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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钟医生 于 2025-2-2 18:57 编辑
圣母院的钟声漫过塞纳河时,我总习惯仰头看天。鸽群掠过的那片蓝,像极了我抽屉里珍藏的龙泉青瓷片——那种釉色在窑火中历经十二时辰方能成就的雨过天青。十四年前的武汉雾霾里,我始终未能烧出这般通透的蓝色。 巴黎的云是轻佻的吉普赛女郎。清晨还在蒙马特晾晒白裙,正午已褪成蓬帕杜夫人腮边的薄纱。我常背着旧相机追赶这些流浪的云,镜头里却总撞见长椅上缠绵的剪影。他们的吻比普鲁斯特的玛德琳蛋糕更香甜,可当暮色漫过奥赛博物馆的穹顶,昨日的罗密欧正给新的朱丽叶别上红玫瑰。快门悬在指间颤抖,惊觉自己追逐的不过是易碎的玻璃糖纸。 铁塔总在黄昏分娩晚霞。六点三十分的魔法时刻,整座城市沉入香槟色的溶液。那些被夕阳镀金的誓言,常让我想起武汉梅雨季霉变的信笺。河边卖画的老吉普赛人说,塞纳河水能溶解所有情话——难怪月光下的游船总泛着细碎的银光,像无数未兑现的承诺在暗涌中沉浮。 暴雨后的蓝最接近永恒。石板路蒸腾着往事的水汽,圣路易岛的老梧桐滴落翡翠。我数着玛黑区画廊的玻璃窗,忽然读懂莫奈为何要画二十幅鲁昂大教堂——每一刻的光都在修改真相。鸽群掠过圣礼拜堂尖顶的刹那,云层裂开一道釉隙,那抹蓝径直刺入瞳孔,在心室壁上烫出青花瓷的裂纹。 深夜从莎士比亚书店出来,河面的雾气正在给星星敷面膜。流浪艺人吹奏的《玫瑰人生》拐了个弯,变成武汉巷子里潮湿的楚剧调子。我对着天文台穹顶般的夜空举起相机,取景框里十四年前的自己正在显影:那个攥着褪色车票的年轻人,终于学会把眼泪调成巴黎蓝的浓度。
le 01/02/2025 à PARI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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