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罗,托马斯,你还要让我等多久?” “丹尼娅,抱歉,我,我。。。”电话声被一阵巨大而又嘈杂的噪音打断,听筒里人声鼎沸,喧闹翁鸣,丹尼娅根本听不清托马斯在这种嘈杂声中到底在嘟囔什么。 “喂,喂,哈罗,托马斯。。。”丹尼娅徒劳无益地喊了几声,愤愤地把电话挂断了。但接着,桌上的电话象是火警般地响起来。 “哈罗,”丹尼娅抄起电话。 “丹尼娅,我是托马斯,刚才现场鼓掌声太大,抱歉啊。不过现场出事故了。我需要支援,你能不能马上过来?” “我?老兄,我得请示上边。”丹尼娅一时产生一种摸不着头脑的感觉。但她很快就镇定下来,“到底发生什么事情啦?你让我怎么汇报?” 电话那头似乎沉默了,只传来不远处嘈杂的声音。 “丹尼娅,别耽误啦,快来!” 电话卡地一下挂断了。 房门被人猛地撞开,刚刚离去的助理编辑风风火火地冲进来,“丹尼娅,你,还有麦克,你们马上到总编室集中,有紧急情况。” 丹尼娅把手提电脑,照相机和手机一股脑塞进背包。这个背包是她学生时代的用具,没想到到了报社,依然能派上用场。她跟着在楼道里奔跑的几个人身后跑到总编室。总编室里的电话声此起彼伏,好像一个火灾现场。 “你们几个立刻乘车到马戏大赛现场,不惜一切代价摸清楚内幕情况。花钱,拉关系,套交情,总之,不惜手段,不计代价,听清楚了吗?” 见几个人都有些朦朦懂懂的,总编又吼出一句,“具体情况助理编辑会在车上向你们详细交代,立刻出发!” 听到总编的话,丹尼娅几乎要蹦起来了。她兴奋得双眼发亮,脸颊通红,手忙脚乱地跟着大家往楼下跑。丹尼娅刚毕业就能进入这家著名的报社工作,已经是个很了不起的事情了。刚上班不久,就赶上出这么一个惊天动地的大新闻,更了不得的是,总编竟然破格让她代表娱乐版前往现场采访。这样的机会,真正是千载难逢啊。 报社的采访车象救火车似地咆哮着,疯狂穿过起伏弯曲的街道,向国际马戏大赛的现场狂奔。好在快半夜了,整个城市车辆不多,也见不到警察,否则,开车的司机今晚非吃罚单不可。在汽车马达的轰鸣声中,助理编辑向大家简单地介绍了一下情况。国际马戏大赛现场出现了命案,被害者是一位来自中国的年青姑娘,由於事发突然,瘁不及防,人们甚至没有看到杀手开枪的位置,也没人听到枪响。凶手是谁?出於什么动机要在这个大庭广众之下作案?是凶杀,是情杀,甚至可能是政治谋杀。要知道,今晚的大赛场面有电视台的现场直播,画面会传播到世界上每一个角落。 接着助理编辑转向丹尼娅,“总编听说你在大学选修的外语是中文,今晚你要靠熟悉中文的语言特长接触中方演员,你有把握吗?” “我一定会尽力的,但能不能找到新闻不是靠语言,而是靠机会。”丹尼娅模棱两可地回答。其实,她的汉语到底怎么样,自己心里把握也不大,毕竟实践太少。不过,有这样的机会,也够她摩拳擦掌的了。
“干咱们这行,机遇和挑战永远并行不悖,就看你能不能抓住机会。”助理编辑对她的答复显然不满意,“今晚如果不是你会汉语,怎么能轮到你出现场?” “那好,我可是要不择手段接近目标了。”丹尼娅补充一句。 “放开手脚干,只要别违法,哪怕出点格都不怕,惹出什么事儿有我呢。” “好,就等你这句话。”丹尼娅脸上嘻嘻一笑,但肌肉立刻又绷紧了。
三
