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操作将在您下回登录时自动记录您的这次国家选择。如需重新切换,可通过切换国家完成。
楼主: 高宜_LZLJ

法国蓝宝石谋杀 悬疑系列之一

[复制链接]
 楼主| 发表于 2019-8-5 10:52:20 | 显示全部楼层
五十七

     奠边府战役失利的消息象雪片似地飞来,对於试图摆脱殖民统治的越南人民来说,奠边府战役是一场大捷,是一场挣脱枷锁求得解放的伟大胜利。但对於法国殖民主义当局以及法国庄园主们,一切刚好相反。战争的失利,就象是敲响了殖民主义的丧钟一样。消息传来,每过一天,便糟糕一分,战场形势好像一辆沿着陡峭斜坡向下疾冲的车辆,下落速度越来越快,很快就会粉身碎骨了。
     佛郎克牧师小小的庄园终日笼罩在对即将到来的危险的恐惧气氛中,除了依然保持镇定的佛郎克牧师,庄园里的人们都在做着逃亡的准备。佛郎克牧师用怜悯的眼神打量惊慌失措的人们,他曾经想让大家保持镇静,“让主来给我们准备一条妥当的道路吧。”每次晚祷的时候,他都要说上这么一句。
     但是,在界河对岸,他的邻居,也是刚刚结成好友的查理斯一家的悲惨遭遇,给整个庄园敲响了警钟。乘着奠边府大捷的胜利,大军开始扫荡邻近奠边府的边界地区。法国的农场主们被越盟的战士捆绑起来,吊在村边的树枝上,或者在河边被一枪打爆头颅。多年的殖民统治,使得越盟的士兵对于法国殖民者充满了仇恨,这些仇恨在每一个法国人身上爆发,有时候就变成了无法抑制的暴力。被牢牢捆绑的庄园主凄惨的叫声,尖锐的枪声,越过界河传到佛郎克牧师小小的庄园里,这种恐怖的声音,刺激着每一个人的神经,所有的人都惶惶如惊弓之鸟。
     战争是残酷的,惨烈的,双方的军人在互相进攻的同时,还把燃烧的怒火烧向对方的民众。法国庄园主们遇到了前所未闻的恐惧,灾难象是草原上的烈火,迅速蔓延,烧尽一切,毁灭一切。
     一开始,人们还对用作界河的湄公河抱有一点儿希望,但很快人们就得到了一个消息,由於法国殖民者遍布越柬寮各国,所以,乘胜追击的越盟军队根本无视界河的存在,他们要把法国殖民者驱逐出整个东南亚,驱逐出整个亚洲。界河不存在了,安全也随之消失了,到了最后几天,连一向镇静的佛郎克牧师也开始准备逃亡。
     越盟的军队来得突然,毫无预示。
     庄园里听到第一声枪响的时候,佛郎克牧师正在带领几个养子解开了湄公河上一条小船的缆绳。巨大的落日刚刚消逝在河边丛林的树梢,小船滑离木制的小码头向中流冲去。佛郎克牧师和孩子们抄起舱内的船桨,费力地向河心划桨。水花在身边飞溅,伴随着水流的冲击声,他们听到了嘈杂的人声向河边传来,佛郎克牧师和孩子们手中的浆叶划动得更快了。
     六个人挤在一条又窄又轻的小船上,船身摇摇晃晃,好像随时都会倾覆在河水中。平时看似平静的湄公河,水流竞是如此的湍急,漆黑的河水,似乎要把他们吞到肚子里面。在这六个人里,只有哑巴一个人在内行地划船,其他人划几下,就紧张地盯哑巴一眼,似乎把求生的希望全都寄托在他的身上。哑巴吃力地搬动着船桨,一方面要使得桨叶最大限度地拨动水面,另一方面又要竭力使桨叶不发出任何声响。就这样,汗水爬满了他黧黑的额头,顺着脸腮往下淌。佛郎克牧师心疼地用手绢揩他的额头,哑巴暂时不动,等牧师楷完了,他轻声提醒牧师坐稳一些,又吃力地划了起来。
    小船抵达河心的时候,追兵突然出现在河边。
    开始时,船上的人们只能隐约辨认出河边暗影里几个模糊晃动的影子,但突然爆发出的一声呐喊使得他们惊悸的心藏都快跳出来了,“喂,船上是什么人?快点儿给我划回来。”
    哑巴把手指压在唇上,看大家还算镇静,又低下头闷声不响地使劲划船,他的动作更快了。
    岸上的喊声不耐烦起来。
   “快划回来,不然我们开枪了。”
   身材瘦小的丁丁腾地站起身来,这一下,弄得小船晃动得更加剧烈,“长官,别开枪,我们在这里打鱼呢。”
  “胡说,黑灯瞎火的打什么鱼!快划回来,不然就开枪了。”
  “啪。。。。”枪声在沉闷的空气里鸣响,在半夜的河面上显得格外震撼。
  “爬下,快爬下。”哑巴忽然叫出这一句,伸手一把将丁丁按倒在船舱里。“你们全都爬下。”
   谁也没有注意到这是哑巴进入这个家庭以来第一次开口说话,他的声音镇定流畅,丝毫没有久不开口的生涩。人们更加没有注意到的是,他说出的,竟然是法文。
   第二枪的子弹紧贴着众人的耳边飞掠过去。
   佛郎克牧师抬头看了哑巴一眼,发现哑巴脸色凝重,双眼炯炯,牧师心中不由嗝登一下,“好一个心机深沉,但又敢做敢为的孩子,他与河对岸的密林,到底有着什么特殊关系呢?”
   小船在河心停住了,河心湍急的水流拖着小船向下游漂去。河岸高声的喊叫和枪声混成一片,子弹象一阵急雨在身边掠过。佛郎克用身体挡住几个孩子,只有哑巴坐在船尾,再一次用桨吃力地划水。哑巴刚满十岁的身躯力量太单薄了,中流向下游冲击的水流远远超出哑巴划船的力量,小船在弹雨中斜着向下游方向激冲,弹雨在身边的水中溅落,激起的水花象是煮沸的开水,木质的船舷不时被子弹撕裂,木屑飞溅,灼热袭人。
   忽然听到牧师哼了一声,被他揽在怀里的孩子们感到强烈的震动。但牧师依然坚强地保护着他们,他们不知道,牧师已经被枪弹击中了。
   逃跑无望,沉船在即,身负重伤的牧师眼望漆黑的夜空,顾不上潺潺流血,虔诚地祈祷。
   夜色迷蒙,但迷蒙的夜色没有保护奔逃的小船,炒豆般的枪声震耳欲聋。
  “老总,别开枪,我们不跑啦。”丁丁忽然在船舱里站立起来,两只细瘦的胳膊高高举起。
  “丁丁,你,你干什么?”哑巴愤怒地低吼。
  “咱们不能看着牧师死去,再跑,牧师就没命啦。”丁丁不顾一切地喊叫,眼中泪花闪烁。
  “混蛋,回去,回去就更没命啦。”哑巴狠狠地说。
  “你懂得什么,我们大家都能证明牧师是个好人,越盟弄清楚情况,就不会为难他了。”
  “胡说,你这是为了自己,你没种!”哑巴边说,边使劲划船。
  “我没有为自己,你看看牧师,你看看!”丁丁伸出手来,哑巴看到一双手已经被鲜血染红了。“再不回去,牧师就活不成了!”
   这时,岸上的士兵看到船上立起的是个亚裔男孩,立刻停止了射击,“你们别怕,快把船划回来,我们只抓法国人。”
  “哑巴哥,把船划回去吧,咱们说服士兵们,求他们放过牧师。”丁丁泪流满面,语调悲呛。哑巴低头看牧师,牧师正艰难地忍受疼痛,向哑巴点头。
  “不,”哑巴倔强地摇头,“谁胆小,谁跳河里游回去,我就是死,也要把牧师渡过河。”
  “哑巴,为了牧师,求你!”丁丁大声喊道。
   这时,哑巴忽然用手指着前面,众人抬头,看到前方的河道出现了一个拐弯。
   越南士兵暂停射击,以及这个突然出现的河湾救了他们的性命。小船被河水推着疾速地拐入这个急弯,突出的河岸遮住了岸边追兵的视线,也阻挡了随时会飞来的飞蝗般的子弹。叫喊声和枪声渐渐远去,直到完全止息。船底传来一阵沙沙声,这是小船抵达对岸的浅滩了。
   哑巴跳下船,把船头推到沙滩上,几个孩子慌乱地跳下船板,站在岸边,心有余悸地盯着对岸,似乎害怕追兵会在黑暗中突然出现。阮太太搀扶着牧师最后下船,当佛郎克先生脚触到沙地时,他轻哼了一声,接着,就一头栽倒在河水中。哑巴大声惊叫,跳进水里扶住佛郎克先生,几个孩子也跟着跳进水里。佛郎克先生被他们七手八脚地拖上岸,阮太太把他抱在怀里,轻声呼唤。佛郎克先生渐渐苏醒过来,看看四周,孩子们正耽心地围着他,他这才叹了一口气。牧师脸上显出轻松的神情,但刚想动弹,腹部的疼痛使得他发出一声呻吟。阮太太伸手一摸,感到湿漉漉的,在月光下,她看到手掌上全是鲜血。
  “真的抱歉,麻烦你们了。”佛郎克牧师低声说。
  “爹地,你伤得重吗?伤口疼吗?”雅各抓住父亲的手,恐惧地问。
   哑巴无声地握住佛郎克先生的另外一只手,丁丁和元庭也聚拢过来,大家都没有吭声。
  “孩子们,你们走吧,不要让我拖累你们。”
  “不,”四个孩子一致摇头,“我们要带着你一块儿走。”
  “这样不行,我会拖累你们,咱们谁也走不脱,孩子们,听话。”
   这时,哑巴坚毅地握住牧师的手,非常艰难地,缓慢地开口了。
  “牧师,别耽心,我知道一个地方,安全的地方。”
   牧师惊讶地望着他,一时忘记了伤口的疼痛。“你,你能够说法语?”
   哑巴点头,“跟我走,你会安全的。”
   几个孩子在哑巴的指挥下,用藤条编了个托垫,让佛郎克牧师躺在上面,哑巴让雅各和丁丁拉住托垫上留出来的藤条,他与元庭两个人在前面用砍刀开路。
   各种藤葛纠结在一起,人根本就无法通过,加上叶片在头顶交织,象一个厚重的天幕,使得这片原始丛林变得更加昏暗,潮湿。一些叮咬人的小飞虫时不时贴在露肉的地方咬上一口,一会儿,胳膊上,腿上就被蚊虫叮咬得疙疙瘩瘩。哑巴一声不吭挥舞着砍刀,把挡道的葛藤斩断,后面的孩子紧紧跟在他的身后。
   砍刀在丛林中挥舞,一条狭窄的小道被清理出来,雅各和丁丁拽着托垫紧随其后。通过了几道乱藤纠葛的林带,道路渐渐宽敞了,植物也没有河边那么茂密了。        
   哑巴让大家稍事休息,又继续挥刀劈路。到了下半夜,他们已经进入密林深处。
   所有的人都被哑巴的行为感动了,大家一言不发,奋力前行。
   奇怪的是,自从进入了这片密林,哑巴忽然变得格外自信。他的脸色严峻,目光坚定,行动果断,更重要的是,他似乎对於前往的地方特别熟悉,他选择好方向就奋力行进,没有丝毫犹豫。
   突然,所有人都感到头顶一亮,抬头,看到蔚蓝的夜空清湛如水,一轮明月挂在半空,似乎向他们微笑。所有人顿时感到轻松了。雅各关切地回头看父亲,他一下子怔住了,此时,佛郎克牧师正竭力在藤条编的托垫上撑起身体,双眼由於极度震惊而瞪得好大。
   雅各扭头,循着父亲的目光向月下的前方看去,顿时,他也大吃了一惊。
   在他们的前方,在这片林间空地上,矗立着一座教堂,一座用石头搭建的天主教堂!
   月光如水,银辉洒落在教堂的石块上,使得教堂格外圣洁,格外庄严。
   佛郎克牧师手指哆嗦,他在胸前划了一个十字,嘴里喃喃地颂唱着什么。阮太太和四个孩子都站立不动,他们怀着景仰之情仰视着这座月光下的教堂,半天功夫,没有人动弹一下。
   哑巴放下手中的砍刀,走到牧师的面前,他蹲下身,对佛郎克说道,“牧师,你多少次询问我为什么从丛林里跑出来,我没有告诉你实情,尤其没有说这座教堂的事情。因为,我们的村子,几百年来,一直在保守着这个秘密。”
  “几百年?”佛郎克牧师的呼吸加速了,“怎么会有几百年?”
   哑巴点头,“据老年人说,几百年前,村子里流行一种奇怪的瘟疫,许多人莫名其妙地死掉了。在村民们感到绝望的时候,有一位长相古怪的人来到这里,他向大家传教,让人们相信他胸前的一颗蓝色十字架。村民们一开始不相信,躲避他。但他不顾危险,亲自为病重的村民端汤送药。渐渐地,人们信任他了,跟着他跪拜蓝十字架,终於,瘟疫过去,村庄安全了。在他的号召下,村民们用石头修建了这个教堂。”
   “你的村子呢?怎么看不到村庄呢?”
   “是法国的士兵放火烧掉了村庄,村民们都逃跑了。”
   “你也是当时逃跑的吗?”
   “对,我们村的人几百年来保守着这座教堂的秘密,所以,我没有向外逃,而是跑到教堂里避难,一直到食物吃光,饥饿难忍,才被迫渡过媚公河。渡河时我饿昏了,醒后才知道是你救了我。”
   “所以,你才领着我们到这个秘密的地方,到这个百年教堂里来避难。”
   “是的,因为,佛郎克牧师,因为,你是好人。”
    佛郎克牧师激动地抚摸哑巴的头发,“孩子,你做得对,做得对啊。”
回复 支持 反对

