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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遁世环

[读书频道] 末代捉鬼人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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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6-12 21:53:26 | 看全部




第二百二十四章 童尸诡树



看大有这样子,我奶奶坐到他旁边的蒲团上,劝他说道:“大有兄弟,你也别想那么多,你是无心的,那南蛮子……”我奶奶说到这儿,把话又咽了回去,她本想说那南蛮子咎由自取,不过,她却说不出口。

    大有抬起头看了我奶奶一眼,眼睛已经哭红了,嗓音沙哑,问我奶奶,“白大姐,你说俺死后会不会下地狱?”

    我奶奶模棱两可地摇了摇头,轻叹了口气,把话题岔开了。我奶奶问道:“后来咋样儿了,你有没有再见过那南蛮子?”

    大有缓缓摇了摇头,回答道:“俺打山里回家以后就病咧,在床上躺了一个多月,再没见过那南蛮子,病好以后吧,俺到他家门口看过,房门锁着,没人咧。”

    我奶奶想了想,又问:“小珍应该就是在那年秋天怀上孩子的吧?”

    大有点了点头,回答道:“是咧,那事儿大概过去三个月以后,小珍就怀上咧。”

    我奶奶又问:“小珍怀上孩子那些天,家里发生过啥怪事儿没有?”

    “怪事儿?”大有看了看我奶奶,眼神闪烁,似乎在想啥,也似乎在犹豫啥,把头低了下去。

    过了好一会儿,大有这才慢慢抬起头,说道:“有个事儿挺怪咧……有一天,俺打地里下晌回家,一进门儿就看见桌上放着一碗洗净的山里红,俺就问小珍,打哪儿够来的。小珍说,打俺们家房后够来的,房后不知道啥时候自己长出一棵山里红树,那树大拇指粗就结果子咧。俺一看那果子有红又大,就觉得奇怪,那么小的果树咋就能结这么大的果子咧?俺就到房后去看,房后真有一棵山里红树,五六岁孩子那么高,大拇指那么粗……”说到这儿,大有的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起来,继续说道:“俺、俺也不知道是咋回事儿,俺看见那棵吧,就、就觉着是那南蛮子的儿子……”说到这儿,大有抱起了脑袋,似乎不想再说下去。

    我奶奶等了等,又问:“那些果子你们吃了吗?”

    停了好一会儿,大有抱着脑袋回道:“俺没吃,不过等俺回屋以后,小珍已经吃了好几个,还说又酸又甜很好吃,还要俺吃,俺把给她碗夺过来,全倒咧,后来……后来小珍就怀上咧……这些事儿,俺跟谁都没敢说,俺害怕、俺心里有愧……”

    我奶奶一听,立刻从蒲团上站起了身,语气急促,说道:“走,再回去看看你媳妇儿跟儿子!”说完,我奶奶快步走出了大殿。

    大殿右厢房,小珍和孩子躺在床上,依旧昏迷不醒,我爷爷跟歆阳子两个,一人一条板凳坐在厢房门口儿。

    我奶奶进屋以后没去看小珍母子,直接走到墙角放的那个坛子跟泥人跟前。

    坛子跟泥人之前在小珍母子怀里抱着,后来把母子两个抬上山以后,我奶奶顺手把它们放在了厢房的墙角。

    这时,我奶奶拿着坛子和泥人来到厢房外的平台上,吩咐歆阳子让他徒弟打盆水来,她自己双手高高举起坛子,叭地一声把坛子狠狠摔在了平台上,坛子摔了个四分五裂。

    弯下腰把坛子碎片全部捡起来,我奶奶用衣服兜着兜到厢房后面,把碎片全部撒在了屋后。

    就在这时,歆阳子的徒弟把水打来了,我奶奶从屋后转出来,又把泥人揉碎了扔进水盆里,然后用手搅水,将泥人在水里化开,直到水把泥人稀释,水变成一盆浑汤,端起来泼在了厢房门口儿。

    别人或许不明白我奶奶这是在干啥,不过我爷爷明白。我爷爷见状,凑到我奶奶跟前儿,低声问,“枝儿,你咋把咱自家的法事给破了,你这不是把那鬼魂又招回来了嘛。”

    我奶奶低声叹了口气,跟我爷爷解释道:“这不算是鬼魂,这是一种咒术,有人用那孩子的鬼魂下了咒……我原以为是他们两口子听说了啥邪术,杀了别人家一个孩子,以命换命给自己换了一个孩子,没想到这事儿不是我想的那么简单。”

    我奶奶话刚说到这儿,厢房里传来大有激动的喊叫声:“醒咧!醒咧……”

    我奶奶不再理会我爷爷,转身朝厢房走去。

    厢房里,小珍和孩子都醒了,不过,两个人全是一脸呆木,好像魂儿没聚齐似的。我奶奶用黄纸撕了两个纸人,挥着纸人在厢房里转了一圈,然后把两个纸人点着,在母子两个头顶分别绕了一圈,没停一会儿,母子两个恢复了意识。

    这时候,天色已经亮了,那孩子吵嚷着饿了,众人见状,心里稍稍松了口气。歆阳子连忙吩咐着自己的徒弟做早饭。

    吃过早饭,我奶奶把大有拉到一边儿,问大有,“那棵山楂树还在吗?”

    大有点了点头。

    我奶奶看了他一眼,说道:“走吧,咱们一起到你家看看那棵山楂树。”

    大有又点了点头。山楂,也就是山里红。

    大有夫妇的村子,距离黄花洞这里不太远,在北边儿的一个小山沟儿里,那村子的感觉……就跟过去那个拴马村差不多。拴马村,各位可能已经忘记了,也就是我太爷遇上红狐狸,我奶奶出生的地方。

    山里不能走毛驴车,几个人只能步行,好在路也不算远,五六里地的样子。

    我爷爷腿脚儿不好,我奶奶是想让他留在黄花洞的,可我爷爷这次的好胜劲儿又上来了,非要跟着去瞧瞧热闹,我奶奶其实很惯着我爷爷,虽然心疼他走山路,却打心底里不舍得扔下他,也就让我爷爷跟着去了。不过,就因为我爷爷的腿脚儿,几里地的山路几个人走了大半晌才到。

    小山沟里家户儿不多,大致也就二十来户,东一家西一家,很少有挨着的,有的还隔山相望,不过这也倒挺清净的,远离尘世的拥挤与喧嚣。

    大有的家紧挨着山体,背山朝阳,算是山体前一个还算平坦的去处,门口一棵柿子树,一棵核桃树

    房子院子,跟山里那些人家儿没啥区别,石头院墙,石头房子,屋顶架着木椽子,椽子上面铺着蒿草,总的来说,挺寒碜的。

    来到大有家里以后,我奶奶没歇,甚至连口水都没喝,等大有安顿好小珍母子以后,直接让大有领着她去屋后看那棵山楂树,我爷爷和歆阳子见状,也跟着去了。

    大有家的屋后紧邻着山,不过,离山体还有一小段距离,就这一小段距离上面居然是黄土,看样子两口子把上面开垦了一下,在上面种着几样青菜,像是不大的菜园子。

    就在屋后的墙根儿低下,我奶奶看到一棵山楂树,也就五六岁孩子那么高,大拇指那么粗,上面有枝杈有叶子,咋一看,就像一棵缩小了无数倍的小号儿山楂树。

    我奶奶疑惑地看了大有一眼,问道:“这棵树也有三年了吧,一点都没长吗?”

    大有脸色不算好看,点了点头,“没长,不过,自打结了那一次果子以后,就再没结过果子,俺也不敢把它给拔了,就在这儿一直长着。”

    我奶奶又看了看山楂树,对大有说道:“要不这样吧,你去找把锄头铁锨啥的,咱把这棵树刨起来看看。”

    大有不知道我奶奶这是要干啥,点了点头,回了前面,不大会儿功夫,拿来一把锄头和一把铁钎。

    我奶奶接过锄头跟铁钎,问他,“这树下面可能埋着啥东西,你敢刨吗?”

    大有赶忙摇了摇头。

    “那你先回屋等着吧。”

    大有回去了,我奶奶把锄头交给歆阳子,把铁钎交给我爷爷,自己远远的站到一边。

    我爷爷问我奶奶,“这下面埋着个啥?”

    我奶奶远远地说:“你们刨吧,刨开不就知道了。”

    我爷爷见我奶奶远远站定那样儿,心里基本上已经猜出下面埋的是啥了,跟歆阳子一起动手,刨上了。

    刨了大概也就不到二尺深,我爷爷跟歆阳子同时“啊”地惊叫一声。

    我奶奶忙朝他们喊了一声,“刨到啥了?”

    我爷爷一回头,满脸恐惧,回我奶奶道:“树下面埋着个死孩子,这也太邪门儿了,这棵山楂树是打孩子眼窝里长出来的……”

    我奶奶听了心里就是一哆嗦,从没听说过眼窝里长树的,不过,可以想象眼窝里长出一棵树是个啥情形。

    停了好一会儿,我奶奶这才稳下心神,又问:“那孩子身子烂了吗?”

    我爷爷回道:“没烂,成僵尸了。”接着,我爷爷又说,“枝儿,要不你再躲远点儿,我跟道长把孩子抱上来看看。”

    我奶奶没说话,就见歆阳子跟我爷爷两个齐动手,把死孩子从坑里搬了上来。我奶奶远远地看着,我爷爷抬着孩子的头,歆阳子抬着孩子的腿,孩子的身体跟木桩似的,直挺挺的连弯儿都不打。从我奶奶这里,只能看到孩子尸体的侧面,就见那棵山楂树像箭矢一样恐怖地立在孩子尸体的眼窝上!

    孩子放到地上,我爷爷回头问我奶奶,“枝儿,现在咋办呢?”

    我奶奶蹙着眉头踌躇一会儿,很快下定决心说道:“你们别动了,我过来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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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6-12 21:54:17 | 看全部




第二百二十五章 魂果魄棺




我奶奶虽然害怕看见尸体,但她这时候也没办法,眼下这个肯定是一种邪术,要是不到跟前亲眼看看,她也不知道该咋办。

    我奶奶仗着胆子走了过去,这时候,我爷爷跟歆阳子站在孩子尸体跟前。

    我爷爷胆子比较大,见我奶奶过来,就用手把孩子身上和脸上的泥擦了擦。

    等我爷爷擦完,我奶奶低头朝那孩子尸体一看,顿时倒抽了一口凉气。这棵山楂树是独根儿的,直挺挺打孩子右眼眶里长出来,整个儿把孩子的眼眶胀满,而且这树根还是红色的,血红血红的,就像是孩子的脑血长成的一样。孩子的左眼眶,是个黑窟窿,看样子埋下的时候里面的眼睛珠子已经给人剜去了。

    眼见这一幕,我奶奶脸色都白了,她不敢想象什么样的人能下得了这样的手,不过,让我奶奶想象不到的还在后面。

    这时候,歆阳子说话了,“白仙姑,这孩子腹中好似也有物品,贫道适才抱他之时,摸到他腹中似有一硬物。”

    我奶奶一听,脸色更白了,这都快达到她的承受极限了,扭脸看了看歆阳子又看了看我爷爷,怯声说道:“那、那就把他身上衣服解开看看吧。”

    孩子身上的衣服,基本上已经烂得七七八八了,与其说是解开,不如说是撕开。

    三下五除二,衣服撕开了,三个人一看,全都傻眼了,不光我奶奶,就连我爷爷跟歆阳子这俩大老爷们也皱起了眉头。

    就见孩子的肚皮上有个用细麻绳缝合的大口子,打胸口一直到小腹,缝合的针脚凌乱粗大,显然是给人割开以后又仓促缝上的

    三个人面面相觑,停了好一会儿,我爷爷蹲下身子,把手放在孩子肚皮上摁了摁,说了句:“这孩子肚子里面还真有东西,硬邦邦的,像是给人放进去的。”转头问我奶奶:“枝儿呀,你看这咋办呢?”

    我奶奶脸色惨白,犹豫了好一会儿,吞吞吐吐反问我爷爷,“你觉得该咋办呢哥?”

    我爷爷用那只刚刚摁过孩子肚皮的手揉了揉鼻子,说道:“我看呐,找大有要把剪子,把孩子肚皮剪开看看里面有啥。”

    我奶奶听了脸色更白了,其实我奶奶心里也是这么想的,不过她说不出口。我奶奶听我爷爷这么说,默默地点了点头。

    没等我爷爷转身,歆阳子说道:“还是贫道到前面找大有要吧,你腿脚不方便。”说着,歆阳子离开了。

    我奶奶这时候看看地上的孩子尸体,一脸痛惜,嘴里说了句:“这孩子,恐怕就是那南蛮子的儿子……”

    我爷爷不知道大有跟南蛮子之间的事儿,就问我奶奶谁是南蛮子,我奶奶把大有跟南蛮子的事儿简单跟他说了一遍。

    我爷爷听完,看看地上孩子的尸体,砸了砸嘴,说道:“要真是那南蛮子的儿子,这个会不会是那南蛮子干的呢?”

    我奶奶点了点头,又叹了口气,说道:“咱爹说过一句话,恨极成疯,怨极成魔,我看那南蛮子因为儿子的死,心里生了魔障,把自己儿子尸体做成这样儿,是想报复大有夫妇。”

    我爷爷又朝孩子尸体看了看,问道:“他这是咋弄的,这孩子眼睛里咋能长出树呢。”

    我奶奶想了想,说道:“南疆有一种邪术,把活生生的孩子埋进土里闷死,然后挖出来在孩子肚皮上割开一个小口子,放进去一颗祭祀过的果树种子,再把孩子埋进土里,等种子长成果树结了果子,吃了那果子就能生孩子,听说那些死去孩子的三魂附在了那些果子上面,埋女孩就会生女孩儿,埋男孩儿就会生男孩儿……”我奶奶蹙着眉头又朝孩子尸体看了一眼,接着说道:“这个跟那种南疆邪术很像,不过,这棵果树竟是从孩子眼睛里长出来的,肚子上又割了这么大一个口子,恐怕是一种近似的邪术。”

    我奶奶话说到这儿,歆阳子从前面返回了,手里拿着把剪子。我爷爷从他手里接过剪子,看了看我奶奶,我奶奶抿了抿嘴唇,说了句,“剪吧。”

    我爷爷半蹲半跪在孩子尸体跟前,把剪刀刀刃伸进了孩子割开的肚皮里,刀刃挑住一根麻绳,手艺使劲儿,咔嚓,我奶奶顿时把眼睛一闭,紧接着,咔嚓、咔嚓、咔嚓,我奶奶没敢看,光听声音就觉得特别的恐怖,我奶奶不敢想象麻绳全部剪断以后,那孩子肚子里会是个啥样儿。

    我爷爷终于把缝合在孩子肚皮上的麻绳全部剪断了,嘴里“咦”了一声。

    我奶奶睁开眼一看,就见剪刀在我爷爷脚边放着,我爷爷双腿跪在地上,两只手……竟然伸进了孩子的肚子里,肩膀一耸一耸的,好像在孩子肚子里掏啥东西。我奶奶看到这一幕,头皮都紧了,差点儿没晕过去。

    忍着恐惧想上去阻止我爷爷,不过就在这时候,我爷爷从那孩子肚子里……从那孩子肚子里掏出个血呼啦的玩意儿,我奶奶还没看清那是个啥,承受能力已经达到了极限,眼前一黑,直接晕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耳边传来我爷爷焦急的呼喊,“枝儿,枝儿……”与此同时,鼻孔里传来一股子怪味儿,紧跟着,鼻子下面的人中一疼,我奶奶猛地一哆嗦,惊醒了,就见我爷爷那两只掏过孩子肚子的手,一只托着自己的下巴上,一只掐在自己的人中上……

    我奶奶哇了一声,差点儿没吐出来,抬胳膊架开我爷爷的两只手,又狠狠在我爷爷胸口砸了一拳,怒嗔道:“你干什么!”

    我爷爷被我奶奶打的愣了一下,一脸茫然地说道:“把你掐醒呀。”

    我奶奶狠狠瞪了他一眼,又看了看他那双手,霎时间愣住了,刚才明明看见我爷爷从孩子肚子里掏出个血呼啦的东西,他手上咋没血呢?

    我奶奶赶忙抬胳膊把整个脸都蹭了蹭,问我爷爷,“你刚才从那孩子肚子掏出个啥!”