嗡嗡作响的观众席上,坐着一男一女两个黑头发黑眼睛有明显东方人特症的观众,在金发碧眼的欧洲观众中间,这两个人显得格外扎眼。在演出的整个过程中,那位男观众一直萎靡不振,脑袋半垂着,眼睛无精打采地半眯半闭,处於一种半睡眠状态。女观众倒是兴致勃勃,情绪高昂。她的眼睛随着表演场上每个惊险动作大大睁开,嘴巴半张着随时准备大声喝彩。很多时候,她又转移眼珠津津有味地注视着电视现场讲解员。热灼的眼光一会儿落在这位时髦女郎的装束上,一会儿又关注起她的举止。有几次她想推醒身边的夥伴,发表一番对讲解员的评论,但看到夥伴一脸疲惫的倦容,她又使劲忍住了。 当贵宾席上的欧洲女人尖声惊叫时,男观众已经豁然坐直,他的眼睛睁开,瞬间射出炯炯目光。此时,人们才能发现,刚才那个摇摇欲坠的疲惫客,原来是一只沉睡的狮子。现在,可以看到他的眸子里精光四射,锐利无比。他迅速地扫视着周围的一切,没有放过任何可疑的细节,此时他表现出来的,是精明,锐利和胸有成竹的镇定。 “小芳,记住刚才发出喊叫的那个贵宾包厢的位置。”他语言简捷地命令道。 “是,队长。”身边的女伴迅速回答。 北京市公安局刑警李警官与他的战友警员小芳这次到欧洲是出席国际刑警的一个交流例会,会后闲暇,热情的东道主邀请他们参加每年一度的马戏盛会,并且为他们购买了最好的座位票。如果不是今晚有中国代表团的表演节目,李警官一定会婉言谢绝这个邀请的。临出国前夕,他和战友连续几天几夜不眠不休地追踪一个大案子,案子还没有结束又乘坐飞机到了欧洲,国际刑警会议期间他正在抓紧时间睡睡觉,也能捣过时间差。中国和欧洲的六个小时夏时制时间差,表面看没什么特大的差别,与平时破案的没白没夜相比简直是小儿科。但是要知道,人体生物钟可是从来不听从理性命令的。当黑夜变成白天时,一旦神经放松,人立刻就会陷入一种半休眠状态,半睡半醒,迷迷瞪瞪。只有小芳兴致勃勃精神昂奋,用她自己的话说,毕竟比李警官年轻七八岁。况且,这辈子说是第二次出国,但第一次本来要在意大利周游一圈,结果,被一个罗马戒指的案子纠缠住,从罗马火车站开始,眼睛光顾着盯紧前面的目标了,连地中海沙滩妙曼多情的景致也没看上几眼。那趟差事儿,等於是没出国。所以,这次出国开会,小芳自认为应该算是第一次海外出差,手头没有案子压力,自然心情激荡,精神抖擞,兴致昂扬了。 今晚的演出遭遇如此重大的变故,不得不提前结束。连从开场以来一直摆放在主宾席前那尊熠熠闪亮憨态可鞠的金小丑和银小丑奖杯也遭到意想不到的冷落,被人收拾起来,塞进木箱。观众在主持人诚请大家谅解,并宣布今晚演出就此结束以后,按顺序平静地离去了。几千人在突发的变故面前,表现出了极高的自觉性,自始至终没有人表现得过於惊慌失措,更没有人在退场时前仆后拥。他们都沉默着,带着凝重的表情顺序退场。 安静下来的马戏大蓬空旷冷清,环绕在表演场之外的观众席上一排排阶梯式座椅逐层升高,象是整齐码放的积木玩具。李警长和小芳这时才走下观众席,他们走到摩纳哥警察临时围起的警戒线前,出示了证件,得到容许后,进入马戏场内与表演台相连的后台。那里,中国代表团的小演员们正惶恐地扎成一堆儿等待着进一步的消息。稍微成熟一些的男演员们象是卫兵一样围绕在这群女孩子外围,而此时女孩子们依然处於惊恐万状的状态,有好几个年龄幼小的男孩儿女孩儿吓得哭个不停。