使用道具 举报

 楼主| 发表于 2019-8-5 10:52:47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高宜_LZLJ 于 2019-8-6 08:49 编辑

怎么回事?总是告系统问题,不能发帖。但按几次就出现几次重复?
回复 支持 反对

使用道具 举报

 楼主| 发表于 2019-8-5 10:54:33 | 显示全部楼层
五十七

     奠边府战役失利的消息象雪片似地飞来,对於试图摆脱殖民统治的越南人民来说,奠边府战役是一场大捷,是一场挣脱枷锁求得解放的伟大胜利。但对於法国殖民主义当局以及法国庄园主们,一切刚好相反。战争的失利,就象是敲响了殖民主义的丧钟一样。消息传来,每过一天,便糟糕一分,战场形势好像一辆沿着陡峭斜坡向下疾冲的车辆,下落速度越来越快,很快就会粉身碎骨了。
     佛郎克牧师小小的庄园终日笼罩在对即将到来的危险的恐惧气氛中,除了依然保持镇定的佛郎克牧师,庄园里的人们都在做着逃亡的准备。佛郎克牧师用怜悯的眼神打量惊慌失措的人们,他曾经想让大家保持镇静,“让主来给我们准备一条妥当的道路吧。”每次晚祷的时候,他都要说上这么一句。
     但是,在界河对岸,他的邻居,也是刚刚结成好友的查理斯一家的悲惨遭遇,给整个庄园敲响了警钟。乘着奠边府大捷的胜利,大军开始扫荡邻近奠边府的边界地区。法国的农场主们被越盟的战士捆绑起来,吊在村边的树枝上,或者在河边被一枪打爆头颅。多年的殖民统治,使得越盟的士兵对于法国殖民者充满了仇恨,这些仇恨在每一个法国人身上爆发,有时候就变成了无法抑制的暴力。被牢牢捆绑的庄园主凄惨的叫声,尖锐的枪声,越过界河传到佛郎克牧师小小的庄园里,这种恐怖的声音,刺激着每一个人的神经,所有的人都惶惶如惊弓之鸟。
     战争是残酷的,惨烈的,双方的军人在互相进攻的同时,还把燃烧的怒火烧向对方的民众。法国庄园主们遇到了前所未闻的恐惧,灾难象是草原上的烈火,迅速蔓延,烧尽一切,毁灭一切。
     一开始,人们还对用作界河的湄公河抱有一点儿希望,但很快人们就得到了一个消息,由於法国殖民者遍布越柬寮各国,所以,乘胜追击的越盟军队根本无视界河的存在,他们要把法国殖民者驱逐出整个东南亚,驱逐出整个亚洲。界河不存在了,安全也随之消失了,到了最后几天,连一向镇静的佛郎克牧师也开始准备逃亡。
     越盟的军队来得突然,毫无预示。
     庄园里听到第一声枪响的时候,佛郎克牧师正在带领几个养子解开了湄公河上一条小船的缆绳。巨大的落日刚刚消逝在河边丛林的树梢,小船滑离木制的小码头向中流冲去。佛郎克牧师和孩子们抄起舱内的船桨,费力地向河心划桨。水花在身边飞溅,伴随着水流的冲击声,他们听到了嘈杂的人声向河边传来,佛郎克牧师和孩子们手中的浆叶划动得更快了。
     六个人挤在一条又窄又轻的小船上,船身摇摇晃晃,好像随时都会倾覆在河水中。平时看似平静的湄公河,水流竞是如此的湍急,漆黑的河水,似乎要把他们吞到肚子里面。在这六个人里,只有哑巴一个人在内行地划船,其他人划几下,就紧张地盯哑巴一眼,似乎把求生的希望全都寄托在他的身上。哑巴吃力地搬动着船桨,一方面要使得桨叶最大限度地拨动水面,另一方面又要竭力使桨叶不发出任何声响。就这样,汗水爬满了他黧黑的额头,顺着脸腮往下淌。佛郎克牧师心疼地用手绢揩他的额头,哑巴暂时不动,等牧师楷完了,他轻声提醒牧师坐稳一些,又吃力地划了起来。
    小船抵达河心的时候,追兵突然出现在河边。
    开始时,船上的人们只能隐约辨认出河边暗影里几个模糊晃动的影子,但突然爆发出的一声呐喊使得他们惊悸的心藏都快跳出来了,“喂,船上是什么人?快点儿给我划回来。”
    哑巴把手指压在唇上,看大家还算镇静,又低下头闷声不响地使劲划船,他的动作更快了。
    岸上的喊声不耐烦起来。
   “快划回来,不然我们开枪了。”
   身材瘦小的丁丁腾地站起身来,这一下,弄得小船晃动得更加剧烈,“长官,别开枪,我们在这里打鱼呢。”
  “胡说,黑灯瞎火的打什么鱼!快划回来,不然就开枪了。”
  “啪。。。。”枪声在沉闷的空气里鸣响,在半夜的河面上显得格外震撼。
  “爬下,快爬下。”哑巴忽然叫出这一句,伸手一把将丁丁按倒在船舱里。“你们全都爬下。”
   谁也没有注意到这是哑巴进入这个家庭以来第一次开口说话,他的声音镇定流畅,丝毫没有久不开口的生涩。人们更加没有注意到的是,他说出的,竟然是法文。
   第二枪的子弹紧贴着众人的耳边飞掠过去。
   佛郎克牧师抬头看了哑巴一眼,发现哑巴脸色凝重,双眼炯炯,牧师心中不由嗝登一下,“好一个心机深沉,但又敢做敢为的孩子,他与河对岸的密林,到底有着什么特殊关系呢?”
   小船在河心停住了,河心湍急的水流拖着小船向下游漂去。河岸高声的喊叫和枪声混成一片,子弹象一阵急雨在身边掠过。佛郎克用身体挡住几个孩子,只有哑巴坐在船尾,再一次用桨吃力地划水。哑巴刚满十岁的身躯力量太单薄了,中流向下游冲击的水流远远超出哑巴划船的力量,小船在弹雨中斜着向下游方向激冲,弹雨在身边的水中溅落,激起的水花象是煮沸的开水,木质的船舷不时被子弹撕裂,木屑飞溅,灼热袭人。
   忽然听到牧师哼了一声,被他揽在怀里的孩子们感到强烈的震动。但牧师依然坚强地保护着他们,他们不知道,牧师已经被枪弹击中了。
   逃跑无望,沉船在即,身负重伤的牧师眼望漆黑的夜空,顾不上潺潺流血,虔诚地祈祷。
   夜色迷蒙,但迷蒙的夜色没有保护奔逃的小船,炒豆般的枪声震耳欲聋。
  “老总,别开枪,我们不跑啦。”丁丁忽然在船舱里站立起来,两只细瘦的胳膊高高举起。
  “丁丁,你,你干什么?”哑巴愤怒地低吼。
  “咱们不能看着牧师死去,再跑,牧师就没命啦。”丁丁不顾一切地喊叫,眼中泪花闪烁。
  “混蛋,回去,回去就更没命啦。”哑巴狠狠地说。
  “你懂得什么,我们大家都能证明牧师是个好人,越盟弄清楚情况,就不会为难他了。”
  “胡说,你这是为了自己,你没种!”哑巴边说,边使劲划船。
  “我没有为自己,你看看牧师,你看看!”丁丁伸出手来,哑巴看到一双手已经被鲜血染红了。“再不回去,牧师就活不成了!”
   这时,岸上的士兵看到船上立起的是个亚裔男孩,立刻停止了射击,“你们别怕,快把船划回来,我们只抓法国人。”
  “哑巴哥,把船划回去吧,咱们说服士兵们,求他们放过牧师。”丁丁泪流满面,语调悲呛。哑巴低头看牧师,牧师正艰难地忍受疼痛,向哑巴点头。
  “不,”哑巴倔强地摇头,“谁胆小,谁跳河里游回去,我就是死,也要把牧师渡过河。”
  “哑巴,为了牧师,求你!”丁丁大声喊道。
   这时,哑巴忽然用手指着前面,众人抬头,看到前方的河道出现了一个拐弯。
   越南士兵暂停射击,以及这个突然出现的河湾救了他们的性命。小船被河水推着疾速地拐入这个急弯,突出的河岸遮住了岸边追兵的视线,也阻挡了随时会飞来的飞蝗般的子弹。叫喊声和枪声渐渐远去,直到完全止息。船底传来一阵沙沙声,这是小船抵达对岸的浅滩了。
   哑巴跳下船,把船头推到沙滩上,几个孩子慌乱地跳下船板,站在岸边,心有余悸地盯着对岸,似乎害怕追兵会在黑暗中突然出现。阮太太搀扶着牧师最后下船,当佛郎克先生脚触到沙地时,他轻哼了一声,接着,就一头栽倒在河水中。哑巴大声惊叫,跳进水里扶住佛郎克先生,几个孩子也跟着跳进水里。佛郎克先生被他们七手八脚地拖上岸,阮太太把他抱在怀里,轻声呼唤。佛郎克先生渐渐苏醒过来,看看四周,孩子们正耽心地围着他,他这才叹了一口气。牧师脸上显出轻松的神情,但刚想动弹,腹部的疼痛使得他发出一声呻吟。阮太太伸手一摸,感到湿漉漉的,在月光下,她看到手掌上全是鲜血。
  “真的抱歉,麻烦你们了。”佛郎克牧师低声说。
  “爹地,你伤得重吗?伤口疼吗?”雅各抓住父亲的手,恐惧地问。
   哑巴无声地握住佛郎克先生的另外一只手,丁丁和元庭也聚拢过来,大家都没有吭声。
  “孩子们,你们走吧,不要让我拖累你们。”
  “不,”四个孩子一致摇头,“我们要带着你一块儿走。”
  “这样不行,我会拖累你们,咱们谁也走不脱,孩子们,听话。”
   这时,哑巴坚毅地握住牧师的手,非常艰难地,缓慢地开口了。
  “牧师,别耽心,我知道一个地方,安全的地方。”
   牧师惊讶地望着他,一时忘记了伤口的疼痛。“你,你能够说法语?”
   哑巴点头,“跟我走,你会安全的。”
   几个孩子在哑巴的指挥下,用藤条编了个托垫,让佛郎克牧师躺在上面,哑巴让雅各和丁丁拉住托垫上留出来的藤条,他与元庭两个人在前面用砍刀开路。
   各种藤葛纠结在一起,人根本就无法通过,加上叶片在头顶交织,象一个厚重的天幕,使得这片原始丛林变得更加昏暗,潮湿。一些叮咬人的小飞虫时不时贴在露肉的地方咬上一口,一会儿,胳膊上,腿上就被蚊虫叮咬得疙疙瘩瘩。哑巴一声不吭挥舞着砍刀,把挡道的葛藤斩断,后面的孩子紧紧跟在他的身后。
   砍刀在丛林中挥舞,一条狭窄的小道被清理出来,雅各和丁丁拽着托垫紧随其后。通过了几道乱藤纠葛的林带,道路渐渐宽敞了,植物也没有河边那么茂密了。        
   哑巴让大家稍事休息,又继续挥刀劈路。到了下半夜,他们已经进入密林深处。
   所有的人都被哑巴的行为感动了,大家一言不发,奋力前行。
   奇怪的是,自从进入了这片密林,哑巴忽然变得格外自信。他的脸色严峻,目光坚定,行动果断,更重要的是,他似乎对於前往的地方特别熟悉,他选择好方向就奋力行进,没有丝毫犹豫。
   突然,所有人都感到头顶一亮,抬头,看到蔚蓝的夜空清湛如水,一轮明月挂在半空,似乎向他们微笑。所有人顿时感到轻松了。雅各关切地回头看父亲,他一下子怔住了,此时,佛郎克牧师正竭力在藤条编的托垫上撑起身体,双眼由於极度震惊而瞪得好大。
   雅各扭头,循着父亲的目光向月下的前方看去,顿时,他也大吃了一惊。
   在他们的前方,在这片林间空地上,矗立着一座教堂,一座用石头搭建的天主教堂!
   月光如水,银辉洒落在教堂的石块上,使得教堂格外圣洁,格外庄严。
   佛郎克牧师手指哆嗦,他在胸前划了一个十字,嘴里喃喃地颂唱着什么。阮太太和四个孩子都站立不动,他们怀着景仰之情仰视着这座月光下的教堂,半天功夫,没有人动弹一下。
   哑巴放下手中的砍刀,走到牧师的面前,他蹲下身,对佛郎克说道,“牧师,你多少次询问我为什么从丛林里跑出来,我没有告诉你实情,尤其没有说这座教堂的事情。因为,我们的村子,几百年来,一直在保守着这个秘密。”
  “几百年?”佛郎克牧师的呼吸加速了,“怎么会有几百年?”
   哑巴点头,“据老年人说,几百年前,村子里流行一种奇怪的瘟疫,许多人莫名其妙地死掉了。在村民们感到绝望的时候,有一位长相古怪的人来到这里,他向大家传教,让人们相信他胸前的一颗蓝色十字架。村民们一开始不相信,躲避他。但他不顾危险,亲自为病重的村民端汤送药。渐渐地,人们信任他了,跟着他跪拜蓝十字架,终於,瘟疫过去,村庄安全了。在他的号召下,村民们用石头修建了这个教堂。”
   “你的村子呢?怎么看不到村庄呢?”
   “是法国的士兵放火烧掉了村庄,村民们都逃跑了。”
   “你也是当时逃跑的吗?”
   “对,我们村的人几百年来保守着这座教堂的秘密,所以,我没有向外逃,而是跑到教堂里避难,一直到食物吃光,饥饿难忍,才被迫渡过媚公河。渡河时我饿昏了,醒后才知道是你救了我。”
   “所以,你才领着我们到这个秘密的地方,到这个百年教堂里来避难。”
   “是的,因为,佛郎克牧师,因为,你是好人。”
    佛郎克牧师激动地抚摸哑巴的头发,“孩子,你做得对,做得对啊。”
回复 支持 反对

