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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第一本存折 甲市作协的大厅是圆形的,四周有壁灯,中间有水晶大吊灯,室内布置显得富丽堂皇,今天是周末,大厅里灯火辉煌,舞会正在进行着。文艺界的作家、演员、舞蹈家、导演、剧作家、编辑们济济一堂。黄骊是工会文教,也是舞会的主持人。作协举办的舞会,她就成了大忙人。她到处应酬着,音乐一响,她就像赶鸭子似的招呼大家进入舞池跳舞,不要冷场。有时她不得不跟自己的丈夫作家辛子带头跳起来。 “小菲,慢三步,我请你跳。”作协的副主席方克凡走到洪菲面前,拉起她就跳起来。 方克凡是个高个子,满面红光。今年约有五十岁。他是全国知名的作家,擅长于写小说和散文。他是个忠厚长者,是V市德高望重的作家。他对青年作家十分爱护,不论谁来找他,他都热情辅导,竭力推荐。在洪菲要转正的关键时刻,是方老师帮她辅导、修改,在《海之花》发表了一篇小说,才使她顺利地转正为正式干部,因此她内心十分感激方老师对她的悉心培养。 “小菲,今天浩生怎么没有来?”方克凡在出舞池时关心地问道。 “他正在赶写一个大型的作品——一部交响诗,没时间来。” 洪菲与舞协的干部小俞跳快三步华尔兹。他们不是机械地跳快三步,而是变化有致,按着三步的节奏,跳得自由自在。他们有时跳三步,有时男的跳二步,女的跳一步,(像跳芭蕾舞一样,脚尖在地上点一下)由于他们跳得轻松、自如,两人配合得十分默契,而且舞姿优美,获得满堂彩。 洪菲刚坐定,喝了一口茶,郝思斯就走到她面前,九十度鞠躬,邀请她跳下一个舞。这已是今天他第三次邀请她了。 郝思斯入舞池都把小菲的腰搂得很紧,几乎顶着他的大肚子。洪菲感到很别扭。她竭力用搭在他手臂上的手将他的身子推开,保持一定的距离。 今天小菲穿一件米黄色的短大衣,里面露出鲜红的毛衣,下身穿一条合身的咖啡色的西裤,色彩十分协调,把她苗条的身材衬托得分外迷人。 “洪菲,你写的那篇小说我拜读了。小说的构想很巧妙,人物的性格把握得很有分寸,主题也有现实意义。你还是很有潜力的。最近你还有什么创作打算?什么时候有空到我家来,我帮你出出点子。”郝思斯献殷勤地说着,他的脸向下对着小菲,说时吐沫飞溅到她的脸上,她感到十分恶心。 “谢谢,有空我会来的。”洪菲敷衍地说。 音乐嘎然而止,郝思斯临下舞池之前仍紧紧地握一下洪菲的手。 舞会最后以舞协两个干部表演《唐吉珂德》双人芭蕾舞的片段达到高潮才宣告结束。 今天是领工资的日子,傍晚洪菲回家吃晚饭,顺便把工资交给妈妈。可一进门,就发觉家里气氛不对头。爸爸坐在写字台前唉声叹气,妈妈一边在烧菜,一边在流泪。 “妈妈,出了什么事?”小菲劈头就问道。 “你大伯打来电报,电文在写字台上,你自己拿去看吧!”妈妈用手指着写字台对女儿说。 小菲翻开电文,上面写道:“父病危速归杰。” 看了电文,她知道二老肯定是为回家乡的盘缠和祖父的丧葬费而犯愁了。 “爸爸妈妈,您们俩回去一趟吧!您们已好久没回老家了。爷爷已是七十多岁的人了,说不定这是最后一次见他老人家一面了。”自从两个哥哥参加革命之后,小菲真是家里最大的孩子,她十分体谅父母的难处。 “可是走一趟没有三四百是不行的。”爸爸忧心忡忡地说。 小菲知道浩生刚从包干制改为底薪制,他也没有钱。她想来想去只好向工会伸手借钱。