李警官看到一个身材矮壮动作稳重领导模样的人正在指挥搬运道具,就走过去向他出示了证件。 “您是国内的刑警?”这个领导模样的人惊讶得嘴巴张得老大,如同是在梦中,“你们这么及时就赶过来了?” 说完,他自己也觉得这话讲得没头没脑,不由得有些慌乱,李警官打断他,“你是这里的团长吗?” “对对,我姓丁,一横一竖弯勾那个丁,丁络文,是这个杂技表演团的团长。” “好,丁团长,我需要向你了解一些情况。” “你尽管问,尽管问。” 李警官沉默了一下,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用夹烟的手指向团长比划一下,“抱歉,忘记问一句了,这里可以吸烟吗?” 团长耸耸肩,“都什么时候了,谁还会在意这点儿细节。” “谢谢。”李警官说,“梁雯丽是你的团员吗?” 小芳用一种惊讶的眼光瞟了李警官一眼,心里暗暗嘀咕道,“这家伙,刚才不是睡着了吗?怎么连摩纳哥电视台节目主持人介绍节目的法语都听懂啦?” “对,是我的团员。”团长讲这句话时嗓音发颤,“她的父辈,甚至祖父辈都是我们团的台柱子。” “杂技世家?” “对,国内著名的杂技演员梁海波大师的孙女。” “可以给我一张有你国内单位电话号码的名片吗?” “当然,当然可以。”团长用颤抖的手指夹出一张名片,递给李警官。 李警官仔细打量这张镶着金边的漂亮名片,继续问,“梁雯丽这次是第二次参加蒙特卡罗国际马戏大赛?” “对,对,她去年得了国际马戏金小丑大奖,今年本来。。。” “谁是她最要好的朋友?” 团长用手指指不远处身穿紫色服装的一个女孩子,“马澜,那个穿紫色衣服的女孩,她跟梁雯丽最知心了。” 李警官向小芳使了个眼色,小芳马上走过去向马澜打招呼。马澜瞪着一双依然惊恐未消的大眼睛打量小芳。由於还没有卸妆,她的眼睛显得又黑又大,眼影被泪水打湿了,眼圈周围一片模糊,整张脸变成了熊猫脸。 “我需要检查一下杂技团的装备和道具,现在方便吗?”李警官问丁团长。 “没关系,反正现在即使回宾馆也没有人能吃饭睡觉,多耽误一会儿没关系,我让搬道具的演员暂停一下。” 在与团长说话的时候,李警官的眼睛不时地扫向惊扰不安的演员们。这群以孩子为主的演出团体,此刻显现出了团结一致互相关切的精神。大家的眼光不时投向丁团长,好像这位身材魁梧的团长就是她们的主心骨儿。 团长陪伴着李警官简单地检查着几样与马术有关的道具,马鞍,马鞭以及各种纠缠在一起的笼套。所有的马匹此时都关在后面的一个装有马槽的院子里。李警长挨个抚摸马匹的身体,脖颈,鬃毛,从外表上看,没有任何疑点和毛病。 一直陪伴李警官的丁团长似乎心事重重,少言寡语。李警官理解他的心情。出了这么大的人命事故,团长的心里肯定不好受。何况死去的是一个活泼可爱的女孩子,团里的台柱子,也是这次获奖呼声最高的梁雯丽。从身世上讲,团长与梁雯丽的家人很可能还是老世交。这样的境况下,他能够沉得住气,不显慌乱地陪伴李警官,已经显露出了不凡的魄力和领导才能。 例行检查很快就进行完毕。李警官知道,摩纳哥警方一旦找到合适的翻译,马上会来人向马戏团了解情况和记录证词,所以,他不愿意多耽误团长的时间。 “这是我的名片,我后天一早就要飞回北京,很可能,我会在北京与你继续联系,希望你能够配合。” “当然,当然,回到北京,向上级领导汇报后,我还要专门向公安部门汇报情况,那时候我会抓紧与你联络。”