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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4-6-20 07:50: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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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现场会就在邻近盘山公路急转弯处的一个建筑工棚里召开,除了省厅的同事们, 从北京与李警官一起出差的干警小赵和小芳一同参加,省公安厅的王处长主持会议。王处长谦虚地把李警官拉到自己身边。“这个案子一直是北京的李警官在抓,依我看,今天会议的主角还是李警官来唱吧。”王处长说毕,请李警官发言。
李警官用眼睛把黑洞洞的工棚扫一遍,伸手掏出从刘小亿身上搜出的钻石戒指,往身前的小炕桌上一摆。
工棚昏暗的灯光下,戒指上的钻石闪烁着晶亮的光彩。
早就知道现场发现一件半中半西的古董, 直到现在大家这才有机会凑到戒指跟前仔细观看。这是一枚很显古旧的戒指,黄金戒环, 上面镶着一颗硕大的钻石。虽然经过时光的销损, 黄金表面明显发乌了, 但钻石却晶光闪烁,似乎并没受到岁月的侵蚀。更特殊的是, 戒指上的钻石咋一看,晶莹剔透, 外表圆润,赏心悦目。但把钻石放在灯光下看时, 却发现钻石内部有些很怪异的变化,随着移动, 钻石里如同花瓣纷飞, 雪花飘旋,有如一个缤纷坠落的万花筒。
再仔细观察这枚戒指,会发现,原来戒指上的钻石是经过特殊加工,特殊的工艺令钻石内部产生神奇效果。钻石的三面是精心打磨过的菱形结构,与其他钻石相似,但第四面是个斜侧面,象镜子表面一样光滑。这个斜侧面光洁剔透,紧贴着戒指的金属边缘,给人一种当腰斩断的感觉。继续观察才会发现,这肯定是一对戒指中的其中一只。一块完整的钻石经过精密切割,一分为二,形成两颗紧密对称的形体, 当两块被切割成对称的钻石合为一体时,钻石才会形成某种稳定的形状,也许, 还会产生什么意想不到的效果。
尤其珍贵的是,这半块钻石已经不止几十克拉了,整个钻石将会有多大?
李警官等大家把钻石戒指传看得差不多了,才清了清嗓门儿,说道:
“同志们,刘小亿的案子,在座各位基本都很清楚了。这个文物贩子是山西本地一个土生土长的农民,从上个世纪80年代初以来,刘小亿就开始在一个偏僻县境内的汉代墓葬群中大肆挖掘偷盗,前后出土了数千件宝贵文物。从90年代起,又干起了转手倒卖文物的勾当。由于他眼光贼,认货准,尤其在很短的时间内自学了英语和粤语,可以不用翻译直接与香港和外国的文物贩子沟通,很快成为走私文物行当里的龙头老大。他不再直接参与盗墓,而是坐在家中收购倒卖。短短几年,就成为远近闻名的大文物贩子。前后也就是十来年功夫,刘小亿聚敛了上亿元人民币的非法财产,手下保镖打手数十人,持有多国私人护照,他是国家公安部榜上有名的重大文物走私通辑犯。”
“天呀,这就是刚才车上搬下来的焦炭人儿?”省厅的一位女干警吐吐舌头,使劲缩缩肩膀。
“对,应该是他。当然,我们还要做DNA等进一步检验,但根据外貌特徵和他今晚的行动路线,这具烧焦的尸体基本可以认定是刘小亿本人。”
李警官顿了一顿,
“刘小亿的复杂性还不止上述这些,这些年来他编织了一个牵涉面非常复杂的社会关系网。靠着这些关系人物的帮助,一次次逃避我们的追捕,甚至从戒备严密的监狱里逃脱。他摔死了,是交通事故还是他杀?他为什么今晚如此急迫地往省城赶路,他的走私关系网到底在哪里,我们还要继续摸索下去,直到把这个盗墓走私集团彻底连根挖掉。”
一位坐在角落里的省厅干警小心翼翼地问:“李警官,能不能请您再详细介绍一下刘小亿从北京越狱的情况?”
