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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遁世环

[读书频道] 末代捉鬼人 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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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8-3 00:01:38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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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8-3 00:07:31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遁世环 于 2015-8-3 01:09 编辑




第三百一十四章 铁锤砸龙




我是不知道我爸这时候是咋想的,难道除了制服这大怪物,真就没别的法子了么,恐怕要是换作旁人,早就连滚带爬了,反正要是给我遇上,肯定不会跟它硬碰硬。

    等我爸游过去的时候,那玩意儿刚好落进水里,我爸分开水扑了过去,不偏不倚,刚好搂住那东西的“脖子”,可能是脖子吧,也就是脑袋后面的颈部,左手搂着,右手抡起铁锤就砸。

    我爸本身就是个练家子,据他自己说,年轻的时候一个人能打三个,现在又打了几年的铁,手里有准头儿,铁锤砸下去又狠又准。

    “噗”地一下,第一锤,直接就砸进了那东西的眼眶里。

    这东西脑袋硬眼睛珠子可不硬,直接就给砸瘪了,像一泡水似的,咔吧一下,等我爸将铁锤收回来的时候,殷红的血液从那东西的眼眶里喷了出来,那东西脑袋周围的水立马儿成了红色。

    紧跟着,那东西身子剧烈一震,看样子疼的不轻,猛地甩起尾巴一仰头,想把我爸从它身上甩下去,不过我爸这时候把它抱的死死,它根本就甩不脱。

    嗖地一下,它又带着我爸一起窜离了水面,身子在空中翻滚,肚皮仰面朝下,还是想把我爸从他身上甩下去,不过我爸双手死死抱住它,两只脚脖子也勾在一起,双腿死死夹住它的身体,就这时候,我爸还没忘用铁锤砸它,轻一下重一下,没头没脑的乱砸。

    “噗通”一声,那东西又带着我爸一起跌进水里,大尾巴一甩,脑袋往水里一扎,笔直地朝坑底正中的泉眼游了过去。

    别看这玫瑰泉这挺大,其实底下的泉眼并不大,也就水桶口儿那么大,要是再小一圈儿,这东西根本就钻不进去。坑里所有的水,都是从这泉眼里冒出来的,不过这时候那泉眼给乱石堵住了。这个并不稀罕,每次用火药炸完以后,泉眼就会被石头碎片堵住。这时玫瑰泉里好像已经安装了很多潜水泵,因为这时候水已经从坑里流不出来了,全靠几个潜水泵往外抽水,不过这几个水泵不会一起打开,哪儿需要用水就开哪个,要是一起打开,坑里的水一两天就给抽干了,一般情况下,只有在泉眼被堵死的时候,几个潜水泵才一起打开,把坑里的水抽完以后,下去人或者再用火药炸,或者把石头挪开。

    这次泉眼并没有给碎石彻底堵死,还正在从里面往外冒水,不过这东西个头儿太大,泉眼稍微一堵,它就钻不过去了。看这样子,这东西就是打这泉眼里钻过来的,啥时候过来的,不知道,可能原本躲在泉眼深处,给炸药惊着以后,晕头转向窜了上来。

    那东西见泉眼钻不过去,加上眼睛吃疼,可着坑底翻腾起来,我爸双手搂着它,憋着气,任它来回折腾,虽然水里的阻力很大,不过我爸只要一有机会还是会用铁锤砸它。

    没一会儿功夫,坑里的水全乱了,又是血又是漩涡,我爸给这东西也折腾的晕头转向。很快的,肺里没气了,我爸松开那东西朝水面上游去。与其说是在游,不如说在水里乱折腾,因为我爸这时候也懵了,只知道往水面上游,根本分不清哪儿是哪儿,等他游到水面上的时候,天色好像一下子黑了,顿时一愣。

    抬头朝上面一看,更愣了,好像换了个地方,感觉自己来到了一个山洞里,头顶、左右两侧,全是陌生的石头,不远处还有个漆黑的、酷似隧道一样的山洞,再往水里找找,那条大水蟒不见了。

    我爸彻底搞不清状况了,满心困惑划着水朝隧道那里游去,游了一会儿,用脚一蹬水底,踩着水底了,硬硬的,感觉水底好像是石头面儿。

    水底成斜坡状,直通上面那个隧道,我爸踩着地面往隧道那里走,越走水越浅,最后,我爸彻底离开了水面,走到了隧道口儿,不过他没往隧道里进,因为这时候早就累坏了,也顾不得看这是啥地方,一屁股坐在隧道口儿大口大口喘起了气。

    歇了一会儿,水里“哗啦”一声,我爸一惊,朝水里一看,那条大水蟒也从水里钻了出来,我爸攥着铁锤腾一下从地上跳了起来。

    那大水蟒瞪着仅剩的一只眼睛恶狠狠瞪了我爸一下,身子一窜,从水里直接跃了出来。

    我爸刚忙往后退了几步,这东西不偏不倚落在了隧道口儿,而我爸完全给它堵在了隧道里,我爸心里顿时着了急。

    这条隧道并不大,一人多高一人多宽,这玩意要是趁势攻过来,连躲的地方都没有了。

    不过,这大水蟒窜上来以后,并没有立马攻击我爸,它这时候显然也累坏了,加上眼睛吃疼,这时候还在不断往外淌着血水,爬在隧道口喘起了气儿。

    我爸定了定神,这时候彻底把这玩意儿看清楚了,这玩意儿,长这一颗牛一样的脑袋,头顶两侧还有两个拳头大小的肉瘤,就好像小牛犊子快要长犄角一样,身子能有四五米长,除了浑身鳞片,腹部前后也有两对肉瘤,就好像要长出腿脚了似的。不过这到底是个啥玩意,我爸从没见过,他也说不清楚。

    见这东西在隧道口儿喘起了气儿,我爸可不想给它喘气儿的机会,等它把气儿喘匀实了,就该自己倒霉了。

    我爸深吸一口气,脚尖一蹬地,窜过去抡起铁锤照定它脑袋上就砸,那东西见状把血盆大嘴一张,发出“咝咝咝”的怪声,好像在威胁我爸,不过我爸可不管那么多,开弓可没有回头箭,铁锤不遗余力地砸下去。

    那东西见恫吓不住我爸,立马儿把脑袋一摆,身后的大尾巴朝我爸抽了过来,呼呼挂风。这要是给抽上了,骨头都得给抽碎了不可。

    不过,我还不知道我爸这时候是咋回事儿,好像跟这玩意也有仇似的,仇人见面分外眼红,见尾巴抽过来居然不躲不闪,砸下的铁锤去势不减,只是因为那东西把头甩了一下,铁锤中途稍微该变了一下方向,不过严格要论起来,那东西的大尾巴应该先抽到我爸身上我爸才能砸在它脑袋上,所以那东西有恃无恐,它也不躲了,两厢一个砸、一个抽,硬生生硬撞起来,这时候拼的是胆色和勇气,谁稍一露怯谁就输了

    间不容发,就听“嘭”地一声,顿时血光迸溅。我爸浑身打了个激灵,眼前一黑……奇怪了,我爸心说,我的眼睛啥时候闭上了?睁开眼一看,亮堂堂的晃眼睛,而且这光好像是好像是电灯光,眨了两下眼睛再一看,更奇怪了,自己居然在自己寝室的床上躺着,与此同时的霎那间,感觉自己浑身上下就跟散了架似的,又酸又疼,而且感觉自己的头发和衣服不再是湿湿的,身上盖着一条薄床单。

    咋这么奇怪呢?我爸纳了闷了,动了动胳膊,还行,两条胳膊都还能动,一使劲儿,用两条胳膊撑着上半身从床上坐了起来。

    这时候,耳边突然传来了王思河的声音:“哥,你醒啦。”

    我一愣,扭头朝声音一看,就见王思河一脸担心地从旁边一张床上站了起来,旁边一张床铺上似乎还有个人,我爸转眼一看,在另一张床铺上坐着个女孩,是茹真真,看见茹真真那张漂亮的脸蛋儿,我爸心里立马儿踏实多了。不过茹真真这时候满脸泪痕,见我爸醒了,眼泪又流了下来,赶忙从床上站起来,哽咽着对我爸说道:“震龙,你终于醒了,你可吓死我了。”

    我爸看了看王思河,又看了看茹真真,问道:“我咋在这儿呢?”

    我爸这话一出口,导致王思河跟茹真真同时一愣,王思河说道:“哥,是我把你从水里捞出来的,你不记得了?”

    我爸摇了摇头,说道:“我记得……我记得我刚刚还拿着铁砸那水怪呢,好像……好像还感觉那东西的血喷了我一脸,咋一转眼,我就到床上了呢?”

    王思河说道:“啥一转眼?哥,这时候天都黑咧,离你打死龙那会儿都过去好几个小时了。”

    “啥?你说啥?”我爸惊讶地看着王思河,我爸不是惊讶天黑了,而是,我爸问王思河:“你说那是个啥?”

    “龙呀,咱们这里那几个臭老九都说了,那是条龙,就是还没成型呢,哥,你把龙都打死了,现在咱们玫瑰泉的人都说你是革命英雄。”王思河兴奋地说道。

    革命英雄?这时候,文革还没有彻底过去,属于是文革后期,啥都能跟“革命”沾上边儿,打死一条龙也跟“革命”扯上关系了。

    茹真真走过来轻轻坐到了我爸床边,那时候的人思想还非常保守,不像现在,大街上亲嘴都不觉的影响市容,那时候,上大街都不敢并肩走,一前一后,茹真真能当着王思河的面坐在我爸床上,已经算是很开放了,茹真真对我爸说道:“你可把我吓死了,以后不许你这么做了。”

    王思河赶忙说道:“俺哥这么做不都是为了你嘛。”

    茹真真一听,脸上一红,羞涩地地低下了头。

    我爸问道:“那水……那条龙呢?”

    王思河回道:“还在坑边儿放着呢,你跟那龙一起从水底漂出来以后,他们没人敢下水,到工棚那里把我喊了过来,我到水里把你捞了出来,后来,我又带着几个人把那龙从水里扛了出来。”

    闻言,我爸挪了挪身子,从床上下来了,往身上一看,衣服确实是干的,不过不是刚才那件,后来听王思河说,是茹真真把他的湿衣服给换了下来。

    在地上站稳身子以后,我爸对王思河说道:“走,带我过去看看那龙。”

    王思河说道:“哥,我看你还是好好休息吧,明天看也不迟。”

    我爸一摆手,“不用,我没事儿,就是有些事儿我弄不明白,现在就得去看看那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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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8-3 00:11:39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百一十五章 雨夜惊雷





上一秒,自己还在山洞里,下一秒,自己就躺在了床上,我爸当然迫切地想弄个明白,我爸寻思着,或许能从那条“龙”身上找到些蛛丝马迹。

    不过,朝寝室门刚一迈脚,他立马感觉身上有点不对劲儿了,刚才在床上醒来的时候,浑身是又酸又疼,这时候,咋感觉前胸跟两条胳膊疼的厉害呢,而且还是那种撕裂一样的疼,就好像前胸跟两条胳膊被刀割出了无数口子似的。

    我爸把上衣的扣子打开了,低头往胸口一看,就见整个前胸居然缠满了纱布,从纱布里面往外洇着一片一片的血渍。

    我爸抬起头看看王思河,又看了看茹真真,疑惑地问道:“我身上这是咋了?”

    两个人闻言顿时露出一脸不解,王思河反问我爸:“哥,你都不知道你身上这是咋了么?”

    我爸茫然地摇了摇头。

    “不是你跟那条龙搏斗的时候伤着了吗?”茹真真关心地问。

    我爸又摇了摇头,茫然地说道:“有些事儿我自己都弄不明白。”

    王思河看了看茹真真说道:“我觉得应该是给那龙身上的鳞片割的,我带人下水扛那死龙的时候,那龙身上的鳞片还割伤了一个人的耳朵呢,我听他们说,我哥在水里搂着那条龙,肯定是给它身上的鳞片割的,我把我哥从水里捞出来的时候,胸口上、胳膊上,血呼啦的,全是一道儿一道儿的血口子,就跟给人千刀万剐了似的,咱这里的大夫说,还好都是皮外伤,上点儿药消消炎,纱布缠上睡一夜就没事儿了。”

    我爸听王思河这么说,蹙着眉头回忆起来,记得当时他是脱了上衣,光着膀子跳进水里的,不过搂着那龙用铁锤砸的时候,并不觉得身上给割出了口子,再加上当时那龙的眼睛给自己砸瞎一只,水里全是血,也不知道自己身上流了血没有,不过,在那隧道口的时候,身上好像并没有血,也不觉的疼,不过自己身上的这些伤口到底是啥时候给割出来的呢?

    我爸越发想去看看那条龙了。

    不过我爸这时候也发现屠龙的代价有多惨痛了,走一步,身上那无数口子就一起疼一下,就像给无数蚂蚁在身上可劲儿咬了一样。

    茹真真赶忙扶住了我爸,王思河在头前带着路,三个人离开宿舍朝玫瑰泉那里缓慢走去。

    这时候,天色已经擦黑儿了,天上还有个大月牙儿,明晃晃的,有些宿舍房间里已经亮起了,玫瑰泉的周围呢,一百瓦的梨蛋大灯泡挂了好几个,跟天上明晃晃的大月牙交相辉映,远远看去,灯火通明,灯光下还有人影晃动。

    王思河抬手一指前方灯火通明处,对我爸说道:“那死龙还在那儿搁着呢,看看,现在还有人看稀罕儿呢,咱们队长下午到区上汇报去了,现在还没回来,听说还要请啥专家过来考察研究呢。”

    我爸听了冷冷一笑,说道:“还请专家呢,别来一群红卫兵把咱打成牛鬼蛇神就成。”

    “震龙,看你说的,你现在是革命英雄了,谁敢说你是牛鬼蛇神。”茹真真骄傲地说道。

    三个人说着话,这就来到了死龙近前,周围呢,有几个人围着死龙指指点点,还在瞧稀罕,王思河对他们大声喊道:“还没瞧够呢,伙房都开饭了。”

    几个人闻言,同时朝王思河看来,当然了,他们也看见了我爸,他们瞧着我爸每个人脸上都露出了一脸崇拜,其中一个上点儿年纪的迎过来对我爸说道:“震龙啊,你可真有两下子,连龙都打死了,咱们队长到区上汇报了,说要给你记个大功呢?”