    我爷爷笑了一下,说道:“掏出啥?你肯定猜不到……”我奶奶冷冷瞪着他,我爷爷见状,赶忙接着说道:“我从那孩子肚子里,掏出一口红棺材,你说稀罕不稀罕,都是棺材肚里装着人,这个……人肚里装着口棺材……”说着,我爷爷用眼神儿意识我奶奶往孩子哪里看,我奶奶这时候才发现,自己已经不在那孩子尸体边儿上了,在菜园子边儿上,后背靠着个大石头,半躺半坐在地上,离那孩子尸体大概能有两丈多远。

    我奶奶给自己鼓了鼓勇气,打远儿朝孩子尸体哪里看了一眼。这时候,歆阳子正蹲在孩子尸体旁边检查着啥,在他脚旁,放着一口血红色的小棺材,看那个头儿,不到一尺,刚好能塞进孩子肚子里。

    我爷爷这时候又说道:“那孩子肚子里的肠子啥的都没了,就剩个空壳子,里面不光放了一口小棺材,还填了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像是草,不过我跟歆阳子都不认识那些是啥草……”我爷爷自顾自说着,没看见我奶奶已经脸色大变,一只手捂着嘴,估计这两天是吃不下饭了。

    我奶奶朝我爷爷摆了摆手,不想让他再说下去了,把心里那股子恶心劲儿压下去以后,停了一会儿,问我爷爷,“那口小红棺材里装的啥?”

    我爷爷回道:“还没打开看呢,我跟歆阳子商量着等你醒来了以后再打开。”

    我奶奶又朝我爷爷摆了摆手,说道:“快去打开看看吧,我估计里面装的是一个木头小人儿。”

    我爷爷看了我奶奶一眼,没说话,拄着拐杖走到孩子尸体跟前,跟歆阳子说了几句,两个人拿起红棺材端详起来,似乎这红棺材密封的很严实,在研究怎么打开它。

    两个人研究了一会儿,我爷爷回头朝我奶奶问了一句,“枝儿,这棺材盖儿用红蜡封着,这里面不会有封着个啥恶鬼吧?”

    我奶奶回了他一句,“打开吧,里面不会有恶鬼。”

    我爷爷跟歆阳子又嘀咕几句,两个人很快把棺材盖揭开了,两个人朝里面一看,拿着棺材来找我奶奶了。

    拿到棺材拿到跟前,我奶奶打眼往里面一看,跟自己说的一样,里面装着个比棺材稍微小点儿的木头小人儿,不过这木头小人只有身子没有脑袋,身上穿着一件布制的黄袍,黄袍上面全是奇奇怪怪的红色符文。

    我爷爷看看棺材看看小人儿,问我奶奶,“这个到底是啥意思?”

    我奶奶朝不远处孩子眼睛位置的那棵山楂树看了一眼,又看了看棺材里的无头小人儿,把头低下去沉思了起来。

    过了许久,我奶奶叹了口气,抬起头说道:“这口红棺材是用来收魄的,那孩子的七魄,就在这个无头木头人上面,为了防止七魄散掉,用红棺材封着。咱们人有三魂七魄,三魂在脑,七魄在体,人死以后,三魂出窍,七魄散于体内,和身体一起腐烂。这孩子,三魂随果树生作果实,七魄却没散掉,这导致他三魂不能安息,吃下这种果子生下的孩子,孩子的三魂会带着生前的记忆,会从孩子身体里出来寻找自己的七魄,大有家里闹的那个孩子的鬼魂,其实是他们自己孩子的魂,也是这个孩子的魂……”说完,我奶奶叹了口气。

    我爷爷跟歆阳子两个呆呆地看着她,两个人好像都没能听明白。最后,歆阳子问我奶奶,“白仙姑,依你看这该如何是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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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6-12 21:57:56 | 看全部




第二百二十六章 父母出世




我奶奶看看不远处的孩子尸体,又看看红棺材里的木头小人儿,没有回答歆阳子的话,从我爷爷手里要过红棺材,棺材盖儿扣上拿在手里,再次沉思起来。

    许久后,我奶奶长吐了一口气,对歆阳子说道:“找大有商量商量,让他找木匠打口棺材,把这孩子的尸体找地方埋了吧。”

    歆阳子刚要答应,我爷爷这时候说话了,“孩子眼窝里那颗树咋办呢,一起放进棺材里埋了?”

    我奶奶看了我爷爷一眼,反问我爷爷,“哥,你下得去手吗?要是下得去手,把那棵树……把那棵树从孩子眼睛里拔出来吧。”

    我爷爷一听,二话不说,拄着拐棍朝孩子尸体走去,我奶奶见状,赶忙招呼歆阳子陪自己到前院儿去找大有。

    至于我爷爷是怎么从孩子尸体眼窝里拔树的,我就不再写了,一脚踩着孩子脑袋,一手往外拔树的情形太血腥残忍了,而且还不是一下子拔出来的,那树都在孩子脑袋里生了根了,我爷爷又摇又晃拔了十多下才拔出来。原本呢,我奶奶这段经历,我是想把这里稍微修改一点儿的,让它看上去没那么血腥残忍,让它美好一点儿,不过,在写这段经历之前,我提前跟群里的人打了声招呼,没想到,群里很多人都说,他们要看真实的,再血腥的都见过,不希望我篡改,于是,我苦笑了一下……

    言归正传。我奶奶和歆阳子来到前院,大有正忙活着做午饭,两个人这时才发现已经快晌午了。

    歆阳子把树下挖出孩子的事儿,简单跟大有说了一下,希望他能打口棺材,把孩子给埋了。大有听完脸色煞白,不过没有拒绝给孩子打棺材的要求,连连点头,并且,他还到屋后看了看孩子的尸体,当时我爷爷已经把那棵山楂树从孩子眼窝里拔了出来。大有看过以后回到前院儿,一脸愧疚加惊栗,颤声对我奶奶说,那就是南蛮子的儿子……

    中午这顿饭,只有小珍打床上起来吃了一点儿,歆阳子稍微吃了一点儿,我奶奶、我爷爷、大有三个,一口没吃,吃不下。大有是因为心里有愧,加上害怕。我爷爷则是在拔树的时候给恶心着了,至于我奶奶,就不用我说了。

    下午,大有出山找木匠了,我奶奶他们则是把那口红棺材和山楂树找了个小山沟,一把火给烧了,灰烬就撒在了小山沟里。

    至于棺材里那个没脑袋的木头小人儿,我奶奶拿着它返回大有家里,让所有人到院子里回避,她自己来到里屋。

    大有夫妇那孩子,就在里屋床上睡着,打早上吃过饭,一直睡到现在,到现在还没醒过来。

    我奶奶把孩子身上的单子撩开,上身的衣服掀开,把木头小人儿放到孩子小肚位置,用一张较大点儿的黄纸连同小人儿和孩子肚子一起盖住,又用白布绫子把小人儿和孩子肚子缠在一起,缠好以后,隔着布绫子和黄纸在木头小人儿上面轻轻地敲三下,嘴里托着长音,低低地,连念三声:回来了,回来了,回来了……

    事后,我奶奶来到院儿里,把小珍拉到一边儿,交代小珍,打这时候起,进屋看着孩子,孩子肚上缠的白布绫子不能碰,等到晚上二更天以后再解下来,木头小人和黄纸,拿到一个没人的地方烧掉,烧的时候,不能给别人看见,不能让第二个人知道。

    小珍连忙点头答应。

    到这儿,大有夫妇孩子的事儿,基本上就算完了。大有这时候出门找木匠还没回来,我奶奶不想再等他了,和我爷爷、歆阳子三个人跟小珍道别,离开了小山村。

    回到黄花洞的时候,已经后半晌了,歆阳子沏了壶好茶,让我奶奶和爷爷喝口茶再回家。

    喝茶期间,闲聊着,歆阳子就好奇的问我奶奶,那小木人儿弄哪儿了?我奶奶没有直接回答他,笑了笑说,过几天你就知道了。

    果不其然,几天后,歆阳子又找到了我太爷家里,跟我奶奶说,大有夫妇带着孩子又找来了,他们那孩子现在满嘴的南方话,一句也听不懂。

    我奶奶听了一笑,详详细细跟歆阳子把大有和南蛮子之间的事儿讲了一遍。说完以后,又对歆阳子说道,当时她把木头小人儿里的七魄,送进了大有孩子的身体里,这让孩子有了南蛮子那儿子的记忆,现在大有他们那孩子,算是他们的,也算南蛮子的,不过这也没啥事儿,南蛮子那孩子死的时候只有四五岁,记不了多少东西,回去让他们夫妇两个好好养那孩子吧,就当给大有赎罪了。

    歆阳子听了,点了点头,返回了黄花洞……

    这件事儿过去以后大概能有一个月,我奶奶有了妊娠反应,我太爷给她一把脉,大喜,怀上孩子了,全家人非常高兴。

    与此同时,王草鱼的孙媳妇儿,王小顺的媳妇儿,也怀了孕。

    渡过秋天,来到冬天,时光荏苒,很快来到了1949年。

    这一年,我奶奶三十一岁,我太爷八十二岁,我太奶六十岁,我爷爷四十二岁。

    同年四月,春末夏初,我父亲出世。

    居然在同一天,王草鱼的重孙、王小顺的儿子出世。我父亲是在中午出生的,王草鱼的重孙是在晚上出生的。

    两家人都挺高兴,特别是我太爷家,盼星星盼月亮,盼了这么多年终于盼来孩子了,压抑在全家人胸口的那份积郁终于畅快地吐了出来……

    在我们这里,不兴喝满月酒,都是十二天“吃面”的,孩子出生十二天以后,请上亲戚朋友来家里吃面,也就是面条,一般都是用蒸馍的馍锅蒸的面条,等面条蒸熟以后再拌上炒好的菜,拌好以后再蒸上片刻,就可以出锅了,就跟那卤面性质差不多,不过,我认为比卤面好吃的多,我从小就特别喜欢吃蒸面条,只是现在胃不好了,那蒸面条儿太干,很少再做来吃了。现在有好些人家儿图省事儿,孩子吃面都是用煮好的方便面代替的,七碟八碗一大桌子荤素菜里面,上一盘子煮好的方便面,在座的每个人夹一筷子,算是走个过程、应个景儿。

    我父亲吃面那天,家里也没来啥客人,黄河边儿上的亲戚朋友早就不联系了,村里人来的也不多。期间,歆阳子带着两个徒弟来了,陈瞎子也来了,还有我爷爷在护山团几个关系不错的。

    当时,陈瞎子好像已经有那种算命看风水的本事了,不过我奶奶对他的印象还不是太好,据我奶奶说,当时陈瞎子非要给我父亲算一卦,我奶奶抱着我父亲,硬是没让他算,陈瞎子只好作罢。

    我太爷当时一高兴,喝了几两,趁着酒劲儿,到王草鱼家里去了一趟,王草鱼家也正在给孩子过十二天,我太爷又在他们家喝了点儿,最后我太爷说,以后咱俩家这辈份儿,就别再这么论了,打这俩孩子起,就算是平辈儿的,等他们两个懂事儿以后,叫他们两个磕头拜把子,以后兄弟相称。

    父亲过了十二天以后,全家人就寻思着,给我父亲取个名字。

    我太爷文武双全,十二岁便考中了秀才,取个名字当然是手到擒来,一口气取了好几个名字让我爷爷跟我奶奶挑,我奶奶挑来挑去,居然没有中意的,最后,她想起了自己那个梦,跟我太爷说了说。我太爷一听,黄裙女子,篮子里放了一大堆陶瓷娃娃,我奶奶拿了一个右手拿铁锤、左手抓青龙的短衫娃娃,想了想说,那就叫这孩子“震龙”吧,我奶奶听了觉得这名字不错。

    我父亲的名字,也就这么定了下来,大名刘震龙,当时我奶奶想让我太爷给他再取个字,我太爷一摆手说,这都啥年月儿了,早就不兴那些字呀号儿的了,字就别取了。

    王小顺的儿子,名字也是我太爷取的,当时我太爷抱着王小顺那孩子,想起了王草鱼,想起了他们在黄河边儿上的种种,脱口而出:王思河。

    生命,就是如此,一代接着一代,繁衍,生息……

    这时候的三年内战已经接近尾声,国军节节败退,共军攻城掠地、摧枯拉朽。

    阳历十月一日,毛泽东在天安门城楼,宣布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消息很快传到了我们这个小山村,不过,我太爷家里的人都没啥感觉,特别是我太爷,生平历经了两次改朝换代,清朝换为民国,民国又换成了新中国,用他的话说,天下乌鸦一般黑,谁他妈当皇帝都是一个样儿。

    这时候,我们家又盖了座新房子,就在原来的老房子西边儿。我奶奶呢,把家里仅剩不多的黄金偷偷砌进了墙里,算是给我父亲留的,不过……就在第二年,也就是1950年,阳历六月份,毛泽东颁布《中华人民共和国土地改革法》,老百姓们简称“土改”,全国上下,顿时掀起了一场轰轰烈烈的打土豪、分田地运动。当然了,自打共产党成立以来,他们的口号就是“打土豪分田地”,这个运动其实从一九二几年就开始了,不过,那都是局部的,这一次是全国性的,整个儿的中国大陆版图上,哪个犄角旮旯都没放过。

    同年秋,我太爷家过去辛辛苦苦开垦的那十几亩土地,全给分了,这座新盖好的房子,也给分了……

    这么一来,我太爷家的日子艰难了很多,家里没了长工、短工,我爷爷腿脚又不好,家里家外的,只能依靠我奶奶一个人来维持了,白天下地干活儿,晚上回家还得带孩子。

    次年,也就是1951年,阴历十初一,鬼节,西村扎纸人的小常夫妇第二个孩子出世了,女孩儿,取名常瑞英,这就是我母亲。

    时间一晃,来到了1952年,这一年,我奶奶三十四岁,我太爷八十五岁,我太奶六十三岁,我爷爷四十五岁,我父亲三岁,我母亲一岁。

    东村有户人家儿,出事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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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6-12 21:59:27 | 看全部




第二百二十七章 蛇骨诅咒




我奶奶这段经历,在前一阵子,我征求过我父亲的同意,这才写出来的,我父亲交代我,写的时候要谨慎,将来要是真的出书了,这一段必须删掉,要不然可能会有麻烦,有可能会导致我们家庭内部出现巨变和风波。

    我没说话,默默点了点头。

    写到这儿,或许有人会问,那你为什么还要写这段经历呢?为什么还要写呢,说实话,其一,为了把这本书的字数拉长,我相信它存活的时间越长,它出书的几率就越大,要是现在就完本了,这本书也就沉了,我的心愿也就没法儿达成了,各位也都知道我写这个的真正目的,我也就不多说了,这只是其一。其二,也是为什么要写这段经历的真正原因,因为这段经历至关重要,要是不写出来,我父亲和我母亲就没法儿成亲了,要是我父母没走到一块儿,最直接的蝴蝶效应就是——我不存在了!

