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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Elizabeth1608 于 2011-4-3 18:22 编辑
高香祭亡灵国耻铭心头
——纪念一战中赴欧的中国劳工
中国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中真的没有做出贡献吗?位于法国西北部诺瓦耶尔镇的842个华工的墓碑是最好的回答。
在电影《我的1919》中,有一个令人唏嘘、刻骨铭心的镜头:由陈道明饰演的顾维钧在巴黎和会上,义愤填膺、慷慨激昂地发言,谴责日本帝国主义侵占山东半岛的野心以及西方列强的纵容态度。顾维钧高举一张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在欧洲牺牲的华工墓地的照片,说:“这样的墓地在法国、在欧洲就有十几个!而他们大多数来自中国的山东省!这些死难的山东人,当他们知道他们的家园将被日本国侵吞的时候,法兰西国、欧洲地下会有无数哭泣的灵魂!无数哭泣的土地!世界将不会安宁!”
影片中顾维钧声泪俱下的发言演绎了第一次世界大战结束后,中国受到的不公正的待遇,那是中国人民一段屈辱的历史。中国参加巴黎和会,受尽了列强的欺侮,英法等西方大国以中国对第一次世界大战没有贡献为由,在代表席位的分配乃至归还胶东半岛的问题上,都进行了刁难,并最终拒绝中国代表团关于归还胶东半岛的要求。
当时,到巴黎参加会议的中国代表团有五人,但分配给中国的只有两个席位,理由是:一个国家在和会上的地位是要由该国在战争中为协约国所做过的贡献来确定的。主要协约国(如英、法、美等)有五个席位,而巴西却争取到了三个席位,因为它在战争期间派了海军游弋南大西洋,保护了协约国运军火的船只。英、法等国认为中国对协约国没有什么援助,所以反对增加中国的席位。
中国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中真的没有做出贡献吗?位于法国西北部诺瓦耶尔镇的842个华工的墓碑是最好的回答。
来巴黎前,我们对一战时中国向欧洲战场派出劳工一事知之甚少,更不知道在法国有华工的墓地。后来,听说这一段历史后,我们在地图上查到了诺瓦耶尔,便驱车前往凭吊客死他乡的同胞。
我们的车子穿过诺瓦耶尔镇后,走上了通向海边的土路。土路两旁是牧草,时值早春季节,牧草尚未返青。土路约有一里多长,快到墓地时,还要走一小段路。
墓地在海边,由英国人管理。这里原为英国招募的华工营地,1919年华工营拆除后,建了华工墓地。墓地为长方形,正门是中国式的牌坊,这是后来建的。中间是一棵大松树,华工墓穴以松树为中心在两边排列。
我们俯身审视一排排墓碑,所有的墓碑都用花岗岩凿成,大小、形状都是一样的。墓碑上刻着:“虽死犹生”、“勇往直前”或“鞠躬尽瘁”等字,碑上有的有逝者的名字、籍贯、死亡日期,但没有出生年月。约1/3的墓碑上没有名字,只有数字,当年华工胳膊上都刺有号码,就像奥斯维辛集中营里的犹太人。在这块墓地上埋葬的多数来自直隶(河北)和山东,山东寿光县的人尤其多。
我们伫立在墓碑中间,来自大西洋的风裹着湿气、寒气向我们袭来,寒风吹得周围的树飒飒作响,仿佛在向我们诉说那段哀怨的历史……
1916年,处于失败困境的英、法两国严重缺乏劳动力,便向国外招募劳工。1916年2月,英、法两国与中国的北洋军阀政府签署了招募华工的契约,招工对象主要是山东、河北、江苏和广东的贫苦农民。合同期为3年或5年,每天工资扣除衣、食、住等费用外,实发25法郎,这对身无分文的贫苦农民来说,很有吸引力。
华工们都只有20岁上下,有些已经结婚。他们抛下年轻的妻子,告别年迈的父母,挎着一个布袋,袋子里装着他们全部行装,一步一步地,走上了通向海轮的跳板。岸上冷冷清清,没有外国影片里那种激动的送别场面,甚至没有一个人向他们挥手告别。在外国人的指挥下,他们一个个顺从地走进了船舱,接着是轮船的每个圆形窗口都露出了一两个脑袋,一双双忧郁的眼睛对着凄凉的海岸,久久地望着……
这是法国人拍摄的资料片所描述的情景,看了令人心寒,叫人心酸。
华工们在海上颠簸,不仅条件艰苦,而且常有被德国潜艇击沉的危险。不少人没到目的地就病死或因沉船而淹死。
到欧洲的华工共有15万之多,死亡人数高达2万多。华工们从事各种危险的体力劳动,如掩埋尸体、挖掘战壕、运送军火和补给。有的在军工厂制造弹药,生产、生活条件都很恶劣。
英军对在诺瓦耶尔工作的华工实行的是严酷的军事管理,不允许华工与当地居民接触,还对他们野蛮虐待。不少华工死于肺结核等传染病,还有一些人或被炸死,或被逼疯。
从历史资料中我们看到华工们给家里的信一般都是请人代写的,因为他们大多是文盲。那一封封牵肠挂肚的信件中,从不提及自己在欧洲所遭受的待遇,他们不想让亲人担惊受怕啊!