    我爸冲他笑了笑,说道:“咱们的出身不好、成份又不好,谁会给咱记大功呢。”

    说着,我爸朝地上那条龙走了过去,走到跟前一看,确实是之前水里那玩意,四五米长,人腿粗细,牛脑袋蛇身子,浑身青色鳞片,灯光照射下鳞片熠熠闪光,用现在的话说,整条龙看上去非常神异。

    不过,我爸看了两眼以后又纳了闷儿了,为啥呢,因为他记得自己砸瞎了这龙的一只眼,这时候,这死龙的两只眼咋都瞎了呢,其中一只眼的眼眶里,还嵌着他之前拿的那把铁锤,这时候锤头上、锤把儿上,全是粘糊糊的血污,似乎非常惨烈。

    我爸皱起眉头仔细回想当时自己在隧道口儿的情形,记得自己当时是要用铁锤砸这玩意儿的另一只眼睛来着,不过,好像没砸上自己就眼前一黑,再睁开眼的时候自己已经躺在了床上,也就是说,自己根本就不记得砸瞎了这条龙的另一只眼,而且这力道还挺大,锤头深深陷在死龙的眼眶里,要不是木头手柄绊住,恐怕整个锤头都能钻进死龙的脑袋里。

    感觉自己的力道应该没这么大。我爸困惑到了极点,轻轻推开扶着自己的茹真真,一步步围着死龙转起了圈儿,他想看看还能不能从死龙身上找到别的啥线索,哪怕能叫自己回忆起一丁点儿的线索也行。

    围着死龙转了大半圈儿,我爸转到了龙尾这里,这龙尾不像蛇尾,这尾巴后面长着个鱼一样的“摆子”,也可以说是长了条鱼尾巴。

    我爸发现这尾巴上面也有血,尾巴跟身体连接的地方,有一圈鳞片脱落了,露出嫩嫰的肉皮,上面还红红的,好像鳞片掉了以后,皮肉没了保护,血从里面沁了出来。

    我爸盯着这些没鳞片的皮肉慢慢蹲下了身子,来回仔细瞧了瞧,他感觉这里的鳞片好像是给人生生揭下来的,难道,是队长揭下几块临鳞片当做证据拿区上报功了?

    我爸扭头朝王思河问道:“思河,你们把它从水里扛上来的时候,这里有鳞片没有?”

    王思河凑过来看了看说道:“没有,俺们扛上来就是这样儿,谁都没敢动过。”

    我爸不再说话,又看了看没鳞片的地方,突然,他发现旁边几块鳞片缝隙里长着几根毛,金黄色的毛,要不是蹲下身子仔细看,根本就发现不了。

    我爸又纳了闷了,心说,这龙咋还长毛呢?没听谁说过龙身上还长毛儿的。他忍不住把手伸了过去,揪着那几根黄毛轻轻一拽,没想到,就这么轻轻一拽,几根黄毛顿时从鳞片缝隙里脱落了下来,这时候我爸感觉这几根黄毛好像不是长在鳞片里面的,而是夹在里面的,也就是说,这不是龙身上的东西。

    不过,不是龙身上的,又是啥东西身上的?再说了,这龙身上的鳞片,又是谁给揭去的呢?难道,在隧道口跟这龙拼命的时候,突然又出现了一个更厉害的家伙?不但把龙打死了,还把自己也给打晕了?是不是呢?

    “啪!”

    我爸刚想到这儿,突然从旁边传来一声炸响,死龙周围这几个人,连我爸在内,全都吓了一跳。

    众人扭头朝声音传来的方向一看,不远处一只梨蛋灯泡莫名其妙炸开了。

    等我爸稳住心神,就听王思河说道:“我说周电工,你这水平可够呛的,装个灯泡儿都能爆炸……”

    王思河话音没落,啪,又一只灯泡炸开了,吓的王思河一缩脖子三国重生之战神吕布

    我爸赶忙从地上站起了身,下意识朝天上看了一眼,也不知道啥时候天上那个大月牙儿不见了,整个天空铅云密布,低沉沉黑压压的。

    王思河又奚落起旁边看热闹的周电工,我爸赶忙朝他一摆手,说道:“思河,别说了,不怪人家周电工,下雨了……”

    我爸话音还没落,哗啦啦,瓢泼大雨,倾盆而至,剩下的那几个梨蛋灯泡被雨一淋同时炸开,与此同时,看热闹的几个人顿时被大雨浇的抱头鼠窜。

    轰隆隆——!

    顷刻间,一道道闪电、一声声滚雷,就像被打开囚笼的野兽,裹挟着疾风骤雨瞬间在大地上肆虐开来。

    王思河跟茹真真这时候几乎同时跑到了我爸身边,王思河是过来扶我爸的,茹真真是往我爸怀里钻的。

    我爸一手抱着茹真真,一手搭在王思河肩上,三个人在大雨里蜷成一团,落汤鸡似的往寝室那里逃。

    说来也邪门儿,天上那些闪电响雷,紧紧跟着我爸他们三个,他们走到哪儿打到哪儿、走到哪儿闪到哪儿。给电闪雷鸣撵着屁股后头劈的滋味儿可不好受,吓的茹真真钻在我爸怀里都不敢抬头,王思河倒是抬着头,眯着眼睛看着天上骂着:“老天爷,你瞎了眼了你,往哪儿劈呢,俺们都是贫农……”

    雷声雨声,几乎把王思河的声音给吞没了,这时候三个人身上全湿透了,雨水顺着裤腿往下淌。我爸吹着嘴边的雨水对王思河说道:“别骂了思河,真给老天爷骂急了,劈你一下咱仨都完了。”

    王思河一听立马儿不再说话,三个人几乎是被雷电追撵着逃进了宿舍里,不过,一进宿舍问题立马儿又来了。

    这是我爸他们男人的宿舍,茹真真的宿舍在别处,这时候天已经黑了,有些人也给雨淋了,还要换衣裳,有些人已经吃过饭准备上床睡觉了,这时候有个女的在男人宿舍,可想而知。

    我爸一看,这可不行,别说下雨,就是天上下刀子,也得把茹真真送回她自己的宿舍去。

    我爸在寝室里找了把伞,王思河担心我爸,也要跟着去,我爸没让,招呼茹真真一声,两个人相互抱着躲在伞底下出了门。

    这时候,天上那些雷电又来了劲儿了,跟着我父亲他们两个劈,所幸周围这一带山上没有树,要不然不知道要劈倒多少树木了。

    茹真真这时候的宿舍,还没跟我爸的宿舍隔沟相望,这时候,他们好像刚刚捅破那层窗户纸没多长时间吧,这个就不好说了。不过茹真真这时候的宿舍距离我爸这宿舍也不算近,在玫瑰泉东北边一个山头上,途中还要经过玫瑰泉。

    也就是我这时候,我奶奶一边给我们讲我爸的事儿,一边带着我们所走的路线,我奶奶讲到我爸把茹真真送到宿舍的时候,我们也刚好来到了茹真真住过的那间宿舍旁边,我扭头看了一眼,那间宿舍这时候已经只剩下残垣断壁了。

    咱在回到我爸那时候,我爸把茹真真送回宿舍以后,冒着雷电打着伞,返回头往自己寝室走,一路无话,等他快要走到玫瑰泉这里的时候,天空中突然一个耀眼的闪电,闪电光下,我爸看见一条黑影扛着泉眼旁边那条死龙的尾巴,可劲儿往前拖着。

    虽然闪电光只有一瞬间,不过,我爸看出来了,那条拖着龙尾巴的黑影,不是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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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8-3 00:13:3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百一十六章 雨夜怪遇





我爸赶忙把伞收了起来,其实他这时候打不打伞都一样,浑身上下早就湿透了,这时候打着伞目标太大,还容易给那东西发现。

    大雨还在下着,我爸抹了把脸上的雨水,一猫腰,溜着路边的山体悄悄凑了过去。他倒不是想咋样儿,他就是想看看拖着龙尾巴的那玩意儿到底是个啥。

    这时候,天上的雷电还在不停打着,一闪一闪,整个儿天地间忽明忽暗,那东西在忽明忽暗的闪电光下看着分外诡异。

    来到距离那东西五六米远的地方,我爸贴着山体猫在了那里,在他身前,刚好有段界墙藏身,一米来高,这段界墙其实没太大意义,目的就是告诉那些外来的生人,走过这段界墙以后你就算是进入玫瑰泉的区域了。

    我爸把伞顺着界墙立下,双手扶着界墙,把双眼探出界墙,朝那东西看去。

    那东西这时候根本就没有发现我爸,卯足劲儿正在拖那条死龙。又一个闪电下来,这时候的闪电已经不再跟着我爸,换做跟着那玩意劈了。

    我爸借着这道闪电把那东西看清楚了。这东西整个来说像个人,就是个头小点儿,最多也就十来岁孩子那么高,最奇怪的就是浑身长着毛,这时候毛被雨一淋,全部顺着贴在身上,而且这玩意儿上身长下身短,冷不丁的感觉就好像是一只猴子立起来用两条腿走路了,过去看敲锣耍猴的那些猴子都是这德行。

    这东西拖着那条死龙没有顺着路走,要是顺着路走,非跟我爸来个碰头不可。

    这条路是条东西路,那东西拖着死龙往南走,南边等于是个山坡,我爸跟王思河晚上吹笛子拉二胡就是在这山坡上。等那东西拖着死龙上了山坡,我爸从界墙这里绕出来,悄悄尾随了上去。

    那时候我爸年轻呀,年轻气盛好奇心重,他就像看看这个很像猴子的玩意到地要把死龙拖哪儿去。

    那东西拖着死龙上了上坡以后一直往南走,走到山坡南边儿的边缘,下了山坡,也就是来到了山坡另一面,我爸跟着它也下了山坡。那东西下了山坡以后就往西走,这时候两边是山,中间是一道山沟,整个来说还是在山里。

    那东西往西走了能有一里地,在一处山根下停了下来,我爸悄悄凑上去一看,那山根下有个石洞,一米多高一米多宽,也就刚好能给那东西走进去,我爸要是进去就得弯腰低头了。

    那东西拖着死龙走到洞口,猛地一回头,我爸反应也不慢,赶忙朝旁边一躲蹲在了地上,所幸这时候没有闪电,要不然恐怕就是我爸蹲地上也能给那东西看个整着

    那东西朝我爸这里看了看以后,似乎没有啥发现,转回头拖着死龙朝洞里走去。

    我爸蹲在原地蹲了一会儿,他这时候有点儿想回去了,我爸虽然不会我们家这些手艺,不过我奶奶也是打小给他灌输这方面的知识,一般能够自行用两条腿走路的动物都不是凡物,眼下拖死龙的这玩意儿估计是成了精的,这个山洞搞不好就是它的道场,人有人路,鬼有鬼路,井水不犯河水,我爸这时候好奇心已经满足了,没必要再往前走招惹那东西。

    寻思了一会儿,我爸慢慢从地上站起了身,朝洞口看了看,又朝周围看了看,感觉没啥危险,转身就往回走。

    走了也就四五步,突然,肩膀给人拍了一下,拍的倒也不重,不过这冷不丁的把我爸吓了一大跳。奶奶早就教过我爸,晚上走夜路要是感觉有人拍你肩膀,千万不能回头,想回头就把整个身子转过去。

    我爸这时候没往我奶奶交代过的话,加上他身上有功夫,反应特别快,朝前窜出两步“刷”一下,整个身子朝后转了过来。

    这时候,一道闪电刚好落下,我爸朝身后定睛一看。

    就见距离他三四步远的地方,站着一只金黄色的猴子,这猴子可够吓人的,一脸凶恶,眼睛血红血红的,我爸顿时倒抽了一口凉气。

    与此同时,这只猴子两个嘴角一勾,露出了嘴里白森森的尖牙,又像是冲我爸呲牙,又像是冲我爸在笑,不过,我爸可不认为它是在冲自己笑,条件反射似的,抬脚就踹。

    那猴子见状身子朝旁边一窜,很轻盈地就躲了过去。有道是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就冲猴子这么轻盈的闪躲,我爸一眼就看出来了,这猴子身上也有功夫,看样子过去可能给练武的人养过,那人教了它一些功夫。

    我爸年轻时有一个不良的癖好,听说村里谁也练过武,非得找人家跟人家切磋切磋不可,跟我太爷当年很像。

    我爸一看一只猴子居然还练过武,又新鲜又想试试它的伸手。我爸大叫一声,飞身朝猴子纵过去凌空踹一脚,猴子这时候还在呲着牙,看着很在笑,不过,我爸还是认为它不是在笑。

    猴子见我爸朝它踹过来,一猫身,身子朝地上一滚,从我爸腿底下滚过去,滚到了我爸身后,我爸这是脚还没落地,就感觉后腰给人踹了一脚,倒也不重,就好像用脚推了他一下,不过,这下也不算轻,因为我爸这时候身子还没落地,给脚一推,整个人都失控了,四脚朝地摔在了地上,这里全是山地,可比摔土地上疼的多。

    我爸咬着牙在地上滚了好几下才勉强站了起来,不过,等他站起来的时候,那猴子已经站在了我爸跟前,冲我爸双手摇动着,那意思好像在说,别打了别打了。

    我爸顿时一愣,加上刚才吃了亏,不敢再冒进,就见猴子冲我爸摇了几下手以后,伸出一只手,手背向下,手心向上朝我爸伸了过来,随后手朝上一抬一抬的,就跟那路边的乞丐冲行人要饭一样。

    我爸这时候彻底没有再攻击猴子的意思了,感觉这猴子在跟自己要什么,也或许是别的意思。我爸看不明白,冲猴子摇了摇头。

    猴子立马儿用另一只爪子挠了挠自己的脑袋,随后又冲我爸一呲牙,可能是笑吧,指指我爸兜里,然后用手揪揪自己胳膊上毛,随后又朝我爸把手一抬一抬的。

    揪自己的毛,又跟我要东西。

    我爸顿时恍然大悟,之前在龙身上拔下几个黄毛,还没来得及细看雨就下来了,自己随手把几根黄毛塞进了自己的裤兜里,那一撮黄毛不会就是这猴子身上的吧?

    我爸试着爸手伸进裤兜里,摸出了那几根黄毛,这时候几根黄毛也湿透了,粘到了一块儿

    猴子吱吱叫了两声,又冲我爸把手一抬一抬的,那意思好像在说,赶快给我赶快给我。

    我爸试着把黄毛给猴子放在了手里,猴子接过黄毛,不等我爸将手收回,猛地给我爸手里塞了个厚厚的油布包,虽然一转身,噌噌噌几下窜到洞口钻了进去。

    轰隆隆!

    一道闪电伴随着雷声,劈在了那洞口上,等闪电光过去以后,我爸朝那洞口一看,哪里还有洞口儿,原本洞口那里,成了实打实的山体,因为被雷劈了,还袅袅冒着青烟。

    我爸愣住了,感觉自己刚才遇上的那一切是那么不真实,不过,猴子塞给他的油布包还实打实在自己手里拿着……

    回到寝室的时候,也不知道几点了,寝室里整个乌起码黑的,偶尔传来几个室友的鼾声。我爸摸到门口的灯绳一拉,灯没亮,估计周电工怕雷雨天出事儿,把总闸给拉了。

    我爸摸黑走到自己床边,从床头铺盖下面摸出半截蜡烛,又找了火柴,把蜡烛点着了。脱掉湿衣服把身上擦干以后,我爸半躺半坐在床上,把猴子给他的油布包拿过来,一层层打开了,因为是防水的油布,包的又严实,里面的东西并没有给雨水打湿,我爸讲最后一层油布包打开一看,里面包着……

    一个烧饼……

    “奶奶,讲完了?”