“当然可以。”李警官从皮包里取出一叠照片。“这就是刘小亿被关押的监房。这种象钢铁笼子似的监房,就是用TNT炸药炸,也很难把钢条扭弯,加上外面24小时有人监视。但刘小亿只在这个坚固的铁笼子里蹲了三天,就成功逃脱了。他的越狱,是具备特种功能还是有内鬼协助逃脱, 但无论从哪方面看,都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照片在省厅干警的手中传来传去,人们嘴里不约而同地发出砸砸声。
李警官向大家环视一周,继续说道,“刘小亿的案子,被很多人认为是奇案,怪案。连续多少次,他的逃脱都是非常诡异的。在这些靠人力明显不可能奏效的场合,他都能够成功,不能不使人联想到,在他的身上,是不是有一种超乎寻常的力量?也许是特异功能,也可能是什么先进设备?遗憾的是我们直到今天仍然一无所知。”
“会不会是外星人作怪呀。”省厅一位女警低声说。但大伙儿专心思索,周围的人一点笑的心情都没有。
“这次坠车现场大家也都刚刚检查过,就不用我多说了,”李警官没有理会女警的插话。其实,类似荒唐的想法,他自己也曾产生过,只是不能轻易说出口罢了。
他继续说,“今晚,这辆中了魔的吉普车是如何从悬崖掉下去的?从很多地方看,都让人觉得不可思议。从吉普车坠崖的位置,以及落地的角度,死者的神态, 所有这些表面的现象, 似乎都有着难以言明的不解之处。另外,古董贩卖团伙用这么多人护送一件古董翻山越岭,而这件古董仅仅是一只普通的戒指, 即使几十克拉的钻石价值很高,但制作简陋,文物价值不会高,他不值得如此奔忙啊。大家都知道,无论多么大的钻石,一旦被从中剖开,其价值立刻锐减。更何况,这只戒指一眼就可以看出来不是一件价值连城的古董,甚至不是中国货色。大家看看戒指的设计和做工,哪里有中国古董的风格和特征呢?我已经用互联网把戒指的照片发到北京故宫博物院,他们答复是同意我的上述看法,并且进一步指出,这只戒指上被切割过的钻石,象是欧洲什么时代的产品。因为,钻石切割技术,我国直到近几十年才真正掌握。既然不是中国古董, 欧洲古董在国内又没有太大的市场, 更何况, 出事的车辆上, 除了这枚戒指又别无他物。刘小亿和他的同夥, 如此连夜赶路, 严密护送的, 竟然是一枚价值并不高的钻戒, 这实在令人费解。我明天回北京后,会对戒指上的钻石做进一步的鉴定,也许, 只要对戒指的出产地和出产时间上做更多的分析, 会发现新的线索。”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呀?是不是先回县城再说。”与李警官一同出差的小芳问。
李警官从简陋的桌子上拿起裹着钻石戒指的腰包,反复端详,似乎忘记此时正在开会。“今晚,我还是要试试这个钻石戒指有什么邪门儿,不带着它从刘小亿他们行车的路线上再走上一趟,恐怕咂吧不出到底是什么滋味。”
“李警官!”几个人异口同声喊出来。
“你们不要讲什么了,我自己带着戒指开车从山路上走一走,看一看这里有什么古怪? 为什么刘小亿为护送一只钻戒而连夜赶路?为什么刘小亿的车辆会梦游般地摔出公路,飞下这个悬崖?是什么样的力量造成了这个离奇的车祸。我必须亲自试一试,尝试一下到底用什么样的速度,什么样的角度才能造成刘小亿那样的着陆点?”
“让我们陪你一块去吧。”小芳和几个省厅的干警不约而同地说。
“不用,不用,人多了反而不能集中思路。你们开车在后面跟着我就行。”
四
安凡克吃完饭正准备告辞返回学校的时候,文静家的门铃很清脆地叮咚一响,文静跑去开门,接着就听到她惊喜地大叫:
“表哥!你怎么回来啦?”话音未落,她已经回头向屋里喊开了,
“妈,你快看呀,是表哥回来啦!”
本来没安凡克的事儿, 但他不由自主跳起来,向大门方向傻看,因为他还没有见过文静家的亲戚。
这时,他看到一个粗眉大眼身材魁梧的汉子,肩上扛着一只大旅行包风尘仆仆地出现在客厅门口。
看到客厅里慌乱的陌生人表哥也是一愣,“嘿,咱家来外宾啦?”
“嘻,外宾,真好玩。”文静象春天柳枝上的小黄雀,帮助表哥匡地一声撂下肩膀上的旅行包,跑到厨房喊妈妈,同时不忘回答表哥的问题,“表哥别少见多怪,他是我同学安凡克, 还算是半个老乡呢。”
“哇塞,是同学,吓我一跳。”表哥笑着伸手,跟安凡克握手,然后一屁股坐在沙发上。“静静,静静,给表哥倒杯茶。”
一杯茶水立刻出现在他身边的茶几上,表哥一看竟然是那个洋人同学给倒的茶,吓了一跳,“别,别,这怎么好意思麻烦外宾同志。”
安凡克憨憨笑着摸自己的脑门儿,“表哥别误会,我可是土生土长的西北人,经常来串门儿的,呵呵,我是文静的同学。”
“是大学同学?”