使用道具 举报

 楼主| 发表于 2019-8-5 11:03:45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六章  生命之约
                                 五十六
    越南与寮国边境线寮国境内,湄公河流经此处时好像忽然被夹岸的丘陵挤压变得格外狭窄深沉。墨绿色的河水,湍流涌动,把两岸藤葛纠缠古木参天的景象杂揉在青天白云之间。不时行过的小船,扯乱这些缠绵幽深的意境,就象是一只行进缓慢的水蛇从水面划过。
    离开一个只有十几户人家的小村落不远,有一座简陋低矮的教堂,教堂的墙面是由厚实的木板拼接而成。狭长的钟楼在丛林中间伸展而出,尖尖的木顶指向湛兰的天际。钟楼里悬挂着一个不大的铜钟,从远处看,这颗孤零零的铜钟就象是木楼上结的一颗果子。铜钟虽小,声音却十分洪亮。每当暮色降临,钟声伴随着晚霞在湄公河畔响起,远远近近的村民便知道法国神父又要给大家讲道了。村民们会放下饭碗,三三两两地聚集在教堂狭窄的厅堂里,任由摇曳的蜡烛火光在黧黑的脸庞上来回扫描。
    这座简陋的教堂,是村民们帮助佛郎克牧师搭建的。虽然时日不多,拼凑简单,但牧师在这里的布道,依然吸引了附近的村民。
    紧邻教堂,有一个不算阔敞的院落。院子外面是湄公河流域惯常的浓郁密林,但院子里面却是修茸整齐的青绿灌木和花丛。一座遮盖着悠长回廊的屋檐,从木质结构的大屋前伸出,屋檐下是带着纱阁的绿色窗户。这是一座简单而舒适的房子。与当地人房屋风格不同的是,这座屋子不但建筑得高大宏伟,而且,大屋的门窗以及回廊的木扶手边,都摆满了盆装盛开的鲜花。除了当地盛产的木樨茸,金盏花外,更多的还是娇羞摇曳的玫瑰花。火红的玫瑰在周围浓郁的绿叶中掩映着,象是燃烧的火焰。隔开很远,就使人产生耳目一新的感觉。
    大屋的房门是双开扇的,门上镶嵌着暗色的玻璃,每块玻璃之间都有金属线连接。推开门,迎面就是一个宽大的客厅,几副藤结构的沙发摆放规则地把客厅分割成几个社交区域,沙发的藤面上,整齐地摆放着欧式风格的座垫和靠垫,茶几也是藤制的,但茶几上的咖啡壶则是法国著名的瓷器,与之相衬托的,是玲珑精致的成套的咖啡杯。屋子的窗户很大,只要打开玻璃窗,亚热带清新的空气就会涌入,使得室内空气清爽舒适。屋顶吊着一只吊扇,接通电源后,扇叶的转动给人们带来适意的凉爽。虽然处於亚热带,但大屋一侧的墙壁上,依然建造了一个阔大的壁炉,壁炉里装饰性地摆放着几块木柴,也许,在雨季潮湿的夜晚,烧上几块木柴,虽然不需壁炉的热量,但驱赶湿气依然会令人惬意的。
    在壁炉对面的墙上,悬挂着一副惹眼的大幅油画,似乎在破坏着这栋房屋的安宁。
    画面上是一望无边的大海,海面波涛汹涌,巨浪翻滚。一艘临时拼凑的木筏在海浪中间翻腾,木筏上,裸体的,半裸的人们早已精疲力竭。很显然,风浪已经把他们折磨得奄奄一息了。阴暗的天空风云密布,似乎鼓动着暴怒的大海。饥渴的人们已经没有力量再顾忌大海的威风了,巨浪涛天的大海,似乎与他们再不相干了。
    与客厅相通的几间小屋是主人还他的几个孩子的卧室,而离开大屋不远还有一个具有数个房间的屋子则是仆人们的居室。这是一个典型的法国殖民者的住宅,房子的主人在几个月前搬回法国。现在,由于主人的慷慨,整幢住宅,都由本村的神匍,简陋教堂的主持牧师莱儿.佛朗克居住了。
    1954年的夏季暑热蒸人,湄公河上的雾气终日不散,使人们身上总是有一种腻腻的感觉。但是,远处隐约可闻的炮声,就象暴雨将临的闷雷,使得这种潮气的闷热更加令人心焦。离开村落不到30公里远一个群山环绕的地方,就是越南境内的山区小城奠边府。奠边府这个默默无闻的小城市,本身人口只有几十万,但几个月前,忽然从空中降下一万五千名法国士兵,小城突然间热闹起来了。士兵们忙着修筑工事,挖沟架炮,赶修机场。法国驻防军打算在这里修建一个坚固的永久工事,作为防范越盟的第一道防线。这个时候,越南还被称呼为安南,是法国在海外的殖民地。设在河内的法国守备军总司令部为了维护安南,寮国和高棉三角地带的安全,派遣了两个作战师团的兵力,用空降运送到遥远的奠边府,以便扼守通往越南,寮国和高棉的唯一通道。但是,从1950年以来的四年中,越盟主席胡志明得到了相邻中国政府的支持,仅仅通过几个小战役,就牢牢掌握住了位於中越边境线上的重镇谅山地区。他们把谅山当作桥头堡,大兵压境,步步进逼,下一个目标,就会是守护在越南边境一侧,通向寮国和高棉通道上的重要据点-----奠边府。
    谁也无法想象这个历史上名不见经传的小城,很快就会名扬世界,成为一个欧洲人的大屠场以及越盟扬名立万的战场。
    坐在藤沙发上胖得有些气喘的佛朗克先生手中擎着一杯冰凉的啤酒,他玩味着酒杯,时不时举起杯来,大大地吞下一口。坐在他对面人高马大的惠伯特先生眨着眼继续讲述最近的见闻。
   “这位安南的胡志明先生能讲一口地道的汉语,1920年曾在中国的广东省与孙中山先生共同战斗过。他甚至是一名中国共产党党员,所以与中国共产党早期的领导人特别熟捻。这次出兵,他得到了中国政府的大力支持,并由中共顾问团亲自指挥。其中,甚至有大批中国军队直接参与了军事行动。要知道,中共的军队刚刚打完解放全中国的战争,他们驱赶蒋介石八百万军队如同驱赶羊群一般。由他们介入安南的战争,胡志明真是如虎添翼啊。”
    管家阮太太端着咖啡壶走过来,为惠伯特和与他相邻而坐的史凡德先生各斟了一杯,史凡德先生谢了她,接过惠伯特的话题,“听说,这次中国顾问团的头头是中共悍将陈赓。就是这个人,1950年在东溪首开了第一场战役,一出手便使我们损失了300多名法国士兵。这个人,是胡志明翻山穿林,步行了17天,专程从中国请来的传奇人物。”
    惠伯特点头,“可不是,如果按照越盟的计划,攻打东溪,再打七溪的援兵。我谅山守军再加上新去增援的三个黑人团和一个伞兵团,统共有三千人之众,情况已经不足为惧。加上越军武元甲已然上当,认为我们高平驻军疲弱可打,我们法军已经胜券在握。谁知道这个陈赓,硬是不上当。在兵困力衰之时,坚持让越盟军队打我们的七溪援军,结果,才让咱们吃了大大的一个亏啊。”
   “唉,这次陈赓再度出现,对我们的守备军决非好事。”佛朗克低沉地说。
    史凡德有些不以为然地摇头,“诸位是不是过虑了?谅山靠近中国,越盟背靠大树,得到中国军队直接的援助和指挥,军力自然大大提升。但现在情况不同了,奠边府我军空降了一万五千多人,形成了一个强大的兵团。加上奠边府是一个内陆盆地防御圈,群山环绕,守军有空中走廊作为后勤支援,整个阵地有如当年坚固的马奇诺防线。越共不是希特勒,他们没有强大的炮火支援,更没有闪电作战的部队和能力。如果在奠边府周围1000米海拔的山峰后面设置炮兵阵地,将无法触及我军阵地的一丝毫毛,如果把炮兵置于山前,则会覆盖在我军密集炮火的威力之下。所以,我对这次战役的胜利满怀信心。”