    奶奶看着强顺一笑,说道:“讲完了。”

    强顺一脸意犹未尽的地挠了挠头问道:“那俺大也是咋从那个山洞里出来的咧?”

    “啥山洞?”奶奶反问。

    “就是……就是那个隧道,俺大也不是在隧道口么,他咋出来的?”

    听强顺这么问,我笑了笑,看看强顺,又看看山里过来的那人,他们全是一脸疑惑。

    奶奶说道:“你大也根本就没去过隧道那里,那条龙带着你大也钻进水底以后,你大也就昏过去了,他看见的隧道啥的,都是他昏迷以后做的梦。”

    “那……那条龙到底是谁打死的?”强顺又问。

    奶奶又是一笑,说道:“你大也打死的呗,还能有谁。”

    奶奶这么说,我看强顺跟山里来的那人更懵了,那人说道:“白仙姑,您说您儿子给龙带进水里以后就晕了,他咋还能打死龙呢?”

    奶奶看了那人一眼,把脸色一正说道:“你信不信有灵魂出窍?”

    那人赶忙点了点头,“俺信俺信。”

    奶奶说道:“信就行了,有些事儿,不能说的太清楚了,会泄漏天机的。”

    那人又赶忙点了点头。

    强顺又问:“雷为啥跟着俺大也劈呢?”

    奶奶说道:“因为你大也打龙的时候,那只猴子帮了他,那猴子用胳膊夹住了那龙的尾巴,那条龙才没打中你大也,你大也一锤又把龙的另一眼的砸瞎了。这条龙呢,是在渡劫,畜生渡劫……算了,这些不是你们该知道的。”

    畜生修行到一定程度就会渡劫,这个是确有其事,不过,并不像传闻里或者书里些的,渡啥天劫、雷劫,很多时候,它们渡的都是“人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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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8-3 00:16:33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百一十七章 峡谷夜遇




“奶奶,讲完了?”

    奶奶看着强顺一笑,说道:“讲完了。”

    强顺一脸意犹未尽,挠了挠头问道:“那……那猴子把死龙拖进洞里以后咧,是不是吃龙肉了,俺爹经常说,天上龙肉地下驴肉,可好吃咧。”

    我说道:“你就知道个吃。”

    奶奶笑道:“那猴子是个好猴子,它咋会吃龙肉呢。”

    “那它为啥把死龙拖进洞里咧?”强顺追问道。

    奶奶没有很快回答,想了一会儿,说道:“猴子可能是为了救那条龙吧。”

    “龙不是已经给俺大也打死了么,它咋还能把龙救活咧?”强顺又问。

    奶奶回道:“那猴子可不是一般的猴子,那猴子已经修出道行了。”

    强顺又挠了挠头,傻不拉几的说道:“就像孙悟空么?”

    奶奶笑了,说道:“对,就像孙悟空。”

    这时候,山里来的那个人似乎听出来了,奶奶回答强顺的这些问题,一大半儿是在哄孩子,就跟晚上给孩子讲神话故事一个性质。

    那人问道:“白仙姑,您说的这些都是真的么?”

    我奶奶扭过头看了他一眼,说道:“那条龙是真的假的我不知道,不过我儿子确实把它砸死了,这个是真的。”

    “那俺大也不是没把龙打死就躺床上了么?”强顺又问。

    奶奶说道:“你大也确实把龙打死了,打死以后跟那条死龙一起从水里漂了出来。”

    “他后来跟那条龙不是在山洞里么,咋从水里漂出来咧?”还是强顺问的。

    “啥山洞?”奶奶反问。

    “就是……就是那个隧道,俺大也不是在隧道口么,他咋出来的?”

    听强顺这么问,我看看强顺,又看了看那个山里人,两个人全是一脸困惑。

    奶奶说道:“你大也根本就没去过隧道,那条龙带着你大也钻进水底以后,你大也就昏过去了,他看见的隧道啥的,都是他昏迷以后做的梦。”用现在的话说,就是幻象。

    奶奶这么一说,强顺跟那个山里人似乎更加糊涂了,感觉我爸都昏迷了还能把龙打死么,强顺又问:“那……那条龙到底是谁打死咧?”

    奶奶又是一笑,“你大也打死的呗,还能有谁。”

    奶奶这么一说,强顺跟那个山里人相互看了看,似乎更懵了,山里人问道:“白仙姑,您说您儿子给龙带进水里就晕了,他咋还能打死龙呢?”

    奶奶立刻把脸色一正看了山里人一眼,反问道:“大侄子,你信不信有灵魂出窍?”

    山里人赶忙点了点头,“俺信俺信。”

    奶奶说道:“信就行了,有些事儿,不能说的太清楚,会泄漏天机的。”

    山里人又赶忙点了点头。

    强顺这时候似乎还有点儿不依不饶,非要打破砂锅问到底,又问:“雷为啥跟着俺大也劈呢?”

    奶奶又把脸扭向他,对他说道:“因为你大也打龙的时候,那只猴子帮了他,那猴子用胳膊夹住了那龙的尾巴,那条龙才没打中你大也,你大也一锤又把龙的另一眼给砸瞎了,这条龙呢,其实是在渡劫,畜生渡劫……算了,这些不是你们该知道的。”

    其实畜生修行到一定就会渡劫,这个是确有其事,不过,并不像传闻里或者书里写的,渡啥天劫、雷劫,很多时候,它们渡的都是“人劫”。

    这个解释起来有点儿费劲,举个列子说,很多开车的朋友,特别是经常在山里开长途车的朋友,这种事儿一般发生在白天,你开车在路上走的好好儿的,突然从路边窜出来一只小动物,你一个急刹车,那动物跑了过去,不过,走不了多远,那动物又从路边窜了出来,你这时候呢,或许不会认为是刚才那只,只会觉得今天这路上这种动物咋这么多呢,反复几次以后,终于有一次,你精神懈怠了,一下子把那动物给撞死了。

    这种情况,一般都是动物在渡劫,而你,就是帮它渡劫的人,这就叫“人劫”,那动物给你撞死以后,它就等于是功德圆满、脱离肉身了,不过,这种动物的肉可不能吃,比如说你撞死了一只野鹿,贪便宜弄车上拉回家吃肉了,这肉谁吃谁倒霉,遇到这种情况,要不就顺其自然,开车走人,要不就下车找地方把尸体给它埋了。

    当然了,开车的朋友别在路上见个动物就撞,那不是在帮人家渡劫,那是在造孽。当然了,这只是一个列子,不止是开车的,很多情况下,你无意识就帮一些动物渡了劫,像这种应了动物“人劫”的人,可以说是万里无一,像我爸这种情况,更是罕见中的罕见,或许,我奶奶从黄花大仙篮子里拿到那个砸龙的陶瓷娃娃的时候,我爸就已经注定要帮这条龙渡“人劫”了。

    至于,雷电为啥跟着我爸劈,那不是在劈我爸,那是在劈那猴子,因为这种劫难,是谁的劫谁去应,别人插手就等于违反了天道循环,猴子担心我爸出事儿,出手帮忙,等于是猴子违反了循环,雷本来是劈它的,不过它藏在深山里,劈不到它,只能劈我爸了,因为我爸身上带着它的猴毛。猴子把毛从我爸手里要回去以后,我爸就算是没事儿了,估计猴子把龙的尸体拖走目的,可能就是为了避免再被雷劈。

    要问那只猴子是不是鬼猴子,我奶奶说,应该是它,我太爷下葬那天它来过一次,后来可能就没走,一直躲在北边的深山里。奶奶还说,有一次,我太爷的忌日,奶奶去给我太爷上坟的时候,去的稍微晚了一点儿,等到了坟头,发现我太爷的坟头放着一个烧饼,有时候人远不如畜生忠诚。

    到这儿,我爸屠龙的经历算是给我奶奶讲完了,不过强顺听上瘾了,缠着奶奶,非要奶奶再讲一个,奶奶又给他讲了一个我爸还有他爸,上北京那会儿,帮“四姑娘”拿泥人的事儿,这事儿听的强顺跟那个山里人眼睛都直了。

    我问强顺,“你爸就没跟你讲过这件事儿吗?”

    强顺摇了摇头说道:“俺爸就说过他到过阎王殿,还跟牛头马面打架了,俺爸跟你爸两个人把牛头马面都打跑了。”

    我说道:“你爸又吹牛了,不是把牛头马面给打跑了,是牛头马面把你爸跟我爸都打跑了。”

    这时候,天色渐渐黑了下来,肚子也饿了,所幸奶奶知道路远,提前用报纸包了几块烙馍放在了随身包袱里,这时候拿出来每人分了一块,一边吃一边走。当然了,用报纸包吃的东西是很不科学的,因为报纸上面的字都是铅字,铅会沾到食物上,吃了以后对身体不好,不过那时候的人可不懂这些,记得那时候买根油条人家还用报纸包着给你呢。

    天黑、路陡,加上天气冷,白天化的雪现在全都冻成了冰,我们没啥事,奶奶年龄大了,这崎岖陡峭的山路,万一滑一跤摔一下可就不得了,原本我们走的就不快,天一黑就更慢了。

    我跟强顺这时候早就没了刚进山时的那股子新鲜劲儿,两个熊孩子轮流着问那山里人,你家啥时候能到哇?咋还不到嘞?

    山里人显得很为难,一直说,一会儿就到了一会儿就到了,不过,十个一会儿都过去了,他家还是没到,可以说,整个儿荒山野岭的,根本就瞅不见那里有村子换斗星辰全文阅读

    又走出老长一段路程,天色算是完全黑了下来,这时候,感觉都能有晚上十点多钟了,除了我们几个脚下踩着山雪发出的嘎吱声,四下里静的都吓人。

    也就在这时候,那个山里人冷不丁一抬手,朝前一指,说话了,“到咧到咧,走过前面那个山头就是咧。”

    我顺着山里人手指的方向一看,就见目力所极之处有个黑乎乎的大轮廓,原本我们就是在山里,那像是座更大的山,看着轮廓这山指定小不了。

    “穿过那座大山就到咧!”山里人又说了一遍。

    我在心里咧了下嘴,就这这山头儿,看着距离我们还有二里地,不过,山里我可不是没进过,只是没往深处去过而已,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望山跑死马,在山里看着有二里地,走起来十里都不止。

    娘哩,还有十多里地就说快到咧,这山里人是不是在哄孩子呢?

    我骗强顺说:“强顺,快到了,你看那座山,离咱这里可能也就二里地,一会儿就走到了。”

    强顺高兴了,说道:“可算到咧,可算能好好歇会儿咧。”

    我心里暗暗得意。

    继续往前走,也不知道又走了几里地,就听强顺一直说,“这二里地咋这么长咧,咋这么长咧……”

    路总有走到尽头的时候,那座大山的轮廓在我们眼里一点清晰起来,最后,我们终于来到了山脚下,站在山下往山顶一看,加上天黑,能把脖子仰断了都看不到顶。

    强顺泄气道:“这么高的山咋上去哇。”

    山里人听了赶忙说道:“不用上山,山西边有个山沟沟儿,沟沟儿里有条路,咱从哪儿走过去就中咧。”

    山里人所说的山沟沟儿,用普通话来解释就是条峡谷,两边是山,中间是条隧道,要是在白天,远远看上去就好像山体中间出现了一条裂缝。

    不过,等我们到了峡谷口才发现,这裂缝可够大的,足有七八米的宽度,两辆卡车并排开进去都没事儿,两边的山体高的好像顶着天了似的。站在谷口往里面一瞧,乌起码黑的,给人一种深邃无比的感觉,而且谷口还有过堂风,风里还有呼啸声儿,跟鬼哭狼嚎似的呜呜咽咽,冷不丁的感觉好像来到了阴曹地府似的,这要是一个人,别说晚上,恐怕白天也不敢轻易往里面钻。

    山里人第一个走进了山谷,头前带路,强顺这时候害了怕了,奶奶一手拄着拐棍,一手拉着他,我走在奶奶另一边,三个人并肩走到山里人身后。

    我的胆子再小也比一般孩子大的多,一边走,我一边好奇地往山谷两侧看着,山体两侧狼林突兀,上面似乎长满了类似爬山虎之类的藤蔓植物,怪杈横生,盘根错节,不过现在是冬天,要是在夏天,整个山谷里肯定是一眼望不到头的荫郁青翠。

    在山谷里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我估摸着,当时大概走了能有三分之一吧,就在这时候,强顺冷不丁欢呼雀跃起来,嘴里喊叫道:“奶奶,黄河,到了到了,我看见光了。”

    听他这么喊,我可没傻的跟他一起欢呼,总觉得不太可能,因为在外面看这山挺大的,不可能一会儿就走完了,眯起眼睛仔细朝前面山谷里一看,还别说,确实有星星点点的光亮,不过这些光亮的颜色不对,全是幽绿幽绿的,而且是一对儿一对儿的……

    这时候,就听那山里人惊悚地说道:“不好咧,是狼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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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8-3 00:18:43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百一十八章 谷中噩梦




娘咧,不是灯光呀。

    一听山里人说前面是狼群,强顺立马儿害了怕了,紧紧靠在奶奶身边,颤着声音对奶奶说道:“奶奶,狼,狼……”

    强顺害怕的样子,我像被他传染了似的,心里也不由自主的害怕起来。

    在我们很小的时候,我们村里也经常有狼群出没,有一次还叼走过一个小孩子,小时候大人们除了用“老猫”吓唬我们,就用狼吓唬我们,说狼最喜欢叼爱哭的孩子,谁谁谁家的小孩儿就给狼叼走了,吓的我们几乎谈狼变色娱乐系统大亨全文阅读

    据我爸说,狼叼走孩子那次,全村的男人都去追赶了,那狼呢,总共有三只,特别的奸猾,其中一只大狼在村民前面装瘸,有条后腿一瘸一瘸的,村民们一看它跑不快,都去追撵它,其他两只狼呢,叼着孩子往别处跑,声东击西。

    我爸跟王思河两个当时追的就是那只装瘸的狼,他们当时不知道那瘸腿是狼装出来的,眼看着就要追到跟前了,那狼突然不瘸了,噌噌噌一下子朝前窜出十几米远,然后,再装瘸,引你再去追。我爸说,除非有枪,要不然拿这些狼根本就没办法。还好有一部分村民朝那两只叼孩子的狼追了过去,最后把那两只狼追怕了,扔下孩子跑了。

    要是一提起狼呀,那故事可多了,全是些吃牲口、叼小孩儿的恐怖故事,最惨烈的一次,是我姥姥跟我说的,也是在我很小的时候,从山里下来一群狼,估计数量不少,跟他们村里的狗打了起来,最后,那些狼把村里的狗全吃了,那一夜,到处都是狗发出的嗷嗷惨叫声,可以想象那场面有多血腥多吓人。第二天起来一看,村里那些狗全成一张狗皮,一堆血骨头,惨不忍睹。

    所以说,我们小时候都特别的怕狼,那东西简直就是我们小孩儿们的恶魇。

    这时候,奶奶摸着强顺的头,对我们俩说道:“你们别怕,没事儿的。”随后,奶奶问那山里人,“你们住在这大山里边儿,是不是经常遇上狼群?”