    言归正传。东村儿,顾名思义,在我们村子的东面,具体的名字我也不说了,说出来你们上网拿地图一查,又能找到我了,现在想找我的人很多,有的是想来找我求助的,有的是想来找我较量的,我没那么多闲工夫,现在只想好好的把这本书写完。不过,我可以透露一点儿,我们村跟东村,现在隔着一条107国道,东村相较西村而言,距离我们村子要远上一些,现在相隔大概有五六里地,不过现在我这一带的村子,和过去相比每一个都大了无数倍,过去那时候,至少也得相隔着八九里地。

    这一次,还是歆阳子过来的,东村相对而言,距离黄花洞要比我们村子近上很多。不过,黄花洞这时候跟我太爷家差不多,也是捉襟见肘举步维艰的。为啥呢,其实自打新中国成立以来,已经开始宣传破四旧立四新了,并不是从文革那时候才开始的。

    四旧也就是:旧思想、旧文化、旧风俗、旧习惯。政府力图扭转老百姓心里那些陈旧思想,其实这也算是件好事儿,推翻了那些“三纲五常、三从四德”的条条框框,特别是妇女,得到了最大程度上的解放。不过,它也是把双刃剑,同时也毁灭了很多古人的积极思想与先进智慧。咱们现在对于古典文化,一直宣传的是“取其精华、去其糟粕”,不过,看过四书五经的朋友可能深有体会,那些书里没啥糟粕,每一章里讲的都是忠孝仁信、礼义廉耻,所谓的糟粕,也就是断章取义、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为啥现在的人道德沦丧、不知廉耻为何物,就因为缺失了这种忠孝仁信、礼义廉耻的教育。现在习大大上台以后,经常引经据典,推崇孝道,他是在用心理暗示的方式以身作则,力推这些古典文化,这是件让人值得欣慰的好事儿。说实在的,在咱们国家这些领导人里面,我除了敬佩邓伯伯以外,就是这位习大大了。

    当下人贪、昧、嗔、痴,金迷纸醉、道德沦丧,正所谓一甲子一个轮回,习大大可能也明白,是该返璞归真、轮回的时候了。我估计他看过的古书肯定不少,甚至包括奇门术数之类的书。不好意思,又跑题了,要是说的不对,各位就一笑而过吧,可别跟我这个初中都没毕业、取钱被锁在取款机的小房子里出不来的山里村夫较真儿。

    言归正传。当时那些和尚庙、道士观,都在四旧之列,而且是首当其冲的,黄花观当然也不能幸免,上山烧香拜神的老百姓逐渐减少,歆阳子和他几个徒弟的日子也就难熬了,好在山上那些孩子全都送了出去,负担没有那么大了。不过,附近的老百姓家里真要是出啥邪乎事儿,还是会上山找歆阳子的。

    这一次,找上歆阳子的是一对儿年近六旬的老夫妇,老夫妇家里四个儿子、一个女儿,女儿前些年已经嫁人了。出事儿的,是他们那几个儿子。

    歆阳子说,夫妇两个男的姓薛,具体叫个啥,在这里我就不再透漏了,咱就叫他薛老头吧,他们那个东村,三分之一的人都姓薛。

    薛老头的二儿子,薛老二,在三年前的冬天,莫名其妙上吊自杀了,上吊之前毫无征兆,头一天夜里还好好儿的,和家里人有说有笑,可等到了第二天早上,她媳妇儿起床做早饭的时候,发现床上就她自己一个,薛老二不见了,当时薛老二的媳妇儿也没在意,以为薛老二早起上茅房了。

    饭做到一半儿的时候,薛老二的媳妇儿听到外面鸡窝里的鸡咯咯乱叫,以为招黄鼠狼了呢。

    这时候天色蒙蒙亮,外面还起着浓雾,四下里白茫茫的,视线很不好。薛老二的媳妇儿听见鸡叫,就从门后拎了个笤帚,开门就奔院里鸡窝那里去,不过还没等她奔到鸡窝那里,就感觉院里那棵枣树上挂着一条黑漆漆的玩意,薛老二媳妇儿扭脸看看了,隔着浓雾也看不太清楚,就感觉那是好大一个玩意儿。

    等她拎着笤帚走进了一看,立刻吓得尖叫一声,一屁股坐地上尿了一裤子,那枣树树杈上,拴着根绳子,绳子末头儿吊着个人,正是她男人薛老二。这时候的薛老二脸色酱红,舌头伸的老长,眼睛珠子瞪得老大,眼眶里面血红血红的,从头到脚一身黑衣裳,直挺挺的,整个身上还铺了一层薄薄的白霜。

    后来薛家兄弟几个把老二从树上弄了下来,也不知道啥时候就吊死了,胳膊腿儿早就硬了,加上天气冷,整个儿冻得邦硬,跟个冰棍儿似的。

    薛老头儿两口子,白发人送黑发人,哭嚎着把薛老二给埋了。埋了以后,这事儿不就算完了嘛,没完,到了第二年冬天,薛老头的三儿子,薛老三,也莫名其妙吊死了,你说巧不巧,薛老三吊死的那天,正是薛老二的一周年忌日,也就是说,兄弟两个是在同一天吊死的

    薛老头儿两口,哭嚎的更厉害了,又一次白发人送了黑发人……

    到了第三年冬天,又是在这一天,都成了惯性了,薛老大又吊死了。

    有道是,有再一再二,没有再三再四,世上哪会有这么巧的事儿,四个儿子,在三年之内死了仨,还都是在同一天吊死的,这时候政府再敲锣打鼓宣传破四旧立四新,在薛老头儿两口子这里也不好使了。老两口子就觉得家里肯定是犯着啥了,要不是就是得罪了啥人,给人下了咒儿了。

    埋了薛老大以后,老两口子就上黄花洞找歆阳子了,他们害怕仅剩下的四儿子薛老四来年也保不住。

    当时,歆阳子听老两口子一把鼻涕一把眼泪说完以后,也没直接来找我奶奶,人家也不是吃干饭的,也会点儿手段,跟着薛老头两口子到了东村一趟,先看了看他们家的房子,又看了看他们家的祖坟,在薛老头家里没啥发现,在薛老头父亲的坟堆上,歆阳子发现有个地方不算正常。

    当时天色阴沉寒冷,刚刚下过一场雪,地上不薄不厚的铺了一层,薛老头父亲的坟堆也被积雪覆盖,不过,在薛老头父亲坟堆的坟尾、也就是脚部的位置上,有一片巴掌大小的地方,居然没有积雪,看样子是化掉了,不过,为啥别的地方没化,偏偏就这么一小片化掉了呢?再说这么冷的天,路上的雪都不化,更何况这荒山野岭的呢。

    歆阳子就把那一小片坟土挖开了,挖了大概能有半尺深,吓了一跳,这坟尾居然埋着一副白森森的蛇骨,看样子是把蛇打死以后埋下的,后来蛇身腐烂,成了一堆白骨,时间应该不短了。

    歆阳子不知道坟尾埋蛇骨是啥意思,他当时猜测,这个搞不好就是薛家三年死仨儿子的原因,歆阳子就把那副蛇骨取来用黑布包上,一把火烧掉了。

    不过,让他没想到是,他这里一烧蛇骨不要紧,等他陪着薛老头两口子回到家的时候,薛老头仅剩的四儿子,薛老四,疯了,脱光了棉衣棉裤在雪地里满地打滚儿,还留着口水趴地上出溜出溜像蛇一样在雪窝里滑行,那样子,要多吓人有多吓人。

    薛老四这么一闹,他们全村人都知道了,包括哪些破四旧立四新的激进分子,几个年轻力壮的上去把薛老四裹上衣裤,用草绳捆住抬进到了村卫生所。

    当时,歆阳子身穿俗家衣服躲人堆里没敢出来。为啥呢,因为当时有些人已经不信这一套了,再说每个村儿里都住着政府下派来的指导员,当时村里人都称呼这些人叫什么来着,领导?不是,同志?好像也不是,对了,叫首长,称这些人叫首长,一般都是带着姓喊的,什么张首长,李首长等等,你个封建迷信只要敢露头直接就敲你。

    薛老头夫妇两个上山找歆阳子的时候,也是背着村里人去的,那时候的人积极性、觉悟性特别高,一有风吹草动就跑去首长跟前儿检举揭发你,路不拾遗、夜不闭户。

    薛老头四儿子薛老四抬到村卫生所以后,卫生所那大夫看了也没辙,砸了砸嘴,可能明知道是撞邪了也不敢说,最后一推二六五,说自己治不了,赶紧送乡卫生院吧,一群人又把薛老四架到了乡卫生院。

    当时那乡卫生院,跟村里那些赤脚郎中的诊所没啥区别,要多寒碜有多寒碜,最先进的医疗器械就是听诊器,最多再有个打针用的玻璃针管儿,针头儿还是白开水消毒、反复使用的那种,还比现在的粗一圈儿,扎屁股上吱吱儿叫的疼。

    薛老四在乡卫生院一呆就是一个多月,病没治好,相反的,越来越严重,不但可地上又滚又出溜,还咬人,医生给他打针,他反过来一口,差点儿没把医生的手指头咬掉。

    薛老头两口子没办法,又到山上找歆阳子,歆阳子叹了口气,假装病好家属,随薛老头两口子到乡卫生院看了看薛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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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6-12 22:00:40 | 看全部




第二百二十八章 薛家老四



他们那个乡卫生院,在他们村子东北方,距离他们村大概能有五六里地的样子,刚解放的时候那里归汲县管辖,汲县现在更名为卫辉市,属于我们新乡市的一个县级市。最近这两年,听说他们那个卫生院医生护士都发不下工资了,闹的沸沸扬扬。

    那时候这家卫生院只有三四个人,一间诊疗室,两三间病房。房子是打土豪分田地时,从“土豪劣绅”手里分来的,医生是打市里调来的卫生宣传员,勉强懂点儿医术,当时卫生院的主要任务不是治病,是在群众中宣传卫生知识,正儿八经论起来,他们除了会拿个官腔儿以外,水平跟村里那些赤脚郎中差远了,要是不相信的话,各位可以到那些乡镇一级的卫生院问问,他们的第一任院长,基本上十个院长八个都不懂医术。

    薛老头夫妇赶着一辆毛驴车,载着歆阳子来到了乡卫生院。前面说了,卫生院的房子是从“土豪劣绅”那里分来的,打眼一看像个四合院儿,一个大院子,里面一间堂屋,几间陪房,堂屋改做了诊疗室,几间陪房改做了病房,原本还有一个过道跟大门,不过为了更加贴近群众,过道跟大门都拆了,成了一个开放式的,大老远就能看见院里的情况。

    来到卫生院以后,薛老头先到诊疗室跟里面的医生打了声招呼,随后带着歆阳子进了薛老四的病房。

    一号病房,病房里有四五张床铺,就躺了薛老四一个,当时我们这一带的人对于“打针”“住院”这些词儿还很陌生的。

    薛老四这种情况,当然不会在病床上老老实实躺着。等歆阳子进了病房一看,薛老四手脚都拴了粗麻绳,麻绳另一头儿拴着床腿儿,整个人仰面朝天呈“大”字型在病床上拴着。

    在病床边儿上,居然还坐着个年轻妇女,薛老四的年龄,也就二十一二岁的样子,这妇女的年龄跟他相仿,妇女怀里还抱着个孩子。

    薛老头忙给歆阳子介绍说,这是他小儿子的媳妇。歆阳子打量了年轻妇女一眼,模样普通,一脸愁苦,再看她怀里那孩子,像是个女孩儿,大概有两岁左右,身上穿着一件背后对襟的花格子小饭衣儿,小圆脸,大眼睛,头上梳着一根炮捻儿似的小独辫儿,挺可爱的,她似乎也明白自己父亲病了,拱在她母亲怀里怯生生的,不哭也不闹。

    双方简单认识了一下以后,歆阳子转身走到病房门口儿,谨慎地朝外面张望了一下,见没有医生朝这里过来,吩咐薛老头站在门口望风儿,他自己走到薛老四病床跟前,给薛老四看了看。

    这时候的薛老四,面色暗红,一脸痴呆,估计给卫生院这里的医生们折腾的不轻,这时候歪着头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咋一看跟个死人似的,仔细一看,从嘴角那里还在不断往外淌口水,身子骨儿比一个多月前瘦了一大圈,估计自打撞邪以后就没怎么正经吃过东西。

    就在这时候,薛老四似乎察觉到歆阳子在看他,居然把脸慢慢扭了过来,歆阳子跟他一对眼睛,顿时抽了口凉气,就见薛老四那双眼睛珠子居然变成了姜黄色,瞳孔眯成了一条缝,竖立着,就像猫眼一样立在眼睛珠子当中间儿,加上一脸瘫痴,十分吓人。

    歆阳子见状,蹙了下眉头。

    薛老头这时候打门口走过来,低声对歆阳子说道:“卫生院的医生说咧,俺孩儿这是中毒咧。”

    歆阳子一听,回头问了薛老头一句:“那医生可说过中了何毒?”

    薛老头愣住了,想了好一会儿,怔怔说道:“好像是啥……病毒,道长,啥是病毒?”

    歆阳子也不知道啥是“病毒”,摇了摇头,说道:“此子并非中毒,乃是撞邪。”

    薛老头苦下脸点了点头,说道:“俺看着也像是撞邪咧,好好儿的人咋会像蛇一样在地上出溜呢,道长,俺就剩这么一个儿子咧,你可得给俺想想办法呀。”说着,薛老头看了看旁边抱孩子的妇女,又说道:“俺小儿子要是再没咧,您看看俺这一大家子,这……这……”

    歆阳子轻叹了口气,他明白薛老头这句没说完的话啥意思,这个小儿子要是再没了,除了他们老两口儿,家里全成了孤儿寡母了,今后可让他们怎么活?

    歆阳子想想了,说道:“薛施主,依贫道看,不如先将你儿子带回家去,等到家之后,贫道给他做一场驱邪的法事,倘若法事再不济的话,贫道去请一位高人过来。”

    薛老头一听歆阳子这话,立马儿作了难,为啥呢,因为那时候上卫生院看病不要钱,但是出院这种事儿,家属做不了主,医生说了算。像薛老四这种情况儿,用那些医生的话说,属于极其罕见的“疾病”,身上可能携带了啥未知性的病毒,搞不好还会传染,怎么可能轻易放走呢。

    打卫生院出来,薛老头赶着毛驴车把歆阳子送回了黄花洞,临下山的时候,薛老头跟歆阳子说,自己回家想想办法,等把小儿子从卫生院弄出来以后再来找歆阳子。

    单说薛老头,离开黄花洞回到了家,左思右想,跟他老伴儿合计,这咋办呢?咋能把儿子打卫生院弄出来呢?要是直接跟那些医生说出院,指定不会同意,搞不好还会给他们批评教育一顿。

    他老伴儿说,“要不咱就别告诉卫生院那些首长,不吱声儿到卫生院把孩儿抬出来。”

    薛老头一听,犹豫了,“这要是给逮着可就麻烦咧……”

    他老伴儿又说,“总比咱孩儿死在里面强,都进去一个多月咧,病么治好,你看把咱孩儿瘦成啥样儿咧。”说着,老伴儿的眼泪下来了,嗓子沙哑着,“他爹呀,咱就剩这一个咧……”

    薛老头心里一酸,把牙一咬,“甭说咧!”

