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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闲谈] Eric,巴黎一个无家可归者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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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11-6 07:13:39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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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译者:gaston88,发表于译言网http://article.yeeyan.org/view/334160/327889


Eric今年50岁,两年半前变成流浪汉。事业上的不如意,离婚带来的伤害,让这位前警局公务员“崩溃”了。他变得抑郁消沉,接着失去了工作。他的人生“陷入谷底”:巴黎的冬天,那些睡在停车场的夜晚,不停地拔打115-SAMU(巴黎无家可归者流动救助)的求助号码,有时候,可以在他们那找到一个床位熬过一晚。


6点59分,闹钟响起。Eric睁开双眼,在他旁边,放在床垫上的是他那从不离身的背包。他穿上西裤,从双层床上溜下来。在小间里,有两张床已经空了,一位室友正在收拾,还有四个人没睡醒。Eric从床垫下抽出前一晚接待处给他的浴巾,扯掉一次性的床单后出去了。通向各个隔间的走廊上开着荧光灯,地上堆满了前一晚用过的床单。Eric快速地用他的日常“清洁套装”洗了个澡,然后到行李寄存处找了件衬衫穿上。

Eric今年50岁,两年半前变成流浪汉。事业上的不如意,离婚带来的伤害,让这位前警局公务员“崩溃”了。他变得抑郁消沉,接着失去了工作。他的人生“陷入谷底”:巴黎的冬天,那些睡在停车场的夜晚,不停地拔打115-SAMU(巴黎无家可归者流动救助)的求助号码,有时候,可以在他们那找到一个床位熬过一晚。在2010年10月,他在“庇护站”-一个位于第13区、由“面包屑”协会管理的、拥有426张冬季床位(夏季200张)的紧急收容中心里-得到了一个位置。

在8点30分,食堂供应完早餐之后,庇护站就会关闭。数百个SDF(无家可归者)重新回到街头,被迫在广场和地铁车站游荡直到晚上再次开放。等待、漫长和寒冷的一天,开始了。我们和Eric一起渡过了这一天。

8点25分



“你好,Didier,你要去公园吗?” 在对面的人行道上的是52岁的Didier,绰号“布列塔尼人”,是Eric的朋友:他们有时一起下棋。前警察与前咖啡店伙计在两年前结识于庇护站,当时他们都失去了一切。两人背着包一起回到Charles-Fourier街。第13区已经是他们的领地,他们对那儿的习俗和地标都熟知在心。

8点35分

在离庇护站几十米处的热气球广场,Eric每天都能找到他那些富有耐心的伙伴,他和他们一起喝着廉价啤酒打发时间。在这三张长椅上,一如既往,他们要待上整个上午,一个没有尽头的、荒诞的上午,有时会被一些事打断,象到CAF(住房补助机构)报道一下、几小时的“工作时间”(乞讨)或到超市补充一下营养。

时间慢慢溜走,几个“常客”占距了这三张长椅,每人都有一个绰号:Eric,绰号“比利时人”因为他的原生国,Didier是“布列塔尼人”,Nacer,来自阿尔及利亚的马赛人,绰号“西瓜”,向他的体形致敬,Jurgen,绰号“闪电战”,“战后唯一一个没有被解放的德国人”,Thierry,“留尼旺人”,Jean-Marc,绰号“Marc”,还有Jérôme,绰号“贝尔莫多”或“阿道尔船长”,他因为酗酒和神经方面的问题颤抖得象落叶。“顽童”和“小丑”则没能熬过这个夏天。

8点40分

Eric、 Didier 和 Jean-Marc 各自把电话贴紧耳朵,他们一言不发,在等待。他们在为Jean-Marc找一个床位,他的心脏不适治疗出院后,这几个星期一直在街头露宿。他们只有一个号码可以拔打:115 。而总是一个相同回答:“你好,接线员正忙,请稍后再拔”,还用几种语言重复,法语,英语,俄语或者阿拉伯语。