    山里人没回头,看着前面那些鬼火似的狼眼说道:“俺倒是也遇上过几次。”

    奶奶又问:“你有啥法子没有。”

    山里人回过头,看了奶奶一眼,说道:“前边儿不远有个山洞,咱可以钻洞里躲躲,就是怕来不及咧。”

    我说道:“奶奶,不行咱再往回走吧。”

    奶奶说道:“你往回走这些狼就不追你了么,狼这种畜生,就是欺软怕硬。”说着,奶奶把手伸进往包袱摸了起来。当然了,你们可别指望我奶奶能从包袱里摸出啥驱狼利器,奶奶包袱里装的全都是些驱邪驱鬼的行器,对狼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摸了一会儿,奶奶从包袱掏出一大把东西,我一看,是一大把蜡烛,大概能有七八根吧,奶奶又从包袱里摸出一根布条,把几根蜡烛拢成堆儿扎在了一块儿。

    随后,奶奶招呼山里人过来,把蜡烛递给了山里人,山里人接过去以后,奶奶划着一根火柴,把蜡烛全部点着了,吩咐山里人,拿着蜡烛带我们往山洞那里走。

    有了光亮,我心里就踏实多了,借着光亮我又朝峡谷两边看了看,只见两侧山体上确实爬满了怪桠横生的老藤,有些上面还挂着雪,看上去跟白毛女的鬼爪似的,我就突发奇想,要是抓着这些老藤爬上山腰,那些狼不就够不着我们了么,不过,这想法我可没说出口,因为我奶奶这么大岁数了肯定爬不上去。

    山里人一手托着蜡烛,一手拢着风,继续朝前走。我们这里把蜡烛一点着,远处那些绿火来回晃动起来,狼的习性就是怕光怕火,它们显然对蜡烛光非常忌惮。

    很快的,我们有惊无险地来到了山里人所说的那个山洞前。这时候,那些狼群已经稳定下来,不过还是远远地没动,好像没有攻击我们的意思,也或许在等蜡烛熄灭吧。

    借着烛光我那山洞瞅了瞅,山洞并不大,就在路边儿。从我这里看过去,洞口也就比我稍微高一点儿,一米多高不到一米的宽度,大人要是想进去,就得弯腰低头了。

    奶奶没着急叫我们进洞,吩咐我跟强顺,叫我们爬到洞口附近那些老藤上折些干藤枝下来,山里人听了连连点头,山里人说,要是在洞口点起一堆火,狼就不敢靠近了,只要能熬到天亮,狼群散了就没事儿了

    我一听,还要熬到天亮,心里多少有点儿不痛快,早知道就不来了,也不叫奶奶来了,不过这时候说啥都迟了。

    奶奶跟山里人拿着蜡烛在洞口附近找枯藤枝,我跟强顺拽着老藤蹬上山体,爬上稍微高一点儿的地方撅藤枝。这些老藤感觉上就跟葡萄藤似的,全是木质茎的,我们专找那些一撅就折的枯藤枝。

    一会儿的功夫,我们四个人就撅了一大堆,奶奶看差不多了,招呼我们下来,几个人把藤枝抱进山洞里,随后鱼贯而入。

    这山洞原来是个葫芦口,进去以后才发现,口小里大,里面大概有四五米深,一人多高一人多宽,我估计要不是峡谷里人来人往的不够隐秘,可能早就给这些野兽们做成窝了。

    山里人想把火点在洞里,奶奶让他点在洞外,奶奶说,洞外有风,火要是点在洞里,烟出不去,过不了一会儿人在洞里就呆不住了。

    山里人听了奶奶的话,把火点在了离洞口二尺远的地方,我们伸手就能够着,有火堆堵着洞口狼群也进不来。

    我跟山里人一起守在洞口,火堆不算大,因为有过堂风,火苗给风吹的斜斜的,着的很快,我跟山里人隔一会儿就往火堆上填几根枯藤枝。

    大概过了能有半个小时,打山谷外传来无数声狼叫,嗷嗷呜呜的,此起彼伏,回荡在山谷里就跟小孩儿哭似的,听上去非常瘆人。就听强顺跟我奶奶说道:“奶奶,我裤子湿了……”

    奶奶说:“你躺哪儿睡会吧,等你睡醒了狼群就走了。”

    又过了一会儿,山谷里又传来了悉悉瑟瑟的声音,山里人低声说了一句,“狼群过来咧。”

    我的心顿时揪了起来,回头朝洞里的强顺跟奶奶看了一眼,就见强顺缩在山洞最里面,一脸惊悚,奶奶挡在他前面,脸上却是一脸平静。

    等我把视线从洞里转到洞外的时候,吓了一大跳,火堆旁已经围满了狼,少说也有七八只,一个个儿的,跟我们村里那些大狗差不多,不过,那眼神要比我们村里的狗凶恶的多,这要是给它们冲过来,一会儿就能把我们撕碎。

    狼群里其中有一只个头最大的,跟个小牛犊子似的,我到现在都记得它那可怕的模样儿,它在狼群最前面,眼睛狠狠地盯着洞口,围着火堆来回转圈儿,好像是在想办法,也好像是等火堆熄灭。

    就在那一刻,我感到了害怕,不自觉的把自己的喉咙捂了起来,生怕这些狼把我的喉咙咬断了。

    这时候,奶奶把手里的拐棍递给了山里人,让山里人拿着以防万一。奶奶这根拐棍是一根祭炼过的桃木杖,对付鬼怪可以,对付狼就差了点儿。

    火光跳动着,狼群在外面守候着,这种生死一线的滋味,没有设身处地体验过的人是很难体会的。就是打那一刻起,狼,在我心里留下了很深的阴影,我不怎么做噩梦,不过只要一做噩梦梦里必定有狼。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奶奶把我替换了下来,叫我到洞里睡一会儿,这种情况,我能睡着吗?

    走进洞里,我见强顺已经睡着了,我走到他身边坐下,或许走了这么远的路太累了,没坐一会儿,我居然也迷迷糊糊睡着了。或许这样也好吧,睡着了给狼咬喉咙也就不觉得疼了。

    等我醒来的时候,洞口的火堆已经灭了,我一看,奶奶跟那个山里人居然全都不见了,不过强顺还在我身边睡着。我没喊醒他,自己爬到洞口一看,外面似乎已经蒙蒙亮了,从洞口探出头再左右瞅瞅,那些狼群也不见了。

    不过,怎么感觉不太正常呢,天亮了狼群走了,这个说的过去,可是,奶奶跟那山里人这时候又去哪儿了呢,要是他们启程了也该喊我们一声呀

    我没敢爬出洞,在洞口冲外面喊了两声,偌大个山谷里顿时传来我的回声,不过却没人答应,我顿时越发觉得奇怪,回洞把强顺喊醒了。

    强顺迷迷糊糊醒来一看奶奶不见了,又害了怕,问我咋回事儿,我说,咱出去找找咱奶奶吧,别是奶奶给狼叼走了。

    出了洞以后,外面的天确实是亮了,打谷底往天上看,蓝蓝的天空就像一条线。

    我跟强顺扯起嗓子在山谷里喊了起来,不过,除了回声,啥也没有了。

    我们又喊了几声,山谷里突然起了雾,冬天起雾倒也不稀罕,不过,这雾来的也太快了,一会儿功夫我跟强顺都快看不见彼此了,整个山谷里白漆漆一片,叫人感觉十分压抑。

    我们这时候赶忙走到山谷边上,摸着山壁一边往前走,一边喊,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突然间雾没了,就好像我们一下子从浓雾里钻出来了似的。

    一看,我们居然已经走出了山谷,在我们眼前出现了一个……一个,怎么说呢,就跟电视剧里古代那些宫殿差不多的院落,高墙、琉璃瓦、朱漆大红门,门口还放着俩威武的石头狮子。

    我跟强顺都纳了闷了,相互看了一眼,这山里头咋还有这种地方呢?这是哪儿呀?

    强顺仰着脖子看了大院落对我说道:“黄河,咱奶奶是不是进到这院子里了?”

    我眼睛没看强顺,看着眼前豪华的大院落摇了摇头,说道:“不知道。”

    “要不咱俩进去看看吧。”

    听强顺这么说,我这才看了他一眼,不过,我这一眼下去,就感觉强顺那张脸怪怪的,看着好像很陌生似的,我对他说道:“万一里面有坏人咋办,这样吧,你在外面躲起来等着,我到里面看看,停一会儿我要是不出来,你就赶紧跑,找见奶奶以后叫她来救我。”

    “中”强顺立马儿点了点头,一溜小跑,跑到远处一个大石头后面躲了起来。

    我一看就更纳闷了,过去,我只要一有啥提议,强顺指定要站出来反对几句,每次都是给我残酷镇压以后他才妥协的,这一次,他咋比我弟弟还听话呢,这可有点儿太不正常啊。

    不正常的高墙大院儿,不正常的人。

    这时候,我也没想那么多,关键是因为年龄还小,幼稚,还初生牛犊,有股子傻大胆儿,跟明军一起捏蝎子的时候,明军捏罢以后我也去捏了,那次哭了一天一夜。

    我在心里给自己壮了壮胆,朝大门走去。

    这个大院墙单从外面看,就觉得气势磅礴,里面肯定是金碧辉煌,反正我是这么想的。

    走到门口儿,我发现朱漆大门上居上还有缝隙,我没着急推门,闭上一只眼顺着门缝往里一瞧,就见里面黑漆漆阴森森的,跟我想象的金碧辉煌可差了不止一大截,我立马儿感觉这里面不是啥好去处,像转身离开,就在这时候,两扇大门“吱扭扭”自己朝里面打开了。

    一股子冷风从里面扑地吹了出来,我顿时头皮一麻,与此同时,从那漆黑深邃的大门里边悠悠忽忽传来一个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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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8-3 00:19:53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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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8-3 00:21:28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百一十九章 洞中怪梦




“黄河,快过来,奶奶在这儿呢,黄河,快过来,奶奶在这儿呢……”

    从大门里传来的居然是我奶奶的声音,看着黑漆漆的大门里边儿我愣住了,同时感觉奶奶这时候的声音听上去飘飘忽忽的,很不真实。

    “黄河,赶紧进来呀,奶奶这儿有好多好吃的,快进来呀……”

    一听这话,我立马儿回过神儿了,对着大门里喊了一句:“去你的好吃的吧,俺奶奶根本不会这么说话!”说完,我朝大门里“呸”地吐了口唾沫。

    天生不会笑,一哭鬼神惊,唾沫和血都是辟邪的,特别是我自己的,一口唾沫吐下去,整个儿宫殿式的高墙大院霎时间没了,就像从来没出现过似的,凭空消失在了我眼前,当时我并不觉得是自己这口吐沫的功劳,还没等我闹明白眼前的状况,一股冷风吹到身上,我狠狠打了哆嗦。

    眨了下眼睛再一看,我面前竟然是空的,远处山峦叠嶂与天相接,从我这里看过去有种一览众山小的感觉,我下意识低头一看,我前面居然是悬崖,我双脚就停在悬崖最边儿上,要是再往前迈一步就得摔下去。

    我小身板儿上立马儿冒了汗了,不过还等没想明白这是咋会回事儿,身后传来一串急促的脚步声,好像有人朝我这里快速跑了过来,我回头一看,不是别人,强顺,强顺不知道啥时候从那大石头后面绕出来,正快速朝我这里跑过来。

    不过,我突然感觉这孩子有点儿不对劲儿,到底那儿不对劲儿我也说不上来,可能是脸色太不对劲儿吧,刚才脸上是白漆漆的,现在是白里发暗,远远的看过去就他那张脸最奇怪,而且面无表情,就跟张死人脸似的。

    我深吸了一口气。别看我这时候年龄小,我的防范意识可不低,打小听着奶奶讲的那些离奇故事长大的。我立马儿意识到这时候我不是在做梦,就是中了啥畜生的幻像,就跟当年我太爷中红毛狐狸的幻像一样,不过,我不知道自己该咋从这幻象里出去。

    我下意识离开悬崖边儿,朝里面走了几步,因为我看强顺那架势,好像是跑过来推我的。

    果不其然,等强顺跑到我跟前以后,二话不说,用他那双死人眼冷冷瞪着我,抬手就往悬崖那里推我,还好我早有防备,身子朝旁边一躲,一只手顺势抓住了他的肩膀,猛地往身后一拽,强顺立马儿给我拽了一个趔趄,不由自主朝悬崖那里冲了过去。

    我见状心里顿时一跳,再怎么说他也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可不想他摔到悬崖下面去,一转身,又赶忙追过去拉他,等我跑到他跟前,他猛地一转身,反手把我给揪住了,他这时候身子是向前冲的,猛地一转身揪住我,脚下就失控了,直接朝地上摔去,我是向前跑的,他猛地停下来反手揪我,我也收留不住,两个人撞在一起,同时翻在了地上,我们这时候距离悬崖边儿也就三四米远。

    我想从地上爬起来,强顺这时候却像中了魔障似的,没等我爬起来,他用两只胳膊抱紧我就往悬崖那里滚,这架势根本就是不要命了。

    我当然不可能束手待毙,奋力挣扎,平常我们就经常这么摔跤玩儿的,强顺没有我个头儿大,力气也没我大,根本就摔不过我,不过,今天可不一样了,他就跟个卯足劲儿的小牛犊子似的,浑身的蛮力,我还真弄不过他了,噗通噗通滚了没十几下,我们两个已然滚到了悬崖边儿上,再滚就掉下去了,我顿时大急,把双手抱紧他奋力朝悬崖里面滚,扑扑腾腾几下以后,又给我滚回去一两米,紧跟着,强顺的蛮劲儿又上来了,一口气抱着我又滚到悬崖边儿上,导致我半个身子都悬空起来,我顿时又急又害怕,大声喊了起来,“强顺,是我呀,我是黄河呀,赶紧放开我,咱要掉下去了。”

    悬崖边儿上冷风嗖嗖的,我一边喊,一边悚起胆子朝下面看了一眼,悬崖下深不见底,看着都叫人心惊胆战,我身上冷汗又冒了出来,这要是摔下去,骨头都得摔碎喽。

    强顺这时候恶狠狠瞪着眼睛把我压在身下,他只要再朝轻轻一滚,我们俩都得摔下去。

    就在他准备再次滚动的时候,我突然急中生智,抬手一把揪住了他的长头发,小时候强顺头发很长,还带着自来卷儿,跟个女生似的,每次跟他打架,一揪住他的头发他就没辙了。

    我揪着他的头发往悬崖里边儿一扯,他居然好像不知道疼似的,头都给我揪着头发扯歪了,却没有丝毫松开我的意思,就见他一呲牙,身子再次一用力,我心说,完了,这下可真完了。