    当天下午,薛老头到他闺女家去了一趟,他闺女也早就知道了薛老四的事儿,也是干着急没办法,薛老头把自己老两口儿的意思一说,闺女女婿点头答应。

    当天夜里,薛老头把毛驴车赶到了卫生院附近,他闺女女婿打毛驴车上下来,悄悄摸进了薛老四的病房,这时候,卫生院那些医生睡的跟死猪的似的,谁都没想到会有人来病房头病人。两个人先堵了薛老四的嘴,又捆了薛老四的手脚,把薛老四打卫生院偷了出来,薛老头赶着毛驴车把薛老四拉回了家。

    第二天一大早,薛老头赶着毛驴车又上山来找歆阳子。歆阳子一听,半夜到卫生院把人偷了出来,这要是让医院那些首长知道了,可不得了了,再说了,病号丢了,卫生院方面肯定会四下里寻找,也肯定会到家里去找,要是自己这时候刚巧正在薛老头家里做法事,给那些人撞上,那麻烦就更大了。

    歆阳子几经寻思,不敢冒这个风险,交代薛老头,先把薛老四藏起来,别给卫生院的人找到,等到了晚上,用毛驴车拉到山上来,在山上给他做法事。歆阳子眼睛不好使,夜盲症,晚上要是到薛老头家里做法事,动静太大不说,还要弄得满院子灯火通明,左右邻居见院子里有光亮,探脑袋看一眼咋办呢?此一时,已经非彼一时了。

    薛老头听了歆阳子的话回家了,刚把薛老四藏进红薯窖里,卫生院的人就进门了,他们跟薛老头说,薛老四昨天半夜自己解开绳子跑了,你看有没有跑回家来。

    薛老头跟她老伴儿、还有薛老四的媳妇儿,装的还挺像,一听这话,扯着几个医生首长要他们赔儿子、赔丈夫,闹得几个医生首长灰头土脸离开了薛老头的家。

    到了晚上,歆阳子提前准备好做法事用的物件儿,薛老头趁着夜色,带着女儿女婿儿媳妇,把薛老四架到了上山。

    歆阳子做的法事,就是正宗道家的那种法事,符咒、檄文、令牌、桃木剑等。具体的我就不再多说了,因为这不是我们家的东西,再说我对道家的东西也不是太了解。

    书说简短。歆阳子在黄花洞最上面那座大殿平台上,折腾三个多小时,终于把法事完成了,完成以后,薛老四口吐白沫儿晕了过去,歆阳子见状松了口气,看来从师父那里学来的驱邪法事还是有效果的。

    随后吩咐徒弟把薛老四抬进了右厢房,薛老头他们一大家子人在床边守了薛老四一夜。

    第二天大一早,薛老四醒了,能认人了,看见薛老头能喊爹了,看见薛老头的闺女会喊姐了,不过,总的来说,神智还不算清醒,就跟喝多了似的,迷迷糊糊的,只要不理他,他就一直耷拉个头傻坐着,不吃东西也不说话。

    歆阳子给他看了看说,这像是丢魂儿了,可能驱邪法事把他身上那东西赶走了,身上有几个魂儿却没回来。

    于是,歆阳子又给薛老四做了招魂的法事,也是道家招魂的方法,摆条香案,请祖师爷,然后发檄文烧黄纸,请那什么五方甲乙真君把薛老四的魂魄押送回来。

    法事做完,那什么甲乙神还真把魂儿给送过来了,不过,直接导致薛老四变成了娘娘腔儿,走路扭扭捏捏、说话细声细气,时不时还亮开嗓子唱上那么一两句戏文,也就是河南梆子,豫剧的前身。

    这还不算个啥,主要是那戏文唱得太叫人哭笑不得,唱的歆阳子一脸无奈,唱的薛老头一屁股坐地上唉声叹气、直拍自己的脑袋,薛老四唱的是《杨家将》里的“十二寡妇征西”……

    咋这么应景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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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6-12 22:01:05 来自手机 | 看全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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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6-12 22:01:23 | 看全部



第二百二十九章 鬼撞南墙




  面对变成娘娘腔儿的薛老四,歆阳子很无奈,不过他心里也很清楚,这是因为他手艺不精,把薛老四的魂给招错了,看薛老四这时候的样子,估计是把哪个女戏子的魂魄招到了薛老四身上。

    这叫个啥呢,这叫治聋没治好,还给治瞎了。

    征得薛老头一大家子同意,歆阳子让自己的徒弟把薛老四又给捆上了,因为还在不停唱那什么“十二寡妇征西”,把嘴也给他堵上了。

    薛老头哭丧着脸问歆阳子咋办,歆阳子一脸惭愧,安慰了他几句,最后让他们全家在山上等着,他这就下山请高人。

    于是,歆阳子就下山来找我奶奶了。

    听歆阳子说完以上这些,我奶奶看了看他,也没说啥,寻思一会儿,带上随身包袱,在包袱里多放了几样儿物件儿,让我爷爷到院儿里套毛驴车。

    不过,我爷爷在院儿里套毛驴车的时候,正在院儿里玩耍的父亲看见了,奶声奶气问我爷爷,去干啥。我爷爷随口回了他一句,到黄花洞去一趟。我父亲一听,也要跟着去。我爷爷说,你跟你爷爷奶奶在家,爹跟你娘一会儿就回来了。我父亲不依,非要跟着去,最后哭闹起来。我父亲这时候已经三岁了,早就断了奶了,基本上也算懂事儿了,平常不粘人,这一次,也不知道是咋回事儿。

    我奶奶听到哭声出门一看,见我父亲吵着要跟去,心说,这孩子是在黄花洞得的,说不定还是人家黄花大仙送的,这都三年了也没带孩子去过,不行把孩子也带去吧,顺便给黄花大仙磕个头、还还愿啥的。

    于是,把我父亲也带去了。

    这时候的时间是在下午,几个人来到黄花洞的时候,已经下午三点多钟。

    毛驴车停在山下,我爷爷在山下等着,我奶奶拉着我父亲随歆阳子上了山。

    山上,薛老头、薛老头儿的闺女女婿,还有薛老四的媳妇儿,都在山上等着呢

    经歆阳子一番介绍,彼此客气几句,不过,薛老头一听我奶奶就是歆阳子所说的那位高人,一脸狐疑,看看我奶奶,又看看旁边的我父亲,估计看着我奶奶就是个普通妇女,不像是啥高人。

    我奶奶没在乎薛老头咋看自己,转头问歆阳子,撞邪的薛老四在哪儿?

    歆阳子赶忙带路,还是之前那个间右厢房,歆阳子把我奶奶引进了屋里。薛老头几个走在我奶奶和歆阳子后面,随后也跟进了屋里。

    薛老四还在床腿上捆着,人还挺精神,眼睛里炯炯冒光,要是不说,还以为是个正常人呢。我奶奶见薛老四的嘴还给白布绫子堵着,把我父亲交给歆阳子看着,走过去把白布绫子给扯了下来。

    薛老四顿时如获大赦似的,一双眼睛直勾勾盯着我奶奶,也没唱那什么“十二寡妇征西”,嘴唇一勾,露出俩酒窝,嘻嘻嘻笑了起来。

    我奶奶一听他这笑声,还真是个女人声儿,声音还挺好听,也很年轻,听着大概只有十八九岁。

    我奶奶上下打量了薛老四几眼,虽然是个男的,这时候却是一副女人的扭捏姿态,看着很别扭。我奶奶想了想,和颜悦色问薛老四,“大妹子,你是打哪儿来的?”

    薛老四一听,笑得更厉害了,不答反问,“姐,你咋也来了呢?”

    这话,问的奶奶一愣,我奶奶反问,“你是谁?”

    薛老四回答说:“我是你妹妹呀,你不认得我了么?”

    我奶奶心说,我哪儿来的妹妹呀,又问,“那你叫个啥?”

    薛老四回答道:“我叫胡仙儿。”

    我奶奶心里一跳,哪有叫“胡仙儿”的,多不吉利,狐仙儿,这薛老四不会是又给狐仙儿附上了吧?

    刚想到在儿,薛老四又说话了,“姐,这么些年了,你咋不回家看看俺们呢?俺们姐们都好想你呢。”

    一听“俺们”,我奶奶松了口气,这个不是狐仙儿,因为我太爷说过,修仙的畜生一般不说方言,讲的都是官话。

    我奶奶朝薛老四笑了笑,这个可能就是哪个戏班子的戏子鬼魂,我奶奶立刻顺着“她”的话说道:“姐姐忙呀,今儿个这不是来看了你嘛。”说着,我奶奶从随身包袱里掏出一根柳条,带叶子的那种,问薛老四,“妹子,你咋跑这儿来了呢?”

    薛老四一笑说,“在家呆着无聊,和几个姐妹们出来玩儿,不小心走散了,看这山上有吃的,俺就过来了。”

    我奶奶一听,顺势又说:“姐看你也玩儿够了,要不这就跟姐回家吧。”说着,我奶奶蹲下身子把薛老四身上的绳子解开,没等他从地上站起来,把手里的柳条递给了他,我奶奶说道:“拉住柳条儿,姐送你回家。”

    薛老四看了看我奶奶,又看了看柳条,样子有点儿犹豫,不过还是翘起兰花指,用两根指头捏住了柳条。

    我奶奶见状,把另一只手伸随身包袱里摸到一张黄纸,顺势将柳条一扯,与此同时,黄纸掏出来拍在了薛老四手背上,嘴里快速念道:“收!”

    “收”字刚落,薛老四整个人一激灵,我奶奶忙回头吩咐歆阳子,“快去打盆水来。”

    歆阳子听了,忙到屋外打水。

    薛老四这时候神色一黯,脑袋耷拉了下去,我奶奶把那张黄纸折了几折,连同柳条一起交到了左手

    薛老头这时候见我奶奶确实有两下子,走过来很客气地问我奶奶,“白仙姑,您看俺家这孩子到底是咋咧?”

    我奶奶扭头看了他一眼,一脸平淡回了他一句,“就是撞邪了,没啥大事儿,等我把这女鬼送走了再说。”

    没一会儿,歆阳子把水打来了,木盆盛着,我奶奶让他把水放到地上,柳条蘸水在薛老四身上撒了几下,柳条放盆里,又把黄纸点着烧成灰扔进盆里,端起木盆来到了外面。

    木盆放在平台上,柳条在木盆里搅了几搅,说了句,“走吧妹子,一会儿你就到家了。”说完,端起木盆,紧走几步来到厢房南墙,把水一股脑泼到了南墙上。这个叫“鬼撞南墙”,送鬼魂的一种方式。

    木盆交给旁边的歆阳子,我奶奶回屋去看薛老四。薛老四这时候已经给薛老头跟他女婿抬到了床上,整个人仰躺着,睁着眼,不过一脸呆滞,眼睛珠子一动不动,还是一副丢了魂儿的样子。

    歆阳子这时候进了屋,看了看薛老四,问我奶奶:“白仙姑,你看这该如何是好呢?”

    我奶奶闻言扭头看了歆阳子一眼,不过,还没我奶奶等回答,猛地发现歆阳子身边好像少了点儿啥,忙朝屋里瞅了瞅,随后问歆阳子,“我儿子呢?”

    歆阳子被我奶奶问的一愣,刚才我奶奶把我父亲交给歆阳子看着的。歆阳子忙扭身儿往屋里找找了,没有,吞吞吐吐说道:“贫道适才忙着打水……兴许……兴许在外面吧。”说着,赶忙往厢房外走。

    刚才在外面泼水的时候,外面根本就没我父亲,我奶奶以为我父亲在屋里呢,看歆阳子这话说的……我奶奶一皱眉,涌上一股不好的预感,紧跟着歆阳子走出了厢房,来到平台上一看,心里沉了半截,平台上空空如也,连个人毛儿都没有。我奶奶顿时着了急,得,就这么一会儿工夫,亲儿子不见了……

    我奶奶忙走到平台边沿朝山下瞅了瞅,生怕我父亲不小心打平台上掉了下去。不过,平台四周的山底下也是啥都没有。

    我奶奶更着急了,下意识放眼朝四下里那些山梁上瞅了瞅,就见西边一条山路上有条小身影,仔细一看,正是我父亲,顿时松了口气,不过,我父亲正顺着山路往山梁上爬,手脚并用,爬的还挺起劲儿。

    我奶奶立刻来了火儿,扯起嗓子喊了我父亲一声,还真给我奶奶喊应了,我父亲回头看了我奶奶一眼,我奶奶又厉声喊道:“你跑那上面干啥,还不快下来!”

    我父亲挺老实,顺着山路又爬了下来。我奶奶走过去揪住他,照屁股上就是几巴掌,打的我父亲哇地一声哭了,我奶奶一脸怒气问他,“你爬那么高干啥?”

    我父亲哭着,含糊不清说道:“吃糖。”

    我奶奶一听,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指着山梁狠狠吼道:“那上面有糖吗?你傻呀你!”

    “有……”我父亲一抹眼泪,很委屈地回道:“有个姑姑说有糖,把屋里那个妹妹带走了,我也想吃糖……”一听我父亲这话,我奶奶心里咯噔了一下,赶忙拉上我父亲回厢房。

    厢房里,薛老头几个围在床边,薛老四的媳妇儿坐在床头,怀里还抱着那个两岁大的小女孩儿。

    我奶奶把我父亲打地上抱起来,悄悄指指小女孩儿,低声问我父亲,“是那妹妹吗?”

    我父亲朝薛老四媳妇怀里那女孩儿看了看,点了点头。

    我奶奶顿时一皱眉,放下我父亲,朝薛老四媳妇儿怀里那女孩儿看了一眼,就见女孩儿双眼紧闭着,看似好像睡着了,不过额头罩着一层黑气,脸颊泛白,没有血色,像是给啥东西冲身以后又勾了魂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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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6-12 22:02:04 | 看全部

是的是的,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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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6-12 22:04:09 | 看全部




第二百三十章 乱葬之谷



我奶奶在心里盘算了一下,走到床头对薛老四媳妇儿小心说道:“你闺女睡着了么?”

    薛老四的媳妇儿抬起了头,一脸忧色,看了看我奶奶,默默点了点头。

    我奶奶淡淡一笑:“能给我抱抱吗?”

    薛老四媳妇儿又点了点头,把女孩递给了我奶奶。

    我奶奶接过来抱在怀里,给女孩儿仔细看了看,女孩儿阳气很弱,一摸小手,冰凉冰凉的,又用脸碰了碰女孩儿的脸颊,还有点热乎气儿,不过,呼吸很微弱,旋即一只手抱着女孩儿,另一只手伸进包袱里摸出三张黄纸,在其中两张黄纸上吐了两口唾沫,撩开女孩儿的衣服,一张贴在女孩儿前心,一张贴在女孩儿后心。

    众人见了不解,不过也没人说啥,一脸疑惑。我奶奶转头又吩咐歆阳子,赶紧把厢房里这张方桌腾出来,铺上些被子褥子。

    屋里的人一听更闹不明白了,大眼儿瞪小眼儿看着我奶奶。

    歆阳子没有迟疑,赶忙答应一声,几下子腾干净方桌,出门到外面抱被子褥子了。

    这时候,薛老头凑过来看了看女孩、又看看我奶奶,问道:“白仙姑,你这是干啥咧?”

    我奶奶在第三张黄纸上吹了口气,摁在了女孩头顶的泥丸宫,扭头看了薛老头一眼,低声说道:“你孙女魂儿给啥东西勾走了,我先保着她剩下的魂魄……”

    “啥?”薛老头闻言浑身一颤,屋里顿时一阵大乱,薛老四媳妇儿直接哭嚎上了,一边哭一边念叨着,“俺家这是造了啥孽咧,俺家这是造了啥孽咧……”

    我奶奶扭头看了薛老四媳妇儿一眼,心里替她难受的,随后又看了薛老头一眼,薛老头的脸色显得有点儿不自然,薛老四媳妇儿这时候哭嚎着说出来的话,好像戳中了他的要害似的。

    不大一会儿,歆阳子把被子褥子拿来了,我奶奶不再纠结薛老头咋回事儿,招呼几个人一起帮着铺被子褥子。

    几个人七手八脚把褥子铺到桌子上,我奶奶把女孩子放进褥子里,又用被子盖好,扭头看了一下屋里这几个人,歆阳子、薛老头、薛老头的闺女、女婿,还有哭嚎的薛老四媳妇儿

    我奶奶对薛老头儿的女婿说道:“这位大兄弟过来帮个忙,摁着孩子头顶这张黄纸。”

    薛老头的女婿长得人高马大,年龄大概在二十四五岁的样子,整个屋里就数他阳气最足,我奶奶让他摁黄纸的目的,是让他震住女孩儿身体里剩下的魂魄,免得再有魂魄跑出来,也免得被其它孤魂野鬼趁虚而入。当然了,像道观寺院这种地方一般不会出现孤魂野鬼。

    随后,我奶奶吩咐其他几个人,把桌子抬到厢房东墙根儿,孩子头顶冲着门口,桌子紧挨着东墙。

    我奶奶自己在厢房里找来一盏油灯,油灯点着后紧挨着桌子东南脚那条桌腿放在地上,交代众人,自己现在出去把女孩儿的魂儿叫回来,油灯不能灭,女孩儿头顶那张黄纸也不能拿开。

    薛老头这时候凑到我奶奶跟前问道:“白仙姑,老四咋办咧?”

    我奶奶扭头朝床上看了一眼,薛老四依旧在床上仰躺着,一脸呆呆傻傻的,我奶奶叹了口气,回道:“等我先把孩子魂魄找回来再说。”与此同时,我奶奶在心里嘀咕,这家人过去是不是得罪了啥,要不就是做过啥亏良心的事儿,要不然他们家里咋会出这么多事儿呢,刚才那薛老头的脸色也不对……

    想到这儿,我奶奶忍不住打量了薛老头几眼,就见薛老头一脸老实忠厚,不像是那种伤天害理的人。

    来不及多想,我奶奶拉着我父亲离开了厢房,歆阳子跟在她身后,跟了出来。

    来到外面平台,我奶奶蹲下身子问我父亲:“你看见那姑姑带着妹妹往哪儿去了吗?”

    我父亲抬手指了指刚才爬过的那道山梁,只是方向稍微偏了一点儿,我奶奶顺着我父亲手指的方向一看,山梁的西北方,之前我父亲爬过的那条小路似乎能通到上面,不过,小路越往上越不明显,好像很多年都没人走过了似的。我奶奶没犹豫,抱起我父亲就往那条小路上走。

    歆阳子这时追了过来,“贫道陪你一起过去吧。”

    我奶奶看了歆阳子一眼,问道:“那条小路通向哪里?”