“对啊,是同校同班,还是同一天报到的。”安凡克感到表哥灼灼的目光,说话就有些拘谨了。
“周晓波,”表哥腾地站起来, 夸张地自我介绍,“文静的表哥,中国远洋运输公司货轮上的老轨。”
“老鬼?!”
安凡克楞住了,以为表哥在开玩笑。但看他一脸正经,不是在胡闹。
看到拘束的安凡克, 表哥有些尴尬, 他端起茶杯, 看到桌上放着的文静和安凡克俩人买的一模一样的卡式随身听, 不由一乐。
“表妹买这么两只原始随身听, 是想送给表哥作为考古文物吗?”
表哥这句没心没肺的话, 惹得安凡克窘迫万分, 脸上涨得通红。
“表哥!” 文静恼怒地瞪了表哥一眼, “我们学校马上开外语课了, 这是我和凡克买来录老师课堂内容的。”
“我上次送你那只索尼的呢, 小巧玲珑, 用起来多方便!”
文静气哼哼地说, “我们穷学生, 用不起你那么高级的东西。”
表哥这次发现他把话说错了, “也是, 也是, 我那个听音乐还凑合, 但只能在网上下载音乐,没法录音对话, 不适合学校使用。”
文静又狠狠瞪表哥一眼, 嘴巴里哼了一声。
机灵的表哥早已计上心来, 从包里捏出一个卡式录音磁带, “表妹还没买音乐磁带吧, 表哥送你一个, 不, 是送你们一个音乐带吧。”
文静假装不理不睬, 眼角偷偷观察安凡克的神情。
安凡克已经从刚才的尴尬中缓过来了, 他心里明白, 自己出身贫穷的大西北, 与这些阔绰城里人的距离何止千里万里。刚才购买这个卡式收录机随身听, 他还咬了半天牙,下了很大决心才买的, 虽然文静为了顾及他的面子也购买了一只相同的, 心存感激的同时, 这种差距依然刺痛他的心。
表哥这句没心没肺的大实话, 把他刺痛的同时, 也使他明白了这个无法弥补的差距。文静的表白, 纯粹是为了他的面子, 安凡克感激地瞥了文静一眼, 正好与文静小心翼翼的目光相遇。
表哥看到气氛缓和过来了, 高兴地挥舞手中的卡带, “怎么样? 你们对意大利著名歌曲<<重返苏兰托>>毫无兴趣吗?”
文静一听, 眼睛就瞪大了, “表哥, 我正好想找这个曲子呢, 给我, 快给我。”
看到文静与表哥的打闹,安凡克终于定下心来, 脸色恢复正常。
“你, 你刚才说的, 在船上当老鬼?” 为了掩饰自己一时的失态,安凡克接着刚才表哥的话题。
手握音乐磁带的文静正好拉着妈妈的手返回客厅,文静假装气恼,“表哥,你也真是,什么老鬼老鬼的,就会吓唬人,也不给人家解释一下。”然后,她转过脸,对安凡克解释道,“老轨是远洋轮船上一种对职务的称呼,不是鬼怪的鬼,而是轨道的轨。表哥是管理船上机器运行的小头头,他们的行话叫做老轨。”
表哥刚想解释几句,妈妈却慎怪地岔开了话题,“晓波啊,你这孩子真是的,回家前也不先挂个电话,吃饭了没有?”
表哥抓紧时间冲文静和安凡克挤下眼算是道歉了,忙着回答,
“姑妈,我今天刚在天津下船,正好有顺路车, 就紧接着往北京跑,我又没有手机,怎么先通知你们啊。这么着吧,赶明儿,姨妈给我买一部最时髦的手机,让我也挂在脖子上,有事没事儿都拨个电话。”
文静拍手叫道:“好呀,妈,就给他买一部,让未来的表嫂容易找到他,省得表哥总象没脚游神似的。”
“什么表嫂表嫂的,你给我找啊?”表哥一跟文静接上话岔,就没有正形了。
“嘻嘻,别以为我不知道,那位清纯秀丽的女警察,上次你差点儿带到家里来,她叫什么来着?”
表哥假装受了惊吓,“静静,你别胡说。人家可是名花有主啦。”
“你不是说,只要没有私定终身,你就还有机会, 绝对不会放弃吗?”
