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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四 两个人回到了陆一州在大学里的宿舍,陆一州打开背包,取出书籍和笔记本。 丁圆圆靠在他身边,她忽然从身后抱住陆一州,用非常忧郁的声音说道,“一洲,我好害怕,好耽心啊,我怎么一下子不了解父亲了呢?” 陆一州转过身来,捧起圆圆沾满泪水的脸庞,“圆圆,你这是怎么了?” “我和爸爸从来无话不谈,没有秘密。我是爸爸唯一的亲人,又是他最疼最爱的女儿。但今天咱们发现的一切,使我对爸爸产生一种强烈的陌生感。为什么这只保险箱,保存了如此多的秘密,我竟然毫无所闻,爸爸从来没有对我透露过一丝一毫啊。亲爱的爸爸保守着许多可怕的秘密,他一下子变得离我如此遥远,我真的好害怕,好害怕。” 陆一州发现,那个过去多少有些强悍的女孩子消失了,丁圆圆一夜之间变得柔弱,变得温存,变得楚楚可怜。陆一州心中象是被什么尖锐的东西锥了一下子,感到格外酸楚,他柔柔地安慰道,“圆圆,你爸爸承担着一家人的生活,承担着咱们尚不了解的秘密,没有人能够为他分忧。他独自承受这些历史的重负,已经很不容易了。我们应该理解他,接受他。我想,他一定是为了保护你的安全才独自承担这些重担的,为此,他付出了宝贵的生命代价。圆圆,你爸爸是个男子汉,是个真正了不起的人。你不是亲眼见到了,你爸爸为了这些历史上的秘密作出的牺牲,为了保护你的安全,他独自承担了一切,甚至不让你为此感到焦虑不安,你爸爸是个很可靠的人。” 丁圆圆信赖地仰头望着陆一州,眼光中除了凄楚,哀伤之外,更多的是信任和崇敬,在她悲哀动摇的心中,陆一州变得高大起来了。 陆一州又改换了一种沉静安详的口吻,“圆圆,为了你的爸爸,为了你爸爸的嘱托,咱们一定要揭开这些历史之迷,一定要破解这些古书和蓝宝石之迷。” 在陆一州婉转耐心的劝说下,丁圆圆的情绪逐渐稳定下来。一旦得知爸爸仅仅是为了她的生命安全,才让她回避这些秘密,圆圆立刻理解了爸爸,她感激陆一州,更愿意与一洲一同实现爸爸的遗愿。 陆一州拉圆圆回到桌子旁,他把保险箱里掏出来的几件物品一件件摆放在桌面上。 首先是那本古旧的<<圣经>>。 现在,当书本放在亮处的时候,可以格外清晰地观察书本的所有细部。陆一州和丁圆圆立刻发现,这部古籍是被非常仔细地保管下来的。 首先,书本摆平,可以发现书页平整,边缘整齐,没有被窝折的痕迹,更没有被手指沾染的过重痕迹。如果不是岁月留下了难以抹掉的沧桑,人们甚至怀疑,这本书从来没有被人翻阅过呢。 但是,书确实被人阅读过,而且不止一次地阅读。只是,读书的人非常仔细,非常小心,当他们读书的时候,一定是坐在一个整洁的书桌面前,每翻开一页,都会用手指轻轻地顶住页面,宁可自己格外费力,也不舍得把书页折出任何痕迹。但是,读书人毕竟是借助蜡烛的光线,毕竟空气中会漂浮一些细小的灰尘,毕竟书籍被长久地存放在灰尘,潮湿,甚至有些阴暗的地方,原本发黄的书页上,不可避免地留下了岁月和人气的痕迹,颜色变得发暗,发黑,呈现一番古老陈旧的气息。 陆一州小心翼翼地打开扉页,一点点仔细检查书中的内容。