    佛朗克使劲动动窝,身下的藤沙发嘎嘎直响。他把手中粗大的烟斗放在嘴里,深深地吸了一口,“但愿河内总司令部里的将军们能够聪明一点儿,不要再给越盟任何可乘之机啦。”
    “莱尔,我有一个问题,始终也没机会问你。”史凡德先生转换了话题。
    “什么事情,你只管问吧。”佛郎克牧师说。
    “你到东南亚国家已经七八年了,一直到处转来转去的,没有一个稳定的地方。”
    “可不,”管家阮太太说,“早几年,他独自一人,把中南半岛周遭几个国家跑遍了。”
    “周围的邻居都传闻,说你在这里寻找什么东西。”
    “为什么?”
    “这里没有你的地产和房产,甚至连所象样子的教堂都没有,上帝没有在这里定居啊。”
     几位客人都乐了。
    “大家本来希望你在此定居下来,谁想到,战火又烧起来了。”
     佛郎克先生叹了口气。
    “其实,你离开这里最轻松,你毕竟在这里无牵无挂。”
    “可不,这套房子还是皮尔森先生的,佛郎克先生只是代为管理罢了。”管家阮太太边说边不太满意地瞥了牧师一眼。
    “对了,上星期你委托我打听地方,我派人去了,但一无所获。”
    “谢谢你,派克,真的谢谢你。”
    “能告诉我,你真的在这里寻找什么吗?”
    “抱歉,派克,我现在还没有头绪,所以。。。”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喧哗,打断了佛郎克先生的话语。几个兴奋的孩子从远处向屋外的回廊跑来,他们全都十岁出头,每人手里都抓着一只木头小手枪,跑在最前面一个连笑带喘,他是在逃跑,后面两个嘻嘻哈哈地追过来。
   “元庭,你逃不掉啦。”追兵中冲在最前面的黄头发小孩挥舞着手中的木头手枪向逃兵扑过去,跟在他后面的华裔男孩子也从右侧包抄过来,眼看着逃兵就无路可逃了。
   “胜利啦!”黄毛小孩高声大叫。“我们把敌人的军队消灭啦。”
    佛朗克先生笑嘻嘻地目睹着这个场面,有些无奈地冲他的客人们耸肩膀,“真是没有办法,这里毕竟不是巴黎,孩子们的心都玩野了。”
    管家阮太太嗔怪地阻止了佛郎克先生,推门走出去,对滚成一团的孩子们说,“好了,你们玩得已经太累了,快去厨房吃晚饭吧。”
    当逃兵的孩子急忙立起身子,毕恭毕敬地回答,“是,阮太太。”
    黄毛的小孩依然笑得喘不过气来,大喊,“阮太太,元庭这次中我们的计,他以为我们去找哑巴了,就想回家喝口水,没料到我们在半道儿设下了埋伏,一下子就把他抓住啦。”
    跟在他后面的一个孩子捂着嘴笑,一个劲儿地点头。
    阮太太慈爱地看着几个孩子,用毛巾挨个给他们把脸上的汗水擦干,把他们带进厨房。这时,一个孩子忽然喊起来,“哑巴呢?哑巴怎么没有追上来?”
    另两个孩子开心地大笑,“哑巴笨啊,他不知道咱们都跑了,肯定还在河边找咱们呢。”
    阮太太假装生气地瞪了孩子们一眼,“雅各,你们又把哑巴一个人丢在河边,还不快把他找回来,时间这么晚了,到吃晚饭的时候了。”
    那个叫雅各的黄头发孩子继续格格笑着,但还是答应了一声,扭头就跑。
    孩子们哄地一下子重新跑进渐渐浓郁的傍晚的黑暗中,欢叫着向河边冲去。
    史凡德先生笑眯眯地把孩子们的这幕闹剧看完,扭头问佛朗克,“莱尔,这些孩子就是你这些年来收养的流浪儿?”
    佛郎克先生点头,“除了雅各,我那个淘气的儿子,另外两个都是我收养的孤儿。还有一个孩子没有回来呢,他顶可怜,似乎是个纯粹的越南本地小孩。”
   “哦,其他孩子不是本地的?”
   “不,不,我是指,其他孩子都是华裔,或有华裔血统,只有那一个似乎是纯越南裔。”
   “从相貌上倒是分不出来。那位越南裔的孩子有什么特殊之处呢?”
   “那是一个从对岸密林中跑出来的孩子。”莱尔.佛郎克先生用烟斗指指河对岸烟雾弥漫的热带密林,“他几乎饿昏了,身上发着高烧,腿上脚上布满了割破的伤痕。见到我们,他一句话都没有说,立刻就昏倒了。”
   “他怎么能到那片密林中呢?”史凡德先生诧异地叫到,“人人都知道,那是一片联绵几十公里荒无人烟的原始森林,除了蛇蝎走兽,从来没有过人迹的。”
   “谁说不是啊,”阮太太插嘴道,“这个孩子不知道是怎样进入密林,又是怎样逃出了这片密林的。也许是经历太可怕了,他直到今天还没有开口说过话,想必是密林里的经历把他给吓坏了。”
    夜色笼罩的河边,河水墨油油地流淌,灌木丛生的岸旁,一个孩子孤独地坐在地面上,赤裸的脚拨弄着草丛,肮脏的小手不断地把土块投入河中。流淌的河水几乎无声地溅起水柱,然后迅速被涌过来的河水掩盖。这个孩子脸孔黧黑,赤手裸足,一件又皱又小的背心紧紧锢在身上。他的身材消瘦极了,被太阳暴晒得有些干枯的皮肤紧绷在骨架上,除了必要的肌肉,身上似乎没有一丝多余的脂肪。
    在逐渐浓郁的夜色里,最惹人注目的,也许是孩子那双漆黑的眼睛。
    这是一双能在夜色中发亮的眼睛,乌黑,粗邝,时时闪现出一线磷光。
    他在岸边端坐,一动也不动,专注地观察这湄公河的对岸。那里,林莽静谧,漆黑一团,除了偶尔传来一两声凄厉的猿啼,神秘的莽林充满了不为人知的秘密。
    孩子忽然警觉地扭头,他发现远远传来了人声。接着,他释然放松,轻跃起身,用手掸掸裤衩上的尘土。就在这时,三个嘻嘻哈哈偷袭不成的孩子窜了上来,在他身边又闹又喊。
    “哑巴哥,你咋就发现我们了?”那个叫元庭的胖孩子用手使劲抓着头皮,傻兮兮地问道。
    “真的,我们从老远就开始埋伏前进啦。”雅各跟着叫道。
    “雅各,不是埋伏前进,行动的时候不能叫做埋伏。”身材较高显得比较稳重的孩子说,“我们是隐蔽前进,偷袭敌营。”
    “丁丁,就是你喜欢这些军事术语,你打算去当兵还是怎么的?”胖孩子问道。
     黄毛雅各打断了他们,他惊声叫道:“哑巴哥,你的身上怎么这样脏啊?你是不是又渡河到对岸去了。”
     哑巴用一种忧郁的眼神瞟了雅各一眼,点了点头。
     雅各说,“你总是这么脏,阮太太会生气的。”
     胖孩子说,“阮太太不会生气,她会帮助哑巴哥洗洗干净。”
    “元庭元庭,就是你一天到晚穷讲究,哑巴哥一点儿都不脏。”
     那个叫元庭的胖孩子反驳说,“过去我脏,那是没办法,自从进入佛郎克牧师家,我一直是干干净净的。”
     丁丁说,“我就不怕脏,等我再长大几岁,我会去当兵的,太干净了能当兵吗。”
     看到三个孩子争来吵去,哑巴无奈地摇摇头,他站起身来,用与他的年龄不相符的神态打了一个手势,孩子们都住嘴了,跟着哑巴叽叽喳喳地返回家去。一下子寂静下来的河边,变得深沉隐秘,只有几只虫蛩在深深的夜色里寂寞地吟唱。