“唉,没戏,没戏。人家芳心可可,一心一意瞄准了上司的什么警官啊,我百般争取都没戏啊,唉。。。。”
表哥的表情丰富,显然有点儿装腔作势,但滑稽中又露出几分难以掩饰的忧伤。
文静听到表哥的话, 立刻把话题打住,客厅里一时之间有些冷场。但表哥很快就抓住新的话题, 欢乐的气氛立刻弥漫了整个客厅。
安凡克没有加入他们的谈话,也没有机会插嘴。他只是安静地坐在一边,欣赏着这个温馨的场面,心里格外慰贴。
这个时候,表哥扭头,对安凡克眨眨眼儿,“这位同学, 对, 对, 安凡克, 你真的是西北人吗?”
安凡克觉得表哥性格太可爱了, 笑眯眯地回答,“我是纯粹的甘肃人, 从小没离开过出生的小县城, 到了北京, 才知道天下竟然这么大。”
表哥欣赏地打量安凡克, 对于他淳朴的回答, 意外而又欣慰。“我也是土生土长的山西人, 从县城直接考上大学, 毕业后分配到远洋公司的货轮上工作。”想了想, 又补充道, “我表妹跟咱俩正好相反, 她是在北京出生的, 但从小就特喜欢回山西老家, 没沾上北京人那种天子脚下狂妄自大的臭毛病。”
说完就自顾自哈哈大笑起来。
“表哥, 说着说着你, 怎么又变着法儿绕到我身上啦?” 文静不满地打断表哥, 然后对安凡克说,“我表哥在远洋轮船上呆久了, 现在变得特油腔滑调。”
表哥高举双手,“好,表妹不满意, 我坚决投降。”然后朝姑妈做着鬼脸,“过去我就惹不起表妹,现在有外宾同学安凡克帮忙了,我不得赶紧溜之乎也?”
姑妈对表哥的活宝样儿知之甚详, 只是抿着嘴笑,文静伸手要打表哥,表哥往安凡克身后躲,逗得姑妈更开心了,“晓波,别一进家门就欺负你表妹,现在连人家男朋友都捎上啦。”
姑妈无心的一句话, 令安凡克心里一动,这是阿姨第一次以公开的方式认可他这个文静男朋友的身份,他的脸色哄地一下就烧得通红,一直红到脖子跟儿。
“妈-----”文静对妈妈撒娇,也是对妈妈的肯定态度表示一些亲昵。
表哥假装惊讶万分,“姑妈好偏心,给表妹找的姑爷也是外国的!”
“讨厌啦-----”文静羞得扭头钻进自己的卧室,妈妈连忙解释,“人家安凡克怎么成外国人啦?你净乱搅。”
表哥惊讶地说,“姑妈, 真的。我在外国港口见到的标准欧洲人种, 很少有安凡克同学这么帅的呢。”
表哥这种变相的夸奖, 说得姑妈抿着嘴笑, 安凡克却满脸通红。
文静从卧室跑出来,“表哥别再胡说八道了,再说, 就把人家客人吓跑了。还是说说你这次的美洲之行吧,三个多月, 没把表哥给闷坏了吧?”
“闷惯了,就闷不坏啦。”表哥嘻嘻哈哈地说, “这个航次,是刚下水的新船,我这个老轨没活儿干,可是偷足了懒哟。”
“那你就好好在家给妈妈干几天活儿。”
一听干活,表哥立刻做鬼脸儿。文静用手指羞他,他赶紧换话题。
“好啦文静,现在是你最感兴趣的节目, 看看我给你和姑妈带了点儿什么?”表哥一面说一面跳起身,打开随身携带的那只提包。第一个从包里拎出来的,是一个花里乎哨的纸盒子。文静没等他开口,就一把将盒子抢到手里,几把撕开包装纸,露出一个新款手机漂亮的包装盒。
“天啊,表哥,这是送给我的?”文静手中是一只最新款式带有照相和发伊妹儿信息功能的三星E700小手机。
“给你的,方便你以后跟未来表嫂告状打小报告什么的。”表哥一面说,一面又变戏法似的摸出一个大盒子,“姨妈,这是给您的,澳大利亚纯羊毛织成的大围脖。”
围脖披在姨妈脖颈上,显得豪华尊贵,既暖和又时髦。
最后,表哥掏出一个长条的纸盒,
“第一次见面,没有准备,请安凡克同学莫怪,同时请你帮忙管好我表妹,不许她总是骂我损我了啊。”
文静帮助安凡克打开纸盒,是一条纯丝的高档领带。安凡克脸孔红红的,“这么贵重的礼物,怎么过意得去。”
“OK就好啊,这可是地道的你们欧洲的货色。”
表哥说完才想起安凡克不是外国人,怕表妹骂,急得直挠后脖梗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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