虽然他无法读懂上面的文字,但是,<<圣经>>本身那种神秘,庄重,圣洁的朦胧感仍然从陌生的文字里升腾起来,充满了隆重高洁之感。 <<圣经>>里并没有透露更多的信息,除了古老和庄严之外,<<圣经>>里不存在任何多余的东西。唯一能够引起人们注意的,只有一个龙飞凤舞的签名。签名者好像精神紧张,仓促慌乱,从字体的笔划上,虽然笔法纯熟,线条光滑,但陆一州仍然发现在一个弧线的表面,出现了一点儿毛疵,这肯定是签字者心潮起伏或情绪激荡而出现于笔端的跳跃。 陆一州叹了一口气,把<<圣经>>轻轻放在桌子的另外一端。然后,把那本封面有些破损的<<马可波罗游记>>放在面前。他感到身后微微的喘息声,伸出手,指尖立刻被圆圆温暖的手掌握住了。 两个人一同参祥这本散发着陈旧气息的书籍。 <<马可波罗游记>>一看就不如<<圣经>>古老。书页虽旧,但并不是那种岁月造成的陈旧,与保护完好的<<圣经>>相比,这本书反倒象是被谁狠狠蹂躏过一番似的。虽然如此,陆一州仍然无法断定书本的年代,因为印刷者很反常地没有留下任何痕迹,没有出版社,没有诸如印数和年代等。唯一可以追溯的,是书本使用的铅字显然笨拙,也就是说,这本书如果不是珍贵的古代版本,也是模仿古籍的刻本。这些笨拙的法文字母,个个古朴苍劲,书目的标题还是那种博物馆里常见的花体字。 除了已经发现的那些划着红蓝色线条的书页,书中没有任何值得提示的地方。陆一州逐页翻着书,再次核对被线条加重的内容,他发现,这些线条都集中在马可波罗跟随蒙古大军进入云南,以及他带领元朝使团进入越南的章节。 <<马可波罗游记>>曾经作为附加教材被大学的专业老师详细介绍过,陆一州和丁圆圆对这本书非常熟悉。丁圆圆在陆一州合上书本后说道,“一洲,爸爸为什么收藏这样一本书?还郑重其事地标划出要点?要知道这不是一本真正的历史资料,只能被当作一种消遣书籍来阅读。主要的原因,是马可波罗是否真的到过中国,至今仍令人心存疑虑呢。” 陆一州问,“你能够证实这些线条都是丁叔叔划的吗?” 丁圆圆不很肯定地点头,“爸爸倒是有在书中重点内容划线的习惯,尤其是使用红蓝铅笔。只是我无法辨认这本书上的划痕是否与爸爸有关。” “你见过丁叔叔读这本书吗?” 圆圆摇头,“我无法确定,爸爸习惯夜晚读书,小的时候,都是选择在我睡觉以后。等我长大了,还从来没有夜晚打搅过爸爸读书呢。所以,我应该没有见到过这本书。” 陆一州有些迟疑,但仍然很小心地问出了一句话,“想想看有没有这种可能性,你爸爸会有意背着你阅读这本书?” 丁圆圆没有感到这句话的份量,她肯定地回答,“应该不会,爸爸每天晚上都要读书,直到深夜。他喜欢读书,喜欢研究历史事件。只是这些历史事件,怎么能与暗杀发生联系呢?” “圆圆,你不觉得此事太不可思议吗?马可波罗,<<圣经>>,暗杀,还有挂在脖子上的蓝宝石,以及,以及远在欧洲的银行保险箱?圆圆,我们面前蒙着一张遮天盖地的雾帐,丁叔叔留给我们一个迷,但谜底是什么,我不知道该从哪里查起。” 丁圆圆感受到陆一州的迷惘,她自己也处於这种无边无际的迷惘之中。 “还有这本书,”陆一州拿起<<马可波罗游记>>,“丁叔叔怎么会对这样一本杂书兴趣浓厚,不但认真研读,还要深藏密室,他似乎从中发现什么隐秘似的。” 丁圆圆不自觉地摇头,“我也不懂,我也不懂,爸爸从来没有提起过,甚至从来没有显露出对这本书和这段历史的任何兴趣。” 