回复 支持 反对

使用道具 举报

 楼主| 发表于 2019-8-5 13:55:14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高宜_LZLJ 于 2019-8-6 08:46 编辑

法国,德国等地许多老一代成功的华
回复 支持 反对

使用道具 举报

 楼主| 发表于 2019-8-5 13:55:36 | 显示全部楼层
法国,德国等地许多老一代成功的华人,来自曾经是法国殖民地的东南亚,越南,老挝,柬埔寨。这是第一批,第二批是被越南排华怒海出逃的华侨,第三批是文革后改革开放时来欧洲创业及留学的华人。一直想谢谢第一批成功的华人。他们的经历充满凶险,充满传奇。包括巴黎的陈氏兄弟,一直想写他们的光荣历史。可惜无缘详细采访。我们杜塞也有一位来自老挝的华人,也是开超市的。也是温州人。我们这第三代我已经写过两部长篇,第一篇《梦断德意志》已经出版了,第二部《德国琥珀》因为眼睛生病,眼球·注射了一年,痊愈后,大夫让休息几年,就耽误了。其实,这部就是尝试写第一部老华人的经历。可惜无缘跟他们好好聊聊。只能靠想象写。弄不好驴头不对马嘴。哪位跟这些老前辈有交往的朋友,能问问他们吗?谢谢  可惜我们杜塞那位老华侨已经去世了。
回复 支持 反对

使用道具 举报

 楼主| 发表于 2019-8-5 13:56:12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高宜_LZLJ 于 2019-8-6 08:46 编辑

法国,德国等地许多老一代成功的华人
回复 支持 反对

使用道具 举报

 楼主| 发表于 2019-8-5 13:56:57 | 显示全部楼层
法国,德国等地许多老一代成功的华人,来自曾经是法国殖民地的东南亚,越南,老挝,柬埔寨。这是第一批,第二批是被越南排华怒海出逃的华侨,第三批是文革后改革开放时来欧洲创业及留学的华人。一直想写写第一批成功的华人。他们的经历充满凶险,充满传奇。包括巴黎的陈氏兄弟,一直想写他们的光荣历史。可惜无缘详细采访。我们杜塞也有一位来自老挝的华人,也是开超市的。也是温州人。我们这第三代我已经写过两部长篇,第一篇《梦断德意志》已经出版了,第二部《德国琥珀》因为眼睛生病,眼球·注射了一年,痊愈后,大夫让休息几年,就耽误了。其实,这部就是尝试写第一部老华人的经历。可惜无缘跟他们好好聊聊。只能靠想象写。弄不好驴头不对马嘴。哪位跟这些老前辈有交往的朋友,能问问他们吗?谢谢  可惜我们杜塞那位老华侨已经去世了。
回复 支持 反对

使用道具 举报

 楼主| 发表于 2019-8-5 13:57:30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高宜_LZLJ 于 2019-8-6 08:53 编辑

五十八
   佛郎克牧师在哑巴和雅各的搀扶下,来到石头教堂的门前。所谓大门,其实早已变成一个用干树枝编成的柴扉。他们进入黑暗中的教堂大厅,在近处可以清楚地分辨出来,教堂是由本地出产的粗陋的砂砾石砌筑而成。所以,教堂的大厅不算宽敞,只有他们在河边那套房子的客厅那样大小,如果紧挨着坐,估计勉强可以挤下一个小村子的人。教堂大厅最里头修建着一个简陋的祭坛,祭坛上石块雕琢的十字架破裂残损,祭坛上隐约可以看出蜡烛台的痕迹。但此时,烛台已经被移到了一个铺着干草的屋角。一看便知,哑巴在此居住期间用这个烛台照过明。教堂高耸的拱顶上方镶嵌的一块圆形玻璃。透过玻璃,月光穿透大厅的潮湿和阴暗,在破碎的十字架上熠熠闪烁。
  佛郎克牧师好像忘记了自己身负重伤,他兴奋地挣扎站立,把双手交叉叠放在胸前,嘴里喃喃地祈祷。此时,人们都看到,他的一双眼睛灼灼闪光,虚弱的身躯挺得笔直。
  “牧师,你快些躺下吧,这个屋角还有一堆干草,你需要休息。”阮太太的眼中噙着泪花,但她必须照顾牧师。
   牧师坚持把祈祷做完,才吃力地躺下来。
   当晚,所有的人都在教堂的各个角落找地方躺了下来。过度的劳累以及不久前刚刚经历的恐慌,使得他们疲倦不堪,很快就睡着了。
   第二天,太阳升起很高了,他们才陆续醒来。
   哑巴到丛林中,找回来一堆植物的杆茎,他把杆茎的皮剥掉,然后小心地拧动,一会儿功夫,杆茎中的汁液被拧了出来。牧师的喉咙早已被干渴折磨得燃烧起来,他贪婪地啜饮着杆茎中的汁液,感觉胸前的伤口似乎稍微好转了一些。哑巴接着把采来的杆茎分给其他人,大家照他的样子挤喝了一些汁水,都感到轻松了一些。
  天色大亮,教堂内的状况一目了然。佛郎克牧师在干草堆上挣扎坐起,对着祭坛坚持做了祈祷,喘息了一会儿,他让哑巴搀扶着站立起来。
  “孩子,我看到教堂的那一侧,有一间小祈祷室,请你扶我过去好吗?”
   哑巴忽然有些恐惧,“牧师,我不能进入那间小祈祷室。几百年来,村民们始终被禁止进入那间小屋的。”
  “为什么不容许村民进入呢?”
  “因为那是圣人的居室,他在世时,从来不容许其他人进入。”
  “后来呢?”
  “临终前,他留下遗嘱,仍然禁止村民擅进此屋。”
  “竟然有如此规矩”
  “但是,但是。。。”哑巴有些结巴起来。
  “但是什么?”牧师问。
  “村里的老人传说,那个人曾经说过,说,如果有其他牧师到来,就可以进入他的小祈祷室。”
  “其他牧师?”佛郎克牧师问道。
  “对,村里的老人这样传说。”
  “我难道不是牧师吗?另外一个牧师。”佛郎克牧师自言自语。
  “对,对,你就是其他的牧师,你可以进入。”哑巴兴奋地叫道。
   按照牧师的状况,他无法自己进入这间荒芜了几百年的密室,他请哑巴和丁丁搀扶着,一同进入到房间中去。雅各推开门,早已腐朽不堪的木门轰然倒地,扬起一片尘埃。这时人们看清了小祈祷室的内部,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各处长满的齐膝深的野草。
   牧师请孩子们帮助清除一大片杂草,他们用手拔,用砍刀割,很快把门口清理出来。进门后,他们看到石屋尽头有一个早已坍塌的小祭坛,祭坛前的地面由於当年铺着石板,野草长得很稀,远远看去,那里似乎堆积着白花花的东西。佛郎克牧师向前走上几步,忽然顿住脚步。他的嘴张得大大的,此时他发现,那堆雪白的东西,是一堆人的白骨。     
回复 支持 反对