于是她说:爸爸先向单位和同事借一些,我也向工会借一百元,先凑合着让你们上路。你们走后,家里我尽量节约开支。至于借的钱全由我负责归还。 翌日,小菲打了一份申请借款的报告给工会,但工会会计小李却说:“你要借一百元,这数目比较大,恐怕要工会头头郝思斯同志批准才行。” 洪菲虽然从心里厌恶郝思斯,但现在又非找他不可。她先到他的办公室去看看,见他不在,问了主编室的秘书,才知道今天他在家写东西。 她马上赶到郝思斯家里,一敲门,开门的正是郝思斯。 “小菲,进来,欢迎!欢迎!”他请她在沙发上就坐。 洪菲把大伯的电文一摊,谈了家里的经济情况,并传达了小李的话,接着随手把申请报告递到他的面前。 郝思斯仔细地看了这份申请报告,正想下笔签名,突然他的一双眼睛诡 地闪动了一下,斜视着洪菲带几分焦虑的面庞,忽然改变了主意: “你要借这么大的数目,如果开了先例,以后就难办了。借给你,吧借给别人就不大好。”他固作庄重地揣摩着面前这位垂涎已久的姑娘。他认为机关里唯有这个顾念能使他动心,她对他具有不可抗拒的魅力。 “这样吧,就算我私人借给你。”他拉开抽屉拿出一本存折交给洪菲,并嘱咐她说:“这银行就在这条路的路口,你领一百之后,把存折再交还给我。” 小菲是一脸的迷茫,一脸的困惑,感到进退两难。从内心她是不愿意接受他的恩赐,但目前又无法解决家里的燃眉之急。于是她只得强颜欢笑,落落大方地说: “郝老师,那就谢谢您了。借的钱等我拿到稿费就还你。存折今天下班之后,我就给你送来。”她接过存折就朝外走。 “小菲,你再做会儿,我们随便聊聊。” “不了,下回吧!我爸爸妈妈急着要走。回家我还要为他们整理行装。再见了。谢谢!” “不谢,不谢!” 走到弄口,她打开存折一看,这是一本存了五千元的存折。她心想这吝啬的人,居然肯借给我一百元,可真不简单! 傍晚,小菲下班回家吃过晚饭,洗了个冷水澡,就准备到郝家去归还那本存折。 她走到家属宿舍的三楼,见郝家的门依然敞开着,郝思斯穿着一套丝绸的睡衣正襟危坐在藤椅上。 一进门,小菲就说:“郝老师,存折还你。谢谢了。” “不用客气”他说着,马上走到方桌前,把镇在面盆冷水里的中冰砖拿出请她吃。 “郝老师,你怎么不吃?”小菲一边剥中冰砖的纸壳,一边问道。 “我吃过了。”郝思斯两眼露出怪异的目光。 洪菲为了掩饰内心的困惑,她边吃着冰砖,边参观房间里的两架书柜。一架全是中外古今的经典名著,另一架的上面一格,有几本是郝思斯写的长篇小说、短篇小说集、散文集等。其它是一些文艺书籍及杂志等。小菲心想如果今生我能留一本在这世上,也就心满意足了。 郝思斯对小菲的一举一动都在窥探着、忖度着,他转到小菲的背后,趁她在吃冰砖,没有防备,他用双手搭在她的双肩,然后顺势往下抚摸她的手臂,他用狡 的目光看着她说:“小菲,你好好地写,我会使你成名的!” 小菲心中顿时感到十分气愤,浑身战栗起来。她甩掉他的手,转身一看,发现不知何时门已被关上,并上了保险。 “郝思斯,希望你放庄重些!你为什么要关门,为什么还上了保险!”小菲气氛地质问道,并把吃剩下的冰砖放在桌上。 “那没什么,一会儿我会打开的。因为我想给你看一样东西,别人进来看到就不太好。”他老奸巨猾地敷衍着。于是他走到写字台前,用钥匙打开抽屉,取出一张纸递给小菲。 这是一张离婚证书。 这时他们两人分别各自坐在两张单人沙发上。 郝思斯故作镇定地说:“我和妻子已经正式离婚了。目前我是个自由人。我想了很久,我觉得我们志同道合........在事业上我能给帮助你........