有时候,有人接听了电话,“他们让你等等,这可能持续10分钟到三刻钟,然后他们对你说19点再打来。当你再打去时,已经没有位置了”,Eric总结说。近年来对紧急收容的申请剧增:2011年1月到12月增加了17.5%。SAMU(无家可归流动救助)已经饱和。根据重返社会协会国家总会的数据,在9月份每四个曾经拔打115的人中有三个没能得收容推荐。

Jean-Marc运气不错,15分钟的音乐等候之后,他们为他找到一个床位渡过今晚,“但没有后续”。“这完全要看运气,有时候是一晚,有时候是三晚,通常是什么也没有。决定权在电话的另一头。”
9点07分

“你已经有了?是吗?庇护站的一个床位?该死的杂种!该死的115!” Nacer,又叫“西瓜”,并没有为Jean-Marc感到高兴。等待,乐透般难得的床位,又一个晚上要露宿街头的预景有时候会导致压力和嫉妒…… “这真不是人过的日子,一无所有。我对这些烦透了,受不了了。那个115,他们让我19点再打。他很生气地出示他的袋子,就是这个让我恼火。我睡在公交车候车亭、地铁、公园……我不能带着一个袋子去工作!我想要洗个澡,有件羽绒……”

9点46分

是时间喝第一轮啤酒了。Koenigsbeer是最便宜的,酒精浓度7度的在家乐福超市只卖54生丁。他们烟一支接一支,啤酒一罐接一罐,打发着时间。“当没事干时,白天变得漫长,特别地漫长”,Eric叹息道。

9点50分

Nacer出发去Charonne见一位社会福利员,理论上他应该能为寻找住处提供一些帮助。若有个住处存放他的袋子,他说能在BTP(房建和公共工程协会)找份“在一小时内”的工作。他对面试并没抱多大的希望。“我把袋子留在你这”,他对Eric说。

10点07分


Didier“烟蒂巡游”回来了。一般来说,他会把它们剥开以便做成卷烟。但那些剩下较多的香烟蒂就直接这样抽了。残留的烟蒂只剩下烟嘴了,他双腿交叉坐在长椅一端,剪了一张填字游戏的表格。“这些是从《巴黎人报》上剪下来的,它们够简单。”

在布列塔尼当了8年DJ,又在夜总会当过酒吧侍应,Didier在1997年来到巴黎,当了几年的咖啡店伙计。在2010年九月他失去了工作,而带给他致命一击的是:税收调整。“我赌了一把,输了,他承认。开始时,我欠了3 000欧元,但加上利息,欠款变成8 000欧元。然后某天走在路上,我意识到我是不可能还清这笔钱的。”

在行使法律权利之后,Didier不再有任何的收入。他向RSA(就业互助收入)提出的申请还在轮候中,他每周乞讨两到三天。这个下午,他将去Pasteur地铁站“干活”,他经常在那儿蹲点。

10点25分

在Eric的包里,有一张巴黎地图、一本关于Bourvil的书、《观点周刊》关于《丁丁历险记》人物的一份特别报导、一些数独游戏、剃须泡沫、剃须刀、短袜、一条三角裤、除臭剂、一部收音机、一些电池、一个开瓶器(“非常重要,人人都应该要有一个”),还有一些行政文件。他还带着两只乒乓球拍。“Didier,要玩吗?”

10点32分

三个小孩手上拿着球拍闯了进来,毫不掩饰地觊觎着球桌。这是广场整个上午的第一批访客,两个不怎么样的球手赶快让出球桌。“他们,打得比较好”,Didier笑着说。

10点46分

到了第一轮补充养份的时候了。在意大利第二商业中心前,Eric 和 Didier 与José擦身而过,“总是在相同的地方”,固定不动,一张被悲伤石化的面孔,就象在惊骇的一瞬间被火山熔岩突袭了。有点远,在波兰人的街区。

10点54分

在家乐福超市,目的地是啤酒柜台。手上抱着8罐50cl的Koenigsbeer,他们过了收银台。“他们为没钱的人提供这些,Eric说。互助,很重要。”