丁团长不紧不慢地说,同时与李警官紧紧地握手。 结束与丁团长的谈话,李警官向正在与马澜谈话的小芳打个手势,小芳跑过来,“头儿,我跟马澜还没有谈完呢。” “没关系,以后有的是时间。目前看,这个案子有可能不象我们开始时预计的那么简单。” “为什么?我没有看出什么异样啊。” “回头再跟你细说,现在,咱们到演出现场看看。” “那里的摩纳哥警察还没有检查完呢。” “差不多了。”李警官诡秘地一笑,“刚才路过,我看到他们都集中在表演场后台搜查,其实,该搜查的地方,他们很可能疏忽了。” “他们会让我们跟着一块儿搀合吗?” “看看这个,”李警官把手机递给小芳,小芳一看屏幕就明白了。 “你找施密特探长帮忙了?” “所以我拿到特许,可以到现场协助摩纳哥警方取样。” 摩纳哥警方已经在表演场内忙活完了。死者早就被移走,她躺下的地方,用白粉重重地描绘了轮廓。戴着白手套的法医和表情严肃的警员仔细搜寻了演出场地,观众看台,以及舞池附近装饰高雅的环形包厢。他们检查得认真,仔细,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李警官他们进入空旷的演出场,一位留下来值班的年轻警员向他们敬礼,简单地介绍了几句。从这几句话里面,李警官知道他们的搜索毫无发现,整个案情此时还茫无头绪。他点头表示感谢,接着,用手指指贵宾包厢的方向问道:“我们可以到那个地方看一看吗?” 摩纳哥刑警有些好奇地打量李警官一眼,不理解他们为什么不进入现场,只对贵宾包厢产生兴趣。他点头说:“请自便,我们的人已经把那里的每一寸土地都翻遍了。不过,如果你们有任何新的发现,请与我们互通消息。” “当然,我们会的。” 环形的贵宾包厢紧靠着表演场,是由硬木分隔出一个个圆形的空间,象是环绕着圆形演出台的一朵朵花瓣。每个贵宾包厢的四周,都包裹着舒适的沙发座位,包厢正中,设置着一个固定在地面的硬木桌子,油漆的桌面,是彩色的硬木拼成的漂亮图案。 小芳随着李警官走进第一个包厢,立刻发现这正是贵妇人发出惨叫的那个包厢。李警官扭头冲她咧嘴一笑,小芳被逗乐了。这个家伙眼睛真贼,刚才他明明瞌睡得前仰后合,怎么能够判定贵妇人发出叫声的准确位置? 两个人在包厢里仔细搜索,但小小的包厢方寸天地,一览无余,没有任何蛛丝马迹。小芳搬搬桌子抬抬沙发,发现家俱都是固定的,中间又没有任何隙缝,简直无密可隐。李警官不厌其烦地把她翻查过的地方再看一遍。小芳拍拍手,“嗨,这个家伙肯定身无旁物,或者小心谨慎。也有可能,杀手根本就不坐在这个包厢。” 说到这里,忽然顿住了,她发现李警官正在耐心地用指甲拨弄沙发与木板墙之间的夹缝,很快,一条被紧紧夹住的很细的红色绒线露了出来,绒线的颜色与栗色的沙发表面极其接近,不用放大镜简直无法察觉。渐渐地,绒线变粗变长了,原来这是一根结实的线丝绳。李警官捏住丝绳的一端,往起一提,随着纤细的红丝线不断拉长,最后竟然揪出了一块又小又光滑半弧形的蓝宝石。 “咦,你怎么发现的这根线头啊?”小芳佩服而又不解地问。 李警官歪着脑袋观察这个拴在红丝绳上的幽兰色的宝石,随口答道,“如果你坐在这里,企图不被人查觉地瞄准什么,沙发会被挤成什么形状?能想象得出来吗?” 