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谁玩过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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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老了。很是郁闷。
　　虽然模样前进了，可是心理却倒退了。
　　——我成了老小孩。
　　过“儿童节”的这天，我坐在马路旁边的椅子上发呆。我也想走哪里去过“儿童节”。过“儿童节”不就是“玩”吗？我嘴巴翘的多高。我根本看不起现在的这些“小花骨朵”们。也灰常灰常地可怜这些“小花骨朵”们。他们就知道跟着大人跑游乐场和公园去瞎看看。或者花老子们一个月的工资坐什么破碰碰车之类的鬼玩意。他们根本不会玩。哪里比得上我们那个童年和少年的时代。
　　我们小的时候对玩永不疲倦。你们现在想玩疲倦都没有机会。
　　我们小的时候有得是时间玩。你们有吗？你们的时间去哪里挖掘？掘地三尺你们也挖不出我们那个时候的时间。你们把时间都给补习班了，我们都给玩了。
　　我们小个时候，“玩法”种类繁多品种齐全花样百出就地取材推陈出新……你们呢？你们就知道玩电游玩游乐场那些电动的。还会玩什么？而且玩得都是别人制造的。
　　我们那个时候随便玩。什么都能玩。什么都能制做出东西，用来玩。不单是纯粹的“中国造”，并且都是地道的“自己造”。让你们看得眼花缭乱不说，还让你们眼馋得流鼻血。
　　我先简单给你们介绍一下我们玩什么，用道具的和不用道具的玩法。看谁玩过谁！
　　
　　一张纸，我们折飞机，折燕子，折海盗帽子，折衣服裤子裙子，折扇子，折宝葫芦……可以剪窗花，剪“八个样板戏”……
　　
　　你们呢？会吗？恐怕字都写不好。我们小时候个个都是“书法家”。
　　
　　一块木头，我们能刻成各种军火——木头手枪，手雷，匕首，大炮，军舰……可以刻成各种玩具……
　　
　　你们呢？还能找见真正的木头吗？就算找得到，会像我们那样摆弄吗？
　　
　　一块泥巴，我们可以捏奇形怪状的泥人，捏锅碗瓢盆炊厨炕扫帚（你们现在叫整体厨具），捏花鸟鱼虫，捏猪八戒，孙猴子，唐僧……
　　
　　你们会吗？哦，你们现在用橡皮泥。那是什么鬼玩意儿嘛。化学衍生物。我喷！我们就地取材，纯天然纯自然纯的上帝泥土。是纯了又纯的纯玩意儿！
　　
　　一根毛线绳绳，我们可以翻出几十个花样儿……
　　
　　你们呢？会翻吗？我们小时候去毛纺厂捡一书包废毛线回来，不用买。还顺便参观一遍毛纺厂。你们呢？就晓得和老子们要钱买。买来也不会玩。
　　
　　一节自行车的破内胎。我们可以剪出猴皮筋，几个人一起玩，上蹿下跳，编花柠劲儿，能跳出几十种精彩花样儿……
　　
　　你们恐怕见都没有见过。甭说跳皮筋啦！那可是动全身筋骨的好玩运动。
　　
　　一条绳子。我们抡大绳，可以上二十几个人一起跳。抡小绳一个人抡可以上几个人。什么都是大家一起玩的。热闹非凡，开心至极！
　　
　　你们呢？根本不会。连绳子都找不到。你们能买到绳子。呀！娘X的。你们买的那栓狗的绳子轻飘飘的能抡起来吗？就算能抡起来，抡不了几下中间就得断。再说了，能往上跳人么？能跳上去几十人么一起步调一致地玩嘛？
　　
　　一个竹子毛笔，我们把它剁成几节，穿上绳子，做成有胳膊有腿的人样儿，两个人随便找个桌子缝就可以拉动互相打架玩。
　　
　　你们见过吗？现在可能连竹子毛笔都绝种了。都是些华而不实的实心子塑料制品的毛笔。你们还知道竹子是空心的吗？你们整个都是小白！
