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米先生!这里的料理适不适口味?”她盯着我问。
“适…适合,适合,很适合!”其实我只知道咸了还是淡了,酸了或是辣了,至于料理的事,一窍不通。
她一边给我夹菜又问:
“米米!你家是西安的?”
“我叫咪咪!”
“哦!对不起!对!是咪咪”
“我家在德缘。”
“德什么?”
“德缘县!就是当年所谓*的革命根据地——陕北老区的一个小县城。”
“哦!很远吧?”
“其实也不算太远,只是大山多,偏僻,很贫困,较落后。”
“真有趣,我喜欢听你说话的方式。”她笑笑地看着我,“经常探家吗?”
“半年!”我觉得脸上又一次开始发热了。一定是第一次听漂亮女人说喜欢二字的原因吧!(尽管她喜欢的只是我说话的方式)
“不想家?”
“想是想,没法子,要上学嘛!”
她一边为我剥蟹黄,抬了一下眼睛又问:“对医学的学科我不大懂,应该也分有专业吧?”
“是的,我学的是临床医学!不过我准备专修医学心理学!”
“哦!听说心理学很吃香的。”他用毛巾抹了一把手:“米米!哦!对不起!你瞧我,又米米了!应该是咪咪!对吧!”她把洋式酒杯不正不斜地掂在空中,示意要干杯的样子,又说:“对了!还不知道你姓什么呢?难道还有咪姓?”
“我姓李!叫梦楠!”
“木子李?做梦的梦,楠木的楠?”
“是的!不过小时候是男女的男,上学后,老师说土,顺便改的。”
“李梦楠!很不错的名字!咪咪是乳名喽?”
“不,是同学们随便取的外号?”
“外号?为什么叫这么一个怪麻麻的外号呀!咪咪!呵呵!像个小宠宠呃!”她说小宠宠的时候,似乎有点小心翼翼,仿佛在试探我的脸色。
……
我把像猫一样捉实验鼠的事说给她听。
她笑的东倒西歪,连连说:“是咪咪!果然是咪咪!哈哈……”
我也陪着她笑了。
“梦楠也不错啊!谁取的?”她闪着奇特光芒的眼睛,仿佛在期待着另一碗笑料的出锅。
“我妈!”
“哎呀!你妈好有学问呀!”她的一个故做吃惊状的“哎呀”让小包间里的气氛又一次欢快了起来。
“我妈不识字!”
她愣了一下,“哦!不会吧!不识字,也能取出这么好听的名字来?”她的和颜悦色在追问。
“怎么不能呀!很久很久以前,在陕北的一个偏僻小山村,有个农妇遇上了难产,生呀生呀生了两天,怎么也生不下肚子里的孩子。结果生累了,就打了个盹。谁料竟然做梦了,梦到一个头上戴满白花的仙子指着她的肚子骂:孽畜!你来的这么迟,还躲着不出来,再晚了,就一点都没了。说话间就有一个白白胖胖的男孩呱呱落地。那农妇醒来后,果然顺利地生了个胖小子,祖上姓李,所以便取名——李、梦、楠!”我把母亲讲过的经历换了一种表述方式。
“只是母亲也说不清‘再晚了,就一点都没了’指的是什么。”我又补充了一句。
她听后哈哈咯咯地笑着说:“不管是什么,这简直太有意思、太逗啦!好有传奇色彩!你说话的样子真有趣,我都觉得那个仙子真的来了似的。真是巧了,和我家取名的方式有些相似耶!我家没一个会写字的,我们那儿家家户户养水仙,我出生时正逢水仙盛开,所以我就——水仙了。”
“你家也不是西安的?”
“漳州!福建漳州,听过吗?”看她的眼神一定是想得到一个肯定的回答。
我下意识地摇了摇头。
“没关系,其实我也快要把那个地方忘却了,在很小的时候,我住的小村庄就被洪水冲没了,幸存的只有我们几个在县城上学的孩子。所以家乡除了儿时熟悉的石头土疙瘩外,已经没什么可牵挂的了。出来后一次也没回去过。大学完了,就做房产……
她的指腹在长长的洋式杯壁上来回搓拉,杯子里的酒,也仿佛被她可怜的身世所打动,荡起了阵阵不规则的涟漪。一下子小屋的气氛沉寂了许多。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家的事。”我静静地说。
“没关系!没关系!你瞧我,都扯到哪儿了?都是些过去好久的事了。其实,我那会儿还不懂什么叫伤心,现在懂了,又不知道从哪儿开始伤心了。好了!不说那档子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了,我们继续喝!”她看似若无其事地举起杯子。
“来!干一个!”
她把酒杯举向我,我把自己的杯子与她的杯子轻挨了一下,就准备把酒往嘴边送。
“喂!没响声!前面喝了那么多,都没响声,难道就这么哑着喝下去?”她的笑容里有些顽皮的味道。
看看地上的酒瓶,才发现我们在谈笑间,已经喝了好几瓶了。
“响声?这是什么学问?”我有些诧异。
“当然!学问大着哩!你想想:喝酒的时候,眼睛可以看,鼻子可以闻,嘴巴可以尝,那么耳朵呢?所以应该让它听!”她把听字说的很灵。
“哈哈!太有道理了!难怪我每次喝醉时,耳朵总是不好使。原来是它受了委屈,赌气、*呀!”
我们又笑了。
就这样,我们一杯一杯地往肚子里干这种带着一点点甜味的德国啤酒。
酒是一种神奇的东西。长脖子的德国酒几瓶下肚之后,小包间里的气氛更活跃了。不知道是谁的主意,我们竟然开始划拳了。
三只蛤蟆、五只鸡呀!六只老虎、八匹马呀!
……
你输啦!你输啦!喝酒,一杯!
两只黄鹂、四只腿呀!
……
你又输了!来来来!又喝,一杯!
……
一个女人、两个奶呀!
也许是我喝多了,一时失嘴,竟把平日里和同学们划拳时用的黄调子,也给划了出来。
“毛孩子!哪学的这么些个乱七八糟的东西。”她虽然粗着声,但语调里似乎全是醉意。
我还没来得及尴尬,她就打圆场似的醉沉沉地说:“如果这么划,你就输定了,因为你划的数字我很容易就能猜中的,比如:两个女人,那是四个奶,三个女人,就是六个奶。”
“来!继续来!只是不准…不准划男人划的拳。
……
我们不停地干杯,干杯,再干杯,又干杯......
有人说,过了20岁的女人喝多了会哭,过了30岁的女人喝多了会笑,过了40岁的女人喝多了会骚,这话没错。
“哈哈!哈哈!好久没这么开怀大笑了。”她的样子很兴奋。
我们在笑声中不知喝了多少酒,更不知说了多少话。
有个叫莎士比亚的大胡子哲人说过:酒精只会让人说出他们心中的秘密。
就在这个晚上,吴告诉我:她养过一只叫珍珍的狗,可自从它认识了邻居家的*佳佳之后,就遗弃了她;吴告诉我:她有过朋友,但一个个都背叛了她;吴告诉我:她结过婚,可现在却沦为寡妇。她说生活充满杀机,充满背叛,充满不幸,充满阴谋,生活没有真实。
不知道吴水仙说起的这些事,算不算老莎所指的秘密。趁着酒性,我也想告诉她一点所谓的秘密,可是思来想去,除了上次打饭时与田娜软绵绵之外,脑子里什么也没有。或许是醉的还不够深吧!我终于没告诉她这个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