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们这个山乡里是很少来生人的,所以这里的人们养成了一个坏习惯,就是只要遇到以前没见的人,他们总要问个长短,我今天就受到了一个生面人应该享受的待遇。
“小伙子!哪村的?”坐在沙发上织着毛衣的中年妇女问。
“野狐峁!”
“野狐峁?”她停下了手中的活计,抬起眼睛打量着我,带着一点怀疑的神色说:“不对吧!野狐峁像你这般大的,差不多都认得。有安不上名字的,也是面面熟的,我看你怎这么面生?”
“彩芳啊!跟谁说话呢?”声音刚落,便从门口进来一个三十多岁的妇女。
“你以前见过他吗?他说他是野狐峁的。”织毛衣的女人说。
站在门口的女人,又上下把我打量一番。摇着头说:“没见过。”
两个老女人带着审察式的眼神盯着我。好象我一定是说了慌似的,而她们绝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我的脸已经泛起了一丝暖意,似乎默认了自己说了慌一样,一时感觉有点尴尬,面对这样的审问,我早就不耐烦了,正准备走时。
“你是野狐峁谁家的?”站在门口的女人问。似乎说不出个一二三来,别想从她的门裆里出去似的。
“李富生家的。”无奈,我只好搬出父亲的名字保驾。
“哈哈!哈哈!”两个婆娘一齐笑了起来。
“我倒是谁家的呢?”坐在沙发上的女人说:“那你一定是他家的那个大学生了?”
“那你妈是问儿沟娘家,是叫清香吧!”站在门口的那位也抢着问。
我一一说是。
“你瞧人家清香多有福气呀!生了这么争气的娃儿。”织毛衣的妇女絮叨着说:“记得在农业社那会儿,她是我们的妇联主任,整天操劳的呀跟什么似的。你看人家现在!儿子都这么大了,又考上了大学,就撂下享清福喽!”
“哦!对了!你瞧我,差点忘了。”站在门口的女人又对着我说:“你们村有个叫李梦楠的人吗?”
“我就是!”
“那我今格儿可问巧了,正有你的信呢?你等着,我拿去。”说完便转头往隔壁去了。
不当会儿,果然拿了一沓信递给我。
“都是我的?”
“是呀!都是你的!不看那名字都是李梦楠、李梦楠吗?”
我一封封翻看了一遍,一共六封。果然都是我的,都是吴姐写给我的。我吃惊地问:“为什么这些信寄来这么久了,怎么没人送呢?”
“哎!咱们这儿一向都是这样的。你在外面上学,时常不在,兴许不知道。”那女的解释着说:“咱们乡上一共一个送信老汉,你说全乡上下二十多个自然村,哪怕是一天跑一个村,一封信要是到了收信人手里怎么说也要耽搁好些天。何况这死老头,三天两头闹腿疼,你今天算是来巧了,要不只怕再过十天半月这信也到不了你手里。”
这时织毛衣的女人也像邀功似的说:“幸亏我多问了一句。”
我拿了信,也顾不得跟她们磨嘴皮子了,撕开第一封,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