陆一州把书放在桌子上,“圆圆,你爸爸到过云南和越南吗?” “爸爸率领杂技团,哪里没有去过啊,不要说云南和越南,就是欧洲美洲爸爸也去过不止一次两次了。” “为什么丁叔叔特别关注云南,况且还与马可波罗联系在一起?”陆一州自言自语。 “<<马可波罗游记>>其实是一本至今也无法证明其真伪的书籍,据说,马可波罗根本就没有到过中国,他书中讲述的一切,无非是从做生意的波斯商人那里道听途说。”丁圆圆说,“这本书,这些观点,有太多的疑点无法证实,作者显然遗漏了太多重要的证据。” 陆一州又从桌上拿起书,“圆圆,大学老师的话有些已经过时了。前不久,中国的学者通过考证,发现了元朝时期,确实有一位名字古怪的人似乎是欧洲人” “但是,<<马可波罗游记>>有许多常识性的错误和缺失。作为一个到过中国的欧洲人,一些事物是值得大书特书的,但马可波罗并没有介意,也没有提及一句。比如中国的长城,那么浩瀚的历史大工程,穿过长城要塞,并在中国居住十七年的马可波罗竟无一言提及,还有。。。” “过去的许多考证都是国外学者做出的,奇怪的是,很少有中国学者提出深入的观点或证据。但是,在这个观点上,外国学者们很可能犯了一个常识性的错误。”陆一州打断圆圆的讲述,边想边说道,“从情理上讲,马可波罗没有提及长城,最大的可能是当地的主人不愿意提及,甚或根本不屑于提及。试想一下,长城修建于春秋战国,完成于秦朝帝国,到了成吉斯汗的元朝,长城的很多部分已经塌毁,或者被攻占者拆除。马可波罗没有看到,或是没有注意到长城的存在,或虽然看到了长城,但并不了解长城的地位,或不敢提及长城,是根本不足为怪的。要知道,修建长城的目的,是为了防范以蒙古祖先和其他草原游牧民族铁骑的侵犯,是以蒙古为敌。千百年来,蒙古人的祖先为了突破长城而流血牺牲,前赴后继,经过了无数惨烈的战斗,留下了无数痛苦的记忆。到了元朝,终於把汉人的长城推倒了。想想看,元朝蒙古人的心目中,这段可恶的长城,怎么可能象汉族民族认为的那样伟大豪迈呢?蒙古人终於推倒了长城,把这个侵浸着祖先鲜血和尸骨的长城踩在脚下,元朝贵族当然对长城不屑一顾,充满蔑视。那时候的长城,不可能保持其雄伟高大的形像,应该是一段失败颓废的象征才对。外国人只了解长城作为中华民族自豪骄傲的部分,他们哪里了解中国历史上各民族曾经经历的惨烈战争,又哪里会感受到长城本身对於元朝蒙古人是一个何等惨烈何等痛苦的可怕印记呢。元朝官员不愿意,不屑于,或者是根本没有向远来的贵客介绍长城。加上那时候长城的大部分坍塌毁坏得非常厉害,马可波罗在没有人提及情况下没有注意到长城的存在,又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呢。” 圆圆一边听,一边默默地点头。 “柏林的威廉一世教堂永远凝固住二战废墟的惨烈形像,用以提醒德国人民那次战争的非正义和悲惨,这是现代文明的高度体现。但是,在十三世纪元朝蒙古人统治的中国,蒙古统治者怎么可能具备现代人这种胸怀和气量。他们仇恨长城,蔑视长城,闭嘴不谈长城,所以,马可波罗没有在自己的游记中提及长城,就没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了。” “就算马可波罗确实到过中国,就算这本游记是真实无虚的记录,但是,但是这与我的父亲有什么关系?