11点43分

Nacer面试回来了,一无所获,意料之中。他很烦燥,近乎攻击性的,被紧急收容体系中对“疯子”和“完全不会说法语”的外国人优先安置的做法所激怒。“我已经睡在路边三个星期了”,他愤怒地说。

11点45分

“闪电战”Jurgen擤着鼻涕。蓝色羊毛软帽紧紧地套在他满是皱纹的老脑袋上,他整个上午没出过声。他能这样保持安静一整天。

11点52分


从左到右:Jean-Marc, Eric 和 Thierry

Nacer拐弯抹角地讽刺他的儿子,他儿子住在马赛他父母的家里。而他的妻子过世了。Didier也是一位父亲:他有一个女儿,住在布列塔尼,和她奶奶住一起。她今年25岁,自1999年起他再没见过她,那年她13岁。“我们通过几次电话”。Eric,他有两个女儿,分别是21岁和“18岁半”。自2005年后就音信全无。

留尼旺人Thierry也曾经有家庭。出轨离婚后他流落街头。“是我的错,我曾经出轨过。” 一滴眼泪划过他的脸颊。昨天的露宿让他精疲力尽。他已经42岁:“我有工作的能力,我只是想让自已摆脱这种困境。可是没有住所,不可能做到。”  “应该要帮帮我们,他接着说。我不是种族主义,但我们是同一民族,应该让法国人优先。有些人就是唯利是图。”

12点01分

Eric拿出他的小收音机。Abba的《Dancing Queen》的头几个节拍伴随着收音机的噼啪声:“我们总是听怀旧歌。我们是老人了,爱回忆过去。”

12点30分

“瞧,那儿有小鸟,就是说现在是中午12点半了。” 一大群鸟儿涌进公园。热气球广场上的流浪汉有时会带面包来喂这些雀鸟。“不是鸽子,鸽子是祸害。我们不喜欢,它们栖息在树上,还在你头上拉屎”,Eric 解释说,往事可以作证:“顽童(今年过世了)有一天发现在他新买的麂皮背心有鸟粪,他一直没能抓住它。”

12点40分

Eric通常会跳过午餐,和他许多的伙伴一样。不过现在,手上还有一点钱,他决定去一趟在意大利大道上的Quick便利店。在一个巨形建筑前,他讲叙了他的一生。“我曾有过房子,两辆汽车,一份税后2 000欧元的月薪,一个妻子,两个女儿”,他列举了在比利时当警察时的生活片断。离婚,工作压力,抑郁:他抛开一切,在2005年搬到了曼恩-卢瓦尔省,在那他干一些季节性的工作。在2009年底他失去了那份工作,于是来到巴黎碰运气。

街头,115,困境……从去年开始,Eric找到一份临时工作,在庇护站留宿的流浪汉有三分之一也在做。他为那些无法独自搭乘RATP(公交车)或SNCF(法国铁路)到他们目的地的人们带路。这是就业中心的合约工作,每周工作20小时,每个月他可以赚得650欧元。但他依然是SDF(无固定住所者)。“堕落比向上要容易都多”,他总结。

14点

如同往常,Eric要去一家位于第5区、由一个小协会管理的日间接待所-五之心转转。它运作得不错,环境很居家,人们可以为自己煮咖啡,还有桌上游戏。

14点22分


Didier 和 Eric 会合了。两个老伙计一起加入到拼字游戏中。在第二轮,Didier在他的拼字架上拼出五个字母的单词:“Loyer”(房租)。可是字迷格上位置不够:他要填“Rayé”(条纹的)。

在他们桌上,Brahim没有心情玩。“这是个灾难”,这位51岁的脆弱先生一边喝着咖啡,一边不知疲倦地重复说。Brahim是摩洛哥人,在意大利住了12年,在那里他一直有工作,先是做厨师助理,后来在菲亚特一家加工企业的工厂里工作。他的孩子还在摩洛哥。“我待在这里是为了他们。” 在2008年,工厂受金融危机影响而倒闭了。他流落街头,人生的“第一次”。对露宿和到处寻找住宿地的厌倦,促使他在七个月前来到巴黎碰运气。“许多的意大利和西班牙工作移民者在此时来到法国,因为在那边,什么也没有了”,他解释说。然而危机并没有被阿尔卑斯山和比利牛斯山阻挡住。Brahim已经露宿七个月了,每个白天都在拔打115,希望能找到一个床位。他已经精疲力竭。“这是一场灾难,我从没想过我会这么活着。”