    就在这时候,突然,也不知道从哪儿滴下一滴血,刚好滴在了强顺的额头上,强顺顿时狠狠打了激灵,紧跟着,眼睛一闭,整个人像没了筋骨似的,瘫在了我身上。

    我顿时长长松了口气,心脏“噗通噗通”跳成了一个儿,扭头再朝悬崖底下看看,依旧叫我觉得心惊胆战。

    我怕夜长梦多,一使劲儿,把强顺从我身上掀了下去,这时候我也顾不上理他了,自己撒腿朝悬崖里边儿跑了几步,感觉安全了,一屁股坐地上呼哧呼哧喘起了气。

    与此同时,我发现自己脸上也全是汗水,手在额头上一擦,手背立马儿传来火辣辣的疼,把手放眼前一看,手背上磕破一大块儿皮,估计是跟强顺在地上翻滚的时候磕破的,血正在一点点儿往外流着,我这才意识到,刚才滴在强顺额头上的那滴血是我的。我把伤口放到嘴上允了起来。

    歇了好一会儿,感觉自己的气儿喘匀实了,我从地上慢慢站起来,朝悬崖边上的强顺走去,我当然不能叫他躺在那里,万一他一翻身,掉下去咋办。

    不过,我刚走到强顺身边,强顺猛地把眼睛睁开了,抬手把额头上那滴血一擦,“腾”一下,木棍儿似的从地上直挺挺立了起来。

    啊!我顿时吓了一跳,这时候啥也顾不上了,连想都没想,条件反射似的,抬腿朝他小肚子上踹了一脚,当地,给我踹个正着,整个人朝后一退,后面就是悬崖,强顺一脚踩空,紧跟着,啊地,拖着长长的惊叫从悬崖上摔了下去。

    这一刻,我感觉自己整个儿都瘫了,心里有股子说不出的痛苦滋味儿……

    忽地!下一秒,我从地上坐了起来,强顺的惊叫声似乎还在耳畔回荡着,感觉浑身上下粘糊糊的,好像全给冷汗湿透了,我一愣,这是哪儿?

    揉揉眼睛仔细一看,暗松了口气,自己还在之前那个山洞里,赶忙朝洞口一看,奶奶跟那山里人脸朝外背朝里,还在洞口守着。

    洞口,火堆依旧烧的旺旺的,借着火光再朝洞外面一看,那些狼也还在外面守着,眼前一切的一切,都没变。

    我又松了口气,原来刚才的一切,全是我做的一场梦,不过,我咋感觉手上有点儿疼呢?下意识低头朝自己手上一看,顿时一阵眩晕,手上居然破了一大块皮,还在流血呢,这伤口跟梦里的一模一样!

    我头皮都紧了,难道我把强顺从悬崖踢下去以后,我晕了过去?奶奶跟那山里人找到我,又把我弄回了山洞里?

    我仗着胆子朝身边强顺躺的那地方看了一眼,还好还好,强顺还在我身边睡着呢,不过,他脸上白漆漆的,跟我梦里梦到的差不多,有点儿不是太正常。

    我又抹了把脸上的冷汗,回想了一下刚才的梦,不过,我真的搞不清楚那到底是个梦,还是真的……

    “啊——!”

    就在这时候,强顺突然大叫一声,忽地坐了起来,跟我一样,满脸是汗。

    奶奶跟山里人听见强顺的叫声,同时扭过脸朝洞里看了一眼,奶奶见我们两个都醒了过来,而且脸上都是冷汗,就问我们两个:“你们咋了?”

    我把那只磕破皮的手放嘴上舔了舔血,回道:“我刚才做了个梦奶奶,我梦见……”

    “奶奶,我也做梦了……”没等我说完,强顺打断了我,强顺说道:“我梦见黄河把我从悬崖上踢下去了。”

    “我不是故……哎?”我刚要说,我不是故意的,不过我没说完就觉得不对劲儿了,咋感觉强顺跟我做的梦一样呢?我看着他问道:“你梦里有没有个大院儿?”

    强顺点了点头,一脸后怕地说道:“有呀,你还说要我躲起来,你到院里看看,后来你就进去了,还喊我叫我进去。”

    “你胡说。”我纠正道:“我根本就没进去,后来你从大石头后面跑出来就推我。”

    “你才胡说呢。”强顺说道:“我没推你,你是拉我的,你想把我拉下悬崖摔死我。”

    “是你推我的。”说着,我朝奶奶看了过去,希望奶奶能给我做主,我说道:“奶奶,是强顺推我的,我没拉他。”

    “好了好了。”奶奶一摆手,看看我,又看看强顺,疑惑地问道:“你们俩……做了一样的梦?”

    我挠了挠头,说道:“好像也不是太一样……”接着,我把自己刚才的梦详详细细给奶奶讲了一遍。

    我刚讲完,强顺就不乐意了,他接嘴说道:“不对不对,是你走进大院,喊我过去的,说里面有好多好吃的,我就跑过去了,谁知道我一进去,你就在悬崖边儿上站着,你还把我往悬崖底下推,最后我推不过你,你一脚把他踢下去了……”

    啥?我都想苦笑了,我是不小心把他踢下去了,不过,明明是他先推我的,他咋反咬我一口呢。

    我据理力争道:“是你先推我的!”

    强顺不服气道:“是你推我的!”

    我又说道:“要不是我揪住你的头发,我早给你弄到悬崖底下去了。”

    强顺一听,立马儿就急了,“好哇,你又揪我头发……”

    我跟强顺争吵了起来。

    这时候,那山里人突然说话了:“你俩别吵吵了,外面的狼群还没走咧,别把狼群给惊着。”

    一听他这话,我跟强顺立马都闭上了嘴,刚才那个梦再怎么样也不过是个梦,眼下这些狼才是我们该挠头的。

    也就在这时候,洞外面“嗷呜呜”传来一声长哞,吓的我跟强顺脸色都变了,与此同时,洞口的火光胡乱晃动起来,好像给啥东西带起的风吹动了似的,同时还伴随着悉悉碎碎的声音,不过声音不是朝我们这里过来的,反而越来越远,没过一会儿,洞口的火恢复了正常,声音也没了,就见山里人松了口气,回头对我们说道:“好咧好咧,狼群走咧。”

    一听山里人这么说,强顺立马儿说道:“那咱也走吧,我咋感觉这洞里这么冷咧?”

    我扭头朝强顺看了一眼,就见他脸上白里透出一丝红晕,整个人精神还差不多,不过脸色显得越发不正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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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8-3 00:23:14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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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8-3 00:24:38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百二十章 白莲后裔




奶奶这时候看着我们俩一言不发,山里人听强顺说要离开山洞,赶忙说道:“咱还不能走,这些狼狡猾着咧,都没走远,躲起来等咱们出洞咧。”

    狼群躲起来等我们出去这个很有可能,要是我爸在这儿估计他也会这么说,我看了山里人一眼,问道:“那咱咋办咧?”

    山里人朝洞里的枯藤枝看了看,说道:“咱等到天亮再走吧,你们放心,柴火足够烧到天亮咧。”

    奶奶这时候朝我招了招手,我赶忙起身走了过去,奶奶站起身示意我坐在洞口,看样子她想到里面歇一会儿。

    我又跟山里人守在了洞口,奶奶走到强顺身边坐下,我回头看着奶奶,就见奶奶把强顺那张脸仔细瞅了瞅,随后示意强顺别动,抬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强顺这时候很老实,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奶奶又掰开他的眼皮看了看,看完以后就皱起了眉。

    奶奶这是在干啥呢?为啥还要皱眉呢?我想问,却没开口,因为我觉得这时候问不合适。

    山里人没注意到奶奶这时候的举动,眼睛看着洞外,回手一把把抓起身边的枯藤枝往火堆上添。

    奶奶蹙着眉头朝山里人看了看,又朝我看了看,也没说话,把身子朝后一靠,倚着石壁合上了眼睛,看着像是要小睡一会儿,不过我觉得她好像是要想啥事情。

    强顺这时候偎在奶奶身边蜷成一团,好像很累很冷的样子,我打洞口站起身朝他走了过去,我想把他喊起来到洞口烤烤火,不过等我走到他身边一看,强顺眼睛闭着,好像又睡着了,我弯下腰伸一只手打算把他推醒,手还没碰着他,奶奶突然把眼睛睁开了,与此同时,抬起一只手狠狠抓在了我的手腕上,奶奶低声说道:“别碰他。”

    我问道:“奶奶,强顺这是咋了?”

    奶奶看了我一眼,说道:“别问那么多,回洞口继续守着吧。”说完,奶奶松开我又闭上了眼睛。

    我顿时一头雾水,看看强顺又看看奶奶,心里纳闷儿,强顺这到底是咋了呀,奶奶不说也就算了,咋还弄的神神秘秘的。

    等我返回洞口,山里人已经不再往火堆里添柴禾了,不过眼睛还在看着洞外,好像刚才我跟奶奶的谈话他一点儿都没听到,我又坐了下去。

    火堆依旧烧的旺旺的,偶尔传出“啪”地一声,我这时候跟山里人一样,搁着火堆看着洞外,洞外静悄悄的,显得十分安静。

    就这样,静静的,静静的,时间,一点点过去了,眼看着山谷里一点点儿从天黑到微亮,从微亮到明亮,从明亮又到大亮,不知不觉中,天,彻底的亮了

    山里人守在洞口一夜没睡,他这时候站起身长长伸了个懒腰,我也打了哈欠站了起来,扶着石壁伸出头朝洞外看了看,外面跟昨天没啥两样儿,除了积雪就是枯藤,整个山谷里显得空荡荡的,那些怕人的狼早就不见了踪迹,除了它们在积雪上留下的一个个梅花状的狼脚印。

    “行了,咱该走了。”奶奶的声音从洞里传来过来,奶奶说道:“大侄子,你过来背上这孩子吧。”

    我一听,奶奶说的“孩子”应该是强顺吧,赶忙回头往洞里一看,就见奶奶站在强顺身边,强顺在地上躺着,我眼神一低,朝强顺一看,顿时抽了口凉气,强顺那张脸这时候白的就跟抹了面粉似的,脸上白嘴唇却是红的,跟喝了血似的,最吓人的还是他那双眼窝,眼窝乌黑乌黑的,跟他这张面粉脸合到一块儿,看上去跟个大熊猫似的。

    我看着强顺那张脸就傻了,问奶奶:“奶奶,强顺这是咋了?”

    奶奶看了着我,轻轻摇了摇头,我眨了两下眼睛,感觉奶奶这时候摇头不是在说“不知道”,而且在叫我别问那么多,随后,奶奶把眼睛看向了山里人,我也扭头身边的朝山里人看了过去,就见山里人的眼睛紧紧盯着强顺那张脸,而他自己那张脸也变得很苍白,看上去我感觉他都快要冒冷汗了。

    山里人呆呆地站着没动,奶奶很平静地又说道:“大侄子,过来背上这孩子吧,没事儿的。”

    山里人这才猛地回神,大梦初醒似的,开口说话了,还带着颤音儿:“白仙姑,这孩子的脸,这脸……现在跟、跟俺家孩子的一模一样……”

    奶奶还是显得很平静,轻轻点了点头,说道:“我知道,咱出了山洞再说吧。”

    山里人畏畏缩缩走到洞里,看样子是仗着胆子把强顺抱起来放到了背上。奶奶几步走到洞口,把山里人立在洞口的拐棍拿到手里,回头对山里人说道:“走吧,有啥话咱路上再说。”说完,奶奶一把拉住我,首先走出了山洞。

    来到外面,走了没几步,我低声问奶奶:“奶奶,这山里人的孩子跟强顺这时候一样么?”

    之前山里人到我们家里跟奶奶说事儿的时候,我跟强顺明军正躲在东屋用大筛子罩麻雀,我并不知道山里人因为啥事儿来找奶奶的。

    奶奶听我问她,低头看了我一眼,说道:“这山里有古怪,奶奶估摸着,他们这里的山洞小孩儿不能进,进去就出事儿。”

    “这是因为啥呀奶奶?”我问道。

    “因为啥……”奶奶叹了口气,说道:“奶奶小时候听你太爷说过一件事,说有些人呢,拿小孩儿当祭品,把小孩子们骗进洞里以后,那些小孩儿们就会生怪病,要不了几天那些小孩儿就没命了。”

    听奶奶这么说,我心里一阵后怕,都不敢回头再看那山洞了,问奶奶:“奶奶,那洞里有啥呀?”

    “有啥?”奶奶摇了摇头,“不好说呀,你太爷当年因为盗墓闯进了一个山洞,到那洞里边儿以后,你十一爷就跟强顺这样儿了……”

    “后来呢?”我追问道。

    “后来……后来奶奶也不知道,你太爷没说,我估摸着,后来的事儿肯定不是啥好事儿。”奶奶说着,蹙起了眉头。

    这时候,山洞口传来响动,我跟奶奶同时一回头,就见山里人背着强顺从山洞里出来了。

    奶奶又对我说道:“待会儿奶奶问问这山里人,看他知道点儿啥不,记住,奶奶问他的时候,你不许插嘴,最好从现在开始你一句话都别说。”

    我把嘴唇一绷,点了点头

    山里人这时候的脸色很不好看,一脸又惊又怕的样子。奶奶拉着我停下脚步,回头问他:“大侄子,你家离这里不远了吧?”

    山里人赶忙点了点头,回道:“出了这山沟沟再翻过一道山梁就到咧。”

    奶奶又对他说道:“那好,你还在头前带路吧,要是觉得累了,就把孩子放下来歇一歇……”

    山里人很憨厚地“哎”了一声。

    沿着山谷继续往前走,大概走了能有一个多小时吧,我们终于走出了山谷。

    山谷外,视线开阔了很多,抬头看天也不再是叫人压抑的一线天了,天高地阔,不过四下里还是山,崇山峻岭、连绵起伏。

    我们脚下是一条弯弯曲曲的小路,鲁迅先生说过,世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我们脚下这条小路,显然应了鲁迅先生这句话,等于是生生给住在大山里的这些人百转千回踩出来的,这时候,周围山上全是白茫茫的积雪,只有这条小路稍微露出点儿山体的原色,远远看上去,整条小路比别的地方黯淡一点儿,就跟条小黑蛇似的蜿蜒崎岖盘恒在白白的崇山峻岭之间。

    目力所极之处,似乎是小路的尽头,一道不算高的山梁,把小路横腰拦断,看样子这道山梁中间没有啥断裂的山谷,我们想要过去必须爬山了。

    这时候,山里人背着强顺在前面停下,回过头对我跟奶奶说道:“再走过前面那道山梁就是俺家咧,咱在这儿先歇一歇吧。”

    我抬头看了山里人一眼,他额头都冒了汗了,显然是走累了。

    奶奶说道:“好吧,我也觉得累了,真是上年纪了,真不如我年轻那会儿了。”

    山里人把强顺从背上放下来,靠在了路边一块大石头上,我朝强顺看了一眼,强顺这时候跟在洞里的时候一模一样,面粉脸,熊猫眼,抹了血似的嘴唇子,整个人看上去像是昏迷了,又像是丢魂儿了,奶奶走过去掰开他的眼皮看了看,也没说啥。随后,我们三个全坐在大石头旁歇起了脚。

    歇了一会儿,奶奶扭头问那山里人:“大侄子,我问你个事儿,你们这些人咋会住这么偏的大山里呢,你们是世代住在这里呢,还是从外面牵进来的?”