使用道具 举报

 楼主| 发表于 2019-8-5 13:59:38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高宜_LZLJ 于 2019-8-6 08:59 编辑

六十
   哑巴离开一天时间了,下午时分,河边隐约传来一声枪响。教堂里的人们心里更慌了。
  尤其饥饿,象是一条毒蛇折磨着佛郎克牧师和三个孩子。阮太太在丛林中找到几颗野果分给大家,果实又酸又涩,吃后更感到饥饿难耐。佛郎克牧师发着高热,伤口散发出阵阵腥臭,自从哑巴离开后,他一直昏睡不醒,有时发出几句臆语。阮太太吓得不停地在胸前划十字,但她已经六神无主,束手无策了。
  哑巴一去不返,最后的希望随着他的缈无音讯而散失。孩子们睁着眼睛恐怖地等待着热带的太阳落下丛林的树梢。藤葛缠绕的密林在他们眼前形成一道密网,湄公河在这道幕帐后面缓缓流淌。他们一时之间竟然忘记了饥饿,因为,在他们面前,甚至有着比饥饿更加恐惧的危险。
  傍晚时分,牧师苏醒过来。他睁开失神的眼睛,温柔地注视着身边环绕的孩子们。
“元庭,丁丁,你们听我说。”他吃力地抬起身子,拉住两个孩子的手,“你们不能再等哑巴的消息了。等天一黑,你们与阮太太一起,沿丛林的小道返回河边,搭乘那只小船顺流而下。沿途你们可以找到食物,这样,不到两天,就能到达河内。我要你们在河内的天主教堂,寻找一位马蒙牧师,他会帮助你们的。”
  元庭和丁丁吃惊地看着牧师,“您,您不能留下来,我们要带上您一同走。”
  牧师慈祥地笑了,“孩子们,听我的话,我要你们先走。”
“那您呢?您和雅各怎么办?”
“雅各会陪伴着我,一直等到哑巴回来。”
“不行,我们不能把您单独留下。”元庭坚定地说。
“我受伤太重,无法跟你们一块儿搭船。带着我,你们谁也走不成。”
  三个孩子面面相觑,牧师讲的无疑是正确的。
  如果佛郎克牧师躺在那条小木船上,小船就不会留有其他人乘坐的位置。再说,船上已经被子弹打穿了几个破洞,所有人都坐上去,无疑会造成严重漏水,走不了多远,小船就会沉没。
  “牧师说得对,”丁丁难过地说,“如果必须分批离开,那么,就让我陪着牧师吧,雅各和你们先走。”
  “丁丁,不能这样,还是让雅各留下来陪我。”
  “牧师,雅各是法国孩子,无法单独在此地活动。只有我留下来合适,我能过河寻找食物和药品,能设法寻找小船,这些,雅各无法办到。”
   牧师的眼睛湿润了,他不得不承认丁丁讲得有道理。
  “但是,丁丁,陪伴我的结果,很可能会是死路一条。”
  “牧师,雅各留下是这样,而我留下来,也许会有一线生机。”
   牧师被说服了。他知道大家必须离开,只有离开才是生路。同时,他知道自己坚持不住了,他无论如何不能让自己拖累了大家。
  “那么,就这样决定了。”他的脸色在月光下变得惨白,“元庭,雅各,你们跟阮太太乘船离开,丁丁把你们送到河边,同时观察一下哑巴的动静。”
   丁丁从河边返回时,已经是后半夜了。
   他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佛郎克牧师被疼痛折磨得变形的脸。月光下,佛郎克牧师脸上毫无血色,如同大理石一样苍白。他的喘息微弱,几不可闻。远远看去,好像已经丧失了生命。丁丁惊恐万分地扑到牧师身边,终於看到牧师的眼睛萎靡地睁开,充满希望地望着自己。丁丁松了一口气,他掏出用一个破椰壳盛回来的清水,喂到牧师的嘴边。牧师贪婪的啜饮,喝了几口,干裂的嘴唇被清水滋润,脸上的神色缓和了许多。
  “孩子,我刚才以为见不到你了。但是,你还是及时赶了回来。”
  “牧师,我把他们送上小船,看着他们划远了,才跑回来。”丁丁关切地注视着牧师,“您放心吧,他们很快就能到达附近的城市,很快就会找到救护我们的人。”
  “嗯,”牧师欣慰地点头,“我现在耽心的,是哑巴的情况。这么久了,如果他没有回来,肯定是遇到了什么危险。”
  “您放心,哑巴机警得很,又是本地人。即使被抓到,他也能轻易脱身。”
   牧师看起来放心了一些,加上刚才喝到几口清水,精力恢复了不少。他放平身体,使得自己完全放松,积蓄一些力量。
   丁丁总算松了一口气,他蜷缩着身体,在小祈祷堂牧师的身边躺下,很快就睡着了。
   睡到半夜,丁丁被一只冰冷的手抓醒了。他惊恐地爬起来,看到月光下牧师的脸上泛出一层灰色的阴影。牧师的双眼凸暴,血丝密布,正在经受巨大的折磨。
   “牧师,您,您。。。”
   “孩子,我的孩子,上帝正在召唤我,我无法等到明天了。”
   丁丁咬住自己的手指,焦虑早已代替了恐惧,“牧师,您坚持一会儿,再坚持一会儿。”
   “没有用的,孩子,我无法违抗上帝的意旨。”
   “牧师。。。”
   “你听我说,”牧师显然在用最后的力量在讲话,脸上的灰色越来越重,“我死之前,必须把这个秘密传授给你,请你无论如何转达给雅各和其他孩子。”
   丁丁吃力地点头,他在竭力抑制着奔涌而出的眼泪。
   牧师伸手,从胸前掏出那个尸骨下取出的青铜十字架,把它郑重地递到丁丁的手掌中,“孩子,你已经知道了。700年前,我的祖先曾经陪同罗马教廷的红衣主教,罗马贵族马迪诺勋爵长途跋涉,前往遥远东方的一个神秘国家。这个国家的情况,后来被一位旅行家马可波罗先生写在了一部驰名世界的著作中了。”
   月色在牧师的脸上渲染,聚拢起一层圣洁的氛围,丁丁被这个讲述惊呆了。
  “你应该感到惊讶,就象当年我决心前往东南亚时巴黎教会的信徒们一样。”佛郎克牧师神情沉静下来,他的叙述带有一种深沉的味道,“我从一个很高的公司职位上辞职,加入教会。一年以后,又着年仅三岁的儿子雅各前往东南亚国家传教,这个疯狂的举动使得巴黎的熟人们百思不解惊叹不已。你知道这其中的原因吗?”
   丁丁摇头。
  “我的父亲是在我辞职的那一年离开我们的。临终之前,我在他的卧榻前听到了一个秘密,这个秘密就象现在惊摄着你一样令我震撼。父亲亲口告诉我,700年前陪同马迪诺主教前往东方国度的那位高卢人佛郎克,就是我们佛郎克家族的祖先。他陪伴主教长途跋涉,历尽千辛万苦,步行了一年以后,进入了一个荒凉恐怖的戈壁沙漠。在那里,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他们进入了一座黑夜中的城市,就在这时,城市里忽然鬼怪咆哮,群魔乱舞,极度恐惧的场面使得祖先惊慌失措,狼狈逃窜,他以为自己和主教无意中闯入到地狱之中了。等到夜静风息,惊魂匍定,佛郎克发现自己已经逃离那个鬼域几十公里远。而他一路陪护的主教,那位他的救命恩人,却被丢失在魔鬼呼啸的城市之中。
  “祖先疯狂地喊着主教的名字,在沙漠里狂奔怒吼,寻找主教的下落。但是,大漠荒沙,酷暑熬人,哪里能够找到主教的一丝踪迹!加上佛郎克自从逃离了沙漠中的地狱,他再也不敢向那个方向迈出半步。而此刻,马迪诺主教,已经消失在那个恐怖之城了。佛郎克还发现了一个更加可怕的事情。他身上背负的水囊,两个人在沙漠中赖以生存的水囊,此时正挂在自己的肩膀上面。
  心胆俱裂的祖先,既不敢返回逃脱的地狱,又痛心剥夺了恩人的水囊。他在那片戈壁上痛苦挣扎,徘徊不去,直到水囊中的水消耗殆净。他知道没有希望了,如果再等下去,自己的生命也将耗竭。至少,他应该回到罗马,把马迪诺主教的音讯告诉给他的家人。佛郎克迈动脚步,向着相反的方向,顺着来路,一步步离开了这片沙漠,返回到罗马。
  “从此,很多年过去了,祖先再也没有得到马迪诺主教的音信,直到他最后卧倒在病榻上。祖先立下了遗嘱,他让佛郎克家族的子孙后代,永远不停地寻找马迪诺主教的音讯。无论生存还是死去,无论时间相隔多么长久,佛郎克家族的子孙都要舍弃自己的一切找寻这个恩人。
  “佛郎克家族祖祖辈辈忠实执行着祖先的遗愿,但始终毫无线索。直到我的父亲,巴黎大学东方历史系的著名教授,鬼使神差地,花费了十年时间研究<<马可波罗游记>>,最后竟然在古版法语书中找到了一条隐秘:马迪诺主教成功地到达了那个东方大帝国,受到帝国皇帝的礼遇。但他没有留在帝国的京城,而是辗转到东南亚一带向贫苦的人们传教,直到生命的终结。由于与我的祖先有约定,马可波罗把马迪诺主教的消息当做一个极大的秘密,用密码的方式隐藏在游记的字里行间。他在与祖先分手时,没有来得及留下破解的办法。直到我的父亲经过多年的潜心研究,尝试了各种密码排列,终於破解了隐藏主教消息的文字。
  “父亲把这个遗嘱以及马可波罗透露的信息一同告诉我,你知道我的心情有多么激动。我立刻放弃了声名显赫的职位,从公司辞职,加入教会。一年后,就迫不及待地带着年幼的雅各来到东南亚国家传教。七年时间,我踏遍了越南,老过,柬埔寨的山山水水,万万没有想到马迪诺主教的归宿就在离我最后的落脚点不到一公里的丛林之中。这也是上帝瞑瞑之中仁慈的指引,终於让哑巴把我带到了这块神圣的土地。”
  “哦,牧师,原来是这样!”丁丁把手放在胸前,不由自主划了一个十字。
   牧师微笑着点头,“孩子,我终於把祖先遗愿中最大的一部分完成了。”
  “剩下的部分是什么?”丁丁焦急地问。
  “就是把这个青铜十字架,连同装饰十字架的四块蓝宝石镶嵌在一起,交给马迪诺主教的后人,然后,用主教遗留到今天的财产,在东方修建一座最大的教堂,这就是祖先当初答应马迪诺主教的承诺。”
  “牧师,这件事情应该不难做到。”
   牧师摇头,神色肃穆,但没有开腔。
  “等哑巴回来,阮太太寻找的救兵也许就能到来了,咱们一块儿去完成这个最后使命。”
   牧师垂怜地抚摸着丁丁的头顶,泪水涌出了眼眶,“孩子,我不能与你们一同去完成这个使命了。”
  “为什么,牧师,为什么?”丁丁喊。
  “上帝已经召唤我了,孩子,”牧师衔泪答道,“所以,我只能请你,我的孩子,代替我去完成这个使命。”
  “您放心,我会去做的。”
  “孩子,我请你庄严地发誓,一定找到其他的孩子,把十字架和蓝宝石一同交给马迪诺主教的后人,把主教的最终下落以及这个最庄重的承诺告诉他的家族。”
   丁丁泪流满面,表情庄严,“我发誓,牧师,我发誓!”
   丁丁低下头,看到一缕鲜血忽然从牧师的嘴角涌出来,牧师表情安详,双眼微眯,右手抚胸,已经溘然长逝了。
回复 支持 反对