15点40分

Eric 和 Didier搭乘地铁,目的地是Pasteur,是Didier“工作”的地方。Eric,他不乞讨,这不是他的专长。“我做不到”,他悄悄地说。而且他也不需要,他有一份工作。而Didier,什么都没有,即便是RSA(就业互助收入)。
前咖啡店伙计拿出他新的“工作工具”,一个麦当劳的50cl大口杯,他写了两张一样的纸板,一张放前面,一张放后面:“接受所有工作”。Didier放了三个硬币在杯底,他的“商业基金”,然后在地铁出口处的人行道上坐下来,因为地铁里面是“被禁止”的。当他收到12个硬币时,他从杯子里取走它,以防被偷。“有些小规矩还是要遵守的,这是份职业。”

日历和地铁对他们同样重要。“我总是去相同的地点,因为通常会给钱的都是同一些人,而且他们认得我。我首选周二和周四:周一,人们重投工作,心情不好,而周五,好一点,马上就到周末了。天气也很重要:当天气冷时,人们更大方。但当下雨时,什么也没有:一手撑着雨伞,一手拿着手机,完蛋了。”
19点


Eric重新加入到庇护站的等候队伍中,等待一份晚餐和有张床能睡一晚。
在经过12小时的游荡和小小的常规节目后,Eric 离开在地铁站的Didier,又重新回到Charle-Fourier街,回到等待用晚餐和睡觉的“欢迎”队伍中。其中一个伙伴跟他打招呼:“你可以准备羽绒服了:他们说周六早上是零下1度。” Eric取回一条毛巾、一条一次性床单、他的沐浴套装,爬上去铺床。然后爬下来去食堂吃饭,在出去到对面的人行道那儿、离杂货店不远处喝一杯前,他可能会和同伴会合,又或者自己待着。“有时,我想要安静的呆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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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黎知了 0 + 5 感谢分享^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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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11-6 07:51:18 | 显示全部楼层
公务员还会失业? 是辞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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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11-6 07:58:52 | 显示全部楼层
如意浮云 发表于 2012-11-6 07:51
公务员还会失业? 是辞职吧?

浪子的心啊,可以用这句来表达“艺术家的命运,非常悲惨。但作品诞生时的喜悅,是别人感受不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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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11-20 18:38:25 | 显示全部楼层
其实看看他们也挺可怜的,这个就是法国社会,孩子都不管长辈,没有朋友,什么也没有,如果是中国人,在朋友家借住一样也没有问题,然后出去找工作搬出来就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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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11-20 21:54:56 | 显示全部楼层
看了 第一段字 ,没兴趣看不下去  
47岁 还能 干活 ,  流浪 是  自选 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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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11-20 22:12:32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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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11-21 00:16:31 | 显示全部楼层
巴黎这样的人还有好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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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11-21 01:04:14 | 显示全部楼层
巴黎什么人都没有无家可归者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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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11-21 13:37:26 | 显示全部楼层
其实他们都还有体力,认真去干一点活是不用流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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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11-21 13:58:29 | 显示全部楼层
怎么都这么容易就崩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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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11-24 15:27:36 | 显示全部楼层
不同情他们,他们的条件比我们华人好太多了最起码不会为没拘留还是不会说法语找不到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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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1-11 16:32:13 | 显示全部楼层
为什么不自己找工作 而是这样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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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1-19 15:42:24 | 显示全部楼层
自己去努力啊 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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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1-19 19:48:26 | 显示全部楼层
有吃有喝有住的,还要工作做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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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2-6 21:29:14 | 显示全部楼层
法国不是有失业救济金吗?据说有的年轻人不工作每月也有近一千欧拿,为什么还有这么多无家可归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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