    山里人朝前方那道山梁上看了看,扭头对我奶奶说道:“俺是打小就出生在大山里边儿,小时候听俺爷爷说,俺们全村都是在大清朝的时候从外面牵进来咧。”

    奶奶点了点头,又问:“为啥要牵进来呢,外面不好么?”

    山里人回道:“俺爷爷说,俺们祖上是白莲教,给清兵撵的没法子才躲进山里来咧,后来就在山里住下咧。”

    “白莲教?”

    奶奶重复了一下“白莲教”这仨字儿,眼睛慢慢转向远处山梁那里,一瞬不瞬看着白茫茫的山梁,整个人也一动不动,好像正在竭尽全力搜索自己脑子里关于白莲教的一切信息。

    我这时候一听“白莲教”这仨字儿,感觉分外耳熟,立马儿就想起来了,家里边儿这时候有个残本连环画,有头没尾,是我从明军家里拿的。那连环画上讲的就是白莲教的故事,里面有啥“王聪儿”“白帝城”啥的,他们是跟清军打仗的。不过,我这时候咋看这山里人都不像是白莲教的后代。

    后来呢,还真弄清楚了,这山里人祖上确实不是啥“白莲教”,而是“拜仙教”,这些后代们传来传去,把教会名字给传攥了,把“拜仙教”念成了“白莲教”。

    我奶奶这时候,被这山里人无意中给误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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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8-3 00:27:02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百二十一章 山梁之上




奶奶想了好一会儿,这才回神,也不知道她都想到些啥,奶奶随后又问山里人,“你们那个村子,现在大概有多少人?”

    山里人连想都没想,直接回道:“现在最多也就七八十口儿人了。”

    “过去人多吗?”奶奶又问。

    山里人回道:“我小的时候,大概有二百来口儿人,听我爷爷说,俺们刚从外面迁进来的时候,有五百多口儿呢。”

    “这么说,你们村子里的人是越来越少了。”奶奶说道。

    山里人点了点头,又说道:“有些人是受不了山里的苦,自己迁出去咧,还有一些……还有一些小时候就死咧。”

    “小时候就死了?”奶奶轻轻蹙起了眉头,我见她好像略微思考了一下,接着又问:“那些小时候就死了的村民,都是咋死的,是不是跟你孩子现在的情况一样呢?”

    山里人又点了点头,这次他没说话,叹了口气,呆呆看起了地面。

    我这时候听了这些话满脑子都是疑问,很想问山里人,你们村里人都这么死了,咋不迁出去呢,咋还住在这里等死呢。不过话在喉咙里转了圈儿,我可张嘴没说出去。

    奶奶这时候呢,居然不再问啥,也不再说话,把身子往石头上一靠,闭上眼睛养起了神,或许是在养神吧,不过我感觉她刚才问的那几个问题是有目的性的,她或许已经猜到啥了。

    一时间,山里人跟我奶奶都不再说话,我奶奶闭目养神,山里人低着头唉声叹气,我想说话,可奶奶又不让,整个儿都静了下来。

    大概休息了能有半个小时,山里人从地上站起了身,走到大石头那里把强顺弄到背上,看样子是要启程了,我也扶着奶奶站了起来。

    奶奶跟山里人还是谁也没说话,山里人冲奶奶点了点头,奶奶朝他笑了笑。山里人背上强顺依旧头前带路,我们沿着小路继续往前进发。

    一路无话。到达山梁底下的时候,山里人再次停了下来,把强顺找地方放下,我们又歇了一阵,还吃了点儿东西。期间呢,也都没咋说话,我更是一句话都没说。奶奶呢,趁空又给强顺看了看,强顺还是老样子,眼睛闭着,脸色惨白,要不是胸口一起一伏的,谁看了都不会认为他是个活的。

    吃饱歇够以后,我们又上路了,索性这山梁不算陡峭,我们一鼓作气爬上了山梁。

    山风拂面而过,站在山梁上往山梁另一边放眼一看,我跟奶奶立马儿都愣住了,为啥呢?

    就见山梁的另一边,没山了,山梁就跟个悬崖峭壁似的,山梁下面是一大片平地,这块平地有多大我说不清楚,面积肯定比我们村子大的多,平地周围还是山,四面环山,整个儿感觉就跟个大盆地似的,盆地里面有房子有树,距离我们脚下山梁稍近一点儿的地方,还有道小瀑布,水从山上飞流直下,跌进下面一个水潭里,索性这时候是冬天,要是夏天,俨然就是一个青山绿水的世外桃源,要不是亲眼看见,我都不敢想象这大山深处还有这么一个好地方

    奶奶这时候终于开口了,问山里人:“下面这个就是你们的村子吧,看这房子,人应该不少呀。”

    山里人看了奶奶一眼,点了点头,说道:“是俺们村子,白仙姑,您别看俺们村房子挺多的,十间房子八间都是空哩,房子里没人咧。”这话说的,挺伤感。

    奶奶点了点头。

    山里人往左右看了看,在附近找了块朝阳背风的地方把强顺给放了下来,我以为他又要休息呢,谁知道他放下强顺以后对奶奶说道:“白仙姑,你们在这儿等一会儿,我回家拿点吃的,再把俺家孩子背过来给您瞧瞧。”

    “啥?”一听这话,我终于忍不住开口了,我急道:“大叔,你连你家的门都不叫俺们进呀?”

    山里人看了我一眼,露出一脸为难,对我很客气的说道:“小兄弟,不是不叫你们进,是,是,你、你不知道,俺们村里有规矩……”

    “啥规矩?”不等山里人说完我就不高兴的问道,别看我年龄小,我这时候可是满心的不乐意,这破山梁上,虽然有太阳光照着,不过它还有风,冷嗖嗖的,我跟奶奶三个人大老远的从家里跟他过来,差点儿给狼群吃了不说,强顺这时候还成了个半死不活的,我们都这样儿了,他还要把我们晾在山上吹冷风?我们是来给他家帮忙的,不是来讨债的!

    山里人一脸歉意,把眼睛看向了我奶奶,低声下气说道:“老祖宗立下的规矩,不叫外人进村儿,俺真的么办法呀。”

    “还有这规矩?”我更不乐意了,朝奶奶看了过去,希望奶奶能说句话,奶奶笑了,对山里人说道:“既然是你们村里的规矩,那俺们就在这里等一会儿好了。”

    我一听,生生咽了口唾沫,我奶奶的心态也太好了。

    山里人挺感激的,冲我奶奶连连点头,随后一转身,顺着一条小路下了山梁,朝山下那村子走去。

    我一屁股坐在了一块大石头上,看了看山里人远去的背影,扭头问奶奶:“奶奶,他们这里是啥规矩呀,还不叫咱们进村?”

    奶奶也坐了下来,对我说道:“一个地方一个规矩,没有规矩不成方圆,特别是这些人少的大山里边儿,规矩可多呢,以后呀,你要学会入乡随俗。”

    入乡随俗?我扭头又看了看山下的小村子,跟奶奶说道:“他们这规矩一定是他们村长定下的,他们的村长肯定跟咱们村的一样坏!”

    “你可别乱说。”奶奶纠正道:“他们这里的村长恐怕都是他们村德高望重的老人,这些人心眼都不坏。”

    “那他们的村长一定不会多收公粮吧?”

    奶奶笑了,说道:“国家恐怕根本就不知道山里有这么一个小村子,收啥公粮呀。”

    “不交公粮的都是黑户口呀?”我惊讶地说道。

    奶奶又笑了笑,没说话。

    黑户口,也就是没户口,国家人口档案里没有他们的名字,用现在的话说,也就是没户籍、没身份证,这个小村子,估计也注定没有出现在当时的地图上。当然了,现在是我小时候,交通和信息都不发达,很多山区里的人都没户口,那时候,国家好像每年都要搞一次人口普查,不是每年就是两年,或者是三年,反正那时候查的很频繁,一是查偷生的,二就是查这种被遗漏的人群。

    这时候,奶奶站起身走到强顺那里,又给强顺看了看,我也站起身走到奶奶身边问道:“奶奶,强顺他到底是咋了?”

    奶奶看了我一眼,说道:“之前不是已经跟你说了么,问题可能出在他们这儿的山洞里,或许那些山洞里有啥东西,你们这些小孩子进去就着了道儿。”

    我说道:“可是咱进的那个山洞里我觉着也没啥呀。”

    奶奶说道:“那是因为你看不见,你还记得你梦里都看见啥了吗?”

    我想了想说道:“一开始是雾,雾散了以后看见一个大院子,后来门自己打开了,对了,您还在里面喊我叫我进去呢。”这些其实之前已经跟奶奶一五一十讲过了。

    奶奶点了点头,说道:“这就是幻术,一般畜生用的招儿,不过,这畜生可能还不知道你的厉害,它要是知道了,肯定不碰动你。”

    我挠了挠头,问道:“奶奶,我到底有啥厉害的?好像我打生下来就跟别的小孩儿不一样,那些仙家说我是妖怪,强顺也这么说过我。”

    奶奶又笑了,说道:“一样的,你不是妖怪,就是你命格太硬,出生就带着三昧火,咱家那棵梅花树就因为你命里带火,给你身上的阳气熏到,提前开了花。”

    我又挠了挠头。

    奶奶这时候呢,轻轻叹了口气,停了好一会儿,她自言自语似的说了起来:“要说他们这里的山洞,还真是奇怪,我刚才想了老半天,总觉着这些事儿跟他们村子里的人有关系,不过,我咋不记得白莲教的人会啥邪术呢,也没听爹说过他们会啥邪术……那这山洞到底是咋回事儿呢?成了精的畜生干的?那它们这么干,又图个啥呢……”

    两个小时后,眼看着都快到晌午头儿了,打山梁上看下去,远远地就看见从村里走出两条人影,一个是之前那个山里人,在他背上还背着个孩子,另一个,是个妇女,估计是孩子的母亲,也就是山里人的老婆。

    山里人跟这妇女这时候走的很快,而且看着很慌乱,就好像偷了别人东西似的,特别是那个妇女,时不时扭头往身后看了一眼,好像怕有人跟踪他们似的。

    山里人和那妇女的反常举动不光我看见了,奶奶也看在了眼里,我发现奶奶的眼神一闪一闪的,似乎在思考着啥。

    很快的,山里人背着孩子、带着那个妇女爬上了山梁。我朝那妇女看了一眼,跟山里人年龄差不多,四十岁出头的样子,头上围着个白布手巾,身上的衣服补丁摞补丁,一脸焦急,看这样子,肯定是这孩子的娘了。

    山里人走过来把孩子放到了我奶奶跟前,我低头一看,这孩子的年龄比我小,应该跟我弟弟年龄差不多,那脸上,眼圈儿,嘴唇,跟强顺一模一样。

    那个妇女把我跟奶奶看了一遍,走过来一把拉住了我奶奶的手,带着很浓重的山里人口音,对我奶奶说道:“您就是白仙姑么,求您救救俺家孩儿吧。”

    奶奶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说道:“没事儿的大妹子,我先给你家孩儿看看。”

    说着,奶奶从妇女那里抽回手,蹲下身子去看那孩子。其实没啥好看的,跟强顺的症状一模一样,奶奶这不是都给强顺看好几回了嘛。

    没一会儿,奶奶就看完了,站起身打量了妇女几眼,问道:“大妹子,你们家也是世代住在这里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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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8-3 00:29:01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百二十二章 夜入诡洞




这妇女胳膊上还擓着小包袱,包袱里鼓鼓囊囊的,这时候正在低头解包袱,听奶奶问她,赶忙把头抬起来冲奶奶点了一下,随后,扭脸看了看身边的山里人,说道:“是咧,俺们也是老早就迁过来咧,俺、俺还是俺男人的表妹……”

    听妇女这么说,奶奶点了点头。说的也是,几百号人来到大山这里边儿,又不跟外面的人来往,久而久之,也只能表哥娶表妹了,恐怕,他们全村人现在多少都有点儿血缘关系了。写到这儿,叫我想起了前几年去山西的那次,当地有个镇子,镇上的人全是天主教徒,其他地方的我不知道,我就知道他们哪儿的天主教有个很扯蛋的教规,教规规定,在教人士不能与教外人士通婚,当地信天主教的人也不是很多,结果呢,他们只能自己镇上的人娶他们自己镇上的人,当时他们全镇的人都已经有亲戚关系了,这个跟那个是什么亲戚,那个跟这个是什么亲戚。跟我同行的几个人就笑他们说,再过几十年他们这个镇子就完了,全成了近亲结婚的,还别说,我们在那个镇子上,还真遇上几个痴呆儿童,不过是不是近亲结婚造成的,这个就不好下定论了。我本人并不反感什么入教入会啥的,不过就是反感这种带有强制约束性的教规教条,很恶心,就像我这时候反感眼前这个不叫外人进村的规定一样。

    奶奶又问那妇女:“你家这孩子,是啥时候成这样儿的?”

    妇女刚要回答,山里人抢先说道:“也就是前天。”

    奶奶闻言,转脸看向山里人,又问道:“他是咋成这样儿的?”

    奶奶这么一问,我见山里人跟那妇女相互看了看,好像有点儿犹豫。当然了,他们的表情也瞒不过我奶奶的眼睛,奶奶挨着个儿看了看他们两个,笑道:“你们不会还有啥事儿没跟我说清楚吧。”我一听,奶奶这话说的还挺婉转,其实就是说,你们不会有啥事儿想瞒着我吧。

    妇女一脸老实厚道,显然从来没走出过大山,说白了也就是没见过啥世面、没那么多花花肠子。妇女张了张嘴,看样子想说啥,不过,山里人没等她说出来,抢先说道:“俺们村子东边儿有个山洞,那洞不让孩子进,前天傍黑儿俺带着孩子去套兔子,孩子不知道为啥就跑进洞里了,等俺追到洞里的时候,孩子就在洞里躺着呢,俺把他抱回家过了一夜就成这样儿了。”

    听完,奶奶想了想,又问:“那山洞孩子为啥不能进呢?”