我爱你,小菲,请你答应我吧!” 说着,他站起身竟想用强力把小菲楼在怀里并想吻她,却被小菲竭力挣扎、反抗,终于从他怀里逃脱出来。 “别说下去!”对他这种花言巧语,小菲丝毫不动心,面对这外善心奸的 薄之徒,她怒不可遏地说:明明知道我是有爱人的,你给我看你的离婚证书是什么意思?你以为你几个臭钱和你名作家的牌子就能买我的心?这是妄想!你不想想你简直可以做我的爸爸的人了........无耻!”小菲气得满脸 出汗珠,她用命令式的口吻说: “快开门,我要出去!” 对洪菲的一番义正词严的话,郝思斯不得不慑服,他终于明白到她并不是他所想象的普通弱女子,而是一个刚烈的姑娘。他怕事态扩大,有损自己的尊严和名誉,只得乖乖地把门打开。 小菲连招呼也不打,怒气冲冲地走出郝家。回到自己的宿舍,她忍不住放声大哭。她感到屈辱、愤懑。她后悔自己轻信了郝思斯的伪善,这深深地蛰痛了她的心。 那晚她彻夜难眠,脑子里老想着怎样尽快地还清这笔钱,越快越好。她甚至做梦都幻想从天上掉下一百元,那她就可以掷还给他,这样她就什么也不欠他的了。 直到天亮,他才想到这件事也许只有方克凡这位忠厚长者能帮她的忙。 五,第二本存折 第二天上班,洪菲就走进老方的办公室,见方克强正坐在自己的办公桌的转椅上看报,一见洪菲进来,他笑吟吟地说:“洪菲,有什么事吗?” 小菲看到秘书在场,不便开口,就走近他的身旁,悄悄问道:“方老,您现在有空吗?我有点急事想找您一下。” “好啊,就在隔壁会议室谈好吗?” “行呀!” 在会议室坐定之后,小菲就腼腆地不知话从何说起。 方老见她这副窘态,就安慰说:“有什么事你就直说吧!我能办到的尽力替你半。” 于是小菲把爷爷病危,父母要回乡省亲以及向工会借款的事简单地复述了一遍。接着她无可奈何地说:“自从郝思斯借给我一百元之后,对我的人格很不尊重,竟对我动手动脚,他明明知道我和浩生的关系,还把他与爱人的离婚证书给我看........我想您能理解我,我不想接受他的一百元,您能否借给我一百元,我先还给他。向您借的一百元,等我或我爱人拿了稿费就还您。对郝思斯的事我不愿张扬出去,希望您能替我保密。” “我完全能理解你此时此地的心情,你是个正派的姑娘,不要说用一百作诱饵,即便是黄金万两,也休想钓到你这条美人鱼。哈哈,我说得对吗?就凭你会跟浩生好就充分说明了这一点。”小菲顿时感动万分,她感到在她的恋爱问题上找到一个有力的支持者。方老像父亲般慈祥,给她留下美好的印象。 “老郝离了婚,竟想物色年轻的姑娘,真是昏了头。”他毫不掩饰自己对郝思斯的蔑视和反感。接着老方说:“钱的事好办!”说着他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回来的时候交给小菲一本存折,并对她说,这银行就在他家的对面,“你取出一百还给他。至于我的一百元,你什么时候有钱什么时候还我,不急。其实不还也没关系。” “那怎么行,借钱一定得还,否则我就不接受。”洪菲坚持着。 老方看到小菲的倔劲,知道这样有损她的自尊心,于是他说:“行,行,就依你的。”他像慈父对待娇惯的女儿似的对待小菲。 下了班,洪菲乘在电车上,脑子里想的是如何把钱送还给郝思斯,并奚落他一番。她考虑了好几种方案都被自己推翻了,总感到有失身份。下了车,一种急于要洗清自己耻辱的心情,迫使她目不斜视,急匆匆地朝郝思斯的家走去。到了郝家门口,她敲了一下门,隔了好一会儿,郝思斯来开门一见是洪菲,显得很尴尬,有点不知所措。