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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巴黎散落着多处华人聚集地,或大或小,大家都耳熟能详。但又有多少人知道巴黎十二区的里昂车站边(Lagare de Lyon),曾经有一条唐人街? 这条唐人街由两条巷子组成,一条是Bruno巷(Passagede Bruno),另一条叫Passagede Raguinot。那里居住着大多来自浙南青田的侨民,是许多新侨民来法后的第一个落脚地,也是一些老侨民的最后归宿处。多年后由于其优越的地理位子和恶劣的居住环境,过早地成为巴黎市区改造的对象而走进了历史。 我和此唐人街的渊源要追溯到上世纪八十年代初的一个寒假,几经辗转来到法国北部里尔市(Lille)并进了一家语言学校读法语的我,趁着寒假到巴黎去看一位同学。他刚到巴黎不久,就住Raguinot巷里。一间单居室住着他和他父亲,就两张单人床,我和他挤了几夜,逛了几日巴黎的名胜古迹就回去了,唐人街留给我的最初印象反而是模糊的。 我正式与它结缘并印象深刻是大半年后了,学校放了暑假,我也因经济问题决定投笔从工,从工的首选地自然是巴黎。此时的同学已搬出了唐人街,我却正式成为其中的一员,住进了隔壁的那条Bruno巷。故地重返,少了不少好奇,多了许多感慨。游人和本地人对事物的观感就是不一样,上一次来就没发觉此地贼象非洲贫民窟。 当我提了大小箱子再踏进巷弄时,空气中充斥着草料味及臊味,使人觉着不是走在巴黎街头,而是非洲的部落里。此地说是唐人街,其实也是条非洲街,几个门号都住着非洲人,说话介天响。黑哥们好像喜饮牛奶,总拿大瓶奶吹喇叭,头一口并不下咽,而是用根手指作牙刷往嘴里一番乱戳后才将那口浊奶唾到地上,然后鲸吸般地猛饮几口而尽。我当时的结论是黑哥们都有一口白牙与牛奶不无关系。 巷道是由卵石子铺成的,有些年代了。上面有些小沟沟坑坑,经黑哥们日夜不断的喷奶和随地小便,常年湿漉漉的不爽。遇上雨天还积流成洼,迟归的住客到了没路灯的夜晚,无一不入误区,踩一脚臭水到家。 我在一栋楼的底层套房里搭铺。那楼层里住满了老乡,有住了大半辈子的,有来了大半年的,还有象我这样初来乍到的,拖儿带女的有之,孤男寡女的更多。每两个楼层只得一个公厕,八户人家要是遇上一块尿急,捷足先登的上。我房间本有个后窗,因窗下垃圾成灾便封了,所以房间里不分昼夜都点着灯。 我是在承租人的家眷来了才搬离那暗无天日的地方的,这本是一件可幸的事,却因无处容身而举目茫茫。还是多亏了先前那同学,他父亲刚在巴黎的三区Artset Métiers旁开了家中餐馆,有两居室可住,我便又和他挤到了一块,由一个华埠走到另一个华埠。 有人说历史总在不断地重复着。且不去查证它的可信性有多高,至少在我身上就印证了。我又回来了。大约一年半后我竟然又搬回了Bruno巷,刚好是以前那楼的对面,还是底层。这次我是承租人,也不例外,招来了两位同来自里尔市的小年青分租。时光流淌在八十年代中期,通过家庭团聚法使很多新侨申请来了家小。我厚颜回见‘江东父老’也是因那同学的家人来到而不得已为之,好马也不兴吃回头草呢。当时有了条件的侨民都开始搬离这唐人街,人往高处走是常情。留下的往往还是那些住了大半辈子的老侨,他们住惯了,住老了,老得动不了了。 从此本就不具规模的里昂站唐人街逐渐式微,此消彼长,那里的非洲特色日渐浓厚,不久连露天贸易也发展起来了。黑哥们手持一拨浪鼓,临街兜售着非洲的特产,象各类串珠、挂毯及皮制品等等。商贸的兴起自然也带动某些非法交易,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巷弄里突然有了公开的毒品买卖,每栋楼阴暗的甬道里常出没着幽灵般的瘾君子。 剩余不多的华人们有些不安了,巷道里硕果仅存的几户法国人开始嚷嚷了,司法部门也就知道了。警察原本隔三岔五来一趟,威慑一下,几个月下来发觉不见成效,便派来了大批穿大头靴的宪兵,他们见闲人就搜,见闲门就踹。可怜我们住的那底层房平时就闲,因弟兄们都是闲不住的人,全打工去了。回来时房内已是翻箱倒柜,一片狼藉,衣物乱得就象商店里大抛售时的货柜---。 伤心啊,我痛定思改,想彻底离开这伤心之地,作出了重返里尔的决定。狐朋们都很不理解,伤感之情浓郁。有道是‘相见时难别也难’。 我在里尔晃悠了几年,本以为这辈子不再踏足那里昂站的唐人街了。可世事就是这么吊诡,我还真的要一棵树上吊死。我的家人来了,里尔地小,找工作不易,不得已举家又回到巴黎。这已是八十年代末,巴黎的华人人挤人,落脚点很是个问题。幸好我有群众基础,打听到老唐人街正有一空房待租,就立马占上了,免得夜长梦多,当时已不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年头了。我领着家人老马识途地走进BRUNO巷,是另外的一栋楼,还是八户人共一厕所,唯一改善的是住在一楼。 戏文里有唱【二进宫】的,我在演四进宫。我‘四进宫’呆的日子很短,就一个多月。因一个僧多粥少的问题,为厕所和别人起了争执。邻里间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想想没意思,很快就搬离了。这是我最后的搬离,离开这即包含着许多辛酸,又蕴含着许多感怀的地方,我没有恋恋别情,只有唏嘘感叹。 印象中里昂站的唐人街是九十年代初拆的,那时我仍住在十二区,经常路过,见证了那里的变迁。多年后的今天,人到中年,偶尔和老同学回首往事,不禁念叨起那唐人街的往事。
**这是篇被华人街征文刷下来的文章,是本人前些时候拼凑起来的,记得很久以前也曾涂抹过类似的故事,属于我旅法生活轨迹里留下烙印较深的事情。初选就被淘汰了,证明自己的写作功底尚浅,文字还是难登文学的大雅之堂。但想想与其无缘评选落个‘隐姓埋名’,不如自个儿在广场上露个脸,算是面世了。:lo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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