    山里人看了看身边的妇女,眼神闪烁,说道:“俺不知道,这是俺们老祖宗立下的规矩,是吧孩儿他娘?”

    妇女闻言一愣,回过神儿来以后,赶忙点了点头,不过我看她那样儿,好像很想说点儿啥,却又因为山里人的缘故不敢说。

    妇女的反常当然也没能逃过我奶奶的眼睛,奶奶冲妇女笑了笑说道:“大妹子,你是不是有啥话要说,有啥话就说吧,说出来听听。”

    妇女连忙摇头,“俺、俺么话说……”

    真没话说吗?你们到底想隐瞒啥?别看我当时小,我在一旁看的听的,火儿都上来了。有道是,病不讳医,这两口子遮遮掩掩吞吞吐吐,就不能给个痛快话吗?到底还想不想救儿子了。索性我奶奶脾气好,要搁着是我,扭头就走人了,爱说不说,你们儿子死活管俺们啥事儿,没功夫求爷爷告奶奶似的从你们嘴里挤话听。

    妇女说罢,眼睛看向了山里人,山里人还暗暗地给她递了个眼神,两口子看上去鬼鬼祟祟的,山里人给妇女递过眼色以后,还做贼心虚似的瞄看了我奶奶一眼。

    奶奶的,我实在看不下去了,走到奶奶跟前,摇着奶奶一条胳膊说道:“奶奶,我想回家,咱回家吧。”

    山里人两口子一听我这话,立马儿显得有点慌神儿了,那妇女又去解胳膊上那包袱,三下两下,包袱解开了,一股子油炸香味儿从包袱里散了出来,我一看,里面包着个油乎乎的草纸卷,还冒着热气儿,妇女很快又把草纸卷打开了,我又一看,哇,是炸的油疙瘩,金黄金黄的,我肚子早就饿了,这馋人的。

    还没等我咽口水,妇女走过来把油纸卷塞给了我,说道:“吃吧孩子,这是婶子刚炸的油兔子,还热乎着咧。”

    油兔子?分明是油疙瘩嘛,估计是叫法儿不一样吧。

    看见吃的,总算是安慰了一下我幼小的、受伤的心灵,双手接过来,扭脸看了看奶奶,奶奶一笑说,“饿了就吃吧。”

    我低头咽了口口水,捧着草纸卷找块石头坐下来吃上了,确实是油疙瘩,确实是叫法儿不一样。当然了,各位别说我有奶便是娘,见了吃的啥都忘了,我一边吃着,我还一边注意着山里人那两口子呢,就这么点儿吃的,可哄不住我这个狡猾多端的孩子。

    山里人两口子见我吃的挺香,都松了口气,山里人对奶奶说道:“白仙姑,你看俺家这孩子有救吗?”

    奶奶看了看山里人,又看了看妇女,说道:“我看这孩子是给啥东西勾了魂儿了,那东西或许就躲在山洞里,要不你们把我带那山洞里看看吧。”

    山里人一听,立马儿犹豫起来,妇女这时候猛地抓住他的胳膊,使劲儿摇了摇,妇女虽然没说话,不过我还是能看出来,这妇女是在央求这山里人答应。

    停了好一会儿,山里人叹了口气,说道:“进洞……行,不过咱得等到晚上。”

    我一听,赶忙把塞进嘴里的油疙瘩又掏了出来,说道:“晚上狼群还会来不?”

    山里人看了我一眼,说道:“放心吧小兄弟,狼群不敢来俺们村子这一片儿。”

    “为啥呀?”我又问道。

    山里人不算自然地冲我笑了笑,没说为啥,转过脸对奶奶说道:“就委屈白仙姑在这山梁上等一天,晚上我带您过去,这时候过去不方便。”

    奶奶点了点头。

    随后,山里人背着孩子带着妇女,又回去了,我把他们塞给的油疙瘩吃了一大半,剩余的给了奶奶,奶奶坐下来慢慢吃了起来,我坐在奶奶身边,冷冷地看着山梁下那一家三口儿的背影,你们倒是回家暖和了,把我跟奶奶又晾这儿了,这叫啥待客之道呀,打发要饭的也没这么打发的,虽然肚子吃饱了,不过这心里不痛快呀,大老远的跑来,我们到底图了啥?

    到底图了啥?我至今都没弄明白到底图了啥?天生不会笑,其实我会笑,会苦笑。

    傍黑儿的时候,山里人一个人来了,胳膊上还擓着个包袱,比中午那个大了很多,等山里人把包袱打开,我一看,包袱里包的是一个坛子,坛子上面还有盖儿,把盖儿揭开以后,扑鼻的肉香,里面连汤带肉,炖着一只大兔子。

    这时候,我幼小的、受伤的心灵又得到一丝安慰,虽然不叫进家门儿吧,这吃的还不错。

    书说简短。吃过兔子肉,又等了能有一个多小时,天色彻底黑了下来,这时候,山里人居然把强顺背了起来,山里人说,白天怕给人看见,不敢叫我们进村,这时候村里人都睡着了,没人能看见了。

    山里人说完,背起强顺就走,奶奶拉上我,我一手抱着那空坛子,跟在了他后面。

    很快的,我们从山梁上下来了。脚一踩着土地,我心里又踏实了不少,放眼一看,这地方确实大,在山梁上看他们村里的房子一个挨一个,这时候看来,各家各户分布的很零散,每一家都隔着大老远,而且从感觉上来说,很多房子里面都没生气儿,或许真跟这山里人说的那样儿,十间房子七八间都是空的

    山里人的家就在山梁边儿上,下了山梁第一户就是他们家,离那个瀑布很近。山里人说,过去这里不是他家们的房子,因为这户没人了,离水源又比较近,他们这才搬过来的。

    来到山里人家门口儿,我打眼一瞧,一座纯粹的石头房子,没有院子,房顶还是木质结构的,上面铺着蒿草啥的。

    这时候屋里的油灯亮着,进了屋以后,那个妇女在外间屋一张床上坐着,床上的被子崭新崭新的,像是刚铺上去的。山里人招呼我跟奶奶坐下,他自己背着强顺走到床边,把强顺放到了床上,那个妇女呢,赶忙给强顺喂了点儿热水。

    我们之间也没多说啥,山里人随后走进里屋拿出一个手电筒,我见他推了下开关,手电居然没亮,“啪啪”拍了两下才亮了,看样子,他们村里的人真跟山里人说的一样,一到天黑就不出门了。

    山里人把手电又关上了,对奶奶说道:“白仙姑,咱这就去那山洞瞧瞧吧。”

    奶奶从凳子上站起身点了点头,我也跟着奶奶从凳子上站了起来,山里人扭过头朝我看了一眼,对奶奶说道:“白仙姑,这孩子就别叫他去了,那山洞里不能进孩子。”

    我把头一歪,看着山里人眨巴了两下眼睛,奶奶说道:“没事儿的,这孩子跟别的孩子不一样,要出事儿他早就出事儿了。”

    听奶奶这么说,我立马儿冲山里人呲了呲牙,别以为本人是在笑,山里人像看怪物似的打量了我两眼,不再说啥。

    出了门,山里人带着我跟奶奶一直朝北走,山里人说那个山洞在他们村子的东北角。因为要走过他们整个村子,山里人连手电都没开,一路上我们小心翼翼的,不过有一点很奇怪,我居然没听见一声狗叫,好像他们村子里根本就没有狗。

    很快的,我们平安穿过村子,来到山里人所说的那个山洞跟前。

    我这时候站在洞口打眼一瞧,洞口有成人高度、成人宽度,里面黑漆漆的,似乎还有风,感觉脸上凉凉的。洞口生风,这说明里面通着气儿,也就是说这山洞应该不止一个入口,不过我那时候还小,不明白这个。

    山里人首先钻进山洞,弄亮了手电,奶奶拉着我随后跟了进去。走进洞里以后,借着手电光亮我朝四下一看,又是个葫芦型的,口小里大,外面看着一人多高,里面足有三米高、两米宽,左右石壁上怪石嶙峋,很不规则,现在想想,应该是个自然形成的山洞。

    跟着山里人在里面走了好几分钟,居然一直不到尽头,看样子这洞还挺深,我忍不住问山里人,“大叔,还有多远呀?”不说话不要紧,一说话吓了我自己一大跳,洞里居然有回声,而且是很大声,瓮瓮作响。

    山里人好像已经习惯了,回头对我说了句:“一会儿就到咧,那里俺们村的禁地,不去那里看看,光看这个也看不出啥。”山里人说着,突然就拐了弯儿了,我这时候才看出来,这洞不但深,还不是直的,七拧八拐的。又走了没多远,我还发现了一个岔路口儿,这叫我忍不住往头顶看了看,心想,这座山不会都是空的吧,它不会猛地塌下来把俺们压里面吧。

    又不知道走了多久,走得我都快晕头转向的时候,山里人突然停了下来,回头对我们说道:“到咧,前面就是俺们村的禁地。”

    说着,山里人举起手电光朝前面照了过去,我歪着头借着光亮朝前面一看,顿时倒抽了口凉气。

    这不是我梦里的高墙大院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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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8-3 00:31:18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百二十三章 诡洞迷踪




与此同时,我突然感觉奶奶拉着我的那只手松开了,不过我这时候也没在意这个,扭过头想跟奶奶说我在梦里见过这个大院,不过等我把扭头过来一看,奶奶居然不见了,我心里一慌,赶忙往身旁左右瞧了瞧,还是那个山洞,不过身边空空的,奶奶真的不见了。

    我立马儿感觉不对劲儿了,把脸慢慢扭过去,仗着胆子朝前面的山里人看了一眼,就这一眼下去,后脊梁都窜凉气儿了。

    山洞没变,高墙大院没变,那个山里人却变了,虽然他背对着我,可我还是能看出来,因为他的变化也太大了。

    山里人这时候一身黑衣,感觉上穿的是件风衣,就像“上海滩”里的那种黑风衣,整个儿身体呢,变得又高又大,这还都不算啥,他手里拿的那个手电,这时候居然变成了一盏白布灯笼,里面的烛光一晃一晃闪着暗火,跟盏鬼灯笼似的,灯笼皮上似乎还有字,我仗着胆子把脑袋一歪,就见上面写着一个“奠”字,我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这灯笼不是死人用的灯笼么,俺们村死了人门口才点这种灯笼的。

    这时候说不害怕是假的,我不由自主朝身后退了一步,不过这一退不要紧,“哗啦”一声,脚后根不知道踢着个啥东西,听声音像是瓶瓶罐罐的东西,不过刚才洞里好像没啥瓶瓶罐罐的呀,与此同时,声音惊动了前面的山里人,把身子慢慢朝我转了过来。

    我仗着胆子抬头朝他脸上一看,心里就是一跳,这是一张很陌生的脸,粗眉大眼,脸皮白的跟张白纸似的,除了眼睛跟鼻孔,连嘴唇都是白的,而且这张脸陌生的要命。

    我心里又是一跳,不由自主又朝后退了两步,“哗啦”、“哗啦”又不知道踢翻几个啥玩意儿,见这风衣男人站着一动不动,我趁机扭回头往身后一看,给我踢翻的原来是几个小坛子,就跟之前山里人给我们送炖兔子那坛子差不多,上面还有盖儿,里面似乎还有些粉末状的东西,这时候撒出来落了一地,不过因为光线微弱,也看不清那是些啥东西

    这时候,风衣男人动了,提着灯笼一步步逼近了我,我又朝他脸上看了一眼,真跟张死人脸一样,面无表情,这种没表情的表情才是最吓人的。

    我又赶忙朝后退了几步,仗着胆子问他:“你、你是谁?”

    风衣男人用他那双牛一样的大眼睛冷冷盯着我,不答反笑,就是那种很尖细很刺耳的“嘿嘿”奸笑,听上去就跟猫钻进你的肚子里挠你的心肝一样。

    我当时虽然小,我可不傻,一看这人就带着威胁性跟目的性,我连犹豫都没犹豫,一转身,扭头就跑。不过跑了没两步,就听见风衣男人在我身后说话了,声音跟他的笑声一样尖细刺耳:“阎王叫你三更死,谁敢留你到五更,小兄弟,你的阳寿尽了,跟我走吧……”

    听这话我连头都没回,去你亲娘的吧,我才多大阳寿就尽了,哄孩子呢你,沿着来时的路闷头就跑。

    不过,又跑出没几步,我猛地来了个急刹车,立马儿停住了,为啥呢,没路了,刚才还好好的一条山洞呢,这时候成了死胡同,除了我身后,我前面左面右面,整个全成了石头墙壁,再跑就撞上了。

    虽然觉得怪异,虽然心里害怕的要命,但是我还没怕的乱了阵脚,把身子猛地转过来面向风衣男人,又仗着胆子问道:“你到底是谁,这是哪儿?”

    风衣男人走的不慌不忙,一边走一边“嘿嘿嘿”怪笑,反问我:“这是阴曹地府,你说我是谁?”

    阴曹地府?我大声叫道:“不可能,阴曹地府不是这个样子!”

    “嘿嘿……不是这样子,你说是什么样子,你阳寿尽了,跟我走吧!”风衣男人说着,猛地一抖手,就听“哗楞”一声,手里居然凭空多出一条大铁链,“呼”地一声朝我劈头砸了过来。

    所幸他离我还有一段距离,没等铁链砸到我这里,我赶忙扭身朝旁边一躲,铁链“咚”地一声,重重砸到在了我身后的石壁上,丝丝拉拉窜出一溜火星,巨大的声音跟那火星子吓人的要命。

    风衣男人一击不中,朝我紧走几步,一抖手抽回铁链横着抡过来拦腰又是一下。

    我顿时惊叫一声,抱着脑袋朝旁边又是一躲,不过我也不知道是咋回事儿,明明躲的那地方是空的,等我冲过去的时候居然变成了石壁,想收住脚,不过已经留不住了,整个人“咣”地一下撞在了石壁上,就这一下,撞得我头晕眼花,整个人倒退几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与此同时,“哗楞”一声,一个大铁链套在了我脖子上。

    我摇了摇发晕的脑袋顺着铁链一看,风衣男人正扯着铁链另一头,风衣男人把铁链猛地一抖,我顿时感觉脖子里的铁链勒紧了。

    风衣男人嘿嘿一笑,“小子,跟我走吧。”说着,又是猛地一扯铁链,我直接给风衣男人从地上扯起来,朝前冲了一个踉跄。

    还没等我稳住身子,风衣男人一手提着灯笼,一手拽着铁链,大步朝他身后的高墙大院走去。

    铁链哗楞乱响,我给风衣男人拖的跌跌撞撞,想把铁链从脖子里弄下去,不过铁链这时候就跟长在了我脖子上似的,怎么扯拽都弄不掉。

    朝四下里看看黑漆漆的,真跟地狱似的,我彻底害了怕了,大声喊叫起来:“奶奶,奶奶,救我呀!”