小菲径直走进屋,发现单人沙发上坐着一个打扮得很入时的姑娘,年龄大约在二十三、四岁。她的左鬓角上长着一个大黑痣。她的头发显得很凌乱,见到小菲进来神色羞涩,急忙整理自己的衣服和头发。小菲蔑视地看了一眼郝思斯,打开手提包,从一只信封内扬出一百元,掷在他的床上,并对郝思斯说:“这一百元还你了,现在我不需要了。”说着她拔腿就走。从此她再没搭理过他,甚至连一句话也不跟他说。似乎世界上根本就不存在这个人。 六,半路上杀出一个程咬金 一年之后,郝思斯果然娶了一个比他年轻二十岁的老婆。她长得不难看,但不是脸上长个大黑痣的姑娘。她从大学毕业后,从某大学校长办公室的秘书变为郝思斯的私人秘书。她甘心辞职当个家庭妇女,每天打扮得花枝招展,伺候这个供她养她的老丈夫。 这一年甲市文艺界举行一次大型的春节联欢会,文艺界俱乐部张灯结彩,灯火辉煌,热闹非凡。晚会主要有两个内容:一是舞会;二是舞会中穿插一些著名歌唱家和演员表演精彩的节目。那年头女同志流行穿织锦缎的棉袄,上面配黑丝绒的横纽扣。使整个舞会五彩缤纷,煞是好看。 舞池的四周有许多小圆桌,各单位的人自然围坐在圆桌旁,因而形成一个小小圈子。作协、文联的同志坐在乐队的左边。今天许多喜欢跳舞的作家、演员、编辑和文艺机关的干部几乎都来了。洪菲和黄骊几乎每支舞必有人邀请。但洪菲凭她女性的敏感,对一些登徒子之流邀请她跳舞十分厌恶。她早已跟吴一帆、朱奇和杨之光等几个同龄的年轻小伙子达成了默契。凡是她不愿意跟她跳舞的人前来,当对方还未走近她的身旁向她鞠躬时,她随便拉起其中的任何一位就先下舞池,这样就可摆脱这些人的纠缠。因为如果有人向你鞠躬邀请你跳舞,而女方却拒绝,这是很不礼貌的。她用同样的办法,在几次舞会上拒绝与郝思斯跳舞。几次过后,他再也不敢前来邀请,免得自讨没趣。 今天郝思斯与老方以及文联、作协的领导马骥、老卓、老韩等同志坐在一张圆桌上。他觉得他们都能谈笑风生、应对自如,跳舞的兴趣极佳。而他虽有年轻的老婆陪伴在身边,但从风度、气质和漂亮,都不及洪菲与黄骊,她们才是舞会的佼佼者。由于与洪菲之间发生了那场冲突,他总觉得理亏,像有个把柄握在洪菲的手中。哪怕她向他投来一瞥,他的心都会忐忑不安,感到不悦。由于这种不悦感染了他的情绪,使他的心境与晚会的气氛格格不入。因此他就迁怒于洪菲,对她怀恨在心。 在这种无可奈何的情况下,郝思斯多半是陪自己的老婆跳舞。只要他偶尔邀请黄骊或者其他的女伴跳舞,马骥就填补他的位置邀请他的夫人跳舞。马骥边与郝夫人跳舞,边注意她眼皮上的红晕以及丰满的胸脯,这是年轻女人的标志。他深感年轻人是最值钱的。一个女人生了孩子,过了几年人老珠黄,不堪细看了。他从心里佩服郝思斯敢当陈世美的勇气。现在他娶了一个这么年轻的老婆,重建一个家庭,多美气呀!他就是摄于党纪国法........其实他与自己的老婆的关系早就名存实亡,不过是为了子女勉强凑合着过。 当郝思斯跳完慢四步回到圆桌边,看到洪菲与浩生接着跳快三步,他们的舞步是那么轻盈、协调,使他又嫉又恨。他脱口向马骥说:“洪菲简直成了骄傲的公主了,现在跳舞很难请得动她。”这时吗骥才觉察到她已很久没看到老郝与洪菲跳舞了。他隐隐约约地感觉到郝思斯对洪菲的不满。 “小菲,我发觉你最近不愿跟老郝跳舞,这恐怕不太礼貌吧!”在与洪菲跳舞时,马骥特地提醒她。马骥约五十岁,身材高大,风度翩翩,他是作协党组的成员。 小菲一向把党的领导人看成是党的化身。她认为既然是组织上提醒她,她应该说真话,向党交心。 “我就是看不起郝老师,他明明知道我有爱人还一味地追求我。现在他娶了个可当他女儿的人做老婆,还让人家辞职当家庭妇女,专门伺候他。他把女儿当作什么啦!自私自利!我就不愿意跟这种人跳舞。”洪菲把自己对郝思斯的看法向马骥和盘托出。她希望能得到他的理解与支持。可是他听后态度默然、严肃,一声不吭,毫无反应。 乐队演奏了《蓝色的多瑙河》,接着是《灯光》。跳完这两支舞,洪菲环顾舞厅寻找机关的同事,竟然全跑光了,只剩她一个人。她感到纳闷:他们都上哪儿去了?第二天问了黄骊,才知道原来是马骥请他们到咖啡室喝咖啡去了。洪菲心想为什么他没请我,为什么要孤立我一个人?为什么偏偏在她向他谈了自己对郝思斯的看法之后他这么做?难道我对他说的话有什么不妥吗?过去马骥一向是很器重她的。每次舞会如果他请客喝咖啡、吃冷饮都少不了她。其他的领导也是这样。可以说她从来未受到过这种冷遇。后来马骥见到洪菲显得特别疏远、陌生,脸上还露出一丝愠怒。这更使她百思不得其解,对她来讲这始终是一个谜。 尾声 过了若干年之后,某一天洪菲突然醒悟过来,但得到的答案却让自己大吃一惊。这答案是:莫非他与郝思斯是一丘之貉!否则无法解释。后来通过史无前例的文化大革命,揭露出来的事实证明她的猜测和判断完全是正确的。马骥比郝思斯有过之而无不及。他平时道貌岸然,暗地里拈花惹草,干尽了风流事。由于他自己的劣迹,使他身败名裂。后来他再也写不出东西,在文坛上从此销声匿迹了。他的老伴是当年新四军的神枪手,文革中被他活活气死。他的子女没一个看得起这个缺乏夫妻情爱和父子和妇女之情的父亲。离休后,他一个人开伙,每天三餐小酌几盅,在酒中取乐,度着残年,成了名副其实的“坐家”。 郝思斯于一九七八年患了癌症,几个月后就一命呜呼!追悼会刚开完,他前妻生的三个儿子和后妻生的一男一女,为争夺父亲的遗产闹得不可开交。最后把遗产分成六份,除五个子女外,他们的后娘也分得一份。结果后妻亲生的子女竟擅自把她的一份抢去私分了。还美其名曰:妈妈,您放心,我们俩人养您到老。她气得老泪纵横,当晚就服毒自杀身亡。 方老好不容易熬到粉碎“四人帮”,虽年近古稀,但仍然耕耘不止。他的优美文笔,细腻的描写,深得读者的赞赏,称他为当代的语言大师,在青年作者中享有极高的声誉。几乎甲市每个青年作者的成长都浸注了他的心血。不幸一九八零年死于脑溢血。但他死得毫无痛苦,就像睡着那么安详。甲市文艺界为他举行了庄严、隆重的追悼会。参加葬礼的文艺界人士、文学爱好者不下千人。他的死使洪菲万分悲痛,世界上任何语言都无法表达。正如罗曼罗兰说的:“他最美丽、最神圣的坟墓,却在我们的心头。” 李浩生一生清白,却遇到文革的冲击,被批斗了整十年始终不肯认罪,总算熬到了文革结束,平反后过上了正常的生活。多年来的坎坷生活,他人虽苍老些,但并未泯灭他的事业心和创作激情,写作了大量的音乐作品和专业论著。在弹琴的间隙,眼睛注视着书柜居中显眼的地方,由他放着一本屠格涅夫的《前夜》。他衷心感谢这位伟大的俄罗斯作家写了这本书,使他赢得一位娴静、贤惠的好妻子。多年来,不论浩生处于顺境还是逆境,他们夫妻俩都相濡以沫、互相鼓励、情深意笃。洪菲如今已年过半百,馒头银发,但风度仍不减当年。回想起五十年代她与浩生的爱情,她至今没有一丝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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