    歆阳子抬头看了看小路,回道:“据贫道所知,通向一处乱葬岗,前些年还有人进山上坟,这两年也不见没人去了,这条小路也快荒了。”

    我奶奶不再说话,很快攀上小路,沿着小路朝山梁走去。

    费了一番功夫,翻过山梁,眼前出现一道深沟,小路顺着山坡弯弯曲曲通向深沟底部,我奶奶皱了下眉,抬头看了看天色,这时的时间大概在下午五点左右,冬天的天短,眼看再停一会儿天就要暗下来了,这个点儿属于阴阳交接之际,最忌讳往那些晦气重、不见阳光的地方去。

    我奶奶把我父亲放下,从随身包袱里掏出三根鸡血条,递给歆阳子一根,给我父亲系一根,她自己系上一根。

    沿着小路,很快又下到沟底,这才发现,山沟很像一条狭长的山谷,两侧怪石林立,中间一条歪歪扭扭天然形成的隧道,也不知道通向哪里。

    这时候,阳光已经完全照不到了,山沟里显得又昏暗又阴森,仔细一听居然还有过堂风,时不时传来一声呜咽。

    歆阳子说,山沟的尽头就是那片乱葬岗,能有三四里地的样子。

    我奶奶点了下头,把我父亲放了下来,哄我父亲说,“震龙呀,告诉妈,那姑姑带着妹妹往哪儿去了?”

    我父亲抬手朝山谷深处指了指,奶声奶气说:“那里。”

    我奶奶顺着我父亲指的方向一看,深邃无比,笑了笑,抱起我父亲对歆阳子说道:“走吧,到那乱葬岗看看……”

    小孩子,其实有很多“特异功能”,看见鬼是最普通的“特异功能”,还有的能够即时性预测,冷不丁跟你说一句,谁谁谁死了,或者谁谁谁身上流血了,不出两天,必能应徽。还有一种,比如,你看见天色不是太好,你问他,今天会不会下雨?如果他说会,那一定会下。我奶奶这时候问我父亲,其实就是利用了小孩子这种“特异功能”。当然了,不是任何小孩儿都有的,我儿子就没有,我拿他做过很多种试验,都失败了,比如问他,今天会下雨吗?他不说下,也不说不下,根本就搭理你。

    在山谷里走了大概有三四里地的样子,这时候,天色彻底暗了下来,两侧怪石嶙峋,四下里时不时传来一声夜鸟怪叫,饶是我奶奶,这时心里也是毛毛的。歆阳子则是一脸愁苦,把眼睛又眯了起来,估计又快看不见东西了。我奶奶只好一手抱着我父亲,一手拉着他,继续往前走。

    大概又走了能有半里地的样子,眼前豁然开朗,也明亮了一些,歆阳子眯缝着眼睛看了看,说了句,“到了,就是这里。”

    我奶奶打眼一看,还是个山沟,地方还挺大,四面环山,盆地一样,最奇特的,地面不是山地,黄土地,沟沟坎坎凹凸不平,上面大大小小几十座坟丘,四下里昏暗不明,看着都觉得瘆的慌。

    我奶奶让歆阳子等在谷口,抱着我父亲走到了坟丘中央,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扭头对歆阳子大声说道:“这里阴气很重,肯定埋了几个枉死的人。”随后朝四下的山上了看看,又说道:“这里这么低,要是下雨的话,雨水就会灌进坟冢里,谁会把人埋在这里呢?”

    歆阳子回道:“就是东村的人在这里埋的。”

    “埋的都是些啥人?”我奶奶问。

    “不知道。”歆阳子摇了摇头,说道:“前些年,贫道见他们村的人用草席裹了好几个人,抬着往这里来了,贫道问他们,他们说,这些人是给日本人杀的,死的不吉利,抬山里埋了,前几年还有人给他们烧纸,这几年再不见人进山,路都荒了。”

    我奶奶听完也不再多问,放下我父亲,问道:“告诉妈,那姑姑是不是住在这里?”

    我父亲扭着脸四下看了看,抬手一指山沟最里面的一个小坟丘,我奶奶立刻觉得头皮发麻,还真在这里。随后把我父亲交给歆阳子看着,从包袱里掏出几张黄纸,走到小坟丘跟前。

    小坟丘好像已经好多年了,坟堆只剩磨盘大小,勉强可以辨认。我奶奶抬头辩了一下方向,走到坟头,在地上画了个圈儿,黄纸扔进圈里,掏洋火点着,嘴里说道:“大妹子,把孩子放了吧,你跟那小孩子无冤无仇的,你要是真想要孩子,我明个儿送一个给你,把这孩子给我吧。”

    说着,我奶奶又掏出一张黄纸,撕成小人儿模样,轻轻放在坟头,跪下来对着坟头磕了四个头,嘴里默念:“天惶惶地惶惶,纸人回魂,神鬼不收,天惶惶地惶惶,纸人附魂,神鬼不挡。”

    念完,就见小纸人动了一下,就像被风吹动了似的,我奶奶一喜,忙又从包袱里拿出两张黄纸,把小纸人夹在黄纸之间,放回了包袱里。

    从地上站起身,我奶奶松了口气,扭头招呼歆阳子启程离开,不过,等她扭头去看歆阳子时,那地方空空如也,歆阳子居然不见了,我父亲也不见了。

    我奶奶一惊,抬眼四下一打量,四周不知道啥时候变了模样儿,乱葬坟不见了,身边出现一座座破败的小房子,每个房子门口都坐着一个破衣烂衫的人,这些人有个共同的特点,全是脸色苍白,神色木讷。

    我奶奶在心里叫了一声,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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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6-12 22:05:15 | 看全部




第二百三十一章 灵魂出窍



我奶奶顿时抽了口凉气,眼前这情形把她吓了一跳,驱邪驱鬼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遇上这么怪的事儿,眼前这些小房子、破衣烂衫的人,不用想也知道,就是住在这里的鬼魂,不过,自己这时候为啥能够看见它们了呢,我奶奶想不明白。

    就在这时候,这些“人”动了,全都从门口站了起来,我奶奶忍不住把手摸向了自己的随身包袱,从里面抽出了一根点过鸡血的柳条。

    面对这样的情形,说我奶奶一点不害怕那是假的,扭过头再看那座不起眼的小坟丘,也变成了一间小房子,一个披头撒发的年轻女子从房子门口站了起来,女子脸很白,眼睛跟这些人一样,红红的,十分吓人。我奶奶往女子身上一看,就见女子小肚那里,有个半尺来长的豁口,肉皮外翻着,殷红的血液一股股从里面流出来,那些血液里面,分明还挂着一串血肠子。

    我奶奶惊叫一声,浑身抖了起来,这名女子生前一定给人挑开肚皮致死的。

    我奶奶迈腿就往谷口那里跑,不过没跑几步,一群人便朝我奶奶围拢了过来,我奶奶抡起手里的柳条就抽,虽然能够吓退它们,但是包围圈却越来越小,没一会儿,眼看要被围住了。

    我奶奶急中生智,从包袱里掏出一沓黄纸,用洋火点着以后,猛地朝四下一撒,那群人见了像饿鬼去抢那些点着的黄纸,我奶奶趁势用柳条抽开挡在身边的几个,脱离包围圈,跑到了谷口

    不过就在这时候,突然听见身后人群里有孩子的哭声,我奶奶一激灵,这是我父亲的哭声。

    难道儿子还在那片坟冢里面?我奶奶回头一看,真的是我父亲,站在捡“钱”的人堆里哇哇大哭。我奶奶大惊失色,这时候啥也不说了,又冲到人群里,一边用柳条抽打,一边往我父亲那里去。

    不过,等我奶奶冲跟前,哭声没了,定睛一看,我父亲不见看了,这简直怪到了极点。打眼朝周围一扫,没找到我父亲,我奶奶自己却又给这群鬼给围住了。我奶奶心里急的冒火,故技重施,再次从包袱里掏出一沓黄纸点燃,刷地撒开,等这些人再次弯腰捡黄纸的空挡,我奶奶又冲了出来。

    这一次,刚跑到谷口又听见我父亲的哭声,回头一看,这一次人群里根本就没有我父亲的身影,四下找找,没人,只能听见声音,却听不出从哪儿传来的。

    我奶奶愣了一下,觉得这是幻觉,就想往谷外再跑,就在这时候,我父亲突然喊起了妈妈,我奶奶立刻停下了脚步,再四下瞅瞅,还是没人,心都揪了起来,心里那种着急根本没法形容。

    就在这时候,我奶奶猛地感觉自己脸上一凉,好像下雨了似的,抬手一摸,湿湿的,醒了……

    发现自己这时候在谷口的地上躺着,我父亲正用手揪着她衣领口子拼命喊妈妈,满脸是泪,都滴到自己脸上了。再左右看看,歆阳子在自己旁边蹲着,正抓着自己一只手腕,好像正在给自己切脉。

    我奶奶抽手甩脱了他,一把抱住我父亲,从地上坐了起来。刚要开口哄我父亲几句,旁边的歆阳子开口问道:“白仙姑,你这是怎么了?”

    我奶奶把我父亲抱在怀里,拍着我父亲的后背,看了歆阳子一眼,反问:“我怎么了?”歆阳子说道:“适才好端端你昏厥在了坟头……”

    我奶奶闻言皱了皱眉,想想刚才那一幕,反问:“我昏倒了吗?”

    歆阳子一脸莫名其妙打量起我奶奶。我奶奶蹙着眉回想了一会儿,想明白了,自己刚才一定是走了“鬼路”了,这个解释起来比较麻烦,直白点儿就是,灵魂不知不觉离开了身体,这种情况很少见,一般都是受到外界影响,或者身体里的灵魂受到某种介质吸引。

    我奶奶压了压心神,抱着我父亲从地上站了起来,回头朝那片乱葬岗看了看,对歆阳子说道:“咱们还是赶紧离开这里吧,这里不正常,我刚才已经很小心了,还是着了道儿,等改天白天再来这里看看……”

    书说简短,我奶奶和歆阳子回到黄花洞的时候,已经将近晚上九点钟,右厢房桌腿边那盏油灯依旧亮着,薛老头的女婿也还在摁着女孩头顶那张黄纸。

    几个人见我奶奶和歆阳子回来,除了薛老头的女婿,其他人全都围过来问长问短。我奶奶没时间给他们解释,安慰他们几句,从包袱里掏出夹着纸人的黄纸,走到桌子跟前,把纸人取出来低声说道:“孩子别怕,咱回家了,回家了……”说着,撩开女孩儿身上的被子,又撩开女孩子的衣服,把纸人贴在了女孩胸口位置上,盖好衣服又盖好被子,对几个人说道:“等明天天亮孩子醒了就没事了,不用担心了。”

    众人闻言全都松了口气,薛老四的媳妇儿这时候走过来直接给我奶奶跪下了,声泪俱下,央求我奶奶再把薛老四的魂儿也招回来。

    我奶奶一边安慰她,一边把她从地上扶了起来,走到薛老四床边看了看,薛老四眼睛闭着,好像睡着了,又帮他掐了掐脉,翻开眼皮看了看,我奶奶叹了口气说道:“他的魂魄好像给啥东西收去了,魂儿不太好招,必须弄清楚是啥收去的。”

    我奶奶说着,把眼睛看向了薛老头,很客气地问道:“薛大叔,有句话,我也不知道能不能问。”

    薛老头赶忙说:“白仙姑你有啥就问吧,只要俺知道的,一定告诉你。”

    我奶奶想了想,问道:“你们家祖上,或者是你,或者是你几个儿子,有没有得罪过啥,比如狐仙、蛇精啥的,要不,有没有做过……有没有做过啥亏良心的事儿?”

    薛老头一听,脸上的肉抽了一下,张了张嘴,好像不知道该咋回答了。

    我奶奶明白,这话问的太唐突的了,就是做过啥亏心事儿,当着这么多人,薛老头也说不出来,我奶奶赶忙又说:“要不咱们换个地方说话吧,有啥话你告诉我一个人,我保证不和其他人说。”

    我奶奶这话一出口,薛老头看了看我奶奶,很意外地摇了摇头,说道:“么有,俺们家几代都是老实巴交的本分人,谁都么做过亏良心的事儿。”

    我奶奶又问,“在西北边山里有个乱葬岗,那里有大大小小几十座坟堆,听说都是你们村里人埋的,有的都好多年了,你知道那里埋的都是些啥人吗?”

    薛老头闻言把头低了下去,很快摇了摇头,嘴里很小声儿地说了三个字,“不知道。”

    我奶奶闻言蹙了下眉头,感觉这薛老头儿没说实话。不过,他既然不愿意说,自己也不好再追着问了。

    这时候,歆阳子喊我奶奶出去吃饭。其他人早就吃过晚饭了,就剩下我奶奶、歆阳子、我父亲,还有我爷爷,我爷爷天一黑就上了山,听说我奶奶带着我父亲和歆阳子往山里去了,我爷爷很担心,没心情吃饭,一直等着我奶奶他们。

    饭是歆阳子徒弟现做的。吃饭期间,我奶奶又问了歆阳子乱葬岗的事儿,可惜歆阳子知道的就那么多,也说不出个啥了。

    我奶奶不再问啥,不过,我奶奶觉得薛家这些事儿,可能跟那里乱葬岗有点儿关系,不过,薛老头儿他爹坟尾的那具蛇骨又是咋回事儿呢?那些鬼总不能跑出来给他爹坟头埋副蛇骨吧。

    我奶奶很无奈,就因为我们家这些手艺很单一,也很被动,不像有些手艺,你跟他一说,他立马能告诉你原因,或者给人下了咒,或者给啥东西缠上了,然后直接做出相应的对策,我们家这些手艺没有那么神乎其技,只能是你要来了,我知道咋对付你,你要是没来,我根本找不到你,这也或许跟我高祖父资质差,没彻底学全王守道那些本事有关系。不过,就是现在那些看似特别神的人,其实也不怎么样,大多是信口胡诌,你找十个人来看,至少能给出你八种不同的说法儿,可靠度不高。

    当天晚上,我奶奶和我爷爷又住在了黄花洞,还是那间左厢房,期间,两口子还带着我父亲到黄花洞给黄花大仙磕了头、上了香,黄花大仙看见我父亲给他磕头,估计很高兴吧?

    三更天的时候,我爷爷和我父亲都睡着了,我奶奶穿好衣服偷偷摸下床,也没点灯,摸索着从包袱里拿出一根线香,来到大殿门口的香炉跟前,点了一根“问神香”,她主要是想问薛老四的魂魄现在在哪儿,很意外的,问神香居然指向了东村……

    第二天一大早,我奶奶跟歆阳子告辞,言说回家一趟,拿些东西,让薛老头他们几个都留在上山等着,自己最迟后半晌就能回来。歆阳子和薛老头信以为真。

    下了山以后,我奶奶直接要我爷爷把毛驴车往东村赶,我爷爷问:“你不是说回家拿东西么?”

    我奶奶一笑,“东西早就拿齐了,咱到东村找人问点事儿,哥,你在护山团的时候,在东村不是有几个关系不错的嘛,咱儿子吃面那天他们还到屋里看过咱儿子,你知道他们家吗?”