    风衣男人应该能听见我的喊叫声,不过他连头都不回,山洞里,除了我的喊声,听不见任何人的回应。

    给风衣男人拖着走了十几米,来到了那个高墙大院的门口,高墙还是那堵高墙,大院还是那座大院,朱漆猪血红的大门口,还是有俩石头狮子,这里到底是哪儿?我敢肯定,绝对不是阴间,我或许正在一个幻象里面

    风衣男人抬手把门推开了,我就感觉眼前猛然一亮,朝那大门一看,从里面射出来的居然是血一样的红光,光线照在风衣男人苍白的脸上把他的脸都映红了。

    风衣男人抬脚进了大门,随后一扯铁链,我又给他扯的一个踉跄,我不像进这大院,不过又扯不过眼前这个高大的男人。

    等我迈过大门的那一刻,整个人都愕然了。眼前,像是一个小城镇,不过,这里面整个儿世界都是暗红色的,房子是红的,树木是红的,就连脚下的石子小路也是红的,小路两边的花草还是红的,全都像给血浸过了似的。

    大门附近没有房子,只有一条笔直的小路,路两旁满是花草树木,不过在我眼里看来,俨然是一副“血”意盎然。

    风衣男人当然不会给我观赏“风景”的时间,狠狠扯了一下铁链,我又是一个踉跄,随后风衣男人拖着铁链沿小路就走,我这时候一点儿招儿都没有,又给他扯的跌跌撞撞,只能沿着血小路往前走。

    这条血小路还挺长,走了十几分钟还不到尽头,远处倒是有很多血红色的建筑物,不过都跟海市蜃楼似的,我走它们也走,怎么都接近不了。我这时候忍不住抬头朝天上看了一眼,头顶这个,算是天空吧,不过上面没有云彩跟太阳,也是暗红色的,跟一大块凝固住的血液一眼,侥幸是我,要是换成别的孩子,恐怕早就吓尿了。

    不过,这到底是哪儿?我刚才明明跟奶奶在山洞里,为啥一点儿征兆没有奶奶他们两个就突然不见了,不见了也就不见了,咋还冒出这么一个穿风衣、提灯笼的死人脸?怪事儿我可以理解,因为我们家就是对付这些怪事儿的,不过,今天这事儿怪的也太离谱了,难道真跟前面这死人脸说的似的,我已经死了?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风衣男人扯着我沿小路继续往前走着,我把双手拽到铁链上用上全力反方向朝身后猛地一扥,前面的风衣男人立马儿顿了一下,停下了脚步,我趁势大声喊道:“你要带我去哪儿?”

    风衣男人慢慢扭过头用眼角斜了我一下,尖细着嗓子说道:“等到了你就知道了。”随后,风衣男人一抖铁链,拖着我又上路了。

    不知道在小路上走了过久,感觉上至少走了能有两个钟头,终于,我们来到了小路的尽头,算是尽头吧,正对着小路,出现了一间古代的老房子,就跟天安门城楼那模样差不多,不过比天安门城楼要小得多,而且只有一道小门,整个儿还是血红的。

    小路直通这扇小门,就跟它直通之前那个大院门一眼,不过这道小门两边有分出两条小路,一条向左,一条向右,加上我脚下这条小路,整个儿组成了一个“t”型的丁字路,这个老房子呢,刚好建在丁字路口,门冲着我所站的这条路。

    从这个老房子建造的位置可以看出来,这里绝对不是阳间,因为阳间没人敢把房子正对着丁字路口的,别看我不懂风水,别看我这时候还小,不过这种犯忌讳的建筑常识我还是知道的,不光我知道,是个有点儿常识的人都知道,这么建房子,刚好冲了“射弓煞”,住在里面的人很容易出横祸,而且事事不顺,就因为他们住在箭尖儿上,箭离弦,必见血。破解方法就是在门口挂铜镜,箭尖儿路边上埋“破煞石”,房子墙根儿上埋“泰山石”。

    眼前这座天安门城楼式的老房子,一没有挂铜镜,二没有埋镇石,房子门口儿呢,倒不是啥都没有,一左一右站着俩比风衣男人还要高大的大个子,两个人脸上也是白漆漆的,就跟俩刚刚诈尸的死人似的。

    风衣男人冲门口这俩诈尸的点了点头,左边那个诈尸的也冲他点了下头,随后,风衣男人狠狠一扯铁链,扯着我走进了这座老房子。

    进了房子我偷偷四下一瞅,房子空间不大,普通两间房大小,左右两边全是空荡荡的,啥也没有,在屋子中堂位置,横放着一张长条桌子,桌面大概有一米宽,却有三米长,我又朝桌子底下一看,至少有八条腿在支撑着,桌面带腿儿,整个儿也是血红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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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8-3 00:33:27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百二十四章 血色浪漫




在这张长条红桌子后面,坐着一个身穿白衣的枯瘦老头儿,高颧骨,尖下巴,满脸榆树皮似的老褶子,秃脑顶光光的一根毛儿都没有,跟打了腊似的又明又亮,不过老头儿的胡子眉毛却是又白又长,看着挺慈祥,不过我敢肯定这也不是个啥好东西。

    老头儿这时候眼睛闭着,身子直挺挺的,一双皮包骨的老手平瘫在桌面上,胸口的衣服一起一伏,看着就好像欧阳锋他爹在蛤蟆神功似的,在他右手边,还放着厚厚的一本书,书也是血红色的。

    风衣男人扯着我走到了桌子跟前,老头儿缓缓把眼睛睁开了,看看风衣男人,又看看我,微微一笑,一张嘴,吓了我一跳,老得掉渣的一个死老头子声音居然跟一个十七八的小年轻儿似的,老头儿说道:“又带来一个?”不看脸还好,看着他那张老脸再听这又嫩又年轻的声音,分外别扭。

    风衣男人没说话,点了点头。老头儿又看了看我,他也点了点头,好像对我很满意似的,随后一抬手,拉过手边的大本子,一页页翻了起来。

    也不知道他翻了多少页,最后在大本子的三分之一位置停了下来,用手点着页面看了看上面的内容以后,抬起光光的脑袋对风衣男人说道:“还缺个除草童子,带他去除草吧。”

    风衣男人也不说话,一扯铁链,把我又拉出了老房子。

    出了门,沿着门口的丁字路往左走,我感觉也是在往东走,要是我没迷失方向的话,这座老房子应该是坐北朝南向,来之前的那条小路是条南北路,我是被风衣男人打南边拉过来的。

    顺着这条小路一直往东,很奇怪,在这里我没看见山,也没有看见水,周围除了房屋就是花草树木,而且感觉这路旁的房屋里好像都没人。

    给风衣男人拉着走了能有四五里地,周围的房子没了,前方不远处出现了一个树林,也是红的,一片血红。风衣男人拉着我就朝树林那里走,我这时候又挣扎起来,大声问道:“你要把我带哪儿去,这里到底是哪儿?”

    风衣男人回头看了我一眼,冷冷说道:“老实点儿,要不然有你罪受的。”

    我一听,有点儿想哭了,可不知道为啥,试了几下却哭不出来,随后又给风衣男人拉着,跌跌撞撞钻进了小树林里。

    这小树林之所以小因为它面积小,就那么一小块儿,远远看上去尽收眼底,不过里面的树木又高又大,而且都是些我不认识的树,乱杈横生古怪狰狞。

    在小树林里走了没多远,树丛间出现了一座小木屋,我感觉这座小木屋刚好建在树林中间位置,不算大,也全是血红色的,一扇独门,没窗户。

    来到房子门口风衣男人连停都没停,推开门一拽铁链,又把我扯进了木头房子里面。

    小木屋里也没啥摆设,还是一张长条桌子,不过这次桌子后面坐的是一个女人,看着也就三十多岁,脸也是白的没有丁点儿血色,一脸严肃。在她右手边也放着个物件儿,不是本书,是一个带把儿的手摇铃铛。

    女人看我一眼,问风衣男人:“分来除草的?”

    风衣男人一笑,女人冷瞥了他一眼,又问:“这孩子身上阳气怎么这么重?”

    风衣男人看了看我,说道:“可能是刚死,时间长了阳气就散了。”

    我一听,心里就是一沉,难道我真的已经死了?不可能呀,我咋就没觉得疼呢?

    女人又看了看我,说道:“别出事儿就好。”

    风衣男人说道:“我都把他带这里了,他能出什么事儿。”

    女人冷哼一声,拿起手边的铃铛摇了两下,叮当,叮当,铃声没落,房门吱扭一声打开了,从外面走进来一个小孩儿,看模样还不到十岁,最多也就上三年级,也是脸色惨白,脏乱头发,耷拉着脑袋,一副死气沉沉的样子,在他手里还拿着根血红色的小鞭子,也不知道是啥做的。

    女人对小孩儿说道:“执鞭童子,这个除草童子就交给你了,好好看管他,他要是出了错,拿你是问!”

    小孩儿连头都没抬,冲着女人有气无力地点了点脑袋,我这时候发现这小孩儿好像没了魂儿似的,一点小孩子那种潮气蓬勃的生气儿都没有。这叫我心里又是一沉,我不会真的死了吧?将来我会不会跟他一样吧?

    “带他过去吧。”女人又说道。

    风衣男人这时候一抬手,把铁链从我脖子里摘掉了,我顿时一阵轻松,心说,没铁链拴着我就能跑了。

    就在这时候,眼前一花,“啪”地一下,那熊孩子手里的鞭子抽在了我脸上,抽得我半张脸火辣辣的疼,我想冲过去揍他一顿,不过又怕旁边那风衣男人再把铁链套我脖子里,捏了两下拳头生生咽下了这口气。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等着吧你!

    熊孩子耷拉着脑袋朝我这里翻着眼皮,眼睛直勾勾盯着我,嘴里一字一顿的说道:“走,干…活…去!”

    我看了看风衣男人跟那女人,两个我都惹不起,好汉不吃眼前亏呀,我也学着那熊孩子,把脑袋一耷拉,转身走出了门。

    出了门我就往回走,“啪”地一声,我后背上又挨了一下,抽的我猛咝了一口凉气,我就知道不是这个方向。

    回头朝那熊孩子一看,那熊孩子眼睛直勾勾盯着我,抬起手里的血鞭子朝他自己身后指了指,一字一顿道:“往这儿走。”

    走你娘个头!我刚要撒腿跑,风衣男人跟那女人全从房里出来了,我立马打消了逃跑的念头。

    女人盯着我说道:“我看这孩子跟别的孩子不太一样,不如把送进洞里做个开山童子。”

    风衣男人看了看我,对女人说道:“刚来的孩子都是这样儿,过几天就好了。”

    女人摇了摇头,不再说话。

    风衣男人说道:“那我亲自把他送过去,免得被他半路惹出麻烦。”

    我一听,立马儿老实起来,把脑袋一耷拉,朝那熊孩子指的方向走了过去。

    风衣男人又把铁链给我套脖子里了,拉着铁链走在前面,那熊孩子拿着鞭子走在后面。

    走了大概能有十几分钟,走出了树林,眼前一片开阔,而且我还看见山了,离这里还有一大段距离,只不过也是血红无比

    近处,是一大片空地,空地上一堆堆连根拔起来的野草,空地再往前,就是一大片草地,那草都有齐腰深,走在里面估计跟走稻田里差不多。

    草丛跟前并排蹲着一大遛孩子,在这些蹲着的孩子身边,还都一对一站着一个拿血鞭的孩子,蹲着的那些孩子正在拔草,那些拿鞭子的孩子时不时扬起鞭子抽一下,我就发现其中有一个孩子,蹲在那里一边拔一边咧咧,好像是在哭,他身边拿血鞭的孩子正可劲抽着他,一鞭子下去嚎叫一声,十分凄惨。

    就在这时候,我后背上也给我身后那熊孩子抽了一下,疼得的火往上撞。风衣男人把脖子里的铁链又给我摘了下来,一推我肩膀,把我推了个趔趄,“小子,干活儿吧,一天一千棵,拔不完就挨打。”

    这到底是他娘的啥地方呀,还有没有王法了?

    拿鞭的那熊孩子把血鞭一指,“到哪儿去。”

    我一瞧,是叫我跟那些孩子并排蹲下拔草,我一寻思,这个风衣男人待会儿可能就会离开,等他离开以后这里就只剩下孩子了,到时候瞅机会我再跑。

    我老老实实走到草丛跟前,蹲在了那个正在咧咧哭的孩子身边,蹲下去以后我扭头一瞧,顿时一愣,这不是强顺么?

    就在这时候,后背上“啪”地又挨了一下,与此同时,传来那个熊孩子的声音:“快干活儿!”

    我赶忙把手放到身前的一棵草上面,胡乱拔了起来,一边拔,我趁机回头瞥了一眼,就见那个风衣男人已经转身离开,我心想,等他走没影了再说。

    这些草,也不知道是啥草,不但又高又大,还难拔的要命,别说一天一千棵,一天能拔一百棵就不错了,这到底是啥鬼地方?

    风衣男人很快钻进树林走没影儿了,我用上吃奶的劲儿拔出一棵草以后,刻意往身边的强顺那里挪了挪,强顺这时候双手拔着一颗草,嘴里咧咧着,根本就没发现我蹲到了他身边。

    我低声朝他喊道:“强顺,强顺……”

    强顺扭头朝我看了过来,顿时一愣,很快的,他带着哭腔大声叫道:“黄河,你咋也来咧!”

    就这一嗓子下去,“啪”“啪”两声,我们两个别分挨了一鞭子,我肚子里的火儿立马就窜上来了,

    你他娘的一个三年级的小毛孩子,敢打我六年级的,不想活了你!

    我腾一下从地上站了起来,转身就要揍我身后那孩子,强顺赶忙也站了起来,一把拉住了我,颤着声音说道:“黄河黄河,可不能跟他们打,咱打不过他们。”

    我猛地甩开了强顺,从小到大,还没见过他这么窝囊过呢,给几个小毛孩子欺负成这样儿都不敢吱声儿,我冲过去把抽我那孩子一脚蹬翻在地,强顺身后那孩子见状,抡起手里的鞭子朝我抽了过来,我抬起胳膊挡住脑袋,一斜身整个人朝他撞了过去,到了他身边以后,抱着他把他摔翻在地上了,没等他爬起来,我一翻身骑在了他肚子上,左右开弓,没头没脑朝他脑袋上打了起来。

    与此同时,强顺在我身后大叫一声。我扭头一看,给我踢翻的那孩子站了起来,强顺大叫着朝他冲过去,抱着他把他也摔翻在了地上。我一看,这就对了嘛,这才是我好兄弟!

    我们两个骑在那俩孩子身上把他们一顿痛打,顷刻间,整个草地这一块儿乱成了一锅粥,很多拔草的孩子也从地上站起来,跟拿鞭的孩子打了起来。

    陈瞎子后来又跟我奶奶说过,你家这大孙子,不光有啸长空的命,他脑后还生着反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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