使用道具 举报

 楼主| 发表于 2019-8-5 13:59:53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高宜_LZLJ 于 2019-8-6 11:26 编辑

尾声  高贵承诺
                                   六十一
   半融的太阳在碧蓝色跃动的水波上摇晃了一阵之后,终於淹没下去,最后的余晖,在辽阔的大海上铺成了一条金光大道。
   依然是黎元庭亲自驾机飞行,飞机穿过浓重的夜雾,在暮色苍茫中横过欧洲大陆。昏暗的机舱里,荧光闪亮的仪表盘发出舒适的光芒。很快地面上出现了繁星般的灯火,灯火迅速蔓延很快连成是一片灯的海洋。飞机开始下降,接着,跑道的灯光象是一串笔直闪亮的浮标,飞机沿着航标灯下降,接着轮胎接触到地面,飞机降落了。经过长时间的滑行,终於在一个机库前停稳。
   黎家的管家立在机库门前,他的身边是陆一州和丁圆圆。虽然在下午的电话中,他们已经知道了哑巴的结局,但丁圆圆的内心,仍然被复杂的情绪所缠绕。那个被叫做哑巴的人,既是爸爸童年的知交,又是几乎把自己推下深渊的又老又丑的“密友”,现在,他死了。他是由於曾经谋杀少年时的好友,又险些杀害好友的女儿而自责不已羞愧万分终至自杀身亡。作为幸存者,圆圆到底应该悼念他还是庆幸自己被彻底解救呢?陆一州握住圆圆的手掌,不用开口,丁圆圆完全理解他心中的感受。
   机舱门打开,四个人心情沉重地走下舷梯。黎元庭走近丁圆圆,用手拍拍她的肩膀,雅各弯腰,轻轻贴了一下圆圆的脸腮,丹尼亚则拥抱了圆圆。
   管家亲自开车把他们送回黎家的豪宅,在客厅里,大家围坐在壁炉前,由於人们归来而生机盎然的客厅炉火熊熊,映红了每个人的脸,黎元庭吩咐给每个人端来一杯红葡萄酒,他们慢慢啜饮着红酒,半天没有人说话。
   熊熊燃烧的炉火使得房间温暖舒适。火光映红了人们的脸膛,几个围炉而坐的人们各怀心事,表情滞重,神态严肃。雅各手中一直在把玩刚刚带回来的蓝宝石,他藏在胸前T恤后面的另外一枚蓝宝石此时已被掏出来,在胸前摇摆。丁圆圆注意到,这两块蓝宝石与自己胸前佩戴的爸爸的蓝宝石完全相同。当坐在壁炉另一侧的黎元庭叔叔把手伸到脖颈下,从衣服里面取出一枚式样相同的蓝宝石时,圆圆忽然明白了,这是四块完全相同的蓝宝石,是装饰青铜十字架的四个顶端的装饰物,是不可分割的一个整体。
  “孩子们,现在,应该让你们知道这段历史了。”黎元庭低声说道。
   雅各赞同地点点头,“元庭,你来讲吧。”
   黎元庭说,“雅各,还是你说吧,好在他们都懂得法文。我的心情实在难过,我,我心里很乱。”
  “好,那就由我来说。”雅各说。
   房间里的挂钟咚地响了一声,标示着时间进入一个整点。陆一州和丁圆圆还不适应这种老式的挂钟,他们不约而同地抬头看挂钟。雅各叔叔象是受到了什么启发,他知道应该从五十年前的往事开始向后代们叙述这个故事,虽然,整个故事发生在他们出生以前,发生在一个远离欧洲的湄公河沿岸,发生在一个暮色苍茫的亚热带的傍晚。
   雅各盯着炉火心情沉重,丹尼亚体谅地靠着父亲的肩膀。
   黎元庭转动着手中的杯子,看着陈酿的美酒在玻璃杯表面滞动。
   陆一州依然拉着丁圆圆的手,他们坐在一张双人沙发上。炉火烤得他们浑身松软,感觉舒适。陆一州希望这种舒适的感觉能够化解圆圆心中的沉重。
   只有黎小淳不甘寂寞地叼着烟卷,仰倒在沙发里,眼睛盯着墙上的油画。那里,激浪飞溅,海水咆哮,似乎要把那条即将沉没的木筏一口吞掉。小淳觉得,这些冲天的巨浪,准确地抒发了他此刻的心情。
   雅各的陈述简洁清楚,不但当年亲历的人似乎再一次重历了历史,在座的孩子们也对发生的事情犹如亲历。
  “我们,我们这算是团圆吗?”黎元庭打破了客厅内的沉默,大家已经被这种沉重的空气压抑得太久了。
  “你们四个人,只团聚了一半。当然,如果不算我们这些后代的话。”黎小淳哼哼唧唧地说,他的声音里,有着一种懒洋洋的情绪。
  “但我们小字辈团圆了。”丹尼亚眼睛亮着,炉火在她蓝色的眸子里热烈燃烧。
   到现在仍然有些发窘的圆圆点点头,她被丹尼亚的话感动了,“爸爸如果知道今天的结局,一定会百感交集,感慨万千的。”
  “呵呵。”雅各转动硕大的身躯,挥舞着手中的烟斗,“丁丁是四兄弟中最羞涩的,所谓寡于言,敏于行。”
   丹尼亚纠正父亲,“是讷于言,敏于行。”
  “好好,讷于言,”雅各冲女儿伸伸拇指,“五十年前,在当时的那种情形下,丁丁无法跟我们取得联系,才不得不独自将父亲的遗物带走。辗转返回中国后,相信当时中国的政治形势也不容许他与海外发生任何联系。那个时候,多少亲兄弟父子都失去了联络,何况我们这些幸存者都散落在遥远的欧洲呢。”
   黎元庭接过话题说道,“哑巴返回石头教堂,发现牧师逝去,丁丁失踪,文物消失,很容易猜疑丁丁见财起意,背叛牧师,携宝潜逃。加上媚公河已经被封锁,丁丁只能选择向中国方向逃跑,这更证实了哑巴的猜测,种下了这场孕育了五十年的仇恨。”
  “爸爸,那位林先生是谁?他为什么这样替哑巴叔叔卖命?而且,而且还故意暴露出我与他的关系?”
  “孩子,到现在你还看不出来?”
  “看出什么?爸爸,林先生只是一个与我们签约为我们服务的私人侦探啊。”
  “他主动与我们联系,愿意为我们提供线索,这是因为。。。”
  “因为他是哑巴的儿子。”丹尼亚一幅恍然大悟的样子。
  “中国那位李警官推测的这个父子关系,被蓝宝石最后回到哑巴手里的事实所证实。更何况,哑巴的死,不仅由於最终发现自己冤枉了亲如兄弟的童年夥伴丁丁,而且,也是由於这场误会,首先导致了自己儿子的丧生。当这一切都被证实毫无意义的时候,哑巴怎能不绝望,怎能不自责,依他的性格,他又怎能独自苟活在这个世界上呢。”
  “但是,他为什么故布迷阵,把警方的视线吸引到我们的身上呢?”黎小淳刚说出这句话,就发现自己有些愚蠢了。
  “这就是哑巴的高明之处,”黎元庭叹息道,“他是想一箭双雕,既转移了警方的视线,又引起我们其余两个人的注意。一旦他成功地从丁丁那里取得蓝宝石和十字架,我和雅各就会自动找上门来了。”
   黎小淳恍然大悟,他扭头转向丹尼亚,“这不是一个完整的故事素材吗?这个故事肯定能在你的读者群中产生轰动。”
  “对,我要写这个新闻,这是我的第一个独家新闻。”
   雅各喷出一大口烟,用手掌对女儿的方向压一压,似乎要压制女儿的兴奋,“丹尼亚,咱们首先要做的,不是你的宝贝新闻,不是独家报导,而是。。。”
  “而是完成爸爸的承诺。”一直沉默不语的丁圆圆忽然插口说道。
  “对,对,我的女儿,”雅各慈爱地看着圆圆,此时,圆圆的脸孔被炉火映得通红。“我们要找到马迪诺家族的后人,把这枚蓝宝石十字架归还他们,然后,把我们祖先的忏悔与内疚告诉他们。这是我们佛郎克家族的百年承诺,我们终於完成了这个承诺。”
   客厅里所有人都体会到雅各这几句话带来的神圣的感觉,他们都沉默了。因为,百年承诺,这是一个多么崇高的愿望啊。几百年来,佛郎克家族始终牢记着这个承诺,契而不舍地在各种古籍里寻找,一直到了雅各的父亲这一代。当时,莱尔.佛郎克还是一家电器公司的工程师,他的妻子刚刚去世,留下一个年幼的儿子。但是,当莱尔从临终的父亲那里得知了这个神圣的使命时,立刻下决心完成祖先的遗愿。当时,他从父亲手中接过的只有两本书籍,一本,是古本的<<圣经>>,另一本,就是法文版<<马可波罗游记>>。莱尔的父亲从马可波罗700前写作的游记中看到了一些端倪,经过反复揣摩,终於解开了这个密码程式,从中发现马迪诺主教的踪迹。莱尔立刻向公司提出辞呈,加入了巴黎的教会。经过短短的训练,成为一名合格的牧师。经过他的申请,教会同意派遣他到东南亚一带的国家传教。之后的七年时间,他把附近的几个国家转了个遍,如果不是哑巴的引导,他根本没有察觉自己始终在离马迪诺主教临终前传道的教区不到一公里远的地方,盲目地反复寻找着主教的下落。
  “哑巴,”雅各嗓音喑哑地低声说道,“你给父亲带来了上帝的光芒,但是,为什么,你为什么怀疑自己的兄弟,怀疑最诚实最可靠的丁丁呢。”
  “雅各叔叔,”丁圆圆怔怔地说,“也许,也许仅仅是由於中国几十年来的封闭,造成父亲的困难。”
   雅各抬眼,惊异地望着圆圆。
  “是的,中国近几十年的闭关锁国,使得丁叔叔无法履行承诺。”陆一州插话说,“丁叔叔已经把十字架带到欧洲,那粒蓝宝石始终坠在他的胸前,他向你们发出了信息,一心等待50年后的大团聚,以及履行这个伟大承诺的最好时机。”
  “是的,孩子,我们马上就会与马迪诺主教的家族见面,商谈投资修建教堂的事情。”雅各庄重地说,“马迪诺家族,这个流传久远的古老家族,他们依然存在,并且保存着马迪诺红衣主教的遗嘱。这简直是个奇迹。”
  “他们答应捐助资金的事情吗?”圆圆耽心地问。
  “不仅是答应,他们还认为,祖先留下的财产存在着太多疑问,他们情愿主动献出过去保留的那一份。可以告慰的是,由于善於经营,他们的家族企业早已跻身世界著名企业的行列,所以,捐献出这一部分,并没有使他们感到为难。”
  “他们认可这枚蓝宝石十字架?”
  “对,看到蓝宝石的照片时,他们已经认可了。”
  “他们不需要收回蓝宝石十字架吗?”丹尼娅用手紧紧握着十字架,“我希望,这枚十字架可以装饰在新建的教堂里。”
  “放心吧,孩子,他们捐献的财物中,首先列出的就是这枚蓝宝石十字架,如果咱们同意把马迪诺主教的遗物使用在新建的教堂的话。”
  “当然,当然!”所有人心中都发出默默的赞许。只有黎元庭低头,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如果哑巴早知道这一切,他的生活就不会这样暗淡了。”他最后说道。
2004年2月10日----12月29日
回复 支持 反对