    我爷爷点了点头,“当然知道,有两个跟我关系特别好,我还到他们家里喝过几次酒。”

    “那就到跟你关系最好的家里问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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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6-12 22:06:08 | 看全部




第二百三十二章 要饭母女



我奶奶一笑,对我爷爷说道:“等到了你朋友家里就知道了……”

    听我奶奶这么说,我爷爷也就不再问啥,赶着毛驴车直奔东村。

    东村这个村子,没啥特别的,没有几百年的老槐树,村子里的人也不多,过去那时候全村只有几十口人。村里的地势落差很大,到处是坑坑洼洼的,很多房子就建在坑边儿上,看着很像危房,都叫人担心哪一天会不会直接出溜到坑儿里去。他们这个村子唯一的亮点就是有位老中医,姓崔,在我们这一带特别有名气,年龄比我奶奶还大,前几年才去世,活了一百零几岁,他不算是我们本地人,打外地拖家带口逃荒过来的,估计是从周口或者驻马店那一带过来的,我们河南逃荒的、要饭的,大多出自这俩地方。当然了,周口或者驻马店的朋友要是看见这一段儿也别不高兴,我没有贬义,实话实说而已,要是不信你们可以问问你们爷爷辈儿的人,看我说的是不是真的。在十多年前我就找过这老中医看过我的胃,老头儿把着我的脉,砸着嘴直摇头。不过这时候没听我奶奶提到过他,估计还没打外地逃过来吧

    驴子车很快驶进了东村,在村里七拧八拐的来到一个大坑边儿上,一间破旧的老房子就座落在坑边儿上。

    “到了。”我爷爷招呼一声,把驴子车停到了院门口儿。

    院门关着,下了驴子车我爷爷到门口喊了两声,家里有人,开门的是一个比我奶奶年龄大上几岁的中年妇女。这妇女就是我爷爷朋友的媳妇儿,当然认识我爷爷,忙把我爷爷一家三口引进了屋。

    到了屋里,我爷爷这才知道,他朋友没在家,带孩子们上山套兔子去了,家里就他朋友媳妇儿一个人。

    朋友媳妇儿给我爷爷奶奶每人倒了一碗热水,坐下以后问我爷爷找她男人有啥事儿。

    我爷爷没说话,我奶奶一笑,说道:“俺们今儿个过来也没啥事儿,就是想打听一个人。”

    “是俺们村儿的不?”我爷爷朋友的媳妇儿问道。我爷爷朋友这媳妇儿,长得宽脑门儿、大嘴巴,一看就知道嘴上没把门儿的,是那种喜欢打听事儿、又有喜欢到处传播事儿的大老娘们儿。

    “是你们村儿的。”跟这女人比起来,我奶奶就跟小家碧玉似的,又文静又可爱,我奶奶点头回道。

    这媳妇儿裂开大嘴笑了,说道:“俺们村儿这几十口子人,没有俺不知道哩,你说吧,想问谁?”

    我奶奶想了想,问道:“你们村那个薛老头儿你知道吗,就是三年死了三个儿子的那个。”

    这媳妇儿一听,立刻把眼睛睁圆了,似乎来了很大的兴致,她说道:“认识!俺们村儿的人不认识谁也得认识他呀,他们那家儿,邪乎儿着呢。”

    “怎么个邪乎法儿?”这正是我奶奶想要的,顺势问道。

    “你们不知道呀?”这媳妇儿冷不丁一声儿高,跟着又把声音压了下去,说道:“那薛老头呀罪过蛇精,这两年指定是那蛇精来他们家报复咧。”

    我奶奶一听就打起了精神,忙问道:“他是咋得罪蛇精的,能给俺们说说吗?”

    这媳妇脸色一正,煞有介事的说道:“这事儿要说起来呀,更邪乎儿……大妹子你害怕不,你要是害怕那些个神儿呀鬼儿的,俺就不跟你说咧……”

    一听这媳妇儿这话,我奶奶忍不住就是一笑,说道:“没事儿,你说吧,我不怕,就喜欢听这些。”

    我奶奶这么说,这媳妇好像没啥顾虑了,似乎也给她找到一个传播小道儿消息的对象,抄起那俩大嘴片子,滔滔不绝说上了。

    话说,七八年前,也就是一九四几年,大饥荒刚刚过去,这时候日本人闹的正凶,到处都在打仗。有这么一天,他们村里来了一对逃荒要饭的母女,母亲大概四十岁出头,闺女大概也就十八九岁,脸上衣服上全是脏兮兮的,衣服更是破破烂烂的。母女两个要饭要到薛老头儿家门口儿的时候,薛老头见这对母女可怜,当时天色也晚了,薛老头就留母女两个在柴房过夜。

    吃过晚饭,那母亲就提出,能不能给她们烧点热水,母女两个想洗个澡,身上都长虱子了。薛老头一听,就让老伴龚氏给她们烧了一大锅热水,又找来两件旧衣服给她们。等母女两个洗完澡,换上干净衣服,薛老头的眼睛立刻就直了。之前看不出来,这时候母女两个洗干净了,又换上了干净衣服,就跟年画里仙女儿似的,特别是这闺女,太漂亮了。

    当时,薛老头儿的大儿子已经成家了,薛老头一寻思,最好把这对母女留下,自己二儿子已经二十好几了,还没娶媳妇儿,跟这对母女商量商量,把这闺女给自己儿子当媳妇儿。当时薛老头正在为二儿子的娶媳妇儿的事儿攥筋呢。

    第二天一大早,母女两个就要离开,薛老头呢,拦着就没让她们走,劝她们说,眼下这世道不太平,又是土匪又是日本人的,你们孤儿寡母就这么走街串巷要饭,搞不好就会出事儿的。母女两个见薛老头说话忠恳,为人也厚道,不好拒绝。薛老头赶忙让薛老二把自己那间屋子腾出来,母女两个就这么在薛老头家里住下了。

    半个月以后,薛老头找到那母亲,迫不及待提出自己的想法,那意思就是想让她闺女嫁给自己的二儿子,自己儿子年龄不小了,她这闺女也到了该嫁人的时候。

    谁知道那母亲一听薛老头这想法儿,一口回绝,说自己的闺女能要饭也不能嫁人,带着闺女立马儿就要离开。薛老头见状,赶忙好言相劝,把母女两个又劝了下来。不过,薛老头这时候心里头都别扭成了一个大疙瘩。

    当天晚上睡觉的时候,他就跟他老伴儿龚氏说,那母亲不同意,闺女就是要饭也不嫁给咱儿子。龚氏一听,两个要饭的,这是给脸不要脸,还摆上臭架子咧,这就要把母女两赶出家门。薛老头赶忙劝住了她。

    龚氏当然气恨不下,嘴里碎碎叨叨就说了,改天让咱们儿子把她闺女生米做成熟饭,看她还愿不愿意。薛老头一听,立刻就说龚氏,咱家都是老实人,咋能干那种缺德事儿咧,再等等吧,人家母女两个跟咱们还不熟,等熟识了再说。

    母女两个自打留在薛老头家以后,从来不出门,所以村里人根本不知道薛老头家里多了这么两个人。

    又过了半个月,薛老头又跟那母亲提出自己的想法,可是,那母亲依旧态度坚决,言说要是再说这事儿,母女两个立刻就走。薛老头赶忙又劝了那母亲几句。

    不过,这让薛老头心里的疙瘩更大了。当时那时候,大饥荒刚过,谁家里能养得起两个闲人呢,更况且这母女两个整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啥活儿也不干。他老伴儿龚氏呢,又吵吵着让他二儿子把那闺女生米做成熟饭。

    上一次龚氏这么说,旁人没听见,这一次,给薛老二偷听到了。

    之前,薛老头把母女两个留在家里的时候,已经私下告诉过薛老二,多上点儿心,多跟母女两个套套近乎儿,将来好跟那母亲说说,把这闺女给你做媳妇儿,当时把薛老二乐得,整天晚上做梦娶媳妇儿。

    薛老二这时候一听母女两个不同意,心里多少来了点儿不痛快,过了几天,薛老二偷偷找她母亲龚氏商量,不行就想个法子,让自己把那闺女生米做成熟饭。龚氏一听,当然同意,跟她这二儿子一拍即合。

    又过了几天,龚氏趁着家里人全都下地干活了,找到那母亲说自己这两天心里闹得慌,山里有种草药能治心慌,让那母亲进山给自己采点儿草药,那母亲不知是计,?个篮子上山找草药去了。(?,kuǎi,第三声。)

    那母亲前脚儿一走,薛老二后脚儿就进了家门。随后,跟她母亲两个,把那闺女的嘴给堵上,衣服扒光,捆到床上。龚氏笑着到外面把院门、房门一关……

    等那母亲采草药回来的时候,那闺女直挺挺躺在床上,眼睛看着房梁,刷刷地往下掉眼泪,身上一丝不挂,大腿根儿上跟床单子上,一片片儿的血迹。那母亲?的篮子掉在地上了,篮子骨碌碌滚出几步,草药翻出来撒了一地……

    当天晚上,那母亲哭红着眼睛来找薛老头,跟薛老头说,我知道你们都是好人,不是不愿意把闺女嫁进你们家,是这闺女不能嫁人,现在身子破了,咱们两家人不出十年,全都得死绝户了。

    薛老头不知道这母亲啥意思,不过这话说的挺吓人。龚氏在一旁满不在乎,不算客气地问那母亲,你这闺女到底嫁不嫁呀,不嫁马上离开俺们家。那母亲又哭了,嘴里只吐出了一个字,“嫁!”

    成亲的日子,选在了五天后,不过,就在薛老二和那闺女成亲的当天晚上,那母亲吊死在了院子里那棵歪脖儿枣树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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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6-12 22:06:54 | 看全部




第二百三十三章 惊栗一幕



喜事儿变丧事儿,不过很意外是,那母亲吊死,那女儿居然一声儿都没哭,至此变得神色呆滞,不会哭也不会笑,像个活死人似的,也再没说过一句话。

    薛老头带着几个儿子把那母亲的尸体从枣树上解下来以后,薛老头觉得对不住这母亲,归根结底,是自己这一家子把人家给逼死的。薛老头就想着给这母亲打口好棺材,再找块坟地大操大办给埋了。不过,他老伴儿龚氏不同意,明里明火的给这母亲打棺材、大操大办,全村人不都知道了么,强娶人家闺女,逼死人家老娘,传出去家里人以后出门儿还咋抬头呢。其实,这只是龚氏的一个借口,归根结底,她是不想花这笔冤枉钱,随便找个理由都能把这可怜的母亲风风光光埋了。

    龚氏梗着脖子不同意,薛老头也没办法,蹲在墙根儿那里耷拉着脑袋抽起了闷烟。最后龚氏指派薛老大帮着薛老二,趁着天黑没人知道,把这母亲用草席卷了抬后山里埋了。

    薛老头这大儿子薛老大,秉性随薛老头,再加上年龄大了,自己也有了孩子,是非对错在他心里分的很清楚,他和薛老头站在同一战线上,指责他母亲和他二弟这事儿做的不对,就是不去帮着埋尸体。

    龚氏没办法,骂了薛老大几句以后,指派三儿子薛老三和薛老二一起去埋尸体,当时薛老三只有十几岁,愣头愣脑,就跟龚氏一条心,龚氏叫他干啥他干啥,二话不说,帮着薛老二抬上那母亲的尸体,趁夜埋到了后山的乱葬岗,也就是我奶奶刚刚去过的那个乱葬岗。

    事情到这儿,并没有完,一个月多以后,那女儿身体有了反应,找大夫一看,有喜了。龚氏挺高兴,之前对这二媳妇并不怎样,这时候也殷勤了一点儿。

    五个月后,这女儿的肚子已经老大了,就好像快要临盆了似的,又找来大夫看,大夫说,你这媳妇怀的恐怕不是一个。

    龚氏一听更高兴了,不过这时候,那女儿终于开口说话了,就说了那么一句话,那女儿说,“我肚里的孩子不是你们家的。”这话,就像数九天里的一盆冷水,浇了龚氏一个透心儿凉。

    龚氏大为恼火,揪着自己的二儿子薛老二,质问薛老二,那女儿肚子里到底是谁的种儿。薛老二一口咬定,就是自己的。龚氏听了一想,自打这闺女进了家门儿就没出去过,家里也没来过外人儿,那肚子里的孩子也不可能是别人的,也就相信了薛老二的话,不过,骨子里更不待见这二媳妇儿了。

    又过了三个月以后,那女儿肚子里的孩子到了月份儿

    临盆那天,薛老二请来接生婆,龚氏带着薛老大的媳妇儿张氏,在里屋一起给接生婆帮忙。当时,龚氏朝那女儿大肚子上一看,“咦”了一声,嘴里自言自语似的说了一句:“这肚子上的胎记咋不见咧?”

    接生婆耳朵尖,就问龚氏,“啥胎记呀?”

    龚氏回答说:“俺这二媳妇儿肚脐眼儿下边儿,有个泥鳅一样哩胎记,三寸来长,红红的,特别扎眼,这时候咋不见了捏?”

    薛老大媳妇儿张氏闻言,笑着奚落龚氏,“妈,您咋知道老二家肚脐眼儿下边儿有个胎记咧?”

    龚氏顿时脸上一红,再不吭声儿了。

    接生婆一头雾水,不知道咋回事儿,不过,薛老大这媳妇儿张氏心里明白的紧,肯定是自己婆婆帮着老二祸害这女儿的时候,扒光这女儿衣服捆床上以后看见哩,真是造孽呀。

    这女儿生产的并不顺利,从早上折腾到晚上,肚子里的孩子连个脑瓜顶儿都看不见,接生婆点着油灯扒开这女儿的双腿往里面瞅瞅,再伸手往里面摸摸,啥都没摸到,不过,这女儿肚皮上明显能够看见蠕动,一下一下、一起一伏,就好像有条大蟒蛇里面蠕动一样,十分吓人。

    到了后半夜,这女儿终于支持不住,“啊”地惨叫一声,就见那肚皮下面蠕动的更厉害了,里面的胎儿好像要破肚而出了似的,不过宫口却不见一点儿动静儿。

    接生婆见状害了怕了,给人接生了大半辈子,还没见过这样儿的,这肚子里面,指定是个怪胎。这女儿肚皮上再次剧烈一动,接生婆吓得低叫一声,哎呀我的妈呀,转身就往外跑,谁劝都劝不住。

    接生婆跑了,里屋就剩下龚氏和老大媳妇儿张氏,两个人看着床上痛苦惨嚎的产妇干摋手没办法。(摋,shǎi,第三声,甩动揉搓的意思。)

    就在这时候,这女儿忍着剧痛从床上坐了起来,一伸手,摸向了床边桌子上的小筐子。这小筐子是接生婆带来的,因为接生婆走的慌张,连自己的小筐子都没来得及拿上。

    小筐子?把儿上面系着一根红布条,里面放着一个红布卷儿,红布卷儿里面,卷的是一把锋利的剪刀,在剪刀两个握环儿的地方也系着红布条,这是图吉利的。

    这剪刀是用来干啥的呢,剪脐带儿用的,过去生孩子,脐带儿一般都是用剪刀剪的,先是把剪刀往净水里蘸一下,然后再搁火上或者油灯上烤,啥时候烤得剪刀上吐一口唾沫滋啦作响,再拿着去剪脐带儿,这么做,主要是为了防止产妇和婴儿得破伤风,不过,纵然是这样儿,过去那些产妇和婴儿得破伤风死亡的几率还是相当高的。

    话说这女儿一把将筐里的红布卷儿拿了出来,一抖手,把里面的剪刀亮了出来,双手一握,剪刀腿儿叉开,还没等龚氏和张氏反应过来,一剪子戳向了自己的小腹,那是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刷啦一下,小肚子上立时出现一条半尺多长的大口子,龚氏和张氏见状,顿时倒抽了一口凉气儿,哪儿见过这个!

    血液像喷泉一样冒着热气儿忽忽流了出来,原本在这女儿肚子里乱拱的“怪胎”,噗地一下就从那大口子里窜了出来!

    “啊——!”

    龚氏和张氏这时候才想起来尖叫,吓得心胆俱裂,就见一条胳膊粗细、两尺多长的红色玩意儿从那女儿肚子里窜出来跌在了床上!

    没等看清是啥,龚氏“根儿”地一声,两眼一翻,直接抽了过去,张氏则吓得“噗通”一声坐到地上,屁滚尿流。

    这玩意儿,居然还不止一个,紧跟着,“出溜”“出溜”“出溜”,从血口子里又钻出三个,跟前面那个一样,每一个都是血红血红的……

    等在外屋的薛老头和薛老二听见龚氏和张氏的尖叫,感觉有点儿不对劲,薛老头不好进去,催促薛老二赶紧进屋瞧瞧,这是咋回事儿了

    薛老二仗着胆子钻进里屋,随即传来“妈呀”地一声,紧跟着就没声儿了。

    薛老头在外边儿一听,这里面肯定是出啥事儿了,之前接生婆从里面慌慌张张跑出来,这时候自己的老婆儿子都在里面喊叫,肯定还不是啥好事儿。

    大喊了几声也没人答应,薛老头顿时脑门子青筋暴起,也顾不得避讳啥了,闷头冲进了里屋,刚一进门,脚下就给绊了一跤,低头一看,二儿子在门口瘫着,张着大嘴,眼睛直直的,傻了似的。

    抬头往屋里一看……

    薛老头虽然没有惊叫,却被眼前的一幕吓得差点没软地上。

    就见床上的二儿媳妇下半身赤裸着,全是血,肚皮上有个大口子,肠子肚子都从里面流了出来,再往地上一看,龚氏仰躺着,翻着白眼儿,大儿媳妇张氏缩在墙角,双手抱着身子瑟瑟颤抖。在床边儿的地面上,出溜出溜蠕动着四条血呼啦的玩意,薛老头压着心里的颤抖仗着胆子一看,是蛇!