小芳按照这个思路把身子歪向沙发,立刻发现沙发的皮面被压陷下去,形成这样一个缝隙,而人一离开,隙缝立刻严严实实地合并起来了。“哇,队长,你简直神啦。”说着,凑上去与李警官一同参详这块蓝宝石。 这是一个形状特异,颜色幽深的小块宝石,宝石的一个侧面呈整齐的直线形,但另一面,则呈现出三个象云朵一样的整齐的弧形。细小玲珑的蓝宝石表面,圆润光滑,散发出一股含有奶气的荧荧的光。小芳过去参加过侦破玉器的案件,她一看,就知道这是一块非常纯净的蓝宝石。可惜的是,这不是一块完整的宝石,而很像是一块硕大的宝石被切割成几块的样子。这种宝石往往个体很小,仍然价值不凡。而这块宝石如果原本是完整的一块,那么,在没有切割之前,肯定体积硕大,质地纯正,无疑会是一个价值连城的宝物。再仔细观察,才发现如果把宝石放在光线下,很容易就能发现宝石表面密布着纤细整齐的线条。这些雕功精细的线条,构成了好像是什么形象怪异的整齐图形,可惜的是,由於宝石呈半弧半圆的形状,所以,从这块蓝宝石上只能看到雕刻的局部。 整个宝石光滑圆润,色泽丰富,雕刻高雅。在宝石的两侧,各有一只小孔,这一对孔洞,显然是为了把宝石固定在什么地方使用。而现在,其中一只孔洞却被一条结实的红丝绳洞穿而过,使得宝石成了一只可以悬挂在脖颈上的宝石饰物。 小芳象李警官那样歪头端详蓝宝石上的图案,她觉得象是故宫院内放置的日晷的局部。 “知道这个蓝宝石会是什么地方的产品吗?”李警官自言自语地问。 “似整似断,但雕刻精良,重量丰盈,很明显是欧洲风格的雕刻。” “为什么?” “上面刻度的数字是罗马字啊。” 李警官点头,把蓝宝石翻过来,看背面。 “你看看这里。”他把宝石转向灯光的方向,小芳隐隐约约发现有一行小字。 “这里写的什么字啊?” “咱们这样子看不出来,需要借助仪器。走,摩纳哥警方的人都撤光了,我给施密特探长打个电话,看看能不能把物证带回去好好参祥,我觉得,这宝石上的字迹很象是咱们中国的甲骨文。” “我先用电脑把蓝宝石的图片扫描下来吧。”
“你把电脑也带来了?” “我不会用杂技团的电脑吗?刚才,我向他们临时借来了。”小芳用轻松的口吻说道。 李警官反复端详手中的蓝宝石,透过剧场明亮的灯光,隐约可以看到宝石表面精心雕刻的字迹和图案的痕迹。这些痕迹由於年代久远而变得模糊不清。隐约之中,只可以判定一些既不象文字,又不象数字,而是一种非常奇怪的符号。这些陈旧难辨的符号,有些象是身着奇怪服饰的人物,有些则象是兽头人身的怪物,还有一些则是牛马羊的轮廓或者某种生活用品的花纹。 小芳借着灯光,用数码相机在宝石各个侧面拍照,然后把数据输入一个又薄又轻的PC电脑。 两个人只顾着搜寻,谁也没有注意到,在远离他们的对面,那些高高耸立的阶梯式的观众座椅中最高一层两个椅背之间,露出一只竭力睁大的眼睛,这只眼睛从椅背狭窄的隙缝间偷偷向他们窥视,恐慌而又激动。由於距离遥远,这个脑袋竭力向前顶,腮帮和额头部位已经疙出了深深的印痕。这是一只乌亮机警的眼睛,瞳仁象是被一团迷雾凝固住了,死死地盯住李警官手中的那块晶莹剔透的蓝宝石,眸子里充满了震惊和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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