使用道具 举报

 楼主| 发表于 2019-8-5 14:00:03 | 显示全部楼层
法国,德国等地许多老一代成功的华人,来自曾经是法国殖民地的东南亚,越南,老挝,柬埔寨。这是第一批,第二批是被越南排华怒海出逃的华侨,第三批是文革后改革开放时来欧洲创业及留学的华人。一直想写写第一批成功的华人。他们的经历充满凶险,充满传奇。包括巴黎的陈氏兄弟,一直想写他们的光荣历史。可惜无缘详细采访。我们杜塞也有一位来自老挝的华人,也是开超市的。也是温州人。我们这第三代我已经写过两部长篇,第一篇《梦断德意志》已经出版了,第二部《德国琥珀》因为眼睛生病,眼球·注射了一年,痊愈后,大夫让休息几年,就耽误了。其实,这部就是尝试写第一部老华人的经历。可惜无缘跟他们好好聊聊。只能靠想象写。弄不好驴头不对马嘴。哪位跟这些老前辈有交往的朋友,能问问他们吗?谢谢  可惜我们杜塞那位老华侨已经去世了。
回复 支持 反对

使用道具 举报

 楼主| 发表于 2019-8-5 14:01:30 | 显示全部楼层
法国,德国等地许多老一代成功的华人,来自曾经是法国殖民地的东南亚,越南,老挝,柬埔寨。这是第一批,第二批是被越南排华怒海出逃的华侨,第三批是文革后改革开放时来欧洲创业及留学的华人。一直想写写第一批成功的华人。他们的经历充满凶险,充满传奇。包括巴黎的陈氏兄弟,一直想写他们的光荣历史。可惜无缘详细采访。我们杜塞也有一位来自老挝的华侨,也是开超市的,也是温州人。我们这第三代我已经写过两部长篇,第一部《梦断德意志》已经出版了,第二部《德国琥珀》因为眼睛生病,眼球·注射了一年,痊愈后,大夫让休息几年,就耽误了。其实,这部就是尝试写第一部老华人的经历。可惜无缘跟他们好好聊聊。只能靠想象写。弄不好驴头不对马嘴。哪位跟这些老前辈有交往的朋友,能问问他们吗?谢谢  可惜我们杜塞那位老华侨已经去世了。
回复 支持 反对

使用道具 举报

 楼主| 发表于 2019-8-5 14:01:48 | 显示全部楼层
法国,德国等地许多老一代成功的华人,来自曾经是法国殖民地的东南亚,越南,老挝,柬埔寨。这是第一批,第二批是被越南排华怒海出逃的华侨,第三批是文革后改革开放时来欧洲创业及留学的华人。一直想写写第一批成功的华人。他们的经历充满凶险,充满传奇。包括巴黎的陈氏兄弟,一直想写他们的光荣历史。可惜无缘详细采访。我们杜塞也有一位来自老挝的华侨,也是开超市的,也是温州人。我们这第三代我已经写过两部长篇,第一部《梦断德意志》已经出版了,第二部《德国琥珀》因为眼睛生病,眼球·注射了一年,痊愈后,大夫让休息几年,就耽误了。其实,这部就是尝试写第一部老华人的经历。可惜无缘跟他们好好聊聊。只能靠想象写。弄不好驴头不对马嘴。哪位跟这些老前辈有交往的朋友,能问问他们吗?谢谢  可惜我们杜塞那位老华侨已经去世了。
回复 支持 反对

使用道具 举报

 楼主| 发表于 2019-8-5 14:02:02 | 显示全部楼层
法国,德国等地许多老一代成功的华人,来自曾经是法国殖民地的东南亚,越南,老挝,柬埔寨。这是第一批,第二批是被越南排华怒海出逃的华侨,第三批是文革后改革开放时来欧洲创业及留学的华人。一直想写写第一批成功的华人。他们的经历充满凶险,充满传奇。包括巴黎的陈氏兄弟,一直想写他们的光荣历史。可惜无缘详细采访。我们杜塞也有一位来自老挝的华侨,也是开超市的,也是温州人。我们这第三代我已经写过两部长篇,第一部《梦断德意志》已经出版了,第二部《德国琥珀》因为眼睛生病,眼球·注射了一年,痊愈后,大夫让休息几年,就耽误了。其实,这部就是尝试写第一部老华人的经历。可惜无缘跟他们好好聊聊。只能靠想象写。弄不好驴头不对马嘴。哪位跟这些老前辈有交往的朋友,能问问他们吗?谢谢  可惜我们杜塞那位老华侨已经去世了。
回复 支持 反对

使用道具 举报

您需要登录后才可以回帖 登录 | 快速注册

本版积分规则

联系华人街

法国公司:Sinocom sarl
地址:47 Rue de Turbigo,
75003 Paris,France
联系电话:(0033)-(0)144610523
意大利分公司:Sinocom Italia Srl
地址:Via Niccolini 29,
20154 Milano, Italia
联系邮箱:[email protected]

扫描苹果APP

扫描安卓APP

QQ|Archiver|手机版|华人街 huarenjie.com

GMT+1, 2024-11-16 20:50 , Processed in 0.071821 second(s), Total 10, Slave 8 queries , Gzip On, MemCache On.

管理COOKIE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