　　
　　跳格子。一节粉笔在地上画几种不同类型的方格子。往上扔个“子儿”（我们用石头做的，扁圆形状的），单腿跳，双腿条，两腿交叉跳，在颇为复杂的格子上跳到你扔到“子儿”的那个格子上把“子儿”捡到，再跳出去。玩得有智慧有技巧有运气。可以几个人一起玩，也可以一个人玩。快乐无比！
　　
　　你们会吗？你们根本不会画那些格子，更不会跳。
　　
　　吃完的杏核，我们一面染成黑色，一面染成红色或其他颜色，几个人席地而坐背杏核。背在手背上的杏核多，抛出去接到的越多你就越牛逼。
　　
　　你们完全不会吧？你们吃完杏核都扔了吧？
　　
　　啃完的羊蹄子踝关节（我们叫嘎拉哈）存一书包，几个人坐在任何地方都可以玩“歘嘎拉哈）——就是将一个抛起来，在没有落地的时候，用你灵活的小手，捡地上相同正面或反面的骨头子儿。可以跳着捡，可以划拉着捡。捡得越多越好，检错了就输了。
　　
　　这个你们完全要懵掉的。只有在内蒙古的小孩子才知道。才会玩这个。
　　
　　纸烟盒，我们把它折成三角或者方形，用来扇烟盒（多少人都可以参与）。因为拍到地上会发出“啪叽”一声，我们不叫“扇烟盒”，叫“扇啪叽”。用这种办法我们交换相同模样的烟盒和稀有品种的烟盒。我们携带自己存有的烟盒跑遍整个城去找我们想要的烟盒，然后进行玩。我们也会从玩伴儿那里得到最快的信息，相互找到我们需要的玩伴儿。
　　
　　你们会玩吗？我知道，你们现在玩的都是用钱买的那些画着图案的鬼东西。你们也摆在地上扇。也有稀有品种。可是，你们玩得是你们老子们的钱，不是我们那种交换和积累。你们现在还兴赌博。为了个稀有品种用钱和对方买。啊呀呀！那还叫玩吗？
　　
　　玻璃珠珠。我们用来弹。我们叫“弹溜溜”。在地上挖5个小坑，中间的坑大。要把对方的相同颜色的玻璃球用讲好的次数弹进5个坑，就胜出。也可以玩两个远距离坑的（玩法很多几个人都可以）。大家围着“溜溜”跑，围着“溜溜”转，惊呼手法和运气。那是相当的和谐。
　　
　　你们不会玩吧？你们现在根本不知道玻璃珠珠还可以用来当“溜溜”弹。你们只是在个别鱼缸水底下看见几个用来做装饰的。你们白得不是一般！
　　
　　踢毽子。那个时候我们每个人都有很多铜钱和中间带洞地铁垫圈。找块结实的布包起来，揪几个漂亮的鸡毛插在上面和布一起缝好，就做成了个毽子。随时随地都可以踢。边走边踢，家里外面踢，课间踢，教室里讲台上踢，上厕所等位踢……
　　
　　你们呢？哦，你们也会踢哈？但是你们那个毽子是买的。你们买的那个毽子喽轻喽轻的。踢不起劲。还有你们那些毽子羽毛单一，还就是塑料的假羽毛。我们那是真羽毛。我们有各种品种和颜色的羽毛。我们还可以互相交换喜欢的羽毛。我们可以显摆稀有羽毛和缝制毽子的活计。
　　
　　铁轱辘圈。我们用粗铁丝合成很多股，拧均匀，弯成圈儿，对接焊住。就成了轱辘圈。再用粗铁丝弯成推的钩，就做好了一个“轱辘圈”。更好的是用粗钢丝做。要是想让轱辘圈有响声，还可以在轱辘圈上套几个小圈。这样推起来就带响声了。我们一路推起带响声的轱辘圈上学。一路上你不会寂寞，大家都有自制的很有特色的轱辘圈。大家前后推着跑，看谁跑得快，看谁的轱辘圈推不倒地。这里有技术，也能看出你做的轱辘圈的技术和用的材料。
　　
　　你们说也推过。切！我折服了。你们推的那是买的。还就是你们可以推着上学吗？你们可以几十人跑到操场上很隆重地比赛吗？我们都是自发的比赛，好玩得很！
　　