    这时候,不用想也明白是咋回事儿了!

    就见那四条蛇身上全都拖着血呼呼的粘液,眼睛都还没睁开,瞎乎着眼睛,咝咝吐着信子,出溜出溜一点点儿朝躺在地上的龚氏滑去。

    没一会儿工夫,滑到龚氏身下,闷头就往龚氏衣服里钻,薛老头见状三魂七魄差点儿没出了窍!

    人,在被惊吓到一定程度的时候,会出现三种情况:一,昏厥瘫软,毫无反抗能力;二,慌不择路,玩儿命逃亡;三,歇斯底里,疯狂攻击,直到把威胁彻底消除为止。

    这时候的薛老头,就被惊吓到了一定程度,在巨大恐惧面前,他选择了后者,疯狂攻击。这也验证了那句俗话,别惹老实人,惹急了,他们是最恐怖的。

    被惊吓到一定极点的薛老头也不知道啥是个害怕了,扑到龚氏身边揪住那几条蛇尾巴,把那几条蛇从龚氏衣服里揪了出来,抡起来在地上摔了几下以后,没头没脑抄起屋里的啥就是啥,噼里啪啦狠狠砸向那几条蛇。

    那几条蛇或许因为刚刚出生的缘故,根本没有逃跑跟攻击的能力,在薛老头疯狂打砸之下,个个成了稀巴烂……

    不知道过了多久,薛老头终于停了下来,再看这屋里,床上、地上、血液、烂肉、翻倒的家具、碎裂的物件儿,满目狼藉。

    薛老头一屁股坐在地上,瘫了……

    这一切,全被缩在墙角儿瑟瑟颤抖的薛老大媳妇张氏,看在了眼里。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天空泛起了一丝晨色,院子里的鸡“咯咯咯”打起了鸣儿。薛老头喉咙里倒气儿似的“呃呃”两声,反应过来,目光散漫地四下看看,从地上慢慢爬了起来。这时候,薛老二和薛老大的媳妇儿张氏,也缓过了劲儿,薛老头的媳妇龚氏还没有醒。

    薛老头让张氏给床上的二媳妇看看,他自己和老二抬着龚氏出去了。薛老大媳妇儿张氏仗着胆子走到床边一看,就见这女儿的血和肠子肚子都从床上流到了地上,眼睛瞪着、牙咬着,早已经断气多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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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6-12 22:07:56 | 看全部




第二百三十四章 蛇咒胎记




母亲惨死,女儿又惨死,虽然这女儿怀了一肚子怪胎,不过薛老头这心里边儿,自责到家了,当时要是不留下这对母女、当时自己要是不说娶亲这件事儿,兴许这对母女到这时候还能活着,归根结底,是自己害死了她们。

    薛老头就想着,给这女儿打口好棺材,埋进自家的祖坟里。不过,龚氏再次出面阻挠,言说这女儿就是个妖精,谁怀孩子能怀上一肚子长虫,埋进祖坟里老祖宗们也不得安生。最后没办法,薛老头让老大和老三,把这女儿又用席子卷了,连夜抬进山里,和她母亲埋在了一起。

    当时到处都在打仗,整天都在死人,乱的要命,谁能顾上谁呀,村里人只知道薛老二那漂亮媳妇儿难产死了,具体咋回事儿,谁也不知道,谁也没去过问。

    几年后,日本鬼子投降,三年内战结束,新中国成立。这时候薛家老三和老四都已经成过亲了,不过这薛老二,一直没人再给他提亲,打着光棍儿。

    三年天的冬天,村里又来了一对儿要饭的,这一次,是一个老父亲带着一个女儿,这女儿长得不怎么样,五大三粗的,是块干农活儿的好料子。

    父女两个要饭要到了薛老头家门口儿,薛老头给了他们两个玉米面儿窝窝头,这对父女吃了窝窝头以后,居然赖在门口儿不走了,那父亲非要把闺女留在他们老薛家当媳妇儿

    薛老头不同意,不过龚氏却同意,为啥呢,自打上一个媳妇儿死了以后,村里谁都不愿意再给他们家老二说媒,眼看着老二就要打一辈子光棍儿了。这时候,这不是送上门儿的好事儿么。

    龚氏当下做主,把那闺女留在了家里,至于闺女的父亲,不想留下,龚氏给了他一些粮食,打发他离开了。几天以后,家里就给薛老二跟那闺女简简单单成了亲。

    不过,就在成亲半个月后的一天晚上,薛老二突然大半夜摸进了薛老头和龚氏的屋子里,黑灯瞎火的站在床边,对龚氏说道:“妈,俺丈母娘要带俺去找俺媳妇咧,俺走了啊。”

    龚氏惊醒了,给薛老二吓了一跳,骂薛老二,“大半夜的你说啥疯话哩,回屋看好你媳妇儿!”

    谁知道,第二天天刚亮,院子里传来薛老二媳妇儿一声惊叫,薛老头和龚氏穿好衣服出门一看,薛老二吊死在了院子里那棵歪脖枣树之上。

    就在薛老二下葬当天,他那媳妇不见了,听看见的村里人说,有个老头儿把他这媳妇儿接走了……

    到了第二年冬天,薛老三突然又大半夜跑到薛老头跟龚氏床前,说了句:“妈,俺二哥喊俺跟他到山里玩儿,俺跟他去玩儿几天啊。”

    这时候的薛老三,早就成家有了孩子,大半夜冷不丁来这么一句,龚氏大怒,大骂薛老三睡觉睡癔症了。

    谁知道,第二天起来一看,薛老三也吊死在了院子里那棵歪脖枣树之上。

    又过了一年,又是冬天,薛老大也吊死了,不过薛老大吊死的时候没跑龚氏屋里说话,不声不响吊死在了那棵歪脖枣树之上。

    三年死了仨,这些事都叫村里人觉得奇怪,但是没人知道内情。不过,薛老大吊死没几天,老薛家这些事儿一股脑儿传开了。村里人这才知道老薛家强娶人家闺女,逼死人家母亲,后来那闺女自己用剪刀割开肚子,生了几条蛇。

    不过这时候,政府正在宣传破四旧、立四新,因为这事儿太邪乎儿,没人敢明目张胆对老薛家说三道四,私下里都说,薛老二之前娶的那个漂亮媳妇,是个蛇精,他们把蛇精害死了,这是来报仇了。还有这薛老头,不是把那媳妇肚子里的四条蛇都砸死了嘛,人家蛇精也要他搭上四个儿子才甘心,这已经死了仨了,下一年就是薛老四。不过,没想到这还没到薛老四上吊的日子,薛老四提前就疯了……

    我爷爷朋友的媳妇讲到这儿,事情基本上已经讲完了,我奶奶这时对于薛家这些事儿,算是彻底了解了。这个薛老头过错不大,要怪就怪他那媳妇龚氏,不过,这薛老头当时恐怕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要是态度强硬一点儿,这些悲剧可能也就不会发生了。

    这时候,一个难题摆在了我奶奶面前,这一家子人,到底帮他们,还是不帮他们呢?

    转念又一想,当时发生那些事儿的时候,这个薛老四才十二三岁,他应该没啥过错,不应该遭这份儿罪。

    不过这时候,我奶奶心里还有很多弄不明白的疑问,于是就问我爷爷朋友的媳妇,“这事儿应该都是老薛家的私事儿,你们村里人是咋知道的,谁传出来的?”

    我爷爷朋友的媳妇儿一啧嘴,回答说:“还能有谁,他们老薛家自己人传出来的呗,就是那薛老大的媳妇儿,薛老大上吊死了以后,薛老大媳妇儿觉得自己男人死的冤枉,为啥自己公公婆婆做了亏心事儿,他们俩没事儿,自己的男人咋就死了捏,就把这事儿在村子里传开咧。”

    我奶奶点了点头,我爷爷朋友的媳妇儿接着说道:“俺男人跟薛老大关系不错,俺跟薛老大媳妇儿处的也不错,这些事儿呀,俺是第一个知道咧。”

    我奶奶一听,看了这大嘴巴娘们儿一眼,心说,看来真是问对人的了,老薛家这些事儿,恐怕不是薛老大媳妇传出去的,都是这个大嘴巴娘们儿传出去的

    就在这时候儿,我爷爷朋友的媳妇压低了声音又说:“我告诉你们啊,还有个事儿呢,我都没别人说过……”

    “啥事儿?”我奶奶忙问。

    我爷爷朋友的媳妇儿听我奶奶问,当即咧开大嘴,又接着滔滔不绝的说上了。

    原来这个闺女,自打她娘上吊死了以后,也不是没说过话,就是不跟薛老头两口子和薛老二说话。薛老大媳妇儿同情她,时不时在家里照顾她一下,有时候还帮她说句公道话。

    有一次,薛老大媳妇趁着家里没人,就问这闺女,为啥说你不能嫁人呢?这闺女就说了,他们家原本是行医的,家里有一些祖上传下来的化蛇毒的偏方儿,能把那些蛇毒做成药引给人治病。她爹呢,自打学成这些偏方以后,专找那些抓蛇的人收毒蛇。有一次,有个外地的抓蛇人,送来一条大红蛇,他爹没见过这种蛇,不想收,那抓蛇的呢,非要卖,虽然要价不高,不过他爹就是死活不肯收,最后两个人说翻了,那抓蛇的撂下句狠话,拿上蛇就走了。

    没过几天,那条大红蛇居然钻进了他们家床上的被子里,到了晚上,闺女母亲不知道,抻开被子去铺床,那大红蛇从被子里钻出来,张嘴就在闺女母亲手腕上狠狠咬了一口。

    很奇怪的是,闺女母亲居然没事儿,手腕上那俩个毒牙眼儿就流了几滴黑血。闺女父亲却很担心,就给闺女母亲把了把脉,最后皱着眉头说,那大红蛇的蛇毒钻进了肚子里的胎儿身上,当时闺女的母亲已经怀上了这闺女。

    闺女父亲就想下药把这闺女打下来,结果下了药却没能打下来,十月怀胎,一朝分娩,闺女最后出生了。

    生下来以后,让闺女父母松了口气,闺女没病没灾儿的,不过,肚脐眼儿下面带着一个蛇一样的红色胎记,分外扎眼。闺女父亲觉得奇怪,找懂行的人看了看,那懂行的人说,这是个蛇咒胎记,可能那个抓蛇的认识蛇精,要不那个抓蛇的就是个蛇精,这胎记就等于给这闺女身上打了记号儿,等这闺女十六岁的时候,那蛇精就会来找这闺女。

    闺女父亲听了,连夜带着老婆孩子离开了家乡,隐姓埋名。一直到闺女十六岁那年,蛇精没来,小日本人鬼子来了,一家三口隐姓埋名的那个村子给日本人烧了,闺女父亲也给日本人乱枪打死,闺女母亲和这闺女因为在一个土洞里躲了三天三夜,这才躲过了一劫。

    不过她们在土洞里这三天三夜,也没好过,只要一闭眼,眼前就会出现一只大刺猬,这大刺猬还会说话。大刺猬说了,当年好不容易才把那大红蛇制服,想借郎中的手把大红蛇除掉,没想到郎中不肯帮忙,现在可好了,郎中死了,谁也治不了它了,你们母女两个,赶紧逃命吧,跑的越远越好,记住,这闺女一辈子不能成亲,只要跟男人一圆房那蛇精就能找到你们,到时候不出几年,婆家娘家都得死绝户了。

    母女两个在土洞里一连三夜做的都是这个梦,不信都不行。等日本人走了以后,母女两个从土洞里出来,就开始了逃亡生涯。

    母女两个一逃就是三年,她们不知道那蛇精为啥会找上她们,或许是闺女父亲蛇杀的太多的缘故吧。

    再后来路过东村,那时候,她们母女两个总感觉有人不怀好意的跟着她们,刚巧呢,薛老头挽留她们住下,她们也就在薛老头家里住下了,本想着等跟踪他们的人走了以后再离开,没想到这闺女却叫薛老二给祸害了。

    就在被薛老二强暴的时候,这闺女就感觉强暴他的不是薛老二,而是一条蛇,后来,跟薛老二成了亲,晚上被薛老二强迫着做那种是的时候,还是感觉跟她做那种事儿的,不是薛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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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6-12 22:08:36 | 看全部




第二百三十五章 乱葬岗子




听我爷爷朋友的媳妇儿说到这儿,我奶奶都感觉心里毛毛的,后来的事儿那就不用再问了,那闺女怀了蛇胎又产下了几条蛇。

    我奶奶猜测着,那条大红蛇指定是成了精的,而且心术不正,不过道行应该不是太高,要不然想整人也用不着这种下三滥的手段。至于老薛家上吊死的这几个儿子,我奶奶感觉好像不是蛇精所为,因为严格说来,这老薛家还间接帮了这蛇精的忙,要不然蛇精也不可能这么快找到这对母女。

    至于后来那对儿要饭的父女,那就不好说了,可能是凑巧,也可能另有其他原因。我太爷曾经说过,有些跑江湖的,专门用这方法行窃,也就是假装把女人嫁到这家,等这家人疏于防范的时候,里应外合,偷这家人的东西,偷完以后远走高飞。像这种情况,直到现在好像还有。不过,这对“父女”可能没想到薛老二会上吊,薛老二一死,他们的行窃计划也就被迫夭折了,那女的呢,也就赶紧离开了。用这种手段行窃的人,大部分都是找那些着急讨媳妇儿的人家儿下手,当时老薛家的薛老二,刚好就符合了他们这个条件。当然了,这只是一个推测,到底是咋回事儿,我奶奶始终都没弄明白,时至今日,这对“父女”还是个迷。

    至于老薛家这三个儿子的死,我奶奶推测,应该跟那个吊死的母亲有关系,薛老二临死前不是说了一句,丈母娘过来带他去找媳妇儿嘛。那丈母娘,应该就是那闺女的母亲。乱葬岗那里就不用说了,都邪乎儿到家了,母女两个都埋到了那儿,特别是那母亲,含恨上吊而死,本身怨气就重,再埋到那种地方,不化煞才奇怪呢。

    想到这儿,我奶奶又问我爷爷朋友的媳妇,“后山有个乱葬岗,听说那里的人都是你们村里人埋的,你知道吗?”

    我爷爷朋友的媳妇听了忙说:“知道,俺咋会不知道捏,俺们村那些……”说到这儿,这大嘴巴娘们突然停了下来,狐疑地看看我奶奶又看看我爷爷,反问道:“你们两口子今天过来,到底是干啥来咧,不会就为了打听这些事儿吧?”

