临界点的时候,所有人站在了一起。2010年6月20日,华侨华人会、法华工商联合会、中法服装实业商会、法国外籍兵团华人战友会和中法友谊互助会等30多家侨团参加大游行;2011的游行队伍在华人共进会召集下再次走上街头;大游行关键人物钟少武出狱时,华侨华人会牵头为他洗尘,醒狮舞龙济济一堂。所以,直到现在也可以说,我们团结过。
会长
遗憾的是:时过,境迁。 相隔经年,有些事忽然提醒我们,那些共同呐喊的岁月已被抛在了当时当日。近日的法国华侨华人会换届,在贿选的争议中扯锯,扯来扯去扯的是一声叹息。 法国侨团众多,但没有人敢给出一个排名,笔者也必须在这里特别申明,前文提及的侨团次序不涉排名。但如果非要说出一个“龙头老大”,恐怕也就是华侨华人会了。从旅法华侨工商互助会,到旅法华侨俱乐部,再到今天,法国华侨华人会走过了风风雨雨,却在会长这一衔头上跌入失声的局面。期间,菲律宾示威了,意大利地震了,兄弟协会纷纷换届了,历史悠久会员众多的法国华侨华人会却动弹不得颇为尴尬——因为没有会长。 会长是什么?法国文成联谊会一位老会长说过一句话:会长不是出风头的,会长是要付出的。他打了一个比喻,说会长就像从前的生产队长,带大家一起干活,要起早,要贪黑,等大家全收工睡觉,生产队长还要去看看灯关了没有,会长就是这样一个角色。 今年5月的法国大选期间,笔者在巴黎三区的投票站偶遇法国华侨华人会的元老白希娒。老人家在十区投票,一早投过了票,独自去各投票点走走,看看华人投票的情况。笔者想要采访,老人家死活不肯出镜。江山,是一拳一脚打下的,与出镜率没有关系。有一个词叫“口碑相传”,侨领的名声不在于场面大不大,够不够威风,而在人们的嘴里,在于你为大家做了多少事。众望所归的,才是会长;勉强上位,姿态难看,动辄被人指摘,久了不过是一个虚衔,自己也很辛苦。 法国大选也好,侨团换届也好,我们需要的是一个带头人,可以聚散沙成宝塔,带一个团队行动起来做一些实实在在的事,让局面朝更好的方向发展。比如欧元跌了,华人的生意还好做吗?装了摄像头,华埠的治安有没有改善一点?美丽城失火了,有没有同胞受伤?我们需要侨领,是因为还有老百姓走在街上被抢,还有没纸张的同胞要找工作养家糊口,还有民情要上传下达。 会长,不是拿大家的钱出自己的风头,而应该是大家出了事第一时间想到的那个人,是即使有一天不在其位了,仍在人们心头的那个人。但除却会长的个人魅力,我们必须强调,现在不是一个逞个人英雄主义的年代,我们更需要的是规则。 一个协会的纲领和章程很重要。比如换届选举,从确定会长候选人到投票,需要一套清晰公开的章程,该怎么办就怎么办。比如财务问题必须透明,会长不要拿支票印章,交给专人负责,会计一名出纳一名,一清二白不落话柄,这样才会有公信力,得到广泛拥戴和认同。
初衷
中国人经商聚财纵横四海,赤手空拳打天下,相信祭神祈福,更相信缘份,所以喜欢拉圈子,深知“在家靠父母,出外靠朋友”——这也是早期海外华人社团产生、壮大、发展的基础。比如温州人的经商模式里,“会”是一种传统聚财之道,会钱靠的就是守望相助。人生地疏,同乡会就是这样一个平台。如今的商场大鳄,很多都是当年起了一个会筹到第一桶金。生意发展到一定规模,各种行业协会应运而生,可以了解同行的诉求,调解商务争端,为生意铺路搭桥。 在法国华侨华人会的大堂,有一块牌匾写的是“侨胞之家”。这个,才应该是侨团本色——团结侨胞,敦睦乡谊,侨社如家。华侨华人会在“旅法华侨俱乐部”那个年代,成员大多是一战后留下的老华工、老华侨以及勤工俭学的留学生,身在异国,人单力薄,大家希望有这样一个地方聚头碰面,吐下苦水,追忆乡情。那个时候,华人还不能成立协会组织,只好以“俱乐部”的形式出现,由于成员比较集中的是生活在巴黎三区和四区的浙江籍华人华侨,所以人们又把这个俱乐部俗称为“三区俱乐部”。俱乐部成立时,有老华侨流泪说,“我们终于有了自己的家。” 又比如巴黎11区是著名的华人服装业集散地,几条街排过去都是华人开的服装批发店。