为什么竟有人因为一本八百年前的古书而对爸爸下毒手呢。”圆圆的语音悲切,抽泣哀愁,打断了陆一州的思索。 “圆圆,也许咱们可以从这本书入手,查出杀害丁叔叔的凶手,尤其要追踪他下毒手的原因。也许,也许这本书真的能够告诉我们一些什么。” “一洲,我信你,我相信你。” 陆一州轻抚着圆圆的秀发,心中充满了怜悯和柔情。但是,为丁叔叔报仇的誓言令他无法静下心来,他必须抓紧工作。 陆一州两本古书下面的笔记本抽出来,与丁圆圆一起从第一页开始阅读。 刚刚读了几行,两个人就傻住了。 丁叔叔在本子里写的,竟然是像天书一样的乱码!文字大多是法文,但法文字母杂乱无章地分行穿插,看似无心,但又明显地被认真书写下来。每个字母都与相邻的字母毫无关联,永远也拼写不出法文单词。除了开头的几句中文,其余的文字,基本都是毫无头绪,没头没脑。无论从哪个方向读起,人们都无法猜测其中的内容。何况,不要说内容,简直连单词也拼写不出来。 陆一州迅速向后翻页,一直到把笔记本所有页面翻阅一遍。他发现,整个本子写满了这种单个的法文字母,既无明确的意思,也没有任何表面的或实质的函义。这个爬满乱码的本子,竟然如此的模样怪异,毫无逻辑,又似乎隐藏着什么天大的秘密,充满了不可思议的神秘感。 陆一州对着本子不发一言表情凝重,圆圆也是一副瞠目结舌的样子。 “圆圆,丁叔叔喜欢密码一类的东西吗?”陆一州闷声闷气地问了一句。 丁圆圆摇头,“从来没有,起码我从来没有见他摆弄过什么密码。” “但这个本子里的东西,好像只能用密码一类的东西进行整理,才能读懂里面的意思。” 听到这句话,圆圆明白他们碰到钉子了。而设置这个难题的人,竟然是自己一贯认为最了解最亲近的爸爸。 “一洲,咱们能不能在互联网址上找找爸爸的文章,你不是说,爸爸叫做三剑客吗?” 陆一州用手狠狠拍了一下脑门,“看我昏的,竟然把互联网的事情给忘了。” 他把小本子打开,看到了丁叔叔留给他的互联网地址。 陆一州的笔记本电脑在桌上发出细微的嗡嗡声,似乎在召唤他们前来加入世界的漫游。陆一州把地址输入,很快打开了一个法文的网站,看清楚名字,叫做环球寻宝网。 丁圆圆好奇地问,“爸爸对於探险寻宝一类的事情从来没有兴趣啊,他怎么会选择这样一个网站?” 陆一州一边熟练地操作电脑一边说,“圆圆,丁叔叔寻找的,好像是一个历史的秘密,好像还有一些什么朋友。可惜,他没有来得及全部讲出来。” 丁圆圆的眼泪又聚集起来,她赶紧用手擦。陆一州从桌上的纸巾盒里抽出一角柔软的纸巾,递给圆圆,圆圆把下巴靠在他的肩上,用纸巾擦脸。“一洲,我们能够完成爸爸的遗愿吗?” “能,当然能。” 三剑客的名字放在网友查询栏目,很快内容就出来了,三剑客在这个网站总共上传了三篇文章。 <<密码的功用>>,<<记得童年的岁月吗?>>和<<圣经在我们身边>>。 “密码!”圆圆发出轻呼,“是爸爸要告诉我们吗?” 陆一洲首先点击打开这篇文章,这是一篇与密码完全无关的回忆文章。 陆一州把短文迅速地浏览一遍,疑惑地眨着眼睛,“圆圆,这是关于你的回忆。” 圆圆也在阅读文章,她的眼眸湿了,睫毛微微抖动。 “一洲,我知道密码了,爸爸告诉我们密码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