    我奶奶一笑,点了点头

    我爷爷朋友的媳妇儿立刻来了兴致,“俺就知道你们大老远过来打听这些事儿肯定有原因,啥原因,也跟俺说说呗!”我爷爷朋友的媳妇把眼睛睁的老大,一脸兴致勃勃。

    我奶奶一听,得,这大嘴巴娘们不光喜欢宣传事儿,还喜欢打听事儿。

    我奶奶脸上又是一笑,说道:“老薛家三年死了仨儿子,薛老头为了保住他的小儿子薛老四,就到黄花洞求歆阳子道长了,歆阳子道长觉得这事儿有蹊跷,他跟俺们家关系不错,就托俺们两口子过来打听打听……”

    “哦……”听我奶奶这么说,我爷爷朋友的媳妇儿长长地“哦”一声,接着又问,“那黄花洞那道士是咋说哩?”问完,露出一脸的好奇。

    我奶奶还没开口,我爷爷在旁边接嘴了,“歆阳子道长也没说啥,就说这事儿邪乎儿,别人家不出事儿,咋就偏偏他们家出事儿呢,这不是听大妹子你这么一说,也活该他们家出事儿不是。”

    这大嘴巴娘们儿听我爷爷这么说,把大脑袋点了点,出人意料的轻叹了口气,说道:“要说那老二老三,死了就死了,不过……这老大死的可就冤枉咧,你们说说,这老大招谁惹谁咧……”

    我奶奶一听,舔了舔嘴唇,感觉这话茬儿不能接,为啥呢,自己两口子是来问事儿的,不是来闲扯的,这要是把话题转到老大为啥也吊死的问题上,那不就扯远了嘛,搞不好待会儿张家长李家短,越扯越远了。

    我奶奶想了想,说道:“歆阳子道长说了,老大的死,可能跟那个乱葬岗子有关系,大嫂子,你知道那乱葬岗的事儿不,要是不知道,俺们两口子再找别人问问吧……”

    “别呀大妹子!”大嘴巴娘们赶忙说道:“你们找我算是找对人咧,俺们村儿这些事儿,别人哪儿有我知道的多,要说起这乱葬岗子吧,那可比老薛家这些事儿还邪乎咧……”

    我奶奶一笑。

    这大嘴巴娘们又给我奶奶爷爷讲起了乱葬岗的事儿。

    他们村这乱葬岗子,已经存在好几十年了,那时候还是大清朝,事情要从第一个埋在那里的人说起。

    当时,有那么一年,他们村一夜之间死了十几只鸡鸭,身上好好儿的,脖子都断了,像是给啥咬死的。

    后来一连几天,夜夜死鸡鸭,你说咬死鸡鸭的这畜生也怪,你把它们咬死了,叼走吃了也行呀,光咬不吃,这不是故意来村里祸害嘛。

    终于有一天,整个村里的家禽死的不剩一只了,全给那东西咬了死了。当时有人发现,这些鸡鸭虽然身上的肉没给那东西吃掉,血却都没了,也就说,那东西把这些家禽的血都吸干了。

    村里人一开始以为是黄鼠狼,因为那些个黄鼠狼也喜欢吸鸡血,于是组织了一群年轻人,可着村里掏黄鼠狼的窝。

    不过到了后来,村里牲口也开始死了,身上的血也给吸干了,黄鼠狼再能耐,也不可能咬死牲口,村里人就猜测这个肯定是个别的什么玩意儿,而且是个大家伙。

    于是有人就出主意,晚上在村口儿拴上一头老牛,人都躲在暗处,看看到底是个啥畜生。

    晚上,四下里黑漆漆的,三更刚过去,躲在暗处村民就听见从村东头传来“嗵”“嗵”的声音,那声音,直奔村口这头老牛,没停一会儿,声音越来越近,黑暗里,村民们就瞧见一条瘦长的人影朝那老牛扑了过去,老牛当即发出哞哞惨叫

    村民们这时候从暗处跳出来,抄家伙一拥而上,等到了近前一看……是一个破衣烂衫,脸上长绿毛的“人”。

    村民里有个老头大叫了一声:僵尸!

    人群一听,吓的一哄而散,那头僵尸听见喊声,好像也给吓着了,撇下老牛,一蹦一跳跑没影儿了。

    消停了几天以后,村里又开始死牲口了,村里人这时候都害了怕了,要说是狼呀狐狸啥的,村民们还有勇气去打,不过眼下这个是僵尸,谁敢去招惹它呀。

    就在这时候,村里来了个云游的道人,道人听说这件事儿以后,开坛作法,很快就把这僵尸给制服了,不过这道人那时候很年轻,二十多岁,道行也不高,把僵尸制服以后却杀不了它,刀剑砍不动,用绳子捆了搁火上烧,肉还没烧烂绳子先断了,跳起来接着跟你干仗。

    道人最后没办法,就对村民们说了,找个阴气重的地方以阴制阴,把这僵尸镇在那里,等过几年僵尸的煞气褪了就没事儿了。

    于是,就找到了现在那片乱葬岗,村里人把僵尸就埋在了乱葬岗,那道人呢,在哪里也不知道弄了点儿啥,反正后来那僵尸就没再出来过。

    再后来,他们村里但凡有横死的人,都会抬到那里埋掉,说那地方能镇尸。

    那个制服僵尸的道人是谁呢,就是歆阳子的师傅,青石道人。不过青石道人好像从没跟歆阳子说起过这件事,歆阳子对于那片乱葬岗并不是太了解。据我奶奶估计,青石道人当时,肯定用了什么“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方法把那僵尸封在了那里,要不然这件事儿他不可能不跟自己的关门徒弟讲。

    与此同时,我奶奶也想明白了一件事儿,那个乱葬岗本身就是个阴地,过了这多年,那里的坟堆大大小小几十座,应该全是横死的人。这么多人,再加上青山道人已经不在了,再没人过去打理,恐怕这时候那里的阴气已经压不住这些鬼魂的怨气,说不定还给那些鬼魂利用上了,那母亲的鬼魂能出来闹,也就不足为奇了,自己能在那里着道儿,也不足为奇了。

    问完乱葬岗的事儿,我奶奶觉得也就没啥好问的了,给我爷爷使了个眼色,起身跟我爷爷朋友的媳妇儿道别。

    不过就在这时候,我爷爷那位朋友,带着几个孩子从山里打兔子回来了,手里还拎着两只大肥兔子。

    这朋友一看我爷爷一家三口儿都在他家,立刻拦着不让走了,说啥也要留我爷爷奶奶在他家里吃饭。

    我奶奶朝屋外看了看天色,这时候才意识到,居然已经快晌午了。我爷爷这朋友热情强留,两口子不好意思拒绝,答应留下来吃午饭。

    我爷爷这朋友把两只大肥兔子剥了皮,炖了一大锅,拿出酒,跟我爷爷喝上了,我奶奶坐在旁边,跟这个大嘴巴娘们又聊了些家长里短。

    吃完午饭,我爷爷喝多了,给他朋友灌的醉醺醺的,一家三口儿离开这朋友家往黄花洞赶。半路上,我爷爷酒劲儿上来,躺驴子车上睡着了。我奶奶一看,让我父亲看着点儿我爷爷,她自己驾着驴子车一调头,没往黄花洞继续走,改道儿回家了。

    为啥呢,这时候刚刚过了年,还算是冬天,这要是到了黄花洞,恐怕没人能把我爷爷弄到山上,要是把驴子车停在山下,让我爷爷在驴子车上睡,这么冷的天儿,指定能睡出毛病。不如把我爷爷送回家,叫他踏踏实实回家睡去。

    不过,让我奶奶没想到的是,就因为这么一耽搁,黄花洞那边出事儿了,紧接着,就像一个连锁反应,让她没想到的事儿,一波接着一波,汹涌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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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6-12 22:09:26 | 看全部



第二百三十六章 风云难测





回到家,把我爷爷安顿好以后,天色已经擦黑儿了。我奶奶一刻也没停,跟我太爷说了一声,赶着毛驴车返回黄花洞。等她到达黄花洞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驴子车拴在山下一棵山枣树上,我奶奶摸黑往山上赶。这一次,把我父亲也留在了家里,就我奶奶一个人。

    等她到了山上第一座道观平台上的时候,发现整个儿山上静悄悄的,平常这个时候,第一座道观门口的平台上应该有歆阳子徒弟烧火做饭才是,今天别说烧火,连个人影都看不见。

    走到观门口儿,观门紧闭着,里面乌起码黑的,退到平台中央位置,抬头往山腰最顶上的那座道观看了看,上面的观门好像开着,从里面隐隐约约传出一丝光亮,似乎所有人都聚到了那里。

    会不会又出啥事儿了呢?我奶奶心里嘀咕一句,沿着小路快速往最高的那座道观上赶。

    等上了第二座平台上,我奶奶终于感觉有点儿不对劲儿了,四下里显得特别安静,不过安静中隐隐传来孩子的哭声,不得不说这种感觉很矛盾,就像整个世界静的只剩下了这点儿哭声似的,再看看最上面那座道观里射出来的灯光,灯光下没有人影晃动,显得很冷清。这第二座道观里睡着歆阳子的几个徒弟,不过这时候也是乌起码黑的。

    我奶奶再次加快脚步,沿路直上。当我奶奶就快要到达第三座平台上的时候,她听清楚了,孩子的哭声是从上面大殿里传出来的,听声音,很像是薛老四那个两岁大的闺女。

    我奶奶再一次加快脚步,等她来到第三座平台上,打眼一看,平台上还是没人,大殿左右的厢房也黑着灯。薛老四不就在右厢房躺着嘛,这时候咋能黑着灯呢,人都到哪儿去了?

    我奶奶心里疑惑,急忙走进大殿里一看,就见大殿里三清神像的供桌上点着一盏油灯,三清神像庄严肃穆,不过大殿里却是空落落的没一个人,孩子的哭声从大殿右后角的耳室传来的,我奶奶扭头看了一眼,那是歆阳子下榻的地方。(空落落,念lao,第四声,不念luo。)

    就见耳室门关着,门缝里闪着亮光,我奶奶走到门口轻轻一推门,门是虚掩着的,吱扭一声朝里面打开了,明亮的光线从里面传了出来。我奶奶朝里面一看,一张小圆桌子上点了十几只蜡烛,不大的小耳室里要比大殿亮堂好几倍。

    烛光笼罩下,歆阳子眯着眼睛、皱着眉头,抱着薛老四那女儿正在哄。或许因为过去收养的孩子多,歆阳子哄孩子的手法还挺娴熟,一边抖着一边在耳室里来回走动。不过,这女孩好像不吃歆阳子这一套,挤着眼睛在歆阳子怀里哇哇大哭。

    当我奶奶把耳室门推开以后,女孩立刻停下哭声朝我奶奶看了一眼,或许是哭迷糊了,认错人了,把两条小胳膊伸向我奶奶,嘴里喊道:妈妈!妈妈!

    小女孩儿两声“妈妈”加上一张小泪脸儿,,差点儿没把我奶奶的心都喊化了,赶忙走过去从歆阳子手里接过了女孩儿。歆阳子顿时如释重负,抬手擦了擦额角的汗水。

    我奶奶一边哄着女孩儿,一边问他:“道长,观里咋好像只剩你一个了,其他人呢?”

    歆阳子闻言,一脸愧色地看了我奶奶一眼,沮丧地说道:“全都下山追薛老四去了。”

    “什么,咋回事儿?”我奶奶蹙了下眉头。

    歆阳子叹着气说道:“今日吃午饭时,那薛老四突然下床,撒腿就跑,我们不曾防备,等反映过来,已经被他跑下了山,薛施主他们几个赶忙下山追他,贫道怕他们出意外,便让徒弟们陪他们一起下山,那薛老四的媳妇儿,把这孩子交与贫道,也随他们追薛老四去了,直到此时还不见返回……”歆阳子说完,又叹了口气,一脸焦急。歆阳子这时候,已经快七十了,比薛老头年龄还大,当然不能再指望他去追薛老四了。

    我奶奶一听,眉头蹙的更紧了,薛老四这时候魂魄不全,应该不可能下床乱跑才是,这事儿有点怪了,说不定又给啥附了身。

    我奶奶忙问歆阳子,“薛老四往哪个方向跑了?”

    歆阳子摇了摇头,说道:“贫道当时正在给黄花大仙上香,徒弟告知贫道的时候,那薛老四已经跑下了山。”

    我奶奶想了想,猜测着说了一句,“会不会往乱葬岗那里去了呢?”

    歆阳子又摇了摇头,说道:“依贫道看应该不会,若是去乱葬岗,山上就有路,何必舍近求远。”

    我奶奶点了点头,这时候,怀里的女孩儿给我奶奶哄睡了,我奶奶把她递给歆阳子,低声说了句:“你把这孩子放床上吧,我下山到老薛家看看。”

    “仙姑稍等。”歆阳子忙拦下了我奶奶,说道:“天色已晚,仙姑一人下山多有不便,不如贫道陪你一起去吧。”

    我奶奶眼神一低,看了看歆阳子怀里的女孩,说道:“留这孩子一个在上山不安全,道长还是留下照看这孩子吧……”

    我奶奶话刚说到这儿,那女孩儿突然把眼睛睁开了,抬头看看歆阳子,又扭脸看看我奶奶,哇地一声又哭上了,与此同时,两只小胳膊又伸向了我奶奶。我奶奶没办法,从歆阳子手里要过女孩儿,又哄上了。

    这一夜,我奶奶没能下山寻找薛老四,基本上哄了一夜的孩子,直到黎明时分,孩子昏昏睡去,我奶奶这时候上下眼皮也打起了架,抱着孩子躺在左厢房床上睡着了。

    第二天,直到日上三竿,我奶奶这才醒来,因为是和衣睡的,也不需要穿衣服,翻身坐起又从床上下来,穿好鞋回头往床上看了看,小女孩儿还在熟睡,睡的还挺香

    打开门走出厢房,阳光刺眼,空气清新,我奶奶往远方眺望了几眼,忍不住在心里感慨,这山上真是个好地方。

    就在这时候,一串脚步声传来,我奶奶扭头一看,就见歆阳子一点点打下面走上平台,脸色沉重。

    我奶奶这才猛地想起来,薛老四昨天跑下山了,到现在还没信儿呢,赶忙走过去问歆阳子,“道长,您那几个徒弟回来了吗,找到薛老四了吗?”

    歆阳子闻言先是点了点头,紧跟着又摇了摇头。我奶奶一看,闹得一脸莫名其妙,不过就歆阳子愁眉苦脸的样子来说,肯定是出事儿了。我奶奶忙问:“道长,是不是出啥事儿了?”

    歆阳子十分低落地又点了点头,叹息着说道:“白仙姑呀,昨天深夜,出大事儿了……”

    歆阳子把我奶奶引到平台上几个石墩子里那里坐下,给我奶奶讲起了昨天深夜发生的事儿。

    原来歆阳子那几个徒弟,在黎明的时候已经回来了,他们带回来一个可怕的消息,不过当时因为我奶奶刚刚哄孩子睡着,歆阳子不忍心喊醒她。

    歆阳子那几个徒弟说,他们随薛老头一家下了山以后,在山下四处寻找,不过,怎么也找不到薛老四,几个人一直找到二更天,全都累坏了。当时薛老头就跟歆阳子这几个徒弟说,时候不早了,你们几个先回观里吧,我带着闺女、媳妇回家看看,要是家里再没有,咱明个儿接着再找。

    歆阳子几个徒弟也挺负责任,山下这十里八村的都找遍了,就是没去薛老头家里找过,不如到他们家里看一下,回去也好给师傅一个圆满的交代。于是,几个徒弟就提出随薛老头他们一起回家看看,要是家里再没有,他们就回山。薛老头听了,也没说啥,带着他们往家里走。

    这时候的薛老头家里,就剩龚氏一个,他们大媳妇儿、三媳妇儿,自打薛老四疯了以后,都觉得着家里边儿邪性,带着孩子都回娘家住了。

    到老薛家家门口儿的时候,已经三更半天了,一群人就发现院门跟房门都是开着的,虽然那时候路不拾遗夜不闭户,但是大晚上这么冷的天儿,谁家开着房门睡觉呢?

    因为黑,啥也看不见,等一群人摸进屋里,把油灯点着,往屋里一瞧……全都吓的魂飞天外。

    就见屋里西墙角蹲着个人,这人浑身是血,手里还拿着把剪刀,剪刀上也是血,往那脸上一瞧,眼神呆滞,面无表情,这人不是别人,正是薛老四!

    薛老四这时候察觉众人在看他,突然裂开嘴嘿嘿嘿一阵傻笑,笑的众人毛骨悚然。

    等众人稳住心神往他身边一看,在他身边还有一串血脚印,脚印从薛老头和龚氏的卧室,一直延伸到薛老四脚下,再看薛老四那双没穿鞋的脚上,也是血呼啦一片。

    薛老头旋即大叫一声不好,疯了似的冲进了卧室,刚一冲进去,就传来“噗通”一声跌响。

    歆阳子几个徒弟见状,端起桌上的油灯就钻进了卧室,举着油灯往卧室里一照……

    “啊”地一声尖叫,薛老头的闺女顿时昏了过去。歆阳子几个徒弟和薛老头的女婿、薛老四的媳妇,也吓的人人脸色煞白。

    就见卧室里的床上,赤裸裸地“大”字型捆着一个人,从这人头上半白的头发和胸前干瘪的乳房来看,是个老婆子,在这老婆子小肚子上面,有个大口子,血液、肠子肚子,打口子里流到床上,又跌到了地上,薛老头刚才冲进屋里就摔倒在地,正是被地上的鲜血滑倒的!

    这时候,薛老头颤微微打血窝里爬了起来,借着油灯光亮往床上一看,直接“根儿”地一声,两眼一翻,背过了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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