2003年清明节前,在华裔融入法国促进会等华侨团体推动下,法国华侨、华人第一次大规模、有组织地到诺瓦耶尔华工墓地凭吊亡灵。13辆大轿车把旅法的炎黄子孙从巴黎送到诺瓦耶尔,还有从里尔和法国北方各省市赶来的华侨、华人,甚至还有从比利时赶来的侨胞……
大轿车不能进入通向墓地的小道,近1000位侨胞扶老携幼,沿着小路走向海边的墓地。我们看到,一位老妪弓着背,拄着拐杖,吃力而坚定地一步一步往前走。侨胞们的脚踩在碎石路上,嚓嚓地响。躺在地下的华工们啊,你们是否知道,这是你们同胞的脚步声,他们来看你们了。
墓地前摆放着各侨团送来的花圈,墓地中心摆了一张长桌,上面放着糕点、水果、酒等祭品。我们与参加祭典的法国前部长杜蓬、国会议员、诺瓦耶尔市长等排成长长的一行。当地退伍军人穿着礼服,戴着勋章和绶带,高举退伍军团的大旗,吹着号,精神矍铄地进入了墓园。他们都已过古稀之年,属于为数不多的第二次世界大战老兵。
公祭开始,由华裔融入法国促进会会长陈培辉念祭文,然后由法国总统和总理的代表分别宣读希拉克总统和若斯潘总理的信。两人的信中都对“远离自己的祖国,来到法国”,“用自己的生命为法国的独立和人类理性原则的胜利而做出贡献的中国人”表示了敬意。我听着,听着,脑子里出现了巴黎和会的镜头,感慨华工们终于得到了公正的评价。没有祖国的强大,这段历史不可能改写!
陈培辉会长点燃了祭文,祭文随着袅袅的黑烟飞向上空,带走了侨胞们对死难华工的哀悼,也唤醒人们对这段历史的重视。
在我向法国人做的报告以及与法国人的交谈中,我常引用这段历史,以及随之爆发的五四运动,说明中国人为什么选择了社会主义道路。可惜的是,多数法国人很熟悉凡尔赛和会的历史,却对中国遭受的不公正待遇一无所知。连法国两位最著名的历史学家毛里斯·德鲁翁和阿兰·德柯听后也对我说:“凡尔赛和会成了中国历史的转折点,这段历史我们都不知道,你们应该把它写成书,让世界各国人民了解。”历史上中国人受到的屈辱太多了,正是帝国主义列强的侵略和欺侮,促进了中国人民的觉醒,起来闹革命,选择了一条符合中国国情的发展道路。
文章摘自《在法国的外交生涯》 作者:吴建民 施燕华
内容简介:
中法外交,历来是中国外交的重中之重。1998-2003年,吴建民在担任中国驻法国第八任大使期间,在法国各地进行报告、参观,了解法国的经济、历史与文化,接触法国各界人士,将中华民族的传统与现代的魅力传播开去。
作者五年的驻法大使生涯,紧张充实,丰富多彩,本书记录了吴建民大使与夫人施燕华女士在法国的工作和见闻,刊载了他们在法国日日夜夜的生活细节。内容贴近人生,为我们揭去了中法外交的神秘面纱。文章中既有吴大使在正式外交活动中的记录,也有与法国领导人的生活式接触,其中还有作者对法国以及法国人生活的描写。在清新自然的文笔背后,作者为我们传达的是其富含价值和生活哲理的精彩人生片段。
作者简介:
吴建民,资深外交家。现任国家创新与发展战略研究会副会长,外交学院教授,中国外交部国际咨询委员会委员,欧洲科学院院士、副院长,国际展览局名誉主席等职。
吴建民出生于1939年,1959年毕业于北京外国语学院法语系, 1965年到1971年曾为毛泽东、周恩来等老一辈国家领导人担任过法语翻译。1971年,他成为中国驻联合国第一批代表团工作人员。在他四十多年的外交生涯中,历任中国常驻联合国代表团参赞,中国驻比利时使馆、驻欧共体使团政务参赞,外交部新闻司司长及发言人,中国驻荷兰大使、中国常驻联合国日内瓦办事处和瑞士其他国际组织常驻代表、大使,中国驻法国大使,中国外交学院院长,中国国际关系学会常务副会长,全国政协外委会副主任等职。他曾于2003-2007年任国际展览局主席,是担任这一职位的第一位亚洲人。
2003年,荣获法国总统希拉克授予的荣誉勋级会“大将军”勋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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