　　抽冰尜（你们叫陀螺）。这个是用木头削的。最好的木头是松木。因为松木有油脂，不开裂。还就是松木重些，不容易倒。削冰尜是个技术活。削成锥型漏斗状，顶尖烫个小洞，把钢滚珠（那时候自行车里就有钢珠）镶进去。让钢珠可以在小洞里滚动。再在平面上用红蓝钢笔水交叉涂成太极图或者圆圈。这样冰尜在地上转动很好看。而且转动越快越漂亮。抽冰尜的鞭子，一头用小木棍，小木棍尖上烫眼儿把剪好的细细的牛皮条（最好最结实最耐用最柔韧的）穿进去，就做好了抽冰尜的鞭子。
　　
　　你们不会做吧？想你们也不会！你们买的那些塑料的徒有外表的陀螺不叫玩意儿。经不住摔打不说，也不好玩。知道你们为什么玩不起劲也玩不起瘾吗？就是因为那些华而不实的东西根本就不好玩。还就是你们没有享受自己制作这些玩具的过程，你们压根就不会珍惜那玩具的生命力和内涵。你们无法心疼玩具。体会不到做玩具和玩玩具之间的乐趣。
　　
　　布子儿。缝一个小布袋，装上沙子（叫“布子儿”），找个大场地，在最远地方画个大点的圆，分两伙人。一伙人中挑选一个人把子儿打出去，其他的人一个一个往对面那个圈里跑，在对方没有用打出去的“子儿”打中你的时候跑进圈里，你就胜了，要是被打中你就下来靠边站了。你出局了。这叫“打圆城”；在4个角都画圆圈，一个一个跑，最后跑到最初这个起点圆圈里的叫“打四角城”；画一个长方线做“城墙”，城墙两端各站一个人用“布子儿”打城墙里的人。打中的就出局。叫“打方城”。打法不一样，规矩先定好。往往场子拉出来，来玩的人越来越多。我们从来不欺负生人。无论哪个学校的，无论城南城北的，无论大小的都可以参与。玩上一次不认识的也认识了。大家又交了些新玩伴儿。
　　
　　你们会玩吗？就现在你们家大人教你们那些“不许和外人玩”的理论，你们个个也都成了小心眼。只有对人的戒心，根本没有朋友和玩伴儿。就算有个人组织你们玩，你们老子们也不会同意。你们老子们要冲我们要“官方”证明。就算是学校组织你们玩，你们能玩得自由自在又开心吗？学校要打比赛，要从中选人才，要训练等等。那已经不是玩了。完全颠覆了玩的意义和玩的乐趣了。最要命的是没有了大家一起玩的普遍性，剥夺了人人可以参与的权利。还能玩得随心所欲吗？
　　
　　不用道具的我们还有即兴玩法。
　　挤香油。在极短的中间课休也就可以玩。玩“挤香油”。分两组，互相挤。被挤出去的就跑到队伍后尾巴再挤。一边挤一边唱“挤呀挤呀挤香油，挤出巴巴买糖球”。
　　撞椅子。时间稍微充足就“撞椅子”。这个不分组，只要把一条腿搭倒另一条腿上，用单跳式撞对方就可以了，直到把对方的那条腿撞下来就赢了。
　　叠骨龙。一个人当龙头，另外一个人抱住龙头的腰弯腰当龙脊。一个人跳上龙脊骑在上面当龙刺，下一个人跑上来再当龙脊，下一个再跳上来骑在龙脊的背上当龙刺。一直叠下去。叠得越长越好。然后龙头带动龙脊转圈。好像一条真正的龙一样上下翻滚，抖动，直到中间有人扛不住了，龙骨断裂，就玩完了一局。下一局是原先的龙骨变成骑在上面的龙刺，龙刺变成龙骨。大家玩得公平又开心。从中还锻炼了意志，合作，耐力。体力等等。
　　还可以自娱自乐地玩“翻跟头”，“打车轱辘转”，“下叉”，“弯腰”，“劈腿”……
　　还可以玩老鹰捉小鸡，丢手绢，藏猫猫，接龙，打马架，过家家……
　　
　　你们玩过吗？有时间玩吗？是自发式的玩吗？是随心所欲的玩吗？是不亦乐乎的玩吗？是尽情发挥的玩吗？是富有创意的玩吗？是自己动手制作着玩吗？是极其奔放着玩吗？是万众一心的玩吗？是不存戒心又团结一致地玩吗？是灰常灰常天真快乐地玩吗？是纯洁又童真的玩吗？是无脑又二的极其本性又率真的欢快的玩吗？
　　
　　看谁玩过谁？我们绝对玩过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