当地居民抱怨称妨碍生活便利,于是政府下手收购商铺,禁止当地华商从事服装生意。在这样的情况下,当地商家集中起来成立了法国华人服装业总商会。该协会代表商家利益,与政府展开谈判,并上书总统直陈利弊。 那个时候,不管与外界交涉,还是协会内务纠纷,都需要一个“化事人”,压得住场面,撑得住大局,所以侨领的个人魅力特别重要。人们需要一个真正的领袖,可以用人格魅力和工作能力把周围的人团结在身边。但如前文,时代不同了。我们需要一个“化事人”,这人不一定是魅力无边的英雄,但必须能顾全大局,协调各方利益,并且遵守规则。
愿景
侨团其实是一种有益有利的组织,只是在运行过程中,某种程度上背离了初衷。现在,华人较多国家和地区社团林立,而侨团活动以节日庆典为主,比如春节、国庆节、中秋节、三八妇女节;日常工作重点之一是接待国内代表团以及回祖籍国参加各类活动。应该说,这些活动也都是好的。比如庆传统新年,巴黎满街中国红,彩妆游行是一席中国传统文化盛宴。 侨团对侨乡以及国内贫困地区建设更是出资出力功不可没。可以说,几乎每家侨团都有捐建校舍、修桥铺路、援助灾民的厚厚一沓账目单。比如中法友谊互助会,从第四届开始每一届都在国内捐建一所希望小学;国内非典、地震、水灾,没伸过援手的侨团恐怕一家也没有。 而在法国本地,以华侨华人会、潮州会馆、外籍兵团华人战友会为代表的不少侨团都有开班授课,让孩子们学中文、学书法,别忘传统文化;逢年过节,法国华人服装业总商会的黄小中会长操办的不是觥筹交错聚众吃喝,而是给社区孩子们办一场联欢会,不事张扬。 类似例子其实很多——然而为什么在老百姓眼中,侨团是一个吃吃喝喝争权夺利的名利场?恐怕终究是侨团事务有点与大家渐行渐远的意思。试问有多少百姓手里有侨团的联系方式?当侨胞有需要,如果侨领缺席了,一次,两次,距离逐渐拉开,群众基础就丢了。 还有每次必谈的融入。中国侨联每次来法都谈融入,大选当前扑天盖地在说融入,但要怎么融才能入?侨团就是一架现成的桥。反哺侨乡固然义不容辞,但华侨华人华商在三区开店,在13区开店,在美丽城开店,在Aubervilliers开店,在巴黎、大巴黎乃至全法土地上生意遍地开花,但对法国这片土壤,是不是也该有所回馈?据我所知,法国华人服装业总商会给红十字会捐过款,给巴黎人民救助联合会捐过款,这些,是融入的一种最有效手段。其一,公益无国界,法国的水灾和国内的水灾,受灾的人是一样的;其次,公益事业可以直接改变华人的社会形象。法国文成联谊会的洪震波会长说,“我不是法籍,但我们在法国生活,在法国做生意,对法国就要有一种责任感,不能只想着自己。”这样的意识,是融入的基础。 团结,要从自家兄弟开始。大家来自一个地方,走过一样的路,那些曾经共同浴血的人都是兄弟。融入,要从打破藩篱开始。温州人,青田人,潮州人,东北人,不管来自哪里,我们可以站在一起把盏言欢,也可以一起走上街头为同胞做一些事,为社会出一份力。6.20,6.19,在某些特殊的时期,某些特殊情势下,不同名目的协会,不同圈子的人群,克服成见,团结一心,并肩战斗。至少在那短暂的时间里,我们喊出了一样的声音,人们也由此记住了一连串的名字:王加清、董立文、任克龙、杨华、陈建国……
后记:中国侨务部门屡次强调:海外侨胞要团结,关键是要实现侨团之间的团结与协作,新老侨胞之间、来自不同省籍和区域的侨胞之间要团结包容,在关系整体民族形象的问题上要步调一致,在涉及海外侨胞生存发展的问题上要和衷共济。屡次强调:侨团内部和侨团之间要想办法化解分歧、相互支持、共谋福祉;骨干侨团要发挥带头作用,侨领要胸襟坦荡、服务桑梓、奉献社会。这不是一篇听过丢开的演讲稿,而是真的要想想我